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地走过去,在方琼的身边坐下,方琼没有抬头,只装作没有看到,视线依旧停留在正前方,段震杰伸出手来,在她的眼前晃了两下。方琼扬起手掌拍了下来:“闪开!”段震杰把胳膊搭在方琼的肩膀上,说,“好了,宝贝儿,我不看了,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了,“干嘛啊你,就会这一套,一边儿玩去!”她一边说着,一边把他往外推。
段震杰心想,女人一生气是不是都这副德行?我要是不安慰她,这事儿肯定没完,甚至就此演变成冷战,我低三下四地来安慰她了,她又摆出一副冷漠无情的面孔,还有似乎准备打长久战的态势.
要是换做别人,或许已经开始打退堂鼓,就像面对一台本身运作正常却突然断路的机器人,无计可施。但段震杰在方琼的内心世界征战多年,就算刨去没把她追到手默默了解她的时间,至少也有三四年光景了,他深知方琼的脾气,温柔起来,就像是那副美丽的蒙娜丽莎油画,生起气来,就算蒙娜丽莎真的从画里走出来,站在她面前,对着她大笑、傻笑、苦笑、奸笑、淫笑、嘲笑、用尽浑身解数搞笑,她也无动于衷。如果走运的话,蒙娜丽莎会听到她说话,但绝对不是什么好话,比如说:“神经病吧你!”..
所以,他得出结论,对付方琼,就要以柔克刚,前提是要做到足够的体贴,足够的真诚,足够的厚脸皮,还有足够的忍耐力。这就是刚刚方琼所说的“就会这一套”,但如果不是这一套,恐怕段震杰早被围在了城外边。
他再次走过去,轻轻地把头放在方琼的肩膀上,伏在她的耳边说:“亲爱的,别生气了嘛。”
方琼心想:“我生什么气了?你知道我生什么气啊!”她说:“你说不生气我就能不生气了?快看电视去吧,别烦我。”
段震杰扭扭捏捏地往她身上蹭:“不嘛,不嘛,我知道你生气了,我要陪着你。”
尽管这招屡试不爽,但用的次数越多,和解的时间也会逐次递增,就像长期服用一种药习惯了,会产生抗体,直到这种药不再起作用。
方琼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狠狠地甩了一下胳膊,说,神经病啊!我没功夫陪着你。
段震杰索性把头枕在她的大腿上,眯缝着眼说:“对不起,亲爱的,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我刚才听到你跟我说话了。你弟弟的事儿,我真的不认识人啊。”
方琼还是冷着脸,沉默片刻,垂下眼帘,看着段震杰,用手轻轻***了一下他的脸颊,语气很平静地说:“不认识就算了,但不至于那么冷淡吧,”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我觉得你变了。”
段震杰不假思索地说:“我没变,你怎么会觉得我变了呢?”
“我觉得你不关心我了。”
“老公本来就是一个粗心的人,可能没考虑到你的感受,原谅老公昂,”段震杰眼睛望着天花板,喃喃地说着:“我不是故意冷落你的,别生气了,别生气了。”
他突然感到有两滴液体带着温度滴落在自己的脸上,并且有不断增多的趋势,他翻身站起来,把方琼紧紧得抱在怀里,她的脸紧贴着他的胸膛,却还是止不住眼里的泪。
有人曾经这样说,女人是水做的。
这个他一直深爱着的女人,在自己面前,不知已经哭过多少次,尽管如此,方琼只要一哭,他的心里,仍会出现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扎根在内心深处的爱一样,永远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
段震杰疼爱地托起方琼的脸,一颗颗泪珠像晶莹剔透的珍珠一样,掉在他的手掌心里。他盯着方琼的双眼,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像在哄一个小孩子,“宝贝,不哭了,不哭了昂,再哭就不漂亮了哦…….”
方琼破涕为笑,“讨厌.”
段震杰很严肃地说:“我以后会注意的,傻丫头.不过也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怀疑我了,你怀疑我,我会感觉不到家的温暖,甚至不想回家。我在外面风风雨雨,不就是为了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吗?我不会再爱任何一个别的女人。”
方琼低着头轻轻地“嗯”一声,算是表示了理解,不过又补充了一句:“我知道你不会爱上别的女人,不过,我怕……怕你身体出轨。”
段震杰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有些激动地说:“我知道,可你要是不相信我,你跟着我干嘛?为什么还和我在一起!”
他不再理会方琼,走出卧室,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方琼沉默了,此时此刻,她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是心里不踏实,她也不想怀疑他,这颗心不知是怎么了?也许,是病了吧。很多时候,她甚至想把段震杰装进自己的口袋里,随身携带。他可以不去工作,什么都不做,只允许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活动。
在她心里,“李娜”这个名字并没有因为这次的争吵而彻底消失,也不可能消失,她时不时地就想起来,惦记着。除非弄清楚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来历,有何居心,是否和自己的老公认识,或者是更糟糕的,一种比认识更深层的关系。
如果方琼这样想:那个叫李娜的也许只是打错了电话,也许只是一个陌生人想要找人聊聊天,或者是恶作剧也说不定,故事就此收尾。然而,事情总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可怜的段震杰!他应该高举一面旗帜,上面写上三个大字:反压迫!
方琼拿起手机,给自己的闺中密友、同事--丁琳打了一个电话,约她明天早晨一起跑步,去starbucks喝咖啡,当然更重要的是聊聊,两个女人之间的心事。在她们丰富的情感世界里,那一个个私密的故事,复杂的灵魂,漂浮在心房里,像肥皂泡一样,随时准备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