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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叛逆的章琪

【改派】

和魏民相比,章琪的境遇要好很多。

章琪出生在县城雄江镇,家里只有两姐弟,他姐姐章瑜从江南省商业学校毕业后分配在县外贸公司工作。他父亲章木根是个老实人,个子不高,人很精瘦,在县供销社当会计,他母亲姚美兰则是个女强人,在县日杂公司当经理。提起姚美兰,在县城雄江镇可是个大名人,日杂公司在全县供销系统中率先改革,打破了大锅饭状态,引入竞争机制,将柜台公开承包,实现了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双丰收。不仅如此,姚美兰还突破了传统的经营范围的束缚,不但经销日杂用品,而且涉足百货,在雄江镇创立了第一家百货超市,在东昌县引起轰动。姚美兰凭她的出色表现分别被评为东昌县劳动模范、东昌市“三八”红旗手,并光荣地当选东昌县人大代表。

章木根和姚美兰是在东昌县红旗农场插队时认识的,他们都是知青。章木根出生于工人家庭,文化水平较高,知青点上写写画画的事由他一人负责,在知青点很有人缘。姚美兰出生于城市小资产阶级家庭,她性格开朗活泼,不知是爱慕章木根的才气,还是傍着章木根的家庭出身,反正两人好上了,在知青点上就结了婚,不久就生下了章瑜,后来又有了章琪。

章琪是一个很有才华的青年,他从读小学开始就成为家里的骄傲,一直以来学习成绩名列前茅,要不是一场变故,他本可以考上重点大学。大约在四年前的一个春天,章琪骑着自行车去雄江一中上晩自习,回家的路上被一辆卡车撞翻,导致右腿粉碎性骨折,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需要住院三个月,好在生命无忧,章木根夫妇暗自庆幸。不久,一个新的困惑摆在章琪面前,还有三个月就要高考,现在正是冲刺的紧要阶段,他却打着厚厚的石膏在病床上度日,章琪十分沮丧,但面对命运的捉弄他无能为力。为了考出好成绩,他一边治疗一边复习。他的同班同学安娜还经常到医院帮他补习。高考的那天,章琪拄着拐杖参加了高考,结果勉强上了大专录取分数线,就读于东昌师范专科学院,好在中文系是他喜欢的专业,安娜考上了华中师范大学,读的也是中文系。

安娜的父亲安在中与章木根夫妇都在一块插队,两家是世交,交往非常密切,安在中就安娜一个女儿,视章琪为己出,姚美兰也视安娜为亲生,安在中经常与姚美兰互开玩笑,互叫亲家,弄得两个孩子在一块不自在。安娜与章琪是同班同学,两个人互帮互助、互学互比,形成了比学赶超的良好氛围,两人的成绩一直在班上名列前茅,由于父母的关系,他们都特别关注对方,特别欣赏对方,只不过安娜显得含蓄,而章琪则很懵懂。

安在中现任东昌县计委主任,他是恢复高考后首届大学毕业生,从江南大学毕业后分配在县计委工作,由副科长、科长、副主任一直干到主任一职,据说是下一届副县长的热门人选。

章琪毕业后,章木根认为章琪当个中学教师很好,当教师既稳定又安逸,而且有寒暑假,教育小孩也方便,生活的幸福指数很高。而姚美兰则不这么认为,她觉得男孩子当教师没多大出息,当领导可以指挥千军万马,改变一方的面貌。章木根拗不过姚美兰,只好听之任之,姚美兰也与儿子交流过,章琪也不太愿当教师。后来姚美兰就找到安在中,正好大中专生分配工作由计委负责,于是章琪便改派到金口乡政府工作。

安在中还专门与伍逸谦打了招呼,说章琪是他干儿子,要他多多关心培养。计委是县政府的重要职能部门,加上安在中正值茂年,又是书记县长面前的红人,上升空间很大,伍逸谦哪敢得罪,连忙应允,便把章琪安排在办公室工作。

姚美兰之所以把章琪分到偏远的金口乡政府工作,自然有她的用意,因为她发现章琪喜欢万怡晴。

【早恋】

万怡晴是姚美兰公司的员工,面容姣好,皮肤白皙,身材丰满,性格活泼,好学上进,吃苦耐劳,因性格与姚美兰相仿,备受姚美兰喜欢,是姚美兰重点培养对象,现任公司团支部书记。万怡晴的母亲也是日杂公司的老职工,因生病提前退休,万怡晴高中没毕业便顶了母亲的编,在日杂公司上班。

说来章琪与万怡晴的认识得益于姚美兰的安排。那一年,章琪出车祸,姚美兰工作忙,抽不出身,但章琪又不能没有人照顾,姚美兰便安排万怡晴照顾章琪。万怡晴比章琪大两岁,见经理如此看重自己,把自己的儿子交给自己照顾,便格外卖力,每天帮章琪端茶倒水,悉心照料。她把章琪当作自己的亲弟弟来看,有时章琪要撒尿,她开始拿尿壶的时候有点害羞,不久也慢慢习惯了,章琪开始在万怡晴面前小便不出,要叫万怡晴转过身去,后来也慢慢适应了。

章琪的病情稳定后,便开始认真复习功课,准备高考。万怡晴陪在身边看着章琪认真复习的样子十分羡慕,她这一辈子是没法进大学门了,就是没有参加工作凭她的成绩也难以考上大学,所以她内心对读书人格外尊重,觉得章琪非常了不起,在病床上也不忘复习,将来肯定能出人头地。每当章琪看书看累了的时候,她都会端上开水,或削一个苹果,或帮章琪活动身子,或说些夸奖的话哄章琪开心,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章琪也把万怡晴当姐姐看,所以心中没有什么隔阂,毕竟两人在一起将近三个月。可万怡晴毕竟不是他亲姐姐,他老是拿她与同班的女生比较,觉得安娜她们都是小女生,而万怡晴才是一个成熟的女人,时间长了,他特别喜欢闻她身上的味道,老是用眼睛瞄着万怡晴丰满的胸部和圆圆的臀部。有一次万怡晴拿苹果给他吃,他特意用肘部碰了碰她胸部鼓鼓的地方,感觉那地方很软而且很温暖,下身敏感的部位不自觉地竖了起来,他赶忙夹紧大腿,生怕万怡晴看出什么破绽。从那以后,章琪老是分神,经常呆呆地看着万怡晴。

“章琪,你老是看着我干吗?”万怡晴娇羞地对着章琪说。

“怡晴姐,你真好看!”章琪放下书,喃喃地说。

“姐姐比你班上的女同学都好看吗?”万怡晴开着玩笑说。

“你比她们好看多了,看了你,我都不愿意看我们班女同学。”章琪非常认真地说。

“你这小毛孩,哄姐姐开心是吧,姐姐哪里好看?”万怡晴继续逗着章琪问。

“脸、皮肤、身材,反正我觉得到处都好看。”章琪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万怡晴心里很高兴,长这么大还没有男生夸过她,她见章琪态度很认真,便嗔怪地说:“你不要乱说!你要是再看我,我就走了,要是耽误了你复习,姚经理要批评我了。”

“你不要走,我不看就是了。”章琪见状连忙表态。

虽说这样,章琪还是有意无意瞄着万怡晴看,越看越喜欢,越看心里越踏实。有一次,他实在忍不住,说:“怡晴姐,我能摸摸你的手吗?”

“摸摸手有什么关系,现在接待客人都不时兴握手吗?”万怡晴很大方地握着章琪的手。章琪摸着万怡晴的手,感觉很润很软,一种从来没有的感觉袭遍全身,下面的东西又不听话地“噌”的一下膨胀起来。万怡晴感觉到章琪的变化,不好意思地抽出自己的手。从那以后,万怡晴对章琪有所防范,她虽然也比较喜欢章琪,但自己毕竟大章琪两岁,而且章琪的妈妈又是她的顶头上司,万一让姚美兰知道了,自己这个公司的团支部书记都做不成。

好在不久就要高考了,否则,章琪还真不想出院。分别的时候,章琪和万怡晴都有种依依惜别的感觉。

高考结束后,章琪经常往母亲公司跑,使得姚美兰心中十分疑惑,她问:“琪儿,你不在家休息,老往公司跑干吗?”

“在家闷得慌,我想看看妈妈是怎么工作的,我能不能帮上忙。”章琪言不由衷地说。

“我的儿子懂事了,知道心疼妈妈了。”姚美兰打趣地说,随即她又叮嘱章琪:“你的脚还没好利索,不要太劳累,要多注意休息。”

“我知道了!”章琪懒洋洋地说。

姚美兰发现章琪说话的时候,精力不集中,老是瞅着万怡晴,万怡晴故意低着头不看章琪。

拿到高考录取通知书的那天,章琪心中有些失落感,他的理想是上名牌大学,可世事无常,他只能读一个大专。班主任建议他复读一年,他考虑自己的身体现状,还有精力难以集中,就婉拒了老师的建议。当天晚上,章琪找到万怡晴的家,说是请她吃饭,感谢她的悉心照料。万怡晴听说章琪考上了大专,心中也很高兴,便爽快地答应了章琪的邀请。他们俩来到雄江边上的一家小餐馆,点了几个菜,要了两瓶啤酒,两人愉快地喝了起来。

“怡晴姐,这第一杯酒我要感谢你的照料,如果没有你的悉心照料,我也许赶不上高考了。”章琪端起酒杯,真诚地对着万怡晴说,然后一饮而尽,万怡晴也一口喝完。

“章琪,我衷心地祝贺你!”万怡晴碰了碰章琪的酒杯,举杯喝完,章琪也痛快地干杯。

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又要了两瓶啤酒,不知不觉喝了一个多小时。出门的时候,万怡晴坚决不让章琪埋单,说你是个学生,用的是家里的钱,等你赚了钱再请我吃饭,章琪争执不过,只好作罢。

章琪很少喝酒,在回家的路上,他有点晕乎乎的。万怡晴平常跟着姚美兰参加过一些接待,酒量长进不少,头脑十分清醒,便搀扶着章琪往家里走,两人俨然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漫步于雄江河畔。章琪借着酒劲,贪婪地闻着万怡晴身上的芳香,他不由自主地将手伸进万怡晴的内衣,捏了捏她丰满的乳房,那感觉像触电一般。万怡晴浑身一颤,迅速拨开了章琪的手,一到章琪家门口,就红着脸快速离去。晚上睡觉的时候,万怡晴闭着眼睛老是回味着章琪摸她乳房的情景,想着想着,浑身有一种酥麻的感觉。

从那以后,章琪和万怡晴的关系亲近了许多,两人都盼着和对方见面。读大学期间,章琪只要一回家就跑去见万怡晴,渐渐地,章琪开始大胆地亲吻着万怡晴,万怡晴也不再反对,两人关系进一步升温。静下心来一想,万怡晴觉得似乎不妥,毕竟两人的年龄、文化、家庭条件差距太大,她不想伤害章琪,也不希望自己陷得太深。

有一次约会的时候,万怡晴对章琪说:“章琪,经过慎重考虑,我觉得我们俩不太合适,今后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哪里不合适?”章琪反问道。

“我比你大两岁。”

“大两岁有什么关系?我觉得这更好,我喜欢的就是你的成熟。”

“你现在只是一时冲动,你还小,等你我结婚后你就会后悔的,况且你是大学生,我高中都没毕业。”

“我可以很认真地告诉你,我喜欢你并不是一时冲动,我是真心的,我是想和你牵手相约一生的。怡晴,我觉得你想得太多了,谁说女的就不能比男的大?谁说高中生就不能嫁给大学生?我觉得你知识面很广,而且好学上进,对生活充满激情,我很欣赏你这样的人,我们之间文化差异不大,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交流的障碍。”

“你将来是干部编制,而我是大集体编制。”

“这是什么观念?不管什么编制,只要我们都能自食其力就行。”

“章琪,你想想,就算你不在乎,你能抛开这些不管,你母亲姚经理也不会同意的。”

“你又不嫁给姚经理,只要我们是真心相爱,任何束缚都挡不住我们的,你知道吗?”

章琪说完,万怡晴放下了心中的包袱,主动搂抱着章琪,两人激烈地亲吻起来,万怡晴还热烈地回吻,使得章琪激情澎湃,他情不自禁地将手伸向万怡晴丰满的乳房,这一次,她没有推开章琪的手,任其在自己的乳峰上摩挲着,两人尽享恋爱的欢愉。

【阻挠】

不久,他们的交往被姚美兰发现了。

姚美兰虽然喜欢万怡晴,她觉得万怡晴是她年轻时的影子,可喜欢归喜欢,做媳妇可不行,首先是年纪大了,而且文化水平和家庭条件都很差,在她心目中,早已把安娜当成自己的儿媳妇。姚美兰打小就喜欢安娜,她觉得安娜既聪明漂亮又懂事,家庭条件又很好,虽然她的学历比章琪要高一些,可她相信安娜是不会在乎这些的,毕竟她和章琪是两小无猜的朋友。她想这事要是让安在中知道了,他心里肯定不会高兴,因为安在中也早把章琪当成女婿,甚至是儿子。姚美兰不知章琪看上万怡晴什么,他可能是一时冲动,她必须尽快拆散他们俩。为此姚美兰找到万怡晴,表明她不希望万怡晴干扰她家平静的生活,章琪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叫安娜,她希望万怡晴不要纠缠章琪,主动分手。很快,万怡晴离开日杂公司,被调往生资公司上班,为此,万怡晴哭肿了眼睛,心中暗下决心,不再理章琪。

章琪放暑假,在单位上找不到万怡晴,家里也不开门,电话也没人接,心里十分着急,他担心万怡晴出什么事。有一天,他在万怡晴家门口蹲点守候,终于见万怡晴出门,他一把揪住她,问她有什么事,万怡晴冷冷地看着他,说:“我希望你不要再到我家来了!”

“为什么?”章琪不解地问。

“没有什么,我早就与你说过,我们不合适,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我们分手吧!”

“可你总要给个理由吧?”

“没有什么理由,如果你硬要找理由,那就是我已经不喜欢你,我有新的男朋友了,这个理由行吗?”

章琪强行拉着万怡晴不放,他不相信他的怡晴会变心。万怡晴奋力推开章琪厉声道:“你放开我,不要耍无赖,要是你再这样,我可报警了。”

章琪望着万怡晴渐渐远去的背影,眼里噙着泪,痛苦地低下了头,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开学后,章琪发疯似的给万怡晴写信,一个月要写十几封,三个月后,万怡晴实在过意不去,也不忍心,就给章琪回了一封信,信上只有一句话,三个字:“问你妈。”章琪恍然大悟,第二天便赶到家里与母亲大吵一顿,母子各不相让。

章琪说:“你凭什么干涉我的自由?”

姚美兰说:“凭我是你亲妈,妈是为了你着想。”

章琪说:“如果你真心为儿子好,希望儿子今后生活幸福,你就成全我们,反正我只喜欢万怡晴一人!”

姚美兰说:“你喜欢她什么?她哪点能跟安娜比?你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你还小,你懂什么是爱,什么是生活,以后你会感激娘今天的所作所为。”

章琪说:“说到底你就是嫌贫爱富,嫌人家没有文凭?可我觉得人比什么都重要,我跟她在一起很开心,我不嫌弃!”

姚美兰说:“你跟她在一起,没有什么前途!”

章琪说:“没有幸福,要前途有什么用?”

姚美兰说:“反正,你不能跟她在一起,有她无我,有我无她。”

章琪说:“我绝对不会放弃!”

母子俩不欢而散。后来章琪与万怡晴藕断丝连,一直断断续续地交往着,他们在逆境中的交往使得两人对对方的认识更加清晰,感情反而更加坚定。

【挚友】

章琪与魏民一见如故,他十分敬佩魏民的胆识和为人,敬佩他灵活的思路和聪明才智,每每与他交谈,都让自己感受到他的睿智和特有的魅力。他和魏民、罗来金是同时参加工作的,和罗来金在一起,总感觉他很势利,很猥琐,很有心计,极力讨人喜欢,他不太欣赏这种人,两人也没有多少共同语言。而魏民也觉得章琪正直、乐观、健谈、聪明、有锐气,他也很喜欢与章琪聊聊天,畅谈人生,描绘未来。两个年轻人成为挚友,他们之间无话不谈,成了在这偏远乡镇工作相互之间的心理慰藉。

这天晚上,魏民继续躺在床上看《基督山伯爵》。他看到唐泰斯被关进地牢里,从沐浴在最美好的日光下,突然间跌入最幽深的黑夜,他开始想死,他选择了死亡的方式,开始绝食,后来听见隔壁有挖掘的声音,求生的欲望促使他也打碎瓦罐,开始挖掘,在牢房里与法里亚神父相遇。神父博学多才,教会他很多知识,后来神父生病,自知难以逃出去,便告诉他一个秘密,在基督山上有一个宝藏,大约有一千三百万到一千四百万财产。神父去世后,唐泰斯把自己绑进粗麻布袋,被掘墓人扔进大海。

正当魏民为唐泰斯的命运担忧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魏民打开门一看,见是章琪,急忙问:“这么晩了,有什么事?”

“今天晚上乡里召开了党政联席会,研究对你的处理意见。”章琪心情沉重地说。

“对我的处理,处理我什么?”魏民十分诧异。

“说你违反县政府关于粮食市场管理的暂行规定,扰乱了市场秩序,参与贩卖粮食。”

“可我并没有违反县政府的暂行规定,我们是在金河县买的粮。”

“后来张乡长、胡书记等人据理力争,说你帮助杨林村完成了秋粮收购任务,功过相抵,不予处分。但我看伍书记很不高兴地离开了会场,我觉得他好像有极力要处分你的意思,你今后要小心才是。”

“我也感觉伍书记好像对我有点误会,不知是不是上次我在报纸上发表了一篇关于多种经营文章的缘故。听说他把王义明副乡长骂了一顿,王乡长又到多办把我们骂了一通。他们觉得我揭了金口乡的短,可我只是透过现象看本质,反映我县多种经营工作存在的问题,重点是提出一些合理化建议,我并不是针对金口乡。”

“你那篇文章我也看了,主要是针砭时弊,很有见解,听说县政府有关部门都纷纷下来调研,这说明那篇文章已经达到了很好的效果。”

“我也希望县里在调研后能出台一些相关政策,迎来多种经营发展的大好时机。”

魏民帮章琪倒了一杯开水,两个人继续聊。魏民说:“这次秋粮收购任务的下达是不合理的,今年本身就减产,上面还要追加任务,老百姓不是不愿交,是根本交不出。我这次下乡收粮,看见老百姓对我们下跪,我心里很难受。你说,我们是人民政府,人民活不下去了,我们还要强行扒他们家的粮,老百姓会怎么看我们政府?”

“我在金口村蹲点,也听说很多老百姓家里没有粮吃。”章琪也附和道。

“我们杨林村之所以去响水湾买粮,就是想既要完成任务,又尽量减少与群众的冲突,其实这是缓和干群关系的最佳途径,老百姓很满意,想不到还差点受了处分。”魏民无奈地揺了摇头。

“你们夜闯响水湾震撼了全乡,一举全面完成了任务,这招在金口乡除了你魏民,别人谁想得到?这在下围棋时叫妙手啊!”魏民平常与章琪下下围棋,所以章琪用围棋术语来夸赞魏民。

“办法都是被逼出来的,换是你,可能出招比我更狠更妙,否则哪能成为党政联席会争论的话题呢?”两人相视而笑。

“你看见罗来金吗?”章琪问。

“没看见,不知道他在忙什么。”魏民说。

“好几天都这样,晩上不在乡里,但早上都在。”章琪也一脸狐疑。

“这小子,看不懂!”魏民也摇摇头说。

第二天吃完晚饭,章琪邀魏民去散步,正巧碰见罗来金出门。“来金,一块去散散步吧?”“你们去吧,我有点事。”罗来金憨笑着回答,说完,急急忙忙地往政府大院外走去。

看着罗来金匆忙的背影,魏民和章琪俩议论了半天,他们都认为罗来金很内向,不阳光,活得很累。他们俩在一起,经常为一个话题争论得面红耳赤,事业、理想、家庭、爱情无话不谈,相互之间非常透明,可罗来金从来不跟他们谈及家庭爱情之类的话题,就是谈论工作,也是就事论事,从不表明自己的观点,虽然罗来金很谦逊,见人就点头哈腰,但他们总觉得罗来金有点虚伪,很难深交。

他们一边走一边聊,不知不觉来到金水湖边。眺望西天,太阳悄无声息地落下去,如同它升起时那般宁静和柔美,散发出鲜红的光芒,不一会儿,世间所有的色彩都变得柔和了,渐渐地,黑夜拉上了黑色的大幕,越来越低。

黑夜中,章琪打破了沉静,他说:“现在全国都在学习贯彻邓小平同志南巡讲话精神,小平同志指出:不坚持社会主义,不改革开放,不发展经济,就没有出路。看来,我国改革开放的步伐有可能加速?”

“我最欣赏的是小平同志的一句话:改革的胆子要大一些,敢于试验,看准了的,就大胆地试,大胆地闯。这是何等的气魄!现在我们一些同志故步自封,容不得你去试,容不得你去闯,比如这次我们去响水湾买粮,如果用小平同志的观点来看,就不应该指手画脚,而应该大胆鼓励。”魏民有感而发。

“我完全赞成你的观点,邓小平同志说:发展才是硬道理。我认为工作落实才是真功夫,完成任务才是硬道理,所以,杨林村完成了任务就是真本事。这说明,金口乡有些人对邓小平南巡讲话精神没有学习好,领会不深刻。”章琪十分赞同魏民的意见。

“但是,我们只是在这发发牢骚而已,你千万不要说出去。”魏民怕章琪快言快语,要是让伍逸谦知道了更要找他麻烦,所以特意叮嘱章琪。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谁叫咱俩是哥儿们。”章琪点点头说。

“听说东昌县政府也有所行动?”魏民问。

“我也听说县政府在研究一些改革措施,对县办企业要启动改制,国有资产只求所在,不求所有,产权明晰,防止吃大锅饭,以进一步调动职工积极性。我姐姐章瑜的公司也要派人去深圳市设立外贸窗口,她很想去闯一闯,但我姐夫刘刚不同意,他在县公安局治安大队担任副大队长,两人去年刚结婚,还没要小孩,姐夫想要姐姐生了小孩再说,但姐姐怕错过了机会,执意要走,为此,两人闹得不可开交。”章琪对魏民说。

“那你是赞成还是反对你姐去深圳呢?”魏民问。

“我当然希望她去了,下次我去深圳玩还有个落脚的地方。我姐姐遗传了我妈妈敢闯敢干的经济头脑,一定能够在深圳站稳脚跟的,要是哪天我不愿在这混了,我还可以去帮我姐打打工,你说是不是?”章琪反问魏民。

“是啊!我也赞成你姐姐的想法,有机会还是要去闯一闯。”魏民自言自语,既是对章琪说,也好像是对自己说。

【爱河驰骋】

夜深了,月亮躲在厚厚的云层后,伸手不见五指,耳畔只能听到湖水“哗哗”的拍岸声,湖面吹过来的风让人颇感凉意。章琪抱着膀子,对着黑森森的湖面发呆。

“怎么了?要是你冷我们就早点回去。”魏民说。

“你说我和万怡晴的事该咋办?”章琪答非所问,想起自己的恋情他就觉得头疼。

“在感情方面我的确不如你,我也给不了你什么好的建议,但有一点必须弄明白,当你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静下心来扪心自问,你是一时头脑发热,还是真心喜欢万怡晴?”魏民问章琪。

“我肯定不是头脑发热,反正我看见她就被她迷上了。说句心里话,我特别喜欢看她,喜欢闻她身上的味道,喜欢摸她润滑的肌肤,看见她就觉得其他的女孩子都很一般,你说,这是不是爱情?”章琪说到万怡晴,便沉浸在幸福的回味之中。

“这就是爱情的排他性,人们常说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就像我们下围棋,有的时候,你算不准,因为你无法知道对方下一步如何走,于是你只有凭感觉和灵感,有了感觉和灵感你就要抓住,否则你将满盘皆输。高手过招时,很多时候是靠感觉,这感觉是靠他对整个棋盘布局和平时对弈时的经验积累而产生的,它本身就有一定的科学性。我认为你和万怡晴是爱情,因为你在人生的棋盘中找到了这种感觉。”魏民帮着章琪分析。

“我也是这么想的,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它只需要感觉,所以,我是不会放弃的。”章琪兴奋地说。静了一会,他又问:“你和童丽有没有这种感觉呢?”

“说实在的,我真没有你说的这种感觉,我们虽然接触一年多了,但一直很平淡,没经过时间和空间的考验,所以一遇到风雨,我们就分手了。我真羡慕你们!”说完,魏民脸色凝重,陷入沉思,他仿佛又看到在县城新华书店那白衣女孩的嫣然一笑,那笑容,像崇山峻岭中的一汩清泉,时常会不自觉的流进他的心田……

章琪见状,赶忙解释:“不好意思,我不应该问这事。”

“既然看准了,那就义无反顾,勇往直前!”魏民回过神来,望着茫茫夜空,大声地咆哮。

几天后,万怡晴休假,她跑到金口乡来看章琪。虽然姚美兰极力阻止他们来往,但从章琪的言谈举止来看,章琪是真心喜欢她的。一开始,她觉得章琪是个小孩,是个公子哥,可后来发现章琪很正派,很坦诚,而且才华横溢,是一个值得依赖的男人,渐渐地,她在心里也接受了章琪,而且章琪学历高,条件好,将来肯定大有出息,她对未来充满憧憬。她心想,只要她和章琪是真心相爱,姚美兰慢慢会接受她的。

章琪特意拉着魏民去车站接万怡晴,他想叫魏民进一步参考参考。一到车站就见一个靓丽的女孩飞快地扑向章琪,魏民一看,见这个女孩眉目清秀,唇红齿白,身材丰满,万种风情,心想,难怪章琪会迷倒。章琪用眼光征求着魏民的意见,魏民竖起了大拇指。章琪将魏民介绍给万怡晴,她热情地握了握魏民的手,原来,章琪经常在她面前介绍魏民的“事迹”,使得她对魏民耳熟能详。三个人在金昌饭店要了一间包房,点了几个菜,不时传来欢声笑语,本来魏民不想当电灯泡,可是章琪硬是拽着他不放。

章琪结完账,正巧碰见黑皮一伙人也出门。黑皮见到魏民喜形于色,他指着万怡晴问:“魏干部,那是你女朋友?”

“不要胡说,这是章秘书的女朋友。”魏民赶忙解释,然后指着章琪说:“这位是章秘书。”

“你好!”黑皮爽朗地走上前同章琪握了握手。

黑皮对众人说:“你们先走,我和魏干部说个事。”说完,拉着魏民进了包房,急不可待地问:“听说上次买粮有人找你的麻烦?”

“没有。”魏民答道。

“要是有,你跟我说一声,你是干部不好说,你就往我身上推,我不怕什么,他们不能把我怎样,大不了罚点钱。”黑皮很义气,勇敢地承担责任。

“谢谢你!目前真的没事,有事我肯定会找你。”魏民见黑皮说得很真切,心中很感动。

魏民刚说完,黑皮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塞给魏民,说:“这是一千块钱,算是我们合伙赚的,你也有一份。”

魏民马上掏出来塞进黑皮的口袋,说:“这是我的工作,你帮了我的忙我已经就很感谢你了,哪能要你的钱!”

两人推了半天,见魏民态度坚决,黑皮只好作罢,由此黑皮对魏民越发敬佩。

章琪和万怡晴回到乡政府宿舍,一关上房门,两个人就热情相拥,长时间相吻,他们的舌头在对方嘴里激烈蠕动,不一会儿,两个人心跳加速,激情四溢,他们冲破了传统的束缚,冲破了家庭的桎梏,两颗年轻的心紧紧地连在了一起,他们要将一切不愉快扔至脑后,在爱河中尽情驰骋。章琪笨拙地解开了万怡晴的上衣,两只魂牵梦萦且挺拔可爱的乳房展现在眼前,他觉得无比的幸福感充溢全身,他贪婪地将头埋在两只巨大的乳峰中间,爱不释手地抚摸着两只樱桃般的乳头,亲吻着万怡晴的全身,万怡晴低声呻吟着,丰满的躯体不停地扭动着,这越发激起了章琪的万丈豪情。他们在幸福的呻吟和粗大的喘息当中合而为一,他们不知道未来如何,但是他们要享受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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