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bluebird轿车不快不慢的行驶在鲁平大道上,收音机里播放着听不出来是那种风格的钢琴曲,看着窗外都是不高于五层的小楼房,我轻轻地叹了口气,光秃秃的路两旁没有用于绿化的树木和草,车水马龙的景象也只是在我想象中才会出现的。转头间不经意的一瞥,目光射在车前窗的镜子上,澄亮的双眼却射出迷茫的光,本来就不好看的嘴巴此时显得更加难看,我懒懒的闭上眼睛,听着那不知什么风格的钢琴曲。
你决定去哪里复读了吗?我刚登上QQ就收到她发来的信息。
你一直都在啊,我回复说。
净说点儿废话,要不怎么你上线就我发给你信息。
哦,原来是在等我啊,我外加了一个坏笑的表情。
你也太自恋了吧,谁等你了。哎,你决定去那里复读了吗?她貌似很正式的问我。
应该是鲁山一高吧,我说。当时我也没确定,只是知道去年我表哥在鲁山一高复读,我爸也愿意让我去,毕竟我哥已经当了前锋队。
哦,听说哪里的宿舍很紧张。
你对那里了解的很挺多的,我说,我们可以住校外的,那里和我们市一高一样,属于半封闭的学校。
告诉你个秘密。很诡异的话,我猜测着,难道是要把她的空间另个相册秘码给我,之前要过一次,但是她没有给我,自己心里还一直惦记着。
难道你要把那个相册的密码给我啊,我很快的敲了出来这句话。看来是心有所思,手有所动。
你的思想能不能不要那么龌龊好不,难道你就知道看相册吗?哑口无言的我傻傻的看着那些字,感觉脸有点烫,手也停留在键盘上。
哦,那你本打算说什么的啊,我还是憋出来了这样一句。
哎,本来心情很好的,被你弄得…我想说我们就要成为校友了,是个秘密吧。
汽车转向灯那微弱嘀嘀声依然把我拉回了现实,我看着车左转,驶进了狭窄的巷道,破旧的城河貌似炫耀着这个CD拥有着古老的气息,白色的护栏在风雨的洗礼下,也变得不堪入目。
那个就是鲁山一高,姨夫指着又高又黄的院墙说。既然是半封闭的学校,还把院墙建的那么高,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我心里想着。看来这个学校很有钱啊,我说。
鲁山是贫困县,我妈冷不丁的插了一句。
鲁山人真有钱,花钱买个贫困县,我爸对我妈说,这话你该听过吧。
对于这样的话题我妈都是不愿去争执,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鲁山,当然这个范围也只是局限在车内的四个人。因为鲁山确实很穷,这也是我妈不让我来鲁山的原因之一。我继续看着窗外,破旧的校门进入我的视线时我掏出了手机,发了一条短信,说,我到校门口了。
我们下车吧,我姨夫说。下车之前我爸把准备好的钱装进牛皮信封然后又放在裤兜里,走进校园,教学楼都是三层的,唯一一座高耸的瓦房—大成殿,彰显着这个学校的古老,在这里有个很迷信的说法,这里的房子高度都不能超过这个破瓦房。结果2号教学楼盖好时,略高于那个瓦房,结果投入使用没几天就有一个老师在这里离奇的死亡。汉白玉做成的孔子像竖立在瓦房前,我环视着四周,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先发现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发现些什么,有点失望的站在那里。
等会吧,王校长还没有回来,我姨夫追上来说。
彬彬,你确定要留在鲁山吗,你看看这里,还不如叶县啊。其实,我妈接着说,当初让你去叶县就是想让你吃点苦,也想让哪里的学习氛围熏陶你,可是,这样的目的只达到了一个。现在你已经不需要留在这里受这份罪了。我妈说的时候,目光环视着周围,貌似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入眼。
我低着头,没有说什么。让彬彬熟悉一下新环境吧,我姨夫似乎看出了我的窘态,替我说了一句。我想逃离我妈的视线,可是屁股儿大的校园,我又能躲到哪里。
我掏出手机,她没有回复短信,我呆呆地看着屏幕,这样做值吗?我问着自己。
我总结了一条,我来这里是蚊子的,你快过来让蚊子喝你的血啊,让我也减轻一点负担,八月一号的晚上她发短信对我说我。那时她已经到了学校,而且一切的入学手续都办好了,而我还呆在家里。
不好意思,蚊子也是好色的,即使我去了,它们还是会找你的。你没有上课吗?在干嘛?我回复着短信。
就算蚊子好色,那也有母蚊子啊,总之你早点来替我喂蚊子就行了。至于我现在干什么,那还用说,当然是熟悉校园环境。我看着短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你早点休息,人生地不熟的,我怕你被坏人掳走,我一边回短信一边偷偷的笑着。
我靠,都跟你一样,还三岁小孩啊,我回去睡了,到的时候给我说声。
看着陌生的校园,漫无目的的走着,确切的说是目的明确,就是看见她在哪里?而她在我的脑子中却显得那么模糊不清。一号教学楼,二号教学楼,真是见鬼,怎么把学生宿舍放在厕所后面,我愤愤的骂着娘,怪不得那么多人都住校外啊,我自以为是的想着。可恨的是后来我还在这里呆了了半年。嗡嗡的叫声让我想到我已经站在厕所旁边很久了,该死苍蝇怎么就不从世界上消失,而人类已经和苍蝇战斗了好几十个世纪,苍蝇依然大摇大摆的活在世上,根据达尔文的《物种起源》来说,适者生存。看来苍蝇为了适应这个疯狂的世界不知道已经变异过多少次了。我回头看看厕所,油然而生一种对苍蝇的敬意,不可一世恐龙也没有如此强悍的变异能力。怎么感觉嗡嗡声越来越近,难道苍蝇喜欢上我了,一路尾随而来,我再次回头看看,不经意间瞥见常青树边突出一点黑黑的东西,看起来还毛茸茸的。我勾着头看.看见了吧人家都在那儿用功读书,你要是有他一半用功就好了,我爸说着叹了口气。我看着他,没有说什么,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到了我的身边,想必是我一心在考虑的苍蝇的事。
校长回来吗?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哦,就要到学校,你姨夫刚才打电话时她这么说。他说着视线还是停留在那个用功读书的校友身上。那我们回去吧,我说。虽然我知道校长回来还需要一段时间,那只不过是她委婉的措辞而已,之所以现在都回去,不知道我爸爸再看一会,又要说些什么,我不想听他唠唠叨叨的说个不停,那些大道理我都知道,什么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什么付出不一定有收获,但是不付出一定不会有收获等等诸如此类的话语。
我都看见你了,手机在兜里不安分的震动着,打开短信她这么说,穿蓝色上衣吧。
自从懂事以来,我就对自己的长相不抱什么希望,尽管不是对不起观众的那种。直到她说我们要成校友,我才把自己的相片传到的空间里,当时也是这么一身打扮。但我一直都处于急切盼望她看到和害怕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从此跌下来的矛盾中,第二天就删掉了,没想到她还是看到了。
是啊。我不知道该回复什么。心里面更多是的不安。
回到他们身边时,校长的专车已经驶进了校园。事实总是证明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心里暗喜,我们一块去她的办公室吧,我姨夫说。我不用去吧,你们去就行了吧,我看着他说。
你也去吧,让校长对你有点印象,以后在学校也好关照你。我姨夫想的真是长远,我暗自窃喜。可是天公不作美,事与愿违,十二月的一个晚上发生一件骇人听闻的事,鲁山一高新校区的两个女孩的肾脏被人掏走了,她也就下台了。我跟着他们走进校长办公室,我爸爸的意思是那些钱都装进她口袋,让我直接进班,清廉的她没有接受,只是说你们去教务处吧,我给你们写张条,完全是一副清廉的样子。话已至此,他们也没有再说什么。事情进展中出现一点不顺利,然后再把不顺利的部分巧妙的摆平,才能称之上完美。像晶莹剔透的玉有一块瑕疵,而那块瑕疵恰到好处长在不寻常的地方,这样的玉才能称为完美,独一无二。我们把钱交过之后才发现他们说班级已经编排好了,并且今晚上已经开始正式上课,而我还像无处投胎的孤魂野鬼一样,更甚的是那个负责分班的老师早已回家享受那温柔乡去了。
总不能明天再来吧,我看着我姨夫说。他看了看时间,然后向外瞅了瞅。
你考多少分啊,躺在沙发的头有点秃的人看着我说。后来这个人就成了我的班头。
四百多分,我姨夫说,我转头看看,脸有点发烧。
哦,那叫他跟着我吧。他很爽快的说。其实,鲁山一高并不是不好,只是这样的学校生在县城,它要照顾到全县的学生录取分数当然不能太高,当你听到这样的门槛分数时,你也不能不为之惊叹,只要是320以上的成绩,他们都是来者不拒,最多让你缴纳5600的借读费,除本县人外再多交1000.当然这个价位相对于市区的学校而言,真是小巫见大巫,四百多分,好好的复读一年,考上个本科应该不是问题,我想他也是这样的想,要不就不会说接下来那句话。
那我们现在就进班吧,他起身说。
我进几班啊,我本打算说这的,却看着他使劲儿得点了点头。
你之前在那里读高中啊,他看着我说,脚步有点迟缓。
我在叶县一高。我极不情愿的说。那么好的学校却教育出我这样的学生,这不是玷污我们母校的名声。
哦,那个学校很好啊。脸又开始发热了。他继续说着,我们学校每年都和你们学校对比,还有市一中,一高及周边的几个县级高中。叶县总是稳居第一。我的面部肌肉抽筋似的抖动着,大概笑很难看,我真不知道他干嘛扯这些。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不过咱学校也不错,总是第四偶尔也会越位到第三。我在想他大概忒喜欢足球,要不越位这样的专业术语都能用的恰到好处。
其实叶县一高依靠的是复读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那样的话。
还是它们的名声好,要不怎么会那么多的复读生去哪里啊,我越感觉自己越来越扯淡了,没有再说什么。把你的那张收据交给我吧,他又补充了一句。
我姨夫手里拿着收据,丝毫没有要递过去的意思,说,这孩子很懂上进的。
我看的出来,我感觉那时他笑的是那么虚伪,那个就是我的班,说着他用手指了指三楼最西边的教室。你们把收据给我,让孩子进班,你们就没事了。他又说了一遍。
我姨夫慢慢的把收据递了过去,同时又掏出手机。这怎么行啊,他看着收据,满脸的横肉堆积出狰狞的表情,这么低的分数,还是等明天那个分班张老师来了再说吧。要不先让孩子暂时进班,明天另行调班,我爸爸说,上了一次的当的他还会再犯同样的错误码,我站在一边没有说话。这个我真的做不了主,分数太低了,真的,他很肯定的说。刚才还是板上钉钉的事,怎么这会儿就做不了主了,变色龙也没有你变得快啊。你的电话,说着我姨夫把自己的电话递了过去,从听筒里传出,王老师,让那个彬彬就跟你一年吧,你看怎么样。尽管从听筒里传出来的声音很小。那个校长还真是会说话,我在心里偷笑着,真不知道我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这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行啊。简单的一句话。那好,我还有点儿事,她就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