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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国事家事都怪难

1922年春。天津。

一场细雨,把街街巷巷洗涤得洁洁净净,东风温柔柔,空气甜丝丝;海河岸畔的垂柳,几度摇曳,便挂满了幼嫩的黄灿灿的叶芽,穿梭在人行道上的男男女女,陡然间更加精神了。

法租界,一个幽静地小院子里,孙传芳便衣简装,坐在夫人张贵馨面前正有一句无一句聊着家常——比孙传芳小两岁的张贵馨,是一个十分朴实的家庭主妇。粗识几个字,可是,文字在她身上毫无用处,连她的名字还是在她生了儿子之后,孙传芳去湖北时才起的。原先,家中、军中的人等只知她姓张,是张氏。孙传芳做了旅长了,夫人只称氏,虽乡俗可通,官场总不雅。所以,才起了个“官名”,借孙传芳字中的一个“馨”字,前边添了个“贵”。张氏却笑着说:“妇道人家,与谁都无来无往,有个名字啥用?没多久,连自己都忘了。”贵馨先是跟着婆婆住在北京,当了旅长的孙传芳假公济私在天津法租界内买了这套小院落之后,她才和婆婆一起搬到天津来的。不想只过了两年,婆婆张莲芳便过世了;张贵馨领着两岁的儿子孙家震独居小院,倒也清静。又过了一年,孙传芳以照顾张氏母子生活为借口,又纳了妾周氏,起了个名字叫佩馨。

周佩馨比孙传芳小六岁,是社交场上的一朵名花,终日出歌厅入戏院,赏书画操琴棋,过着颇为风流的生活。孙传芳不在家,这一妻一妾各自为主,竟是闹起家庭纠纷来。张贵馨捎信传说,要孙传芳“赶快到天津来,要么把我们娘儿俩搬到一个无论什么乡村;要么,就给周佩馨安一个什么去处。我再也无法跟她一起生活了!”这话传了也快一年了,孙传芳才抽出时间,来到天津安排。好在手中有钱事好办,也是在法租界,又购了一处小院,把周贵馨安排去了。孙传芳这才想同张氏说几句劝慰的言语。

“贵馨,”孙传芳虽然对妻子没有什么感情,却也并不把她看成坏人,每次相见,也还能亲亲热热,“现在住处已经安排好了,你和家震就住这里吧。觉得生活不方便呢,就雇一位老妈子,帮你做点活,搭个伴,也不寂寞。”

张贵馨早知与孙传芳夫妻情是淡薄了,但毕竟是结发,孙传芳在生活上并不亏待她,何况身边有了儿子,也是一颗定心丸,任他与周氏怎么过去吧。所以,她只轻淡地说:“雇什么老妈子?不雇。俺娘儿俩没什么要紧事,我也没病没殃的。深宅大院,不缺柴米油盐,我会把这个家料理好。你军中事多,不必为我们分心,该做什么你只管去做。放不下心呢,来看看儿子……”说着,拉起衣衫去轻轻地揉眼。

孙传芳心中激动,自觉有伤夫妻感情,但却不愿说明。只说:“我会不断让人来关照你们的。只要军中不紧,我也会及时回天津。”

张贵馨动了女人柔软的心肠,说:“佩馨另住了,一个人也不容易。你要方便的话,把她带到武昌去吧,免得心挂两肠。”

“战事不定,以后再说吧。”孙传芳说,“你们两人虽然生活有隙,总还不失和气。你是老大,拿出大姐的身份,早早晚晚去那边看看,也算是关心。”

“你放心吧,我会那样做的。”张夫人说,“你这次回天津了,那个王占元也在天津,你该去看看他。你和他也是十几年的上下级了,别全忘了。”

“我是要去看他的。”孙传芳说,“只是这些天只顾忙房子的事,还没腾出空。”

“人落魄了,想旧人。”张夫人说,“万万不可冷落人家。常言说得好,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就是一辈子不出事,临死也带不走官。有几人会一辈子只走顺路?”

孙传芳不想听张贵馨再唠叨,便说:“你去忙你的事吧,官场上的事我心里有数。”

退居到天津的湖北督军、两湖巡阅使王占元,顷刻间就大病在身,闭起大门,倒在床上,谁也不见。

王占元败北,是他自己没有想到的,他十分自信自己对曹锟、吴佩孚的忠诚,他像狗一般为直系守住南大门,他们没有理由抛弃他;即便要他下台,也不至于借刀杀人。战争紧张的时候,有人劝王占元作退步打算,“是不是将家眷和贵重东西转移一下?”王占元还自信得发怒:“嘛?!直系大家庭还不至于会走下坡路吧?当今天下,还没有谁有推翻曹吴的能耐!”后来,还是督署的几位心腹把他的贵重和眷属转到汉口租界去的。否则,他从武昌败北时,怕真的成了光杆司令——曹吴稳如泰山而王占元却成了“丧家犬”,这一点,他久久想不通。最后,他似乎明白了:“是曹吴要灭我,所以我才会有今天!”

跟随王占元到天津的副官、卫士和随从,一个个都如丧家犬,连自己的军服、靴、帽和枪支弹药也东扔西丢,一派狼藉。

就在王占元败北隐居之际,人报“孙传芳来拜!”

王占元心一惊:“孙传芳,他来……”

王占元尚未来得及思考此时的孙传芳,从前方战场情况来看,王占元坚信孙传芳还是效忠于他的;后期孙部退兵武穴,他不以为孙有阴谋,只说因为援军不到,孙部不得已而为之。不过,也有一点使王占元皱眉:“孙传芳明明是我的亲信,我败北了,他却不倒,而且又兼了二师师长,这是为什么?”他想日后见孙时问明此事。现在,孙传芳上门来了,这点小小的嫌疑他也丢开了,忙命人迎接。

孙传芳来到王的密室,竟然与王抱头痛哭起来:“大帅,我对不住您,我没顶住湘军……”

王占元双手摇着孙传芳的肩,说:“馨远,怪不得你,激战八天八夜,你已尽到了责任。不是赵恒惕打败了你,打败了你的是萧耀南,是吴佩孚,是……是……是曹老三!”

孙传芳心中一惊:“总说王占元是个草莽,王原来是个有心计、有头脑的人!”忙说:“大帅,您平平气吧,来日方长,天总不会绝人的。”

二人稍稍平静之后,王占元知道孙传芳好烟如癖,忙命人拿来烟灯、烟枪、铺好床铺。二人对着烟灯又大谈起来——王占元满腹怒气,一腔恨火,他说他“为曹吴卖了许多年命,不想今日他们能把我挤得如此惨!”

孙传芳已是曹吴的心腹了,不想看到内讧再激,便说:“事到如今,你老人家也别太自伤,以后总有机会把事说清楚的,何况,谁也不是永远做官的。”他狠狠地吸一阵烟,又说:“现在大局平定了,皖段已成不了气候,没有战争了,设若大战起,老帅怕是还会想到您。这就是俗话说的‘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

“就是这话。他老帅、玉帅还不是要靠我这条老驴哩!”王占元把烟枪一丢,“我不是憨种,我不会再为他们卖命哩!”

孙传芳清理着烟丝,有些儿坦然地说:“真正到了那节骨眼上,只怕大帅还不忍心呢,听说不久前老帅在保定做寿,大帅还亲自去上寿呢!”一提起王占元给曹锟上寿,王占元愣了一下,便叹息一声,再不言语了——

1921年10月,曹锟在保定做六十岁大寿,大举称觞,遍请亲友,一位姓郑名廷玺的前湖北省政府官员就把请柬转给了王占元,希望他去保定一趟,作礼节上的应酬。王占元正胸火未消,随口说道:“我不想去。”郑便说:“还是应酬一番为好。人在台上做官的时间毕竟是短暂的,老兄弟们的交情是永久的。吴、赵(恒惕)、萧等可能是做好圈套夺你的地盘,可是,当湘军兵临武昌城下,萧军在武昌按兵不动静待接收时,曹还是要他们不得轻举妄动,让你电辞妥当的。这也得算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很念旧谊了。今日前去拜寿,正可表明你的宽怀大量。”

王占元被说动了,他思索片刻,说:“好吧,正日那天,我去拜寿就是了。”

曹锟做寿正日,王占元到了保定,负责总招待的高凌霨报于曹锟:“王巡阅使来拜寿!”

曹锟迎出门外,与王亲切握手……但王精神不振,只略有寒暄,便告辞。

今日想起此事,王仍感到“多此一举!”由于孙传芳提起此事,王不便回避,只好说:“也算不得已吧,日后这种蠢事我不会做了。”

烟瘾过足了,孙传芳推开烟具,又同王占元谈起别事。此时,孙传芳无意间举目,却见壁上悬着对联,引起他注意。那联是:

莫谓鱼盐无大隐;须知货殖有高贤。

孙传芳一看那歪歪扭扭的字体,便知是王占元自写的。孙传芳暗自笑了:“王占元真的冷于官场,要在天津卫广辟财源了。”

王占元没有注意孙传芳的情绪,放下烟枪,还是愤愤不平地说:“馨远,其实说来,官场我已冷透了心,不想再涉足了。但是,这口气我却咽不下呀!”停了片刻,又说:“没有企盼了,难得有个机会,回鄂复职,赚个面子,也就满足了!”

孙传芳听明白了,立即站起,对王说:“您老人家不要难过,我一定想办法拥护您回湖北!”

王占元听了,虽然觉得那不过是一张空头支票,但还是十分欣喜的。连连点头,说:“拜托哩,拜托哩!”

孙传芳在天津小住期间,中国北方发生了一场规模巨大的混战——直奉第一次大战。

直皖大战之后,北京政权落入直奉两家手中,由于分赃不均,两家矛盾日深。后来,奉系军阀张作霖推荐自己亲信梁士诒作国务总理;直系军阀吴佩孚便以梁士诒媚外卖国为由,迫其下台,最终爆发战争:1922年4月下旬,奉军总司令张作霖自任镇威军总司令,指挥四个师、九个旅约十二万人。直军总司令吴佩孚指挥七个师、五个旅约十万人。29日起两军在长辛店一带展开激战,互有胜负。5月3日,吴佩孚集精兵于西路,采取迂回攻击战法,当晚以一部向长辛店奉军正面攻击,一部出其不意从良乡迂回攻击其侧背。4日,奉军第十六师临阵倒戈;暂编第一师败退丰台,造成全线撤退。6月上旬,两军在山海关一带时有接触,18日停战言和,战争结束——其实,这场战争直军胜利了。

奉军退出山海关外去搞他们的东三省独立去了,北京政权完全落到了直系军阀手中。曹锟想把王士珍拉出来组阁,以维持战后局面。谁知王士珍是个看破了红尘的人,觉得时局太乱,更觉得吴佩孚别有用心,所以,他谢辞出山。此时,吴佩孚拉拢了旧参议院议长王家襄、众议院议长吴景濂,商量拉黎元洪出山,以恢复法统为名,号召天下。王吴两个议长本来就是傀儡,一见直系势力强大,当然唯命是从,并找尽美言,吹捧了吴佩孚一通。吴佩孚还是“谦虚”地对他们说:“南北分裂,实起于法统,黄陂(黎元洪湖北黄陂人)复位,国会恢复,南方护法目的已达,便会归中央。只是,这两件事不知究竟该先做哪一件?”

王、吴二议长说:“自然是先恢复国会。总统是国会产生,不恢复国会,总统便没有根据了。”

吴佩孚点头,说:“好,此事让我来安排吧。”

恢复国会,捧出总统,其实都是曹锟、吴佩孚耍的一个阴谋。战奉他们胜利了,但是南方的孙中山早已在广州成立了中华民国临时政府,再加上西南各省举棋不定,直系想掌大权也实在困难。曹吴只是想拉出黎元洪维持一段时间,待他们把准备工作做好了,南方形势稳定了,再掌大权也不为迟。

这里还有一个问题,中国除了南方有个孙中山临时大总统之外,北方还有个徐世昌大总统。徐世昌虽是直皖两家选的,现在天下已归直,曹吴自然不能留他。要拉黎元洪复位大总统,就必须把南北孙徐两总统都赶走。这岂不难了!吴佩孚思之再三,决定让孙传芳做个发起人,带头倡导一下“恢复法统,请黎复位”的事。孙传芳一时回不了鄂西了,他匆匆赶回武昌,去见吴佩孚。吴佩孚在巡阅使署接待了孙传芳,把国家大局对他详细说了一遍,然后说:“馨远,你也是封疆大吏了,虽然是军人身份,也得关心国家大事。现在,想让你出面,办一件极有影响的国事。”

“我?!”孙传芳笑了,“一个地方军人,能办嘛大事?”

“不能小看自己!”吴佩孚说:“你是长江上游警备总司令,在鄂西你是个称王的人物。不要只看着眼皮底下那一片地方,要看全国,看全世界!”

“我……我能办什么呢?”孙传芳还是不明所以。

吴佩孚又把他在北京同参议院议长、众议院议长商谈的事对他说了一遍,最后交代说:“这件事,总得有个发起人。我想啦,如此大功若是让别人领了去,岂不太可惜,所以想到了你。你出个面,发一个通电,带个头,号召一个。以后的事,我会继续安排的。”

“我有那么大影响和号召力么?”孙传芳缺乏自信,他觉得如此大事,得像段祺瑞、张作霖、曹锟这样的人物才可做的。“天底下能有几人知道我孙传芳呢?”

吴佩孚笑了。“正是因为天底下知道你的人太少,才给你个机会,让你出出面。一出面,天底下的人岂不全知道了!”顿了片刻,又说:“馨远,你不用担心,有老帅和我在你身后,还怕别人不响应?此事一办,便‘天下无人不识君’了!”

孙传芳想了想,心里热乎乎地。“是的,人得有人捧才能上去的。捧的人越大,影响越大!现在是直系天下,老帅、玉帅都想得到最大的权,我得为他们效效犬马之劳,也趁机升升身价。”他对吴佩孚说:“好,我领个头。这电文……”

“事情我都说明了,电文怎么写,你会的。”吴佩孚说,“写好了,我过过目就行了。”

孙传芳闷在一个房间里,挖空心思,写出一封电稿。吴佩孚看了看,润色了一下,便说:“可以了,发出去吧。”

不日,孙传芳便以“长江上游警备总司令”名义向全国发出如下通电:

巩固民国,宜先统一。南北统一之破裂,既以法律为厉阶,统一之归来,即当以恢复法统为捷径。应亟请黎黄陂复位,召集六年旧国会,速制宪典,并选副座,非常政府,原由护法而兴,法统既复,异帜可消,倘有扰乱之徒,应在共弃之列。

孙传芳满以为他的通电发出去之后,会得到全国各地热烈响应,拥护之电报雪片飞来,他便真的一夜之间成为国中名人。谁知道,这个通电除了吴佩孚和两位议长捧在手中浏览一下,竟是石沉大海,连一朵小小的浪花也不曾激起。吴佩孚也觉得奇怪,“孙传芳的电报说得很切实,为什么没有反响呢?”转念又想:“这也不奇怪,我们自己对于‘是先立宪还是先复位总统’尚无一致意见,怎能让别人说什么呢?”他轻松地叹了声气,准备另想办法。

孙传芳很着急。一封通电,石沉大海,似乎“量”出了自己的分量。他有点心灰意冷了。“毕竟是小人物,谁会听得进无名小卒的意见?”他想收敛一下,回宜昌去算了。

可是,吴佩孚却又急急匆匆拉住了他。非要他“继续努力”不可。孙传芳也觉得这样太丢面子,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再分别给孙中山、徐世昌发通电,劝他们在南北各自退位。“南北两个总统都自动退了,黎元洪复位自然成为国人关注焦点,谁还会异议!”于是,孙传芳的第二个通电(称作“勘电”,以诗韵代数字作电码,“删日通电”亦同)又发出去:

自法统破裂,政局分崩。南则集合旧国会议员,选举孙大总统,组成广东政府,以资号召;北则改选新国会议员,选举徐大总统,依据北京政府,以为抵制。谁为合法?谁为违法?天下后世,自有公论。惟长此南北背驰,各走极端,连年内争,视同敌国,阋墙煮豆,祸乱相寻,民生凋敝,国本动摇,颠覆危亡,迫在眉睫。

推原祸始,何莫非解散国会,破坏法律,阶之厉也。传芳删日通电,主张恢复法统,促进统一,救亡图存,别无长策。近得各方复电,多数赞同。人之爱国,同此心理,既得正轨,进行无阻。统一之期,殆将不远。惟念法律神圣,不容假借,事实障碍,应早化除。广东孙大总统,原于护法,法统已复,功成身退,有何留连?北京徐大总统,新会选出,旧会召集,新会无凭,连带问题,同时失效。所望两先生体天之德,视民如伤,敞屣尊荣,及时引退,中国幸甚!

孙传芳的这个电报,广东的孙中山只淡淡地一笑,便扔到废纸篓里去了,徐世昌也是这个心情:“一个无名小人物,竟出此狂言,太不自重了吧!”可是,徐世昌却没有把电报扔下,而是对着电报伤了神——

这事也巧合,就是孙传芳“勘电”到北京时,江苏督军齐燮元也有一封电报到北京,这封电报除了把“兵连祸结、靡有已时”的罪责归于“统一无期,国是未定”之外,带有强硬的口气劝徐世昌“为民为国,敝屣尊荣”当该“慷慨宣言,功成身退”。齐燮元是直系军阀中有实力、有影响的人物,这个通电使徐世昌坐卧不安起来:“难道这便是曹老三(曹锟排行三)、吴子玉的意见?”他急忙把亲信周自齐找到面前,商量办法。

周自齐知道徐世昌是个尚未过足总统瘾的人,有心恋栈,便为他出了个“缓兵之计”,让他以孙传芳的电报为借口,发通电征求各督军的意见,借着电报往返,拖延时间,力争坐够年限,“光荣”退役。哪知这一着并不灵,在吴佩孚操纵下,各省督军对徐世昌劝退的电报,也是雪片飞来。徐世昌眼睁睁地看着大势去了,便无可奈何地自叹:“当初,我何曾愿意负这个钜责,都是你们(指曹锟、吴佩孚)劝驾,我才勉强上台;今天,逼我下台,又是你们。这何苦来?”想是这么想了,下台已迫于无奈,于是,发了一个通电,以“本大总统现因怀病,宣告辞职!”徐世昌下台了,北京政府的位置为黎元洪腾出来了,孙传芳为此事立了大功,自己也从此名声大震。

徐世昌下台之后,黎元洪又被捧上来——可是,黎元洪再次当总统,比他当年和段祺瑞“府院之争”形势更难;那时候,他还手中有权,段祺瑞不听话就罢免了他国务总理,而今,总统帽子他戴着,中央大权却完全控制在曹锟、吴佩孚手中。吴佩孚一反昔日“和平统一”的常态,渐渐暴露出穷兵黩武的狐狸尾巴。首先被惹恼的,是西南军阀,他们又打起了“联省自治”的旗号,反对直系的武力统一。

孙传芳屯兵长江,有责任起来“平叛”。于是,他在长江上游发表演说,指出“法统已恢复,谁再提‘联省自治’便是奸谋诡术,有意破坏统一,必予痛击!”孙传芳演说次日,便被曹吴任命为“援川军总司令”,他立即率领部队,入川讨伐“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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