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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跟过去说再见

山杉的母亲认得小皑,电话里很是热情,只是一提到女儿,言语里还是掩饰不住的伤心。小皑觉得自己这会儿已经能够理解她的心情,做母亲的都不想自己的孩子走远,更何况山杉还是女儿家,好在家里还有个上初中的弟弟,让山杉妈妈心里还至于那么那么难受。

拿到了电话,小皑立刻给山杉拨了过去。

电话那头是个南方口音的女孩接的,废话没说,一听找山杉立刻扯开嗓子嚷道:“老三,找你的!”

小皑听着电话那头传来山杉依旧泼辣的嗓门:“干嘛喊这么大声!来了来了!”然后是一阵咣当的声音,貌似是脸盆之类的东西被摔了。

“喂!谁呀!”山杉没好气的对着话筒道。

“我!你干嘛了,那么大动静,从床上掉下来了?”小皑也没跟她客气,两人斗嘴斗习惯了,虽然这会儿听到她的声音挺高兴,但三年的说话习惯还是改不掉的。

“啊!大姐!你怎么打过来了!你可真会挑时间!我正在洗头发呢,刚才一盆水全撒了!”山杉也掩饰不住的高兴,不顾头发还滴着水,一把扯过旁边的凳子坐上,开始跟好友扯天扯地。

大多数时候都是山杉在说,小皑听。听着山杉兴奋地讲述着自己的新生活,小皑知道她在那边过得不错,也就放下了心。不过山杉家的家境一般,山杉言语中无意透露出了重庆那边消费太高,父母每月给的生活费有点紧张的意思,更何况她家还有个弟弟,父母的钱多半是要留给儿子的,这是农村的传统。

小皑听在心里,便有了想要帮她一把的想法。委婉地跟山杉说起自己现在炒股挣到了一点钱,问她有没有意愿一起,山杉却很为难地说:“股票我稍微懂一点,我们学的就是金融。不过一是我没有钱往里面投,二是我还只是了解了点皮毛,真正的操作根本不懂,进去也恐怕也是白扔钱。对了,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些,以前没发现你还有这方面的天赋啊!是你自己炒还是被别人拉进去的?你可小心别上当啊!”

“放心好了,我自己开的户,自己在炒,跟谁都没关系。暑假那么长时间,我也没什么事情,就自己在家里研究这些,好不容易开了窍,就偷着拿自己以前的压岁钱买了点试了试,结果不错,投进去的钱已经回本了,还额外挣了不止一倍呢。这样吧,你先试着自己开个户,初期的资金我借给你,你按照我说的买,挣了算你的,赔了算我的,等挣到了足够的钱你再把本钱还我就行。”

“那怎么行,那是你的钱啊,万一赔了怎么办?我没有那么多钱还你啊。”山杉不同意,她对林小皑在炒股方面的信任,还远没达到对她人品的信任程度。

“你怎么这么胆小了。这是我的钱,我自己的钱,又不是我爸妈的,赔了又能怎么着,反正他们的钱一分也不损失,我也不缺生活费,赔了就赔了,本来这就是额外的钱,有没有都无伤大局。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赔的,就当我投资了还不行吗,投资就是有赚有赔的,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再说了,我都还没赔过呢,不信你试试!”

费了半天口舌,山杉强大的心理防线才被攻破,勉强同意先借5000元试试,不过说好了万一赔了,毕业前小皑不许追着她要钱,一切等毕业后挣了钱再还。小皑只要她说同意,怎么着都行,又给她讲了一下怎么开户以及一些基本的操作,要了她的银行卡号,第二天就给她把钱汇了过去。

本想先给她一万的,毕竟钱投得越多挣得也越多,可她不敢要。

山杉也是个想好了就行动的主,自己又跟人打听了一些炒股的常识,便开了户,把小皑打给她的钱投了进去,并按照小皑所说的买了几支股票。因为没有电脑,小皑不让她去网吧上网,怕被盗号,所以她平时只能通过电话查询这几支股票的走势。不过几天之后,她就尝到了甜头,眼见账号里的数字上涨势头迅猛,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又跟小皑借了5000,加快了赚钱的进度。

小皑见她终于肯放下疑心,便开始劝说她用这几天赚的钱给自己添点必要的设备,比如手机,比如电脑,虽然买电脑还早了点,不过也是迟早的事,早说晚说都一样。山杉也感觉到了整天跑电话亭的不方便,便同意了小皑的提议,给自己也配了一部手机。不过,她在电话里告诉小皑,自己要抓紧时间学习股票知识,不能总依靠小皑的指导,这样赚到的钱总感觉不是自己的。

小皑没反驳她,山杉是个聪明灵慧而又好强自立的女孩,能够接受自己这样的帮助已经算是很难得了,如果长期“被挣钱”,那会比让她挨饿受冻还让她难受。而且,如果她真的能通过炒股掌握一技之长,那比起挣钱来说收获要大得多了。

跟山杉这边情况正好相反的是,小皑也跟方晨联系上了,但两人的交流仅限于谈谈校园,谈谈流行娱乐以及谈谈衣服。小皑跟方晨提起过自己在炒股挣钱,但方晨似乎并没在意,相比较而言,她似乎更关心其它的事情,比如说以前和现在的那些八卦,还有上海如何繁华等等,没有实质的东西。

放下电话,小皑有点失望,总感觉方晨似乎离自己更远了,不是从青岛到上海的距离,而是内心。

吴颖也找到了,不过没有电话,只找到了她复读的班级,只能通过写信联系。小皑想了想,没在信里告诉她自己挣钱的事情,只像一般学生那样,谈了谈新学校的事情和一些鼓励的话。想着劝她收收心,别总跟男孩子在一起,又怕伤她自尊,所以没敢写,课堂上经历的一些事情告诉她,有些话,出口势必伤人,还是憋在心里为好。

严飞最后一次打来电话时,小皑彻底跟他说了个明白,先是道歉,又很是费劲地表达了一番自己的心意。电话那头沉重的呼吸声让小皑仿佛又看到了那天周陆亓的表情,最后严飞说:“要不,我去青岛看看你吧。”

小皑沉默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快刀斩乱麻:“你觉得还有这个必要吗?如果你是以普通朋友的身份来,我欢迎;但如果为了其它的目的,对不起,即使见了面,我也想不出我还会有什么改变的。严飞,真的抱歉,我希望,你能在新的学校里找到一个适合你的女孩,我想……我不并不爱你。”

话说完后,那头死一般的沉静。小皑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哀,等了良久,终于等到严飞深深叹了一口气,冷漠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我明白了,就这样吧。”然后就是电话被挂断的“滴滴”声。

小皑麻木地听了半天的盲音,才轻轻把手机合上。声音被切断,周围的嘈杂和安静一起将她包围。终于说再见了吗?三年的悲欢离合,或许他一直在等待,等待大学轻松的环境将自己重新变回高一时那个无比依赖他的小妹妹。可事实是,无论小皑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她始终是不爱他的,只是以前小皑没有将这话直接说出口而已。

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时光的故事中,我做了那个刽子手,杀死了别人的爱情。

虽然感觉不到痛,心却前所未有地空虚起来,因为在杀害别人爱情的同时,我也失去了友情。朝夕相处的三年,从相伴而行到形同陌路,即使在那段没有言语交流的日子里,彼此也是相互关注,就好像无论你做什么,总有那么一个人在远远地关心你一样。

现在,那个人真的离开了。不是暂时,不是因为要回到家乡参加高考而暂时离开,而是从此在你的世界里消失,再也不会回来。

小皑突然希望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样,用眼泪来祭奠一下逝去的青春,以及被一起带走的那些过往。大人总说孩子傻,少年时的感情怎么能当真,可是没有了那些感情作伴,生活真的空虚如失去了生命般,干涸衰竭。

山杉再来电话时,小皑强装平静地跟她说了这件事。她不想被安慰,因为她觉得无论山杉说什么,自己的心总还是会痛。这样的伤疤,或许只有时间才能治好。

山杉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说你们早该结束了,只是严飞一直放不下,但愿他这次是真的真的接受了这个事实,熬过最难受的那段日子就好了,你别担心,也别心软想去安慰他。就让他自己扛吧,扛过去,想开了,或许大家还能做朋友。

小皑这才记起,山杉的爱情也经历过跟严飞同样的痛,可她跟丁成毅最后却没作成朋友。自己的所作所为,会比丁成毅好在哪呢?为什么山杉不能接受丁成毅,却能接受自己呢?

像是猜到了小皑的心思般,山杉挂电话前最后说了一句:“别瞎想了,你没做错什么,没必要让自己活在愧疚中等待别人的原谅。等严飞想开了,或许他还会感谢你这种不拖泥带水的处理方法,等着吧,事情没你想象的那么糟。”

不知道是不是山杉的话给了小皑一点安慰,总之虽然还是抛不开那些恼人的愁思,但小皑也没让这些烦恼影响到自己正常的生活。

钱依然在疯狂地进账,学习依旧不费力气,雷欧和他的同伴每天准时在图书馆等候大家的到来。为了让自己的生活更加充实一些,小皑又请小珍珠为自己增加了一些课程,这次也怨不得舍友说她是猪了,因为晚上熄灯后大家都在兴致勃勃地议论跟老外之间的交流情况时,只有她一言不发,死人一般,谁都叫不醒。

她只希望让自己在不断充实中遗忘,在遗忘中等待被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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