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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馅饼锅

“黛西,怎么啦?”

“男孩子们不让我和他们一起玩。”

“为什么呢?”

“他们说女孩子不会踢足球。”

“会,我以前就踢过足球!”巴尔夫人回想起自己年轻时的快乐时光,不禁笑了起来。

“我知道我会踢球,以前我和德米在一起踢过,而且玩得很开心,那些男孩子们嘲笑他,他就不让我和他一起踢了。”一想到哥哥如此狠心地对待她,黛西就很难过。

“总的来说,我想他没有做错。亲爱的,你俩单独在一起玩的时候,不算什么,可是和十几个男孩子一起玩,这就显得太粗野了,根本不适合你。要是换作我,我就去玩一些轻松的游戏。”

“我不喜欢一个人玩耍!”黛西说话的语气有些伤感。

“等一会儿我倒是可以陪你玩,可是现在我很忙,为去镇上做好准备。你和我一起去看你的妈妈,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在那里住几天。”

“我想去看妈妈和宝宝乔西,但是我愿意回来,德米会想我,我也喜欢留在这里,姨妈!”

“没有德米,你就不知道怎么办了,是吗?”乔姨似乎非常理解这个小女孩对他唯一的哥哥的爱。

“当然不能,我们是双胞胎,所以比一般的人更加亲密。”黛西回答,脸上洋溢着喜悦,她认为能成为双胞胎的一个,是她得到的最高荣誉。

“好啦,我忙的时候,你这小家伙怎么玩?”巴尔夫人一边问,一边迅速地把一叠被单放进了一个大衣柜里。

“我不知道,我厌烦了洋娃娃和别的玩具了,乔姨,我希望你给我想个新的游戏!”黛西一边说,一边无精打采地在门口走来走去。

“我是得想出一个新的玩法,不过要花一些时间,我建议你先下楼,看看阿西娅午饭做了什么吃的。”巴尔夫人说,她想这是一个好办法,可以暂时摆脱这个小麻烦的纠缠。

“好,如果她不发脾气,我倒是很愿意去看她。”黛西慢腾腾地向厨房走去,她看见阿西娅,那个黑人厨娘正在那里安静地干活。

五分钟后,黛西又回来了,一脸的兴奋,手里拿着一块生面团,小鼻尖上沾着一点面粉。

“噢!姨妈,我去帮忙做姜汁饼和别的东西,好吗?阿西娅不会生气,她愿意让我去跟她学,这一定是很有趣的,让我去吧!”黛西一口气地大声叫着。

“这样正好,你去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你高兴,想玩多久就多久。”巴尔夫人回答,心里感到轻松了许多,有时要一个小女孩开心,要比让那群男孩子开心难得多。

黛西跑着去厨房了,乔姨一边干活,一边动脑筋考虑新的游戏。忽然,她似乎想到了一个主意,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然后关上大衣柜的门,兴高采烈地走了,嘴里还说:“如果可行的话,我就这么做了!”

究竟是什么新游戏,那天谁也弄不明白,不过,乔姨告诉黛西,她已经想到了一个新游戏,要去买道具时,她的眼睛闪着光,这使黛西非常激动,在去镇上的路上,黛西问个不停,但是并没有问出结果来。乔姨去了商店,她就被留在家里和刚出生不久的宝宝乔西一起玩,妈妈看看自己的女儿,很是高兴。乔姨回来时,手中的大提包里装满了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小包,黛西对这些东西充满了好奇,恨不得立即就回到梅园,可是她的姨妈并不着急,而是在妈妈的屋里谈个没完。姨妈坐在地板上,把宝宝放在膝盖上,讲述着男孩子们的恶作剧和各种滑稽的故事,逗得布鲁克太太笑个不停。

黛西想象不出姨妈是怎样说出新游戏的秘密的,但妈妈显然是知道了,妈妈为她戴上小帽子,亲吻着她那红润的小脸蛋时,对她说:“黛西,要做好孩子,好好学姨妈给你准备的新游戏。这个游戏不仅有用,而且还有趣,其实姨妈并不太喜欢这个新游戏,可她愿意和你一起玩,对你真是太好了!”

说完最后的这句话,两个夫人都会心地笑了,这更增添了黛西的迷惑。她们驾车往回赶的路上,装在马车后面的东西发出了咯咯的声音。

“那是什么在响?”黛西问,一边竖起耳朵听。

“新游戏用的道具。”乔夫人严肃地回答。

“是什么做的?”黛西叫了起来。

“铁、锡、木头、铜、糖、盐、煤,还有一百种其他的东西。”

“好奇怪啊!什么颜色的?”

“五颜六色的。”

“有多大?”

“有大的,也有小的。”

“我过去见过吗?”

“有许多是你见过的,但没有哪一个有这里面的那么好。”

“噢!那到底是什么呀?我都等不及了,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它?”黛西急得跳了起来。

“明天上午,下了课之后。”

“男孩子们也能玩吗?”

“不让他们玩,只允许你和贝丝两人玩。男孩子们肯定也想看看,也想加入进来,不过,让不让他们参与,全由你做主。”

“如果德米想参与,我就让他来玩。”

“不用担心,他们并非都喜欢这个游戏,尤其是阿呆。”巴尔夫人拍了拍放在她腿上那包奇奇怪怪、鼓鼓囊囊的东西,眼神显得异常兴奋。

“就让我摸一下吧。”黛西请求说。

“一下也不行,摸了你就会猜出来,那就不好笑了。”

黛西哼了一声,不过,她透过纸包的一个小洞,瞥见一个闪亮的东西,她的脸又露出了笑容。

“怎么要等那么长的时间?我今天就不能看到吗?”

“哦,亲爱的,今天不行!我需要安排一下,还有很多部件没有装好。我答应过泰迪叔叔,只有等到所有部件都安装好了,才能让你看。”

“连泰迪叔叔都知道了,那一定是很棒的事儿!”黛西拍着手叫了起来,泰迪叔叔不仅和蔼可亲,富有智慧,而且热情乐观,他就像神话故事中孩子的保护神一样,时刻关爱着孩子们,总是给他们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和漂亮的礼物,还讲一些滑稽可笑的故事。

“对,泰迪和我一起去买的,在商店里挑选各种不同的部件时,我们就笑个不停!每样东西他都挑选好的和大的,我的小计划有他的参与就变得完美了。等他再到梅园来时,你一定要好好地亲吻他,他是你最好的叔叔,到处去买那可爱的小咕……哎呀!我差点把秘密说出来了!”巴尔夫人说到最让人感兴趣的地方,就闭口不说了,低下头来开始检查她的账单,仿佛害怕再说下去就会泄露秘密。黛西只好乖乖地坐在那里,双手握在一起,一言不发,使劲想啊想,什么游戏名带“咕”字呢?

她们回到家,黛西看着从车上拿下来的每一包东西,其中有一包又大又重,弗朗茨拿起它直接就上了楼,并且把它藏在了儿童室里,这让黛西更加好奇了!那天下午,楼上一直进行着神秘的事儿,弗朗茨用锤子在敲敲打打,阿西娅跑上跑下,乔姨也像个快乐的小精灵一样不停地奔忙着,她的围裙下藏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只有小泰迪是唯一知道秘密的孩子,可是他连话都说不清楚,他一边笑,一边不知所云地讲着什么,好像想说出这“有趣的东西”是什么。

看到这样的场面,黛西急得快要发疯了,这让男孩子们也充满了好奇,他们纷纷向巴尔妈妈请愿,表示愿意帮她的忙,可是妈妈没有同意,她引用了男孩子们自己对黛西说的话来拒绝他们:

“女孩子是不能和男孩子一起玩的!这个游戏是为黛西、贝丝和我自己安排的,用不着你们参加。”于是,小绅士们只好顺从地退了出来,并且邀请黛西去玩弹子球、骑大马、踢足球,还有她喜欢的任何游戏,男孩子们突如其来的热情和礼貌,让纯真的小黛西感到十分惊奇!

不过,这些游戏让黛西熬过了下午,然后,她很早就上床睡觉了。第二天上午,她精神饱满地投入到学习中,见到这样的情景,弗里茨姨父心里想,如果每天都能发明一个新游戏那该多好!上午十一点钟,黛西提前下课了,教室里一阵骚动,因为大家都知道她现在就要去玩那个新的、神秘的游戏了!

许多双眼睛盯着她走出了教室,德米被弄得心不在焉,弗朗茨问他撒哈拉沙漠位于什么地方,他沮丧地回答:“在儿童室里。”孩子们哄堂大笑。

“乔姨,我的功课已经做完了,我一分钟都等不及了!”黛西叫了起来,飞快地跑进巴尔夫人的屋里。

“一切都准备好了,跟我来吧。”巴尔夫人一只手抱着小泰迪,一只手端着针线筐,立即就领着黛西上楼去了。

“我什么也没看见。”黛西走进儿童室,一边巡视着四周,一边说。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乔姨问,泰迪正要向房间的另一头跑去,她抓住他背后的衣服,把他拽了回来。

黛西确实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噼啪声,然后是一阵低低的呜呜声,就像是水壶欢唱的声音。这些声音是从一幅垂帘后传来的,垂帘后是一个很深的凹型窗户,黛西掀开窗帘,兴奋得大叫了一声:“啊!”一双充满喜悦的眼睛直愣愣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你猜她看到了什么?

沿着窗户的三面,摆了一排宽敞的台子,台子的一方,挂着或摆放着各种样式的小罐子、盘子、烤肉架和长柄的小煎锅,另一方,摆放着餐具和茶具,中间放了一个烤炉。烤炉并不是锡制的,那可没法用,而是真正的铁炉子,大得足以为一大家饥肠辘辘的小宝宝们做饭!最绝妙的是炉子里面真的燃烧着火焰,真正的水蒸气从小茶壶嘴里冒出来,小茶壶盖在水蒸气的冲力下一动一动地,像跳着快步舞,壶里的水不停地沸腾!窗户上的一面玻璃被取了下来,用一张锡片代替,上面开了一个洞,安装着小小的烟囱,看着煤烟通过小烟囱飘到了屋外,真让人开心。旁边放着一个木头盒子,里面装满了木炭,木盒的上方挂着畚箕、刷子和扫帚,在黛西经常玩的那张矮桌子上放了一个小菜篮,她的小椅子后背挂着一条白色围裙,还有一顶很有意思的女式帽子。太阳照射进来,好像它也喜欢这些有趣的东西,小炉子的火焰欢快地燃烧着,小壶冒着蒸气,崭新的锡片在墙上闪着亮光,漂亮的瓷器摆成一排,所有这一切组成了一个欢快而舒适的小厨房,真是太有意思了,任何一个孩子都会立刻喜欢上它的!

黛西见到小厨房,兴奋得大叫一声后,便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眼睛里闪着光芒,飞快地扫视了那些迷人的物品,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乔姨快乐的脸上,幸福的小黛西跑了过去,紧紧地抱住她,充满感激地说:

“哦,姨妈,这真是太棒了!我真的可以在这个可爱的炉子上做饭,招待客人,把它弄得乱七八糟,又把它打扫干净?真的可以生起火来吗?我太喜欢它了!你是怎么想出这个主意的?”

“你喜欢和阿西娅一起做姜饼,于是我想出了这个主意。”巴尔夫人抓住黛西说,黛西欢跳着,开心得都快要飞起来了!

“我知道阿西娅不让你在她的厨房里捣乱,在那里玩火又不安全,所以我想,最好给你找一个小炉子,教你做饭,那倒是很有趣,也很有用。我就去了玩具商店,可是每样大的东西都要很多钱,我正想我只得放弃了,这时遇见了泰迪叔叔,他知道了我要干什么,就来帮我,他坚持要买我们想要的那个最大的玩具炉子。我责备他,他只是笑,还拿我们小时候我的厨艺来取笑我,他说我一定得教贝丝和你学会做饭,接着,他又买了各种可爱的小东西,还说这是为我的‘烹饪课’准备的。”

巴尔夫人回忆起和泰迪叔叔愉快的经历,她忍不住笑了。

“真高兴你遇见了他!”黛西说。

“你得努力学习,学会做各种东西,他说他要经常过来喝茶,希望品尝到一些与众不同的美味。”

“这是世界上最惬意,最可爱的厨房,我愿意在这里学习,别的什么都不干。我能不能学做馅饼、蛋糕、通心面和其他所有的东西?”黛西大声地说,她一只手拿着崭新的平底锅,另一只手拿着小拨火棍,在屋子里手舞足蹈。

“不要着急!这是一个很实用的游戏,我来帮你,你来做我的厨师,我会告诉你做什么,怎么做。首先我们需要准备一些做饭的材料,然后,你就可以真正学习怎样做菜啦。我要叫你‘莎莉’,你就是新来的女用人!”乔姨补充说,她开始干活,泰迪坐在地上吮吸着他的大拇指,眼睛盯着火炉,仿佛那是一个有生命的东西,它的样子引起了泰迪的极大兴趣。

“这太美妙了!我先做什么呢?”“莎莉”问,一脸的快乐和期待,乔姨想,要是所有的新厨师有她一半的漂亮和可爱就好了。

“首先,戴上这个干净的帽子,系上围裙。我是个很传统的人,我喜欢我的厨师干净、整洁。”

“莎莉”将自己的鬈发塞进圆帽子里,虽然她平时讨厌系围裙,这一次却没有多说就照做了。

“好啦,你可以整理东西了,先把这套新的餐具洗干净,那套旧的也需要洗,我以前那个女用,每次吃完饭后,都没有把碗洗干净。”

乔姨认真地说,可是“莎莉”却笑了,因为她知道那个不爱整洁的女用人,她经常把杯子弄得黏糊糊的。然后她挽起衣袖,满足地舒了一口气,在她的厨房里忙碌起来,不时地为那“漂亮的擀面杖”“可爱的洗碗盆”和“精巧的胡椒瓶”欢呼雀跃。

“莎莉”把盘子叠好后,乔姨对她说:“好啦,‘莎莉’,带上菜篮子,去菜市场,这是我晚餐用的菜单。”她把一张小纸条交给了“莎莉”。

“菜市场在哪里?”黛西问,她觉得这个新游戏越来越好玩了。

“阿西娅那儿就是菜市场。”

“莎莉”去菜市场了,她穿着新服装经过教室门口时,又引起了一阵骚动,她满脸喜悦,悄悄地对德米说:“这个游戏简直太有趣了!”

老阿西娅和黛西一样喜欢这个游戏,小女孩向她的屋里飞奔而来,歪戴着帽子,手中菜篮子的盖子有节奏地发出声响,像敲快板一样,简直就是一个狂热的小厨师,阿西娅高兴地笑了起来。

“乔姨要这些东西,我必须马上拿到。”黛西庄重地说。

“小宝贝,我来看看,两磅牛排、土豆、南瓜、苹果、面包和黄油。肉还没有送到,等肉送来了我就给你送过去,其他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阿西娅将一个土豆、一个苹果、一块南瓜、一块黄油和一卷面包放进菜篮里,警告“莎莉”要提防那个屠夫的儿子,他有时候要捉弄人。

“他是谁?”黛西希望那是德米。

“你就会知道的。”阿西娅只是这么回答,“莎莉”兴致勃勃地走了,她唱起了玛莉.豪伊特那首美妙的韵文叙事诗歌中的一节:

小梅贝尔走了,

带着可口的小麦饼,

一锅新制的黄油,

还有一小瓶葡萄酒。

当小厨师回到家里时,乔姨说:“除苹果之外,其他所有的东西都放在储藏室里。”

中间的架子下面有一个橱柜,黛西打开橱柜的门,又发现了新的惊喜!橱柜的一半显然就像一个地窖,里面装满了木材、煤和火柴;另一半放满了小坛子、小盒子和各式各样样子很奇特的小器皿,这些器皿里装着面粉、肉、糖、盐和其他烹饪用的作料。这里还有一罐果酱、一小盒饼干、一个用科隆香水瓶装满的醋栗酒和一小罐茶叶,而最吸引人的是给那两个洋娃娃煮鲜牛奶用的锅,锅里的牛奶漂浮着奶油,还有一个随时用来撇奶油的袖珍撇沫器。真是太有趣了,黛西高兴得拍起手来,立刻伸手去拿撇沫器想撇出锅里的奶油,可是乔姨说:

“现在还不行,吃晚饭的时候,你还要把奶油抹在苹果馅饼上吃的,要等到那时才可以动。”

“我能吃上苹果馅饼?”黛西叫了起来,几乎不相信还会有自己最爱吃的东西!

“对,要是你的烤炉好用,我们将有两块馅饼:一个苹果馅饼,一个草莓馅饼。”乔姨说,她和黛西一样对这个新游戏充满了兴趣。

“哦,接下来又做什么呢?”“莎莉”忍不住问。

“关上炉子下面那个通风口,这样炉子里的烤箱就可以加热了。然后,把手洗干净,把面粉、糖、盐、黄油和桂皮拿出来。再检查一下烤饼板是否干净,去掉苹果的皮,准备放进烤箱里。”

黛西把这些东西放到了一起,她没有弄出声响,也没有把东西撒在地上,对这么个小厨师而言,我们也只能要求这么多了。

“做这个小馅饼,我真的不知道要多少面粉,我只有估计了,如果一次做不好,我们只好再做第二次。”乔姨做出很困惑的样子,让旁边的小家伙很是担心,这把乔姨给逗乐了,“拿着那个装满面粉的小锅,放一点盐,然后在那个盘子上抹一些黄油。记住先放干东西,再放湿的,这样,它们就能很好地混合在一起了。”

“我知道怎么做,我见过阿西娅做过馅饼。要不要在装馅饼的盘子里抹上一些黄油?她第一件事就是这么做的。”黛西一边说,一边飞快地搅拌面粉。

“很不错!我相信你有烹调的才能,你刚开始就知道怎么做了。”乔姨赞许地说,“现在,在面粉里加一点凉水,弄湿就行了,然后,在面板上撒一点面粉,轻轻抹一抹,然后擀馅饼皮,对,就是这么做的。现在给面皮抹一遍黄油,再继续擀。我们别把馅饼皮做得太油腻了,那些洋娃娃们会消化不良的。”

黛西听到乔姨的话笑了起来,她在馅饼皮上抹了很多黄油,然后,她用可爱的小擀面杖反复地擀,馅饼皮擀好后,把它放在盘子上。接着她把苹果切成片放在馅饼皮上,又在上面撒了许多糖和桂皮,最后,她非常认真地放上了上面一块馅饼皮。

“我总想把馅饼切成圆形的,可是阿西娅不同意,如果随我的意,想怎么切就怎么切,那该多好!”黛西说,她端起洋娃娃用的那个盘子,用小刀把多出盘子边沿的馅饼皮切掉。

所有的厨师,即便是最优秀的,有时候也会出错,“莎莉”第一次做饭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因为小刀切得太快,盘子脱了手,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可爱的小馅饼被打翻在地上。“莎莉”尖叫起来,乔姨笑了,泰迪爬过去把它捡起来,顿时,新厨房里一片混乱!

“没摔破,馅儿也没有撒出来,幸好我把馅饼皮的边捏得很紧,一点也没有损坏!现在我要在馅饼上戳几个眼,然后馅饼就算做好了。”“莎莉”一边说,一边捡起掉在地上的宝贝,虽然馅饼掉在地上沾了灰尘,可是她毫不在乎,将它重新摆放好。

“我看到新厨师的脾气这么好,心里宽慰极了!”乔夫人说,“现在打开草莓酱罐子,将草莓酱填进那没包馅的饼里,然后,像阿西娅那样,把面团做成条状,盖在果酱上面。”

“我要在中间做一个‘D’字,在馅饼周围做一圈花边,等到我们吃的时候,那就更加有趣了。”“莎莉”一边说,一边在馅饼上做起花边来,噢,天啦,她做的花边一定会让真正的面包师发疯的!“现在,我要把它们放进烤箱了!”最后一个脏兮兮的面团被小心翼翼地放进了红色果酱里,她高声叫了起来,然后得意扬扬地把馅饼放进了小烤箱里。

“把你使用过的用具洗刷干净,一个好的厨师一定要让厨具保持整洁。然后再把南瓜和土豆的皮削掉。”

“只有一个土豆。”“莎莉”咯咯地笑着说。

“把土豆切成四片,这样小的土豆片就可以放进小水壶里煮了。先把小土豆片放进凉水里泡,到煮的时候再把它捞起来。”

“南瓜也需要泡吗?”

“不,不用泡!把皮去掉就行了,然后把它切成小块,放进锅里的蒸笼里,虽然这样花的时间要稍微长一些,但南瓜会干爽一些。”

这时传来什么抓门的声音,“莎莉”跑过去把门打开,看见那只叫基特的小狗站在门口,嘴里叼着一个盖着盖子的篮子。

“屠夫的儿子来了!”黛西叫了起来,她觉得这样让狗送东西真好玩。她取下小狗口中的篮子,小狗却舔了舔嘴,开始要吃的,小狗以为篮子里装的就是它的午餐,因为它经常以这种方式把东西送到主人这里来,然后得到吃的。可是小狗什么也没有得到,它发现自己被骗了,于是愤怒地跑下了楼,一路叫个不停,以此来发泄它受到伤害的情绪。

篮子里有两块小牛排(和洋娃娃一样的重量)、一个烤梨、一个小蛋糕,还有一张纸,纸上是阿西娅写得潦草的笔迹。

“如果莎莉小姐做不好饭,就拿这些东西当午饭。”

“我才不想吃她的老梨和别的东西,我做的午饭会更好的,我一定要吃一顿丰盛的午餐,你们就瞧着吧!”黛西怒气冲冲地叫了起来。

“如果有人来,我们也许会喜欢这些东西,储藏室里有些东西总不错吧。”乔姨说,经过几次家庭饥荒,她积累了很多有价值的经验。

“我的肚子饿了。”泰迪说,他想煮了那么多的东西,该是有人吃东西的时候了。他的妈妈让他去玩针线筐,希望他在午饭之前保持安静,然后又回去指导“莎莉”做饭了。

“把蔬菜放下,摆好桌子,然后把煤燃起来准备烤排骨。”

这真是很热闹的场面,既要照顾到小锅里翻滚的土豆,又要看小蒸笼里的南瓜是不是变软了,每隔五分钟还要打开烤箱的门检查馅饼的情况,最后,等煤块烧红了,冒出火焰,再把两块真正的排骨放在一根手指长的烤架上,不时地用刀叉翻弄它几下,多有成就感啊!土豆一直在热烈地翻滚着,毫无疑问它是最先被煮熟的,“莎莉”用小锤把它们捣碎,加上一些黄油,但没有加盐(在这激动人心的时刻小厨师忘了加盐),然后,把土豆泥放进一个红色的盘子里,做成小丘状,用一把蘸过牛奶的小刀把表面抹光滑,再放进烤箱里烤成棕色。

“莎莉”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土豆泥上了,等她打开烤箱的门把土豆泥放进去时,才想起了小馅饼,她大声尖叫起来,天哪!天哪!小馅饼烤糊了!

“噢,我的馅饼!我可爱的小馅饼!它们全都被烤糊了!”可怜的“莎莉”看到自己的劳动果实被毁,忍不住哭了起来,两只脏脏的小手不停抹着眼泪。苹果馅饼看上去特别让人心疼,那些弯曲的花边在烤糊了的馅饼上凸了出来,就像一间房子被烧毁后,烟囱和残壁断垣就露了出来一样。

“亲爱的,亲爱的,我忘了提醒你把它们拿出来,都怪我,”乔姨极为懊悔地说,“亲爱的,别哭了,这是我的错,吃了午饭我再做一次。”“莎莉”哭得很伤心,一大滴泪珠儿落在滚烫的馅饼上,发出哧哧的声音。

要不是牛排烤着了火,“莎莉”还会继续伤心下去,牛排转移了这个小厨师的注意力,她很快就忘了馅饼的事了。

“把南瓜捣烂,往上面加一点黄油、盐和胡椒粉,再把那个装肉的盘子和你自己的盘子拿下来,热一热。”乔姨真心希望这顿午饭不要再出乱子了。

“精致的胡椒瓶”让“莎莉”的心情好多了,她把南瓜装在盘子里,摆得漂漂亮亮的。午饭终于平安地端上了餐桌,六个洋娃娃分坐两边,一边三个,泰迪坐在桌尾,“莎莉”则坐在上首,这是多么动人的情景啊!一个洋娃娃一身参加舞会的装束,一个穿着睡衣,绒线娃娃杰瑞穿着红色的冬装,而没有鼻子的宝贝安娜贝拉则一身轻松,什么都没有穿。作为这个大家庭的爸爸,小泰迪举止大方,一直微笑着享用给他的东西,一点都不挑剔。黛西面带微笑,她像这个家里劳累却又非常热情好客的女主人,这跟其他大餐桌上的女主人没什么两样,可这位小女主人招待客人时的笑容是那么的纯真可爱,那么的开心满足,在另外的场合可就不多见啦!

牛排太生,小餐刀根本就切不动,土豆泥太少,不够分,南瓜里有许多小硬块,但是客人们很有礼貌,根本不在乎这些小事。两个小主人也是胃口大开,把餐桌上的东西吃得精光,胃口好得真让人羡慕!他们兴奋地从有许多奶油的罐子里撇着奶油,这就减轻了失去馅饼的痛苦,而阿西娅送来的那块不起眼的蛋糕倒成了最宝贵的甜点。

“这是我吃得最好的一顿午饭,我能不能每天都自己做饭?”黛西把盘子里剩下的东西全都弄在一起,一边吃,一边问。

“你每天完成功课就可以,但是我认为你还是应该和大家一起按时吃饭,午餐时只能做一小块姜饼。今天是第一次,我并不介意,可是以后必须遵守我们的约定。如果你愿意,今天下午可以做一些茶点。”乔姨说,尽管没有人邀请她参加,但她仍然非常喜欢这个宴会。

“就让我给德米做煎饼吧,他那么爱吃煎饼;而且来回翻饼,在里面加糖很有趣!”黛西大声说,一边轻轻地为安娜贝拉擦去破鼻子上黄糊糊的污迹,那是她强行给她吃南瓜时弄上的,说这对她的“风湿病”有好处;可是安娜贝拉拒绝了,她没有穿衣服,难怪黛西会认为她有这样的病呢!

“如果你给德米好吃的东西,别的孩子都想吃,你就忙不过来了。”

“这次,我能不能单独叫德米来喝茶?以后,如果其他的孩子们表现得好,我就给他们做东西吃。”黛西灵机一动,提议道。

“小丫头,你的主意太妙了!我们就把你做的小点心拿去奖赏那些表现得好的男孩子们,没有哪个孩子不愿意吃好吃的东西,他们爱吃的可胜过了一切。如果这些小男子汉像大男子汉一样,美食就会让他们心动,让他们的脾气变得很好!”乔姨最后又补充了一句,一边笑着向大门口点了点头,巴尔爸爸就站在那里,满怀兴致地看着这里发生的事情。

“好机灵的女人,你最后一句话是说的我,我承认,你说得一点都不错,亲爱的。不过,如果我娶你只是为了你的厨艺,那么这些年来我的生活简直就糟糕透了。”教授笑着回答,他把小泰迪往空中抛了起来,小家伙正咿咿呀呀很卖力地叙述着他享用的午餐。

黛西得意扬扬地展示着自己的小厨房,还冒失地答应了弗里茨姨父,他能吃多少煎饼就给他做多少。她正在说要给男孩们奖励的事情,德米就带领一群孩子冲了进来,就像一群饥饿的猎犬嗅到了空气中的香味,他们已经下课了,午饭还没有准备好,黛西烤的牛排香味直接把他们吸引来了。

“莎莉”向大家展示自己的宝贝,告诉小家伙们还为他们准备了什么,此时,再没有比她感到更自豪的小姑娘了!有几个孩子表示怀疑,她怎么可能做出可以吃的东西来呢,可是阿呆立即就被征服了,纳特和德米对她做饭的手艺也坚信不疑,别的孩子们则说要等着看。不过,大家都很欣赏这个小厨房,对这里的火炉特别感兴趣,兴致勃勃地观看了半天。德米马上就提出要买那个水壶,他在安装蒸汽发动机,正好需用一把壶;内德说他制造子弹、斧头和其他的小东西时,那口又好又大的平底锅正好可以用来熔化铅。

听了这些议论,黛西心里感到十分紧张,于是,乔夫人当众宣布了一条规定,未经这里主人的许可,任何男孩子都不许触摸和使用这些厨具,甚至不能靠近这些神圣的炉具,于是在这些小绅士的眼里,这些小厨具的价值不断上涨,尤其是违反了这条规定,就要受到惩罚,就会失去品尝精美食品的权利——黛西为那些表现好的孩子们做的食品,这条惩罚更是让那些厨具价值倍增。

开饭的铃声响了,大家都去吃饭了,在饭桌上,每个孩子都给黛西开出了菜单,而且他们都希望能尽快地按照他们的菜单做出食物来。黛西非常信任她的炉子,都一一答应了下来,她说只要乔姨告诉她怎么做,她就能把所有的东西做出来。黛西说的大话让乔姨大吃一惊,因为菜单上的菜已经完全超过了她的技术范围,什么婚礼蛋糕啊,牛眼糖啊,就连巴尔先生也开出了他最喜爱的菜,鲱鱼樱桃白菜汤,更是弄得巴尔夫人不知所措,因为她不会做德国菜。

午饭刚结束,黛西又想去做饭了,但是巴尔夫人只同意她去清洗厨具,给壶里灌满水准备烧茶,洗自己的围裙,就好像她刚结束了圣诞晚宴一样。接着,就让她到外面去玩,一直玩到了五点钟,就像弗里茨姨父说的那样,过多的学习,即便是学做饭,对小孩的大脑和身体都会带来不好的影响,由于积累了丰富的教学经验,乔姨知道,如果对新游戏不加以节制,很快就会失去它的魅力。

那天下午,大家都对黛西非常友好。虽然在汤米的小田地里还只能见到苋菜,可是他答应要把田里最早收获的水果送给她,纳特要免费替她供应木料,阿呆说十分崇拜她,内德立即着手为她的厨房做一个小冰箱,德米在五点钟时准时护送她回到了儿童室,这么小的人儿就这么守时,可真够难得!虽然还不到吃饭的时间,但德米还是强烈要求进厨房里帮忙,他得到了同意,这样的特殊待遇是很难争取的。德米的任务是点火,然后听从差遣,他满怀兴致地看着做晚饭的过程。乔夫人一边指点着干活,一边忙于给各房间换上干净的窗帘。

“去向阿西娅要一杯酸奶,我不喜欢加太多的苏打,没有加苏打的煎饼吃起来就会很松软。”这是巴尔夫人给德米的第一道命令。

德米跑下了楼,拿着酸奶回来的时候他紧锁着眉头,因为他在半路上尝了一点酸奶,发现它太酸了,就预测这种煎饼不会好吃。乔姨站在楼梯上,趁此机会就把苏打的化学特征进行了一番简短的讲解,黛西根本没有听,可是德米听了,而且理解了,他用简洁明了的回答证明了这一点:

“对,我明白了,苏打可以使酸东西变甜,并发出咝咝的声音,就会让它们变得松软。黛西,我们来看你做吧。”

“在那个碗里装一些面粉,不要装得太满了,再加一点盐。”乔姨继续说。

“噢,天啦,怎么每样东西都加盐。”“莎莉”说,她极不耐烦地打开那个装盐的药片盒。

“亲爱的,盐就像一种好心情,几乎样样东西里都要放一小撮,这样更好,宝贝。”弗里茨姨父手里拿着锤子,从这里经过,他要在墙上钉两三个钉子来挂“莎莉”的小锅。

“你没有请我喝茶,但是我会给你几个煎饼,我不会生气的。”黛西说,她抬起沾着面粉的小脸,用亲吻感谢弗里茨姨父。

“弗里茨,不要干扰我上烹饪课,否则,你上拉丁文课的时候,我就进去讲思想品德课。你觉得怎么样呢?”乔姨说,她往下将一大块印花棉布窗帘罩在他的头上。

“好哇,我们就试试吧。”和蔼的巴尔爸爸一边哼着歌,一边用锤子在墙上敲打着,像一只巨大的啄木鸟。

“把苏打放进奶油,像德米说的那样,发出‘咝咝’的声音时,和进面粉,并使劲搅匀。等煎饼锅烧热后,在锅底抹上黄油,就开始煎饼,直到我回来为止。”乔姨说完就走了。

小汤匙使劲搅拌着面粉,一会儿咔嗒咔嗒地响,一会儿啪啪地响,像击球手击球时发出的拍打声,我向你保证,最后果真起泡了。黛西在煎锅里倒了一点稀面糊,它立刻神奇地变成了一个膨胀的煎饼,德米的口水都流出来了。但是,第一张煎饼被烤焦了,因为黛西忘了放黄油,不过,有了第一次失败的教训,以后的煎饼就做得很好了,六张精制的小煎饼平安出锅了,装在盘子里。

“我想枫叶糖比白糖更好。”德米说,他把桌上的煎饼摆了一个新奇的形状,然后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那我就去找阿西娅要一些枫叶糖。”黛西一边回答,一边走进卫生间洗手去了。

这时,儿童室里就没有人了,一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要知道,小狗基特平安地送来了肉,并没有得到任何奖赏,它一整天都感到受到了伤害。它不是一条坏狗,但是,就像我们人一样,它有时也会犯一点小错误,也会抵挡不住某种诱惑。恰好这时它溜进了儿童室,闻到了煎饼的香味,而且看见它们放在小桌子上没有人看管,它就不顾后果了,一口气就把那六张小煎饼全吞到肚子里去了。可是,我还是很高兴地说,煎饼很烫,把基特烫坏了,它忍不住惊叫了一声。黛西听到了狗叫声,急忙从卫生间里跑了出来,看见桌上的空盘子和床下正在消失的黄尾巴,她二话不说,一把抓住那条尾巴,从床底下把那个偷煎饼的“贼”拽了出来,使劲地在空中甩动,甩得狗耳朵吧嗒吧嗒不停地扇动,然后黛西把它撵到了楼下的货仓里,让它在煤箱里度过了一个孤独的夜晚。

德米给予了黛西极大的同情,她又振奋起来了,重新和了满满一碗面糊,做了十几个煎饼,这些煎饼比刚才做的还要好。弗里茨姨父吃完了两个煎饼,马上就传话来说他从来没有吃到过这么可口的煎饼。坐在楼下餐桌旁的每个男孩都非常嫉妒在楼上享用煎饼的德米!

这顿晚餐愉快极了,小茶壶盖只掉了三次,牛奶罐也只被打翻了一次,煎饼上抹着枫叶糖,烤面包吃起来还有牛排的香味,因为那可是在烤肉架上烤出来的!在这样的盛大宴会上,德米把平时学的规矩全忘记了,他使劲地往肚子里塞东西,黛西在照顾着她的宴席,洋娃娃们则友好地看着他们,一个个都笑眯眯的!

“哎,宝贝们,你们玩得高兴吗?”乔姨肩上驮着泰迪,走上楼来问。

“太高兴了,我很快会再来的!”德米强调说。

“一看桌子上,我就知道你吃了很多的东西。”

“不,我吃得不多,我只吃了十五个煎饼,都是小煎饼。”德米辩解说,他刚才还不停地让妹妹往他的盘子里送煎饼。

“煎饼很好吃,不会撑坏他的!”黛西说,她的表情有趣极了,既有母亲般的慈爱,又带有家庭主妇的自豪,乔姨只好笑着说:

“唔,总的来说,这个新游戏还是成功的?”

“我喜欢这个游戏!”德米说,仿佛他的回答很有必要。

“这是我玩过的最好的游戏!”黛西大声说,她端着小洗碗盆准备去洗杯子,“我希望每个人都像我一样有一个可爱的烤炉。”她又补充说,提到她的炉子时,黛西眼里充满了爱意!

“这个游戏应该有个名!”德米严肃地说,他满嘴都糊着糖,正用舌头舔着。

“有名字啦!”

“噢,叫什么?”两个孩子都迫不及待地问。

“哦,我想我们应该把它叫着‘馅饼锅游戏’!”说完,乔姨就离开了。这个新游戏给孩子带来了快乐,她感到非常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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