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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她叫柳依依

依依顺利地在水晶鱼得到了一份工作。总算有了个落脚的地方。工作完了的时候依依就去扬大走走,在水晶鱼呆了几个星期,她习惯了这种生活,有时她会不自觉地把自己当成了扬大的学生,她喜欢上了一个很大的自习室,这是个很大的阶梯教室,很安静,虽然叫做自习室而实际上很少学生过来上自习,有时候遇到两个学生也是一男一女,而依依偏爱这间教室,依依在这里最容易达到老庄所说的虚静境界,完全把心交给书本,不过也有不能虚静的时候,有一次依依抱着几本新书来看,兴冲冲地走进教室,刚好看到一对情侣正抱在一起热吻,依依给我讲这件事时还噘着嘴,很扫兴的样子,我说依依你扫兴什么,人家才叫扫兴,多么美好的TIME啊,被你给搅和了。依依捅了我一下冲我叫道:什么啊,你们扬子大学谈情说爱的地方多了,干嘛非要到教室里表演。一般是不敢和依依斗嘴的,她的文学功底让我汗颜,我敢肯定地说坐在教室里学文学的那些文学青年四年还不如依依学到的东西的一半多,我开始也想学文学,想到自己能写一手好文字,写歌也方便,骂人也典雅,多好的一件事,但我去中文系试听了一节课,感觉比高中的语文课还值得韩寒去批判,那些学生要掌握的原来只是什么什么是谁写的,还告诉他们表达的什么意思,艺术特点是什么,并要同学们记好笔记,说这是考试重点,真是无聊透顶,你管什么是谁写的干什么,又不是你爷爷写的,你知道这些有用吗,有种自己写去。所以中文教师里那些学生是最可怜的,除了学到对先师的崇拜和景仰什么也学不到。其实当时依依的空闲时间并不多,从早到晚地忙。后来水晶鱼来了一个叫苏洲的厨师,他好象对依依的书很感兴趣。这是个言语不多的中年男人,做了一手好菜,并且常常会给水晶鱼的老总说什么地方的装饰品若换到什么地方会看着更舒服,后来老板试着做了一下果然很好,老板慢慢觉得这人在装饰这方面还有点天赋,就让他为水晶鱼几个新增的房间做了一套设计方案,果然让人觉得耳目一新,特别有一个房间依依简直就以为是自己的小院子一样,他把十年前山村的自然恬淡风格在几个小小的房间里复活,这令老板拍案叫绝。以至于有许多客人专门冲着苏师傅的设计和他的水晶汤而来。有些扬子大学美术学院的学生来这里看到室内的装饰风格都以为水晶鱼是学院某个教授开的。而这个苏洲是个很怪的人,他这么有才华却来这做了个厨师,并且平时一日里不说一句话,美院的学生来向他讨教他显得很不耐烦,被他很不客气地拒绝了。他刚来的时候依依是不敢接近他的,有一次依依工作结束后正看一本书,《简爱》,那是依依最喜欢的一本书,后来也成了我最喜欢的一本书。苏洲走过来亲切地问:“小姑娘,你读的是《简爱》?”依依看到苏洲主动过来找自己说话,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就微笑着说:“是啊,苏叔叔您也读过这本书?”

“是啊,并且读的也是你手中拿的这个版本,我还不止读了一遍呢,”苏洲说,“你读到简爱与爱德华芬丁庄园重逢那一节了吗?”

“哦,那一节我都能背了。”依依愉快地说。

“噢,那你给叔叔背背,要有感情哦!”

“天哪!——我是在痴心梦想吗?什么甜蜜的疯狂迷住了我?”

“不是痴心梦想——不是疯狂。先生,你的头脑非常健康,不会陷入痴心梦想;你的身体十分强壮,不会发狂。”

“这位说话的人在哪儿?难道只是个声音?呵!我看不见,不过我得摸一摸,不然我的心会停止跳动,我的脑袋要炸裂了。不管是什么——怒管你是谁——要让我摸得着,不然我活不下去了!”

“呵呵,小丫头,你还真行,一个字都不错。”苏洲很开心地说。

“你也不差啊,只错了一个字。”依依也很开心遇到这么一个兴趣相投的同事。

“哦,我不觉得哪错了,几十年了我一直这样背啊!”

“那叔叔你可错了几十年啊,太可怕了!”

“好,你快给叔叔说说哪里背错了。”

“不过,你怎么谢我啊,我给你一点拨可就成了你的一字之师喽。”

“哈哈,那好,要是你提出来,我给你买本新书送给你。”

“不,不要,我才不缺书看,我从家里带了一大包来呢。”依依刁钻地说,“你的水晶汤做得远近闻名,我就要你做一道水晶汤给我尝尝。”

“这小女孩!好!”

“不过,万一我没错反是你错了呢?”

“那。。。。。。那我就给你做一道红烧肉。”

“以谗虫之心度书虫之腹。我才不要吃呢,把你这本书借给我读几天,条件不高吧”

“还不高啊!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钟粟。向我借书等于借金钱借美女借粮食,条件还不高!咳!我就大方这一次吧!”

“呵呵,你嘴皮子真了得,说吧,我哪里错了?”

“听好了啊,‘我是在痴心梦想吗?’”

“对啊,没错啊,是啊,我就这样背的啊!”

“你是‘我是在知心梦想吗?’”

“哦,这样啊,读痴啊!”

“哈哈,苏大叔,你的金钱美女成了知心梦想了吧?本小姐还等这用膳呢!”

“好好,大叔我心服口服!“说完苏洲就进了厨房了。

几分钟工夫,苏洲托着一盘水晶汤过来了,装作很谦卑地放在依依面前,“小姐,请用餐!”

二人一起笑了一阵,依依吃完,摸摸油嘴,“给你,苏叔叔,什么时候把全书背会了什么时候还给我”

“呵呵,丫头,真大方啊!”苏洲迫不及待地翻开那本书,突然激动地问依依:“这是你的书,真是你的书?”

“切,不是我的是谁的!”

“你从哪里弄到的?”

“喂,我可不是偷的啊,是我外公那儿弄到的,他是个老知青,四十年前还是扬子大学的学生呢,他的书可多了!”

“你姓柳是吧,我怎么没注意到呢,你从哪里来啊?”

“我啊。看你贵人多忘事吧,我在水晶鱼职工会议大会上做过自我介绍,江苏啊。”

“江苏哪个地区哪个县哪个村?”

“苏州凤凰山,给你说你也不知道。!”

“哦,我说呢!”苏洲脸上渗出了细小的汗珠。

“你怎么那么紧张啊?”

“哦,我想。。。。。。我想那个时候这种书是很难保存的,*嘛,谁敢藏这些书,我父亲就因为藏这些书才被批斗的,可惨了,没想到你家还有这样的宝贝,我惊讶啊。”

“我们在山窝里住,那个时候农村人有几个读过书的,说这是***语录他们还点头呢!”

“也是,也是,那我去忙了,看完给你哈。”苏洲拿着书匆匆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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