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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卑微

荣耀大陆,楚国,荒山。

一婴儿,被荒山矿洞的包工头老张头抱了回来,“又捡到一个。”

人族地位卑微,经常有弃婴出现在荒山之下,而老张头,便以抚养弃婴,然后压榨这些人族儿童的劳动力过活。

在其襁褓之上,有一常字,脖子上一块不值钱的铭牌,又有一寿字,便将婴儿,取名常寿。

婴儿常寿的状态很不好,甚至没有什么活力,而且经常莫名其妙的大吼大叫。没有办法啊,常寿的状态完全就是一个任人拿捏的好无生存能力的婴儿,但是他也饿啊、渴啊,也需要人来个稍微解释一下,这究竟怎么回事儿!

在婴儿的身体之中,另外一个灵魂正不停的发着牢骚。

也叫常寿,不过他在地球上面,可不是因为什么襁褓和吊坠铭牌,取得名字。而是父母本来就是想要让长命百岁才起了个“寿”字!

不过在某郊区的高山上看流星雨的时候,喝了点酒,正在追求女神对他那些莫名的想法有了点回应,一时太激动了,一不小心,竟然跌落山崖。那就一个悔啊,眼看着快要煮熟的鸭子,现在竟然没有命来享受,这个世上还有比这个还悲催的么?

“下一辈子……”

刚刚有了这么个想法,常寿便感觉自己浑身凉飕飕的,口不能言,身体早已经冻僵。这就是死了的感觉么?直到被陌生人给抱起来,一股骚味直冲鼻息的时候,常寿才知道自己好像变成一个婴儿了。

陌生人便是老张头,根本没有功夫来照顾婴儿,只是每天按时按点的,喂些羊奶、牛奶之类的流食。

这些奶制品在荒山上,还是比较多的,毕竟是些高营养的消耗品,外界的需求量比较大,能够卖出一些价钱。婴儿常寿也只是在前三个月吃点这些东西,身体状态和精神状态倒是慢慢好转了。

还没有过百天,老张头便将奶制品从三次变成了两次、一次,其余的时候,便给婴儿吃些米粥,更大了一点便只有米汤了。

常寿便如此长大,长成了“小萝卜头”。另外一个灵魂,也变得麻木,甚至都已经快忘记自己在另外一个星球的记忆。饥饿,寒冷,恐惧,一个人能够感受到的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在常寿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早知道这一辈子竟然是这样的遭遇,上一辈子临死之前,肯定不会想什么下一辈子的事情!

身材矮小、头颅巨大,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小常寿却天生力气大,六岁便被老张头安排到荒山狐妖的矿洞里面做搬运工。一月刨除所有的压榨,以及省吃俭用,堪堪可以存下一个金币。

一个金币,不少了!

按照老张头的说法,只要肯努力,十年的时间,便能够从荒山中走出去!但是在荒山学不到知识,只有一身蛮力,在外面也是不能像正常人生存的。所以老张头给所有的孩童的希望便是,攒够一百个金币,便能够凑足了进入同盟学院的学费!

去学院学习,开启新的人生旅程!

这不仅是梦想,在此之前,也有年长的少年,都是揣着这笔巨资,出了荒山,再也没有回来。常寿经常梦到他们,已经过上了美好的生活,坐在明镜般的教室里面,听着长者们谆谆教导。这些上一辈子,自己最讨厌的事情,现在竟然成了自己的奢求。

既然又是新的一辈子,常寿对未来还是有一定期望的,只是有一个问题,在他的脑海中,经常响起一些不属于他的声音,不管是这一个常寿,还是上一个常寿,都不可能拥有温婉、细柔的女人的声音。而且用的语言还是这辈子的,常寿一直都不是很懂。没有系统的学习过这个世界的语言,他也不知道那个温柔的女声,究竟想要告诉他什么。

这让常寿过的很不开心,甚至有点害怕,他以为自己生病了。在地球上,这个便是大名鼎鼎的的精神分裂,这可是一种严重的精神病!

十二岁的常寿,又矮又黑,头上顶着一块眼罩,经常便是倒地即睡,没有搬运的东西的时候,随便靠在什么地方,眼罩直接抹下来,又睡着了。只有在这种情况下,老张头不会对自己拳打脚踢,也只有这样才会让脑海中的声音稍微减少一些。

迷迷糊糊中,听到矿洞外面,吼叫连连,洞主狐妖前来检查挖矿情况。

少年常寿还没有睁开眼睛,便见一团巨大的阴影扑面而来,一股阴骚,让人作呕!

“睡睡睡!一天就知道睡!哟!?石头都搬完了么?今天的任务都达标了么?一点上进心都没有!卑贱的猪猡,不知好歹的杂种!”

洞主妖狐,身材修长、五官妖艳,掌控这座矿山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了,这里基本上是它奢靡生活最大的源泉。但这完全不能够满足颓靡的巨大需要。它需要更加大力地压榨这些矿工们的劳动力。

少年常寿被甩飞了,妖狐的尾巴力大无穷,根本不是他们这些完全没有修炼过的凡人,能够抵挡的。就这么轻轻的一扫,常寿的嘴角便沁出了些许鲜血。

一个柔弱的声音,清澈地响起:“洞主大人,里面的开采已经快要空了,我们没有东西搬了,才在这边休息一下的。”

少年常寿心中暗呼不妙,这狐妖最讨厌别人在惩罚人的时候求情了,但是这个新来的小姑娘,却不是那么“懂规矩”。

狐妖狭长的眼睛,透出一丝阴狠:“你,是在质疑我么?”

小女孩这才感觉到自己好像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立马做出一副楚楚可怜,不明所以的模样,直到狐妖冒着腥味的尖牙,接触到她的脸庞的时候,她才透露出一丝真实的惊慌。

生死一刻,存亡刹那。

“等一下。”

因为这三个字,少年常寿付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从懂事儿以来,一直存下来的学费、路费,全部换了小女孩的生命。

在矿洞,狐妖便是一切的主宰,容不得任何人插嘴,不过金币例外。

老张头在狐妖这里,完全没有任何的发言权,他只是众多包工头的中的一个而已。在他各种唠叨言语中,这洞主大人是绝对不能够得罪的。

小女孩,见常寿付出了这么多的钱,赎回了她的生命,却不敢说还,常寿本来就力气大,能够在这几年攒下百金,对于小女孩来讲,那肯定是要花上十几年的时间。

现在活了过来,自然还是想要走出去的。想要走出去,手中的每一个金币都是贵重物品。

“常寿哥,你以后便是我的亲哥哥了,你不会问我要那赎命钱吧?”

少年常寿认真地看了看小女孩,并不知道如何的感恩的表情,心中苦涩一叹,真是件麻烦的事情。便带着伤,继续扛起矿石,只是比以前更加的卖力,更加的努力。

突然,少年常寿像是听到了什么震惊的消息一般,愣在原地不动了。他现在已经渐渐地能够听懂这个世界的语言,刚刚脑海的那个温柔的声音,好像给了自己一个任务!自从听闻这个任务之后,常寿对于那个捡他回来的老张头,就没有那么多的感激之情。事情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麻木的生活,又多了一丝涟漪。

十八岁的常寿,终于再次攒足了金币。

不管如何,他都要离开这个耗费了所有童年、少年,不见天日的矿洞。

常寿依旧带着那不知道清洗了多少遍的眼罩,布满血丝的眼睛充满了疲惫,但是那一股坚决,让后来的孩子们,看到另外一个希望。就像当初他看着别人一样。

小女孩也有十五岁了,这些年她过地很不踏实,常寿并没有给她提出任何的要求,更加让她感觉到自己攒下来的那些金币,完全不是属于自己的。

渐渐地,她也明白,这一辈子可能完全走不出这个让她十分厌恶的矿洞了!

不过,她却在常寿那里看到了希望,这些年常寿究竟攒下了多少的金币,她几乎是天天都在计算着。很多时候她都会将自己的这一份加在常寿的份额之上,她在等待着常寿带她离开。毕竟他可是自己的认的亲哥哥。

不过常寿从未再招惹过小女孩。

常寿要离开,独自离开。

从常寿的背影上,女孩看到了自己绝望的未来,要是没有常寿的话,她肯定是不能走出去了!

颇有姿色的女孩,利用自己的人缘,带上了一群差不多大的孩子,想要拦截常寿!他不带走自己,便是最大的错误!

常寿十分头疼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好几个男孩,都在十多岁的样子,他们眼中的凶光,让他彻底对这个地方失望了,“巧取豪夺”几乎成了这些孩子们最高的宗旨,他们不仅被这个世界遗弃了,甚至连他们自己都遗弃了自己。这是最可悲的事情。卑微的人,要是心存希望,或许并不是那么的卑微。

一群男孩,拼命地抱住了常寿的四肢,甚至有人拿起了巨大的石头和木棒,攻击常寿。

常寿虽然力气很大,双拳却遇四手,十分艰难地打趴了这几个男孩。全身是伤的他只想是要离开这里,不想再增添任何的麻烦。

小女孩隐藏在后方,本想要在最后分得一杯羹即可,只是没想到常寿这么强,这些男孩这么弱,看到一片狼狈的景象之后,像是想清楚了自己究竟该做什么,便有一阵风似得,跑到了老张头的面前:“常寿哥打人了,抢了我的金币!”

老张头一听,这还了得,直接在小女孩的带领下,追上了常寿!

“常寿!你敢打人?”

“我只想离开,张伯,这十几年的付出,我想我已经可以自由了!”

“自由?!我早就说过,只要你能活着走出去,走便是!但是!你竟然敢抢孩子们的金币?!”

“我没有。”

“还敢狡辩!快把彩英的金币交出来!不然的话,你休想走出这荒山!”

老张头很不想常寿离开,现在常寿是他最稳定的收入,要是他走了的话,他的收入锐减。他一直在找理由和机会将常寿留下来,甚至想要让常寿接他的班,继续管理这个矿洞,到时候自己还能享些清福。而且这十八年来,这小子都没有什么异动,不像其他的小孩,动不动就逃跑什么的。而且现在他都即将十八岁了,本以为这小子连去学院的梦想都没有了,竟然还是想要逃走!

而且常寿,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么一个人,无欲无望,惧怕麻烦,直接多次拒绝了老张头的让其留下的建议。常寿不是没有欲望,只是把这些欲望放在了出走上面。两世为人,还是让常寿有了很多的感悟,持之以恒,必得善终。上一世,没有得到了,这一世,就不能再放过了!

老张头便又在彩英的身上下功夫,想要利用这个常寿曾经救过的还颇有姿色的小女孩,来拴住常寿,还承诺只要留下来,彩英便是常寿的人!

常寿依旧回复了一个词,麻烦。他这次拒绝,不仅激怒了老张头,甚至也让彩英万分尴尬,甚至渐渐地记恨起常寿来。

常寿看了看彩英和老张头,缓缓道:“你们两个,我都不曾欠任何东西。我希望,你们不要给我找麻烦。我已经十八了,这是同盟学院招生的最高年龄,我不想一辈子都留在这里,我,要出去!”

只有读书,才能改变命运。虽然常寿这十八年来未曾受过什么教育,但是前世的机灵和稳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要什么,能要什么。这就像是一种天赋。

老张头并不是人类,也是一个低级的妖物,虽然是妖族中实力低级的,但是也是初禁小妖,冷笑一声,直接扑向常寿,想要直接断绝了常寿的希望。

常寿对老张头的实力,也有一定的了解。

他曾经跟随过一个大点的孩子,想要看看他是如何走出这荒山的,但是当他看到老张头突然出现,夺走了那个大孩子的生命和金币的时候,他便知道,有些东西只是梦想,梦想面对的现实的时候,总是血淋淋的答案。从那个时候起,他不停地制造机会,想要看看老张头究竟有多厉害。

不然的话,他在十六岁的时候,都能够离开了。

常寿看准机会,双手紧握住,老张头的利爪。老张头是个野狼妖,不过他的运气很好,在早些年吃了一个化形丹,所以拥有了人类的样子,这也让他再也回不到野狼模样,实力也大大受损。常寿手中握着的,就像是一个力气稍微大点的老头。

老张头被常寿弄疼了,面目狰狞,便尖叫道:“你敢动我,洞主大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常寿根本根本不理会老张头的威胁,制住老张头之后,便一脚一脚地踹向了老张头的腹部,那里是妖族内丹所在之地,就算是一个初禁小妖,都会有这么个致命的玩意儿。足足踹了二十七脚,老张头奄奄一息。

常寿冷冷道:“总共是二十七个孩子,死在你的手中!我不杀你,毕竟我这条命,也算是你的,一命抵一命。要是你在给我找麻烦的话,那就要另算了!”

将奄奄一息的老张头丢在地上,常寿平复了下心中的愤怒,头也不回的继续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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