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就像所有的热闹过后都归于死寂,周若琳和菲利浦在与彭家慧、艾瑞克一个下午的畅谈后,在回家的路上两人一直都沉默不语,菲利浦在专注地开着车,目光注视着前方;若琳脑海中一直回映着这样一个画面:彭家慧家的大客厅里,菲利浦和艾瑞克,她和家慧,各占了客厅的一隅,都聊得兴致勃勃,特别是艾瑞克,显得很兴奋,胖胖的脸上泛着红光,声音时高时低,频频地将头凑近菲利浦。她当时的目光,长时间地观察着菲利浦和艾瑞克,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艾瑞克,记得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就想到了彭家慧私下拜托她的那件事,心中竟觉得有些不自在。
她在座椅上扭动着身子,拉了拉安全带,侧过头看了看菲利浦,他的神情一如刚刚开起车时的样子,她移开了目光,漫无目的地望着外面,自己也没有什么说话的意愿。
于是她的思想重回到彭家慧身上。整个下午家慧都很活跃,很健谈,多半时间若琳是在听她说话,她当然没有再提起她的儿子,她们说话的内容是食物,他们正在吃的水果、家具、饰物、铺在茶几上的混色的亚麻布以及它垂下来的流苏。
看得出家慧对若琳和菲利浦的到来发自内心的感到愉快,这让若琳有些难为情,她在和彭家慧的交往中,总是带着些不以为然,她们能够交往下来也全赖于家慧的主动热情。甚至以前菲利浦也有过疑问,她和家慧不是一类人,怎么能交往下来?她告诉菲利浦,这么小的一个城市里,能有个人跟她说说中国话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要求情趣相投、志同道合吗?她早已放弃了这种奢望。彭家慧目前的生活,不能说不幸福,若琳想,如果她能够知足的话,她的生活也会很完满,只是她了解了她的心思,就暗暗为她担心起来,也许她该找个时间劝劝她?劝劝她不要过于算计,拿出真心对艾瑞克,艾瑞克是个可以亲近的人,但若琳对于他过于肥胖的身体总是有着杞人忧天的忧虑。
耳边传来一阵轰轰的声响,她才收回了思绪。菲利浦坐在车里正遥控着打开车库的门,他们已经到家了。看着缓缓升起的卷帘门,她不禁说:“菲利浦,你一路都没有讲话。”
“你也一样。”他平淡地回了一句。
若琳转身关车门的时候,见菲利浦在用力揉着脖子,便问道:“你怎么了?”。“痛,开车累了。”他说着慢慢地,左右摇着头。“不过才五、六公里,”她说着弯腰抱起扑向她的莎莉,“也许是颈椎不好,去医院看看吧。”
“琳,艾瑞克说看到你后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在帮若琳脱下外衣时说。若琳很惊讶地说:“什么意思?我以前从没见过他呀!”“我知道你们不认识。他说的是感觉,你知道有时候人的感觉很奇怪的。”“嗯,是很奇怪。”她随口应了一句便将这事抛在了脑后。
菲利浦打开电脑说要看看艾瑞克是不是给他发过信来了。“什么?他要给你写信?”若琳大惑不解,忽然对下午菲利浦和艾瑞克的谈话内容发生了兴趣,“你们今天都谈了什么?”
“工作。”
“你们谈工作?!真好笑!”若琳说着也凑到屏幕前,“有信吗?”
果然有一封来自艾瑞克的信,若琳暗暗吃惊这封信竟然来得如此之快!忙催着菲利浦打开来,艾瑞克发来的不过是一个网址,正是下午他答应给菲利浦的一个有用的网站。下面有两句话却是这样写的:“问候你美丽的妻子,我希望她快乐,也希望我们能够很快再见面。”
若琳对着屏幕做个鬼脸后正欲走开,菲利浦却拉住了她,“让我看看我美丽的妻子。”他说着嘴唇凑了上来。当他们的嘴唇碰在一起的时候,若琳的心情莫名慌乱起来,仿佛又回到了他们刚刚相识的日子,慌乱中带着一丝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