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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景泽重新找出了被他放在抽屉角落里的简帆的手链,要怎么样还给她,如果现在还给她,她刚刚被他“拔去”的刺猬身上的刺是不是又会蹭蹭的长出来,毕竟是他撞了她,连道歉都没有好好的说一声,也许,她会认为他是她的灾难,想到这,景泽就觉得头疼。最终,他打定主意,先替简帆保管着,等时机成熟的时候再还给她也不迟,他买了一个盒子,把手链轻轻的放在里面,然后他把盒子锁在了办公桌右边上锁的抽屉里。手链他替她保管,他也会代替手链去守护她,直到她真的变得幸福……

简帆终于还是发现自己的视线已经离不开景泽,他是个优秀的男人,工作出色,没有不良嗜好,她喜欢他穿衣的风格,方格衬衫,休闲裤,板鞋,喜欢他穿的笔挺的西装,系鞋带的白色皮鞋和白色腰带,喜欢他的安静,不聒噪,喜欢他深邃的会笑的眼睛和他浓密的长睫毛,喜欢他开车时的专注,连他发蜡的味道都喜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不可救药的被他吸引,也许是在他冰冷的溪水里救起她的那一刻,也许是在他说他们是朋友的时候,也许又是在更早之前……

其实,简帆小时候的梦想是长大了找一套军装把自己给嫁了,她觉得穿军装的男人,骨子里透着简洁和刚毅,那是她喜欢的味道。其实,她一直弄不清自己喜欢的到底是军人还是军装,可是现在,不管怎样,那都不重要了,因为她连一个军人也不认识。也许在这条路上,她确实不容易把自己销出去。她需要另辟蹊径,能让她有相同感觉的,就是穿西装也很好看的男人了,景泽就是这样的男人,或许,她已经不再局限于喜欢男生穿什么样的衣服了,作为服装专业毕业的学生,她寻找的只是自己喜欢的那种穿衣风格,而景泽就是她喜欢的风格,可是她到底是喜欢他的穿衣风格还是喜欢她的人呢,如果只是前者,连她自己也会觉得自己肤浅吧,不过,她很混乱,至少现在她还分不清楚,那是怎样一种微妙的感觉。她幻想着那就是一种爱情,却又迅速被理智否决,她是不能爱上他的,她时刻警告着自己。

可是,有时候,爱了就爱了,爱了就回不去了。景泽徘徊在她身边,在公司,在医院,甚至在她家的院子里,她能做的只是刻意的回避他的微笑,他的面孔,他的一切。

有时候,有些人,有些事走进了生命,就很难再走出去,因为能走进别个生命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小乌鸦两岁生日的时候,景泽提议给他办个了生日party,地点就在简航的病房,他们安静的帮小东西过了生日,不想撇下简航,也不想过分的吵到他,那是小乌鸦第一次过生日,虽然他还不能讲出什么词句,可是他开心极了,他有了新衣服,新鞋,玉玉阿姨抱着他在空中打转,星辰叔叔为他弹生日快乐歌伴奏,景泽、简帆和景菱拍着手一起为他唱“祝你生日快乐,祝小乌鸦生日快乐……”,还有每天和他在一起的医院的护士阿姨们,也许,小乌鸦第一次知道世界上还有生日这种东西,而且这种东西还很美好。

简帆想,小乌鸦始终是无辜的,他应该健康的成长,他不是诅咒,他只是个眼睛明亮,笑的天真无邪的两岁的孩子,和所有在父母怀抱中受着无微不至的呵护的孩子一样,可是,他却又不一样,有那么多人围着他,简帆,景泽,星辰,仇玉玉……可是他却始终没有爸爸妈妈。

生日会差不多结束的时候,景泽从外面抱进来一大束玫瑰花,众人的眼睛都变得雪亮,只有小乌鸦还在专注的舔着手指上的蛋糕,景泽走到简帆跟前,把玫瑰花递给她,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景泽笑了,他的深邃的眼睛也在笑,简帆看着他,楞在那里,只是愣在那里,没有伸手去接,也没有拒绝,她的心脏的温度不住的往上升,血液开始沸腾,她是开心的,又是痛苦的,她还在挣扎,景泽已经举的不耐烦了,示意她伸手接住,可是她却转身出去,只丢下一句“对不起,我去一趟洗手间……”

景泽笑着的脸瞬间僵住了,他以为她已经成功的拔除了她身上的刺,他以为他们是朋友,或许还可以走的更远,他只是想守护这个倔强、坚强又脆弱的女人,走进她的孤傲的世界给她以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臂膀和守护。难道他错了吗?病房里瞬间安静了,仇玉玉本来的兴奋劲也消去了一大半,明晃的表情上残留着些许无奈,大家或许多少都有些惋惜,可是没有人注意到星辰眼睛里流过的悲伤,也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悲伤从何而来。

只剩下景泽呆呆的站在那里,他垂下了手中的玫瑰花束,病房的日光灯照不清他轮廓分明的脸,眉骨下那些凹进去的阴影只伸出长长的睫毛,暗淡又暗淡。他的深邃的眼睛灰蓝苍郁,读不出是哪一种忧伤。

哪一种又有什么关系,忧伤始终是忧伤,哪一种它都是忧伤。

简帆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已经很久没有扎马尾了,她的乌黑的头发自然的披在肩上,她的大大的眼睛映射出些许的哀伤,看着镜子中瘦弱的自己,这一刻她才知道,她已经爱上了他,因为她会心痛,那种与心意背道而驰的拉扯,在她的心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辄痕,让她的胸口一阵阵刺痛。忽然,她又笑了。命运真是个可笑的诅咒。爬满了梦想和毁灭。

爱情又或是仇恨,都像是一种炼狱,灼烧着投身在其中的男男女女。而此刻灼烧着简帆的心的就是所谓的爱情,爱情的炼狱让她无可救药的爱上了这个叫景泽的男人。

其实,她并不知道景泽是怎么想的,他的深邃的眼神,她一样读不懂。也许,他只是想送她一束花,没有别的意思……她的孤傲不允许她把情感坦白。然后她承受煎熬,也许他也在承受,可是谁知道呢?

把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景泽开车送她和小乌鸦回家,一路上,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已经半夜了,马路上空旷寂寥,只有昏黄的路灯在孤独的高度交相辉印,景泽突然踩下油门加速,简帆吃了一惊,可是她只是看着他的侧脸,她没有说话,她能感觉到他的忧伤,可是她能说什么呢,说对不起吗?对不起有什么用……

景泽的车子最终还是安全的停在了简帆家门口,她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想要下车,景泽却一把拉住了她,因为过于用力,他甚至抓疼了她,简帆觉得这种拉扯与疼痛感熟悉却又陌生,可是她没有时间考虑,景泽抓住了她,抓疼了她,只是这一回他没有再松手,而是将她拉到了身边,吻下了她的唇,湿湿的温润的吻,简帆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呼吸,和强劲的心跳,还有他头发上熟悉的味道,她没有挣扎,像一根温顺的稻草倒在一片谷堆上。

景泽没有停下,直到他感受到简帆眼睛里滑落的温热的眼泪,他才松开了她,他的眼睛里透着不安和惊恐,可是很快又被他平息,他伸手抚掉了简帆脸上的泪水,下车打开后座车门,从固定的儿童座椅里抱出熟睡的小乌鸦,向院子里走去,简帆从后面跟上又走上前去开门。他将小乌鸦放到房间的床上,给他盖好了被子。

“对不起……”简帆终于还是开口了,她站在他背后,这样,她看不到他的表情,那么她就不会有惊喜或是失望。

景泽看着小乌鸦熟睡的脸,安详的像一首诗,他缓慢的转过身,简帆在那一刻低下了头,他看着她,朝她走过去,拥抱她,简帆没有拒绝,她第一次看到他的深邃的眼睛里充盈着泪水,他把头架在她的肩上,她感受到他微微的颤抖,“简帆,你知道吗?我喜欢你……”

“……我也是……”

他们哭了,然后又都笑了。

世界上最大的幸运就是发现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着自己。简帆在哪里读过。而且现在她信了。并且,深信不疑。

景泽和简帆在一起的时候,星辰显得有些无所适从,他甚至开始讨厌那样的自己,他混乱了自己的情感,他觉得什么东西正在失去,他不知道是因为简帆还是景泽,那种微妙的失去感无法用语言表达,他生命里的爱少得可怜,无从考证,他没有交过女朋友,他甚至没有朋友,除了景泽,也许现在简帆和仇玉玉他们也算是他的新朋友,因为他们是景泽的朋友,仅此而已。只因为他们是景泽的朋友。只是现在他觉得连景泽也离他越来越远了。他不明白那种感觉,只是觉得正在失去。

星辰是个有魅力的男人,他的生命里其实从不缺爱,他的信箱每天都被塞的往外溢,他像个王子一样徜徉在他的钢琴世界里,女生们为他疯狂。但是他知道没有人真正懂他,没有懂得的爱是悲哀的,它算不上爱。星辰一直这样认为,他的生命里爱少的可怜。

相互懂得总是比相爱还难。

他总是一个人,总是孤独。总是一个人架空他的孤独的善良。也许,他也并不孤独,陪伴他的始终还有音乐,和那架老旧的钢琴。

已经有好几次,星辰都找借口没来参加景泽他们公司的聚会,仇玉玉终于按耐不住了,在一个周日的早上出现在他家楼下,可是她却一直没有上楼,只是在楼下徘徊,其实,她是准备离开的,毕竟这样冒昧的来访总有些奇怪的地方,转身却正好遇上晨跑回来的星辰,星辰看到她也很惊讶,问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支支吾吾的说,来这边找一个友人,但地址好像弄错了,没找着。

星辰领她进屋,给她倒了一杯开水。

“你的房子收拾的很干净”,仇玉玉端着杯子环顾四周。

“哦,是么”,星辰谦虚的笑了笑,简洁的一笑,仍旧很好看。

仇玉玉看着星辰简洁明朗的客厅,一架钢琴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其次是一个书柜,他是个爱读书的人,对,他很安静,从来不聒噪。此刻他正站在客厅里用毛巾擦汗,他喜欢晨跑,白色的运动衫,被汗水浸湿,他的小麦色的脸部皮肤因为燥热而闪着红晕,汗水沿着发梢往下滴,他有一头干净利索好看的头发。

这只是一个开始。仇玉玉心想,他不讨厌她,她才有机会抓住他。她是个目标性很强的女人。

“你最近怎么都没去参加聚会?”仇玉玉开始寻找话题。

“哦,最近一直在帮一个学生补习,没时间。”星辰没有看她,自顾自的说。

“哦”,仇玉玉放下杯子,“那我可以跟你学钢琴吗?我很喜欢听钢琴的声音。”

“是吗?可以啊。”星辰其实一直都很善良,景泽说他是孤傲的善良,他的孤傲只在自己的世界,他不懂拒绝别人,只会躲避。

那一天,仇玉玉大获全胜,她为自己争取到了与星辰单独相处的机会,而且是和他最爱的钢琴一起。星座书上说过,要想抓住猎物的心,首先要培养共同的兴趣,那么最好的兴趣就是你喜欢的那个人的兴趣。

仇玉玉也是个爱读书的人,星座大全,时装杂志,美容大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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