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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他一笑,天就亮了

延延和胜男循声望去,不约而同地叹息。

“陈家琪,你不是回公司了吗?”胜男堵在门口。

“哦,你不是手头紧吗,卡里有五万……”陈家琪毫不避讳地从他的斜肩包里摸钱夹。

胜男一把堵住家琪的嘴,揪着他的耳朵就往门外拎:“你给我闭嘴!”

“呜呜——”陈家琪的脸憋得通红。

梁绍禹目睹着单薄的胜男一把将强壮的陈家琪拖出门外,打量着胜男黑毛衣罩着的瘦削的窄肩和背后突起的蝴蝶骨,内心深处也像被一根细针微微刺了一下,痒。

于是,他将精致包装的草莓盒子打开,小心地取出一颗,送到正在打点滴的小男孩嘴边:“试试,很好吃。”

延延张口吞下去,露出一口糯米般的小白牙:“谢谢叔叔。”

这时候,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大,梁绍禹仔细捕捉着每一丝声响,只听胜男气愤地说:“陈家琪,我告诉你我没有经济危机,我和两个孩子过得挺好的!”

梁绍禹不动声色地笑问:“延延,你还有兄弟姐妹吗?”

延延一双长睫毛上下翻动,忽闪忽闪着,语气十分自豪:“我有哥哥!”

见梁绍禹若有所思,延延补充道:“妈妈每天很辛苦地写稿子赚钱养我和哥哥,妈妈是好女人。”

梁绍禹狠掐一下自己的手指头,开始为自己的情欲愧疚——很不容易的女人呢。门外,胜男却和陈家琪拼起了腕力。

一张粉色的卡被固执地推出,胜男使出全身力量将陈家琪的手臂往相反方向推移,强烈的自尊心在那一刹那全部化成蛮力:“我有手有脚,孩子我养得起!”

“你个四肢发达的笨女人!我高兴养我叔叔的孩子,我乐意!”陈家琪怕伤了胜男,本用了五分的力气,胜男却使出全力,将家琪猛推出去。

家琪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见胜男双眼通红:“陈家琪,你最崇拜的人不是少游哥吗!他生前你不是一直叫他叔叔吗!所以,在他死后,请给他的妻子一点尊严好不好!说着,一排眼泪从大眼睛里滴下,像蚌里新出的珍珠似的。

陈家琪那双聚光的单眼皮小眼睛端详着胜男婆娑的泪眼,眼神忽然变得温软,拍拍屁股站起来,走上前去,伸出宽厚的手指去抹胜男的眼泪:“你有多大的能量支撑起这个家我不管,可我坚决不是践踏你的尊严,我只是十分想替你分担一部分!”说着,忍不住再上前一步:“你的眼泪,很性感。”

胜男倒退一步,掉头就走。

陈家琪一把从背后拧住胜男的胳膊,双臂紧紧扣住她的肩膀:“别以为你练过花拳绣腿我就怕你,我只是怕力气大了伤到你!”

胜男心下一慌。她手脚挣扎着,脖子也避开那滚烫的呼吸,手臂却像是被绑住了一般,幸好腿却是灵活的,情急之下,胜男挥腿后踢。

“嗷!”一声杀猪似的大叫,陈家琪猛地松开双臂,捂住膝盖,脸色煞白。

家琪依稀想起五年前的夏天。那一年,二十一岁的陈家琪戴一副大墨镜,斜叼着烟斗,驾着自己的新吉普车,领着自己的哈士奇巴顿四处游荡时。那时候,怎么就那么嚣张呢,拐弯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放慢速度,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在胡同里甩开长腿乱跑的短发女孩子。

“笨蛋!走路不长眼睛啊!”家琪清晰记得,自己如是指责她。

短发的女孩揉揉摔痛的屁股,将他使劲往前一推:“我赶时间,没空理你。”

家琪记得,年少时的自己一把揪住她的胳膊,骂道:“你是猪啊!被车撞了,就不知道让开车人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就不知道让他赔偿?”

二十三岁时的短发女孩一脸不在乎:“你放开我!我赶时间!”

当年的家琪脾气比现在大得多,一把拽回女孩,一双手像铁钳子似的,女孩却飞起一脚……她却是赶着时间去见他的梁叔。而他晚来了一步。

五年前,那个短发的女孩子为了她心爱的男人留起了长发,披上了他人的嫁衣,她不顾那个男人虚弱的身体日夜守候相伴,在那个呼风唤雨的男人最脆弱的时候毅然要跟定他一辈子。

四年前,那个二十四岁的长发的女孩子为了死去的丈夫,勇敢搬进了那座房子,从此夜以继日爬格子,一日三餐亲手做羹汤,靠自己的双手毅然支撑起整个家。

如今,短发女孩蜕变为了长发的女人,成了家琪心中的钢铁城墙。

“金刚妹,你太苦了,找个人分担吧!”二十六岁的家琪说。

胜男伸出自己的无名指,一颗蝴蝶图案的钻戒于她并不纤细的手指上展翅:“陈家琪,我有两个可爱的儿子,我是梁少游的妻子,这辈子都是!”

家琪怔怔地望着胜男决绝的眼神,一时间站在原地,没了思想。

胜男推开门,却见延延乖乖地在病床上躺着,那个外表神似她亡夫的男人已不见了踪影。

“那个叔叔呢?”胜男问。

延延指了一下洗手间:“去那里了!”

恍然间,胜男觉得那个四年微笑着离开的男人已化作另一个人,在她的视野中重生一般,可是,胜男听到了阵阵呕吐声。

当年,她的丈夫梁少游病重时,也曾呕吐过,胜男忍不住心尖一战。

“喂,你没事吧?”

胜男敲门,无人应答。

延延忽闪着大眼睛:“妈妈你想偷看吗?”

胜男头痛地揉揉脑袋,只听一声开门声,梁绍禹笑得满面春风地走出来:“你的儿子太可爱了!”

胜男尴尬地笑笑:“童言无忌,我对这个小家伙没办法了。”

正说着,只见梁绍禹眉眼忽然一拧,右手扶额,身子也前后摇晃着。胜男话未说完,梁绍禹已双腿一软,倒了下去。

胜男在他倒下的那一刻,顺理成章地想起了四年前。

四年前,那人倒下去时,一股鲜血喷出,手里还怀抱着刚出生的婴儿,初生的婴儿嘤嘤哭泣……

“医生!”胜男飞奔出屋,抓住一个护士,声音嘶哑,“有人晕过去了!快救他!”

目送着长得酷似自己亡夫的男人被送去急救室,胜男的心一下掏空了。

同样的万人迷性格,相似的眉眼,同样的倒下去的姿态。胜男一下一下地用干净的指甲抠着医院雪白的墙壁,雪白的涂料被刮下,贴在她的指甲上。再抠,指甲被撑开,隐隐一痛,白色沾染上了鲜红色。

梁绍禹醒来时,眼前迷迷蒙蒙的。

皱一下眉头,眨眼,定睛一看,窗外一片夕阳之绯色,窗内,被子是单调的白,天花板是单调的白,一瓶液体滴了大半,凉丝丝地滴入自己的体内——显然,这不是什么高级会所和酒店,也不是他家,而是病房。

梁绍禹懒懒地清清嗓子,咳嗽一声。

在不远处的沙发上跷着二郎腿的白大褂男人放下报纸,轻笑着过来:“哟,我们的酒仙醒了?”

“添麻烦了。”梁绍禹歉意一笑。

“昨晚的客户来自青海,先是要喝白酒,再喝青稞酒,最后喝洋酒。”

“所以你差点就可以去和李白举杯邀明月了。”白大褂男人笑着拍拍梁绍禹的肩膀,“这次不行,再接再厉。”

梁绍禹慵懒地从被子里伸手:“神医,麻烦拿下眼镜。”

白大褂男人从床头柜上取下眼镜,看一眼镜架上的老鹰标志,递给梁绍禹,不屑道:“真是有钱烧的。”说完,他的眼神又凝起一团绿光:“对了,刚才送你来的那个女人的手上的戒指钻儿很大。”

梁绍禹只觉得心中咯噔一下。

“挺好的戒指呢。”白大褂一脸羡慕,“那个女人也不错。”

梁绍禹不语,想起白天那个傻小子想资助胜男被拒绝一事,忽然心里就有些沉甸甸的,再赶回延延的病房时,已人去床空。

梁绍禹眼前突然就构织出一幅温馨画面:温暖柔黄的灯光映照着圆圆的饭桌,油烟机下,她正热火朝天地挥勺炒菜,油烟迎着那张干净的脸扑面而来,夹杂着饭香气,两个小家伙嗷嗷待哺,围着餐桌,捧着碗筷,眼巴巴瞅着围着围裙的小母亲……

梁绍禹不知道,一个丰盛的家庭晚餐已开动。

此时,胜男刚摘下小围裙。

依旧不变的是一直空着的一家之主位置,典雅的原木扶手椅,长方餐桌正中的仿真向日葵。

红的、蓝的、黄的、绿的、粉的卡通餐盘,盛着文文爱吃的滑炒虾仁,延延爱吃的辣炒花蛤、奶酪山药、炸鱿鱼和扇贝蘑菇汤,以及胜男随便翻炒的白菜。

亡夫的养子文文爱吃上海菜,延延虽只见过他生在青岛的父亲一眼,却有地道的青岛人口味,酷爱吃肉的胜男只得每日做与自己不相干的鱼虾,看着两个孩子吃得顺心,她也吃蔬菜吃得安心。

“今天的虾仁不错。”十三岁的文文将红色的虾仁夹到胜男的饭碗里。

“谢谢文文。”胜男笑对唇边微微长出一点深色茸毛的孩子,从汤碗里舀一勺扇贝肉喂到延延的嘴里,鼓励着小儿子:“延延加油吃饭,以后就不会总感冒发烧了。”

“那家里不是少了一个不用电的暖宝宝?”文文打趣道。

“哼!”

延延赌气地大口吞下,转身惊异地对正在吃鱿鱼的文文问:“哥哥,今天只有我们三个人吃饭吗?”

文文看一眼墙上的挂表,伸出三根手指头:“我数三个数,一,二,三——”

“砰砰砰!”

一阵砸门声隔着老远就传到饭厅来。

文文和延延相视一笑,文文打了一个响指:“我去开门!”

胜男伸出拳头冲文文一挥,文文已起身跑出饭厅。

胜男摇摇头,起身去盛米饭,刚将饭碗摆在桌上,一抬头便看到一只黑不溜秋的王八壳。

“金刚妹,我买了只王八给延延补充营养,顺便来蹭饭了!”

陈家琪提着王八故意往胜男脸上蹭,胜男拍了一下陈家琪的脖子:“吃饭就好了,每次都这样破费,你以为你是开银行的吗!”

陈家琪拎着王八转了一圈:“所以才开广告公司,想让金刚妹变成变形金刚啊!”

胜男挥手:“快坐下吃吧,一会儿我就被你说成南霸天了!”

“是霸天虎。”

文文和陈家琪异口同声地说。

陈家琪斜了一眼文文:“真默契啊。”

文文摊手:“你从美国回来之后蹭了一年的饭,不默契就怪了。”

陈家琪认真地看着文文:“如果我正式成为这个家里的一员,就不是蹭饭了吧?”

文文一甩蓬松半长的头发:“求婚要求本人。”

陈家琪一听,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单膝跪在了胜男面前。

延延刚喝的一口汤喷在了桌子上。

“胜男,嫁给我!”陈家琪一脸虔诚。

文文顺手轻轻扇了自己一嘴巴。

胜男看了一眼单膝跪地、一脸期待的家琪,五年前的场景,在她的心海、脑海里翻腾。

胜男清晰记得,那个昔日无比英俊却瘦到让人想哭的男人在注射营养液的时候,也虔诚地向她求婚。那个面色苍白的男人被一堆事折磨得筋疲力尽,生病到昏昏睡去,下午还是在约定的时间醒来,准备给她买戒指,却因身体太虚弱而不得不将所有的事改在了几天后。

胜男记得,送她和快成一堆病骨的男人去买戒指、领结婚证的人,正是家琪。胜男知道,她的男人是家琪最崇拜、最敬重的男人。

少游哥,你的徒弟要帮你照顾孩子,可是,我是你的妻子啊。胜男在心中喃喃道。家琪单膝跪地,单纯得像正午的白杨。

“陈家琪,你给我起来!你胡闹什么!”胜男拽着家琪的胳膊就往椅子上拖。可是,家琪很强壮,她实在难以驾驭。

“没有戒指算求婚吗?”文文舀一勺热气腾腾的扇贝汤,慢慢吹几口,跷起二郎腿,一幅看戏的表情。

“有!”

家琪从自己松松垮垮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用蓝丝带包装的巴掌大的方盒,缓缓打开,灯光下,盒子里的戒指熠熠生辉。

文文再扇自己一嘴巴。

“有鲜花吗?”文文不服气地继续问。

家琪将在地上乱爬的王八一把拎起:“有鲜王八!”

胜男干脆一把夺过王八:“吃饭!”

家琪却意犹未尽,双手将王八夺回来:“胜男你等等!”

说着,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一块大红布,将王八蒙了个结结实实,口中还念念有词:“变变变!”

再给王八掀开红布时,黑不溜秋的王八已经变成了一束鲜红的玫瑰花。

文文依旧不死心,指着家琪的休闲外套:“求婚要正式!”

家琪一听,将脖子处的衣服拉链迅速拉开,露出一身正统的黑西装,白衬衣,以及深红色的领带。

文文揉揉自己蓬松的头发,嘴巴惊讶地合不拢了。

家琪干脆把休闲外裤脱下,一身西装的家琪果然像是脱胎换骨,俨然有了成功成熟男士的气派。

“家琪,你忘换鞋了。”文文提醒道。

家琪白了文文一眼,从自己的大包里掏出一双皮鞋,蹬在脚上。

正在这时候,胜男觉得脚下麻麻痒痒的,低头一看,原来,那只黑不溜秋的王八正用前爪挠她的拖鞋。

好意外的求婚。

胜男想起亡夫梁少游回光返照时的那段话:“男男,家琪和凌查理你都不能嫁,一个太任性,他爱的只是他的感情,在一起免不了任性,你会受苦的,另一个是个好男人,可他的工作太不安全。另外,以后也不要嫁我这样的男人,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一定要找个会过日子的。”

凌查理是胜男的第一任男友,帅气的小刑警,是一个工作起来不要命的小男人。

想起死去的丈夫,时隔四年,胜男依旧鼻酸肠痛。

“我不接受。”胜男狠狠地掐着手指上的死皮,一横心,残忍拒绝道。

陈家琪手中的鲜花一松,掉在地上时,正好砸在黑不溜秋的王八脑袋上,王八那光溜溜的脑袋迅速缩回去,剩下一块光秃秃的龟壳,老远看去,像一块青黑色的大石头。

“为什么!我喜欢了你那么多年!我这样的条件,很多比你年轻漂亮的女孩子都往我身上贴,你知道吗!”陈家琪的脸突然就涨得通红。

“家琪,吃饭吧。”文文只得头痛地打圆场道。

“家琪,吃饭吧,要凉了。”延延也跟屁虫似的嚼着炸乌鱼花说。

“胜男,你说我疯癫,可是,老子我高兴!我相信我这样同样能给你快乐和幸福!人活着要遭遇各种生离死别和不顺心的事,已经够憋屈了。为什么还要自己给自己束缚!我就是喜欢穿休闲装,我就是喜欢这样说话!”陈家琪说着说着,将戒指盒子扔到地上,戒指从盒子里弹出来,顺着马赛克砖滑行。

胜男放下筷子,将戒指从地上捡起来,怯怯地塞到家琪手里,家琪一挥手,戒指又被摔出去,“啪”的一声坠入扇贝汤里,溅出的汤汁滴在延延脸上。

“延延!烫着了吗!”胜男紧张地摸摸延延的小脸蛋。

延延摇头:“不烫,都快凉了。家琪吃饭吧。”

家琪的脸忽然就由红变白:“不吃了,饱了!”

说完之后,家琪抹泪,撒腿就往外冲,走出饭厅的时候,却听胜男喊道:“家琪,等等!”

随着那声等等,陈家琪脚步落定。

转身,却听到了一句打死他都不想听的话。

胜男追上来,左手拿着珠宝盒,右手提着那只王八,戒指是刚从汤碗里捞上来的,带着腥香,王八正奋力挣扎着。

胜男一脸的内疚:“你的衣服和王八,还有,把戒指送给……该给的人。”

陈家琪气得浑身发抖:“我要撒尿!你管得着吗!”说完,就往胜男的房间冲过去,胜男忍不住提醒:“走错了。”

“我就是要去你房间里的那个!要你管我!”陈家琪气急败坏地吼道,说完,“砰”的一声,屋门被狠狠地关了个严实。

胜男只得站在饭厅门口,一分钟之后,陈家琪冲出来,拎着衣服和王八,却没有接受那个戒指盒,一双委屈的小眼睛对上胜男的水眸:“谁的戒指就是买给谁的!你不要也得替我保管着!”

饭后,胜男早早将延延哄着睡去,刚要继续工作,发现自己刚失去了一份工作,只得上QQ继续寻差事。

第一份失败,第二份失败,第三份失败。几个回合下来,胜男已筋疲力尽。

胜男长吐一口气,翻出记账本:最后一笔稿酬还要半个月之后才能到账,可是,水电费和煤气费明天就要收取……

胜男无力地趴在书桌前,看一眼书房:典雅的希腊风,洁白,简单,这是她的亡夫给她留下来的房子。

胜男看了一眼五层的书架:《二十四史》《东周列国志》《汉书》《战国策》《金刚经》《山海经》等各种古代书籍……标注有“某某译文出版社”的一本本国内名著也映入她的眼帘,兼有各种哲学著作……

那是她的亡夫留给她的。像这个房子一样,是丈夫留给她的。

四年来,胜男每年都会从文文的生父留给他的遗产中取少量的一部分,先是一万,然后是几万。胜男喃喃地扪心自问,她不是不努力呀。折腾了一天,一种彻骨的倦意已占据了她的四肢百骸,她想去洗澡,却乏力得紧,想回房间睡觉,却又被白天的臭汗糊得皮肤无法呼吸。

追忆着亡夫生前的习惯,胜男蹑手蹑脚地回到卧室,走到床前,见延延抱着自己的枕头酣睡,安详的样子像个布娃娃。

延延小的时候总喜欢搂着胜男睡,胜男因为要工作,在小宝贝睡着之后,就喜欢塞个枕头,时间一久,竟养成了他抱着枕头睡觉的习惯,胜男望着洋娃娃似的宝贝睡得略红的小脸蛋,欣慰一笑,再看一眼自己空着的床头,她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没有枕头的床头正中,端端正正地放着一张粉色的银行卡。胜男终于知道家琪为什么临走前一定要来她的房间借洗手间了。

翻过那张粉色的卡,胜男透过眼泪,看到户名赫然写着:卓胜男,另一个空白处,歪歪扭扭写着那五个字,却足以让胜男泪雨滂沱。

那五个字便是给你一个家。

眼泪顺着胜男粗糙的手淌下,顺着她纤细的手腕一直流到她的手肘,手肘黏糊糊的,眼睛也黏糊糊的,蒙眬中,胜男看到了那个长着一双帅气精神的小眼睛的男孩子,男孩子的双眼通红,委屈地问她:“为什么!”

延延似乎是醒了,揉揉眼睛,一把搂住胜男的腰:“妈妈,你怎么哭了!”

胜男搂着延延的脑袋,轻吻着他柔软的小头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妈妈想爸爸了。”

这时候,四岁的延延却一语惊人:“妈妈,白天的那个叔叔长得真像爸爸呀,你嫁给他吧,我也要第二个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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