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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房客

第二天早餐,林小语说:“爸,我这几天有点事,就不去上班了啊。”

林楠脸一沉筷子往桌上啪地一放说:“你是把公司当成游乐场呢?在部队练了几年,怎么还这么任性妄为?”

“哪有,我有点私事忙。”林小语抹抹嘴就想走,还没注意到林楠脸色沉沉。

“坐下,说清楚,什么事比自家公司还重要?”

林小语不情愿地坐下,不敢说要带秋和去“租房”,又想不出一些借口来,手不自主挠挠脖子,半天答不上一个字。

这时林母像想起什么似的,饶有兴趣地把他打量了一番。

“儿子,今天穿得这么帅,要和小丽约会?”

恰好这时家里电话响了。林母接起电话,立刻露出脸盆大的笑容,招手让林小语快来接电话。林小语看到这笑容就预感电话是秦丽打的,忐忑不安地走过去。

“喂,您好!”

“小语哥,我是秦丽啊!”电话那端传来焦急的声音。

“噢,秦丽,这么早啊!”林小语客气道。

林母听了冲林楠一笑,林楠无奈摇摇头,凝重的神色却缓和许多。

“小语哥,有件事得拜托你。要是秋和去你那里应聘,你一定要通知我!她离家出走了,又没手机,联系不上,家里都急死了!你一有她的消息一定联系我!”

林小语听了暗暗庆幸他们还没找到秋和,心中泛起独占爱人的喜悦,可嘴上却故作严肃地应着:“噢,好,好的,没问题!到时候电话联系!”

林母所以他们是约见,笑着催促:“小语,要约会就赶紧去啊!昨天你放人鸽子,今天可不能再迟到了!”

林小语顺着母亲的意应好,赶紧匆匆出门,就怕秦丽他们捷足先登找到秋和。

秋和在路边朝公车来的方向翘首张望,林小语迟迟不来。半小时过去了。第3辆111路车停靠路边时,她一个人上了车,前往城中广场。妈妈和秦伯父的不明不白,星和的杳无音讯,慢慢地,都在心里化成浓浓愁绪。

下车时,她感到鼻子一阵酸刺,挤过人群发觉眼泪狂飙下来。倒不是林小语不来令她难过,只是孤独的时候人更易胡思乱想。广场上路人经不经意的扫视令她感到很尴尬,她讨厌自己在别人眼中悲戚的形象,低下头往广场东面的房产一条街快步走去。模糊视线中,撞上从中介铺面出来的一个男子。,她狼狈地闪到一旁,低着头说对不起。

男子向她递了张纸巾。余光告诉她这是一个穿黑色夹克的长腿男人。

她擦掉泪水,抬头想说声谢谢,那长腿男子已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好熟悉的背影,这不是她在江边偶遇的“星和”吗?

是他!真的是他!那个一直清晰印在她脑海里的背影。

秋和忍不住就要追着那个的身影跑了过去,待要喊“星和”,一个女孩不知从哪冒出来,挽着他的手上了一辆车。

又是上次那个女孩!

秋和看着那扬长而去的小车,手紧攥着纸巾失落地呆站。

纸巾,纸巾的记忆。

原来小时候就容易哭的。

孤独,敏感。是啊,原来人长大了也还是小时候的性格,只是多了许多伪装。

星和离开前的一天,突然送了她一盒纸巾。有精美图案的纸巾。印着一个女孩坐在一个男孩的自行车上。背景是一大片洁白的茉莉。纸巾有淡淡的茉莉茶香。

“为什么突然送纸巾?这么多够我们买3个冰淇淋了!”

星和掐了下她婴儿肥的脸颊,笑笑说:“等我不在的时候,它们替我帮你擦鼻子。”

原来那时他就再说离别了。

这个递给我纸巾的“星和”是我的星和么?

手机铃声打断了思绪。

“和妹妹,你在哪里呢?我来接你去看房子。”

听到林小语的声音,秋和咳了咳滤掉哭腔说:“我在城中广场对面的房产一条街。”

“我都帮你找好了,你怎么自己去中介啊?”林小语语气里满是责备。

秋和突然注意到她手里的纸巾印着柴米房产几个字。难道“星和”也来这里租房?要是租到和他相近的地方,或许就可以问清楚他的身份了。

“喂,秋和,你在听吗?说话呀!很多中介都是骗钱的。你别上当啊。别和人家去看房子,知道吗?在那里等着我!”

林小语在电话那头着急地问着,秋和却已经忘了手机还在通话,没理会他,走进“星和”刚走出来的柴米房产。

窗玻璃上贴着很多广告,一眼看去,数字都在500以上,让还没工作的秋和有点生怯。

这时柜台后一个戴眼镜,肚子滚圆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眯缝眼,小鼻子加上肉嘟嘟的双颊看起来像柜台上的招财猫。招财猫笑眯眯地问道:“美女,早啊!买房还是租房啊?”

“您好!我想租房。”秋和听到有人招呼,有些怯怯地答道,不知道怎样开口问关于“星和”的消息。

“多大的?单间还是套间啊?”招财猫继续热情地招呼。

“嗯,我还是个学生,没什么钱。有没有贰佰元左右的房子租啊?”

“那你来得巧了。刚好有一套一室一厅。200块一个月。”

“噢,有这样的好事?为什么其他的这么贵,单是这套这么便宜呢?”

“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你来早点就好了,那位先生才刚走。”

莫非他说的就是‘"星和“?“那位先生长什么样啊?我刚才就在这外面呢。”

“穿黑色外套,个子很高的一位先生。你来之前才走,说不定你们才擦肩而过了。”

“就是刚才那位高高帅帅的先生吗?”

“是啊,他才刚走,你就来了。我看你和这房子还挺有缘的!”

秋和内心被一种难以名状的惊喜填满了。这是一条线,或许顺着这根线,就能找到星和。

“整个南城怕是找不到更便宜的了。去看房吗?”

“好!”秋和迫不及待去确认心中的疑惑。

脚才踏出门就被一个人挡在前面。

那人掐了掐秋和的鼻子,责备道:“小姑娘,让我好找!”

来人正是林小语。

“你怎么和秦丽一样喜欢掐我鼻子!”秋和抬起头有些生气地说。

林小语一听到秦丽的名字,就好像受到了监视一般,浑身不舒服,立刻转移话题。

“小姑娘,你怎么不听话?不是说好等我带你去看房吗?”

“我不是小姑娘!而且,你迟到在先。”她抗议。

“不听话的小姑娘!”

“为什么要听你的话啊!不高兴就别跟来啊!”

说着脖子一扭,有些生气,又有些任性的样子。林小语看着她那小女生的样子,便没法生气,摇头笑笑。

“快带我去看房吧。”秋和急切地说,双眼满是期待。

招财猫应着好便到路边拦的士。

“不用了,我有车!”林小语摆摆手,往自己的宝马车走去,嗓门像是因为骄傲扯高了八度。

“先生,您真是有钱人啊,好神气的宝马。”招财猫不失时机讨好恭维,希望这位反对者能促成这桩交易的达成。

“还行吧。”林小语得意笑笑,春风得意地请秋和上车。

秋和突然说:“你的车不是借来的吗?”

林小语顿了顿,内心既渴望她的崇拜,又想继续这“隐富”的游戏,尴尬地笑着点点头,坐在后座的招财猫的笑容似乎也染上了他的尴尬。

穿过七拐八弯的小巷以后,终于来到一栋小楼。

"这种小巷走夜路多不安全。“林小语一路还是千方百计想阻止她放弃租房。

“放心,我长得很安全啦!“秋和好奇地看着窗外的小巷,好奇地看着她的星和生活过的地方。

中介带二人上了二楼。敲了几次门,都没人出来开门。林小语拉住秋和说:“没人。走吧。我都为你准备好房了。你去看看嘛,绝对让你满意!”

这时对面的门开了,出来一位穿着灰色波点珊瑚绒睡衣的阿姨,问他们是不是要租房,林小语抢先说:“噢,不好意思吵到您了,没事,我们先走了。”

“不是,我是想租房。请问您知道房东去哪了吗?”秋和急问。

睡衣阿姨惺忪睡眼扫了他们一眼,打着哈欠问:“你们合租啊?”

听到合租二字林小语脸有些涨热,低头抓了抓脖子。

“就我一个人租而已。”秋和急忙挤上前解释。

阿姨并没特别注意秋和是多么认真解释,自顾开了门。

“阿姨,房主呢?他不在吗?”秋和着急打听“星和”的消息。

“他去别的地方了,租房的事情他交由我料理。以后叫我许姨就行。”睡衣阿姨对房东的信息多一个字都没透露,秋和感到很失望。

但房门打开的瞬间她激动得差点要尖叫。客厅沙发上挂着一副山水画,那里面的山秋和第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明明是村里的那座山,小时候星和常和她去那里玩耍。

“这哪是人住的地方啊?简直是垃圾场!”林小语一进屋就开始挑刺,眼见秋和没有按“计划”入住他的房子,内心失望极了。有那么几次,他差点就说:住我那里吧。做我女朋友,可看到秋和那略带婴儿肥脸上的纯纯眼神,又把话都噎了回去。

这是个一室一厅的小屋,有一个大大的阳台。秋和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幅画,直觉告诉她,这屋子一定和星和有联系。接着她又在屋子的点点面面寻着“星和”的线索。卫生间和厨房很干净,但卧室和客厅地上都是纸张,一团团一张张的纸盒挤在地上,几乎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房主似乎是走得匆忙,都没收拾房间。这样乱的房子,确实影响出租呢。

外面的阳台倒是空旷,对于这个小屋实在是有些大得奢侈。秋和随手捡起一张纸,走到阳台去看,上面是未完成的画稿。秋和更怀疑这是星和的房间了。阳台外面摆着一个鱼缸,一盆吊兰,一盆仙人球和一盆剑兰,头顶的晾衣杆上还晾着两只袜子。

“好脏啊。这哪是人住的地方!”卧室又传来林小语的嚷叫。

这时阳台和客厅的缝隙里一本烧得剩下三分之一的日记本吸引住了秋和的目光。

她好奇地捡起来。林楠……血债血……

这文字让秋和激动的双手颤抖。是星和。是星和的字。这屋主,是星和的!那个背影,就是他的星和!

“秋和,你在看什么啊?”林小语到阳台寻她。

她急忙把日记藏在身后,说:“哦,没什么。”

“这仙人球看着好刺人啊。”林小语趴着栏杆说。

“你可以去楼下帮我买瓶水吗?口渴极了。”秋和想支开他。

“你不一起走吗?还要在这里待啊?这哪里是住人的地方啊?”

“嗯。我走得累了,想先休息一下。真渴啊。”她故意干咳了几声。

“哎,那你休息一下,我给你买点喝的就回来。”

林小语一出门,秋和迫不及待继续翻看那本子。但本子烧的几乎不剩几处看得见的地方了,只是零零星星看到些文字,并看不出原本的内容。她小心翼翼细细翻看。咦,她的名字:秋和……不起….仇……忘……。星和并没有忘记自己。可是他要表达什么啊?对不起?忘了我?

“秋和,我回来啦!快来喝果汁。”秋和听到林小语的声音立刻把本子藏到剑兰花盆后面,“林小语”这个名字让她始终无法完全放下戒备。

“走吧。”秋和不希望林小语发现房子里的秘密,急着离开。

林小语以为她不租了,开心极了:“嗯,走咯,这破地方真没什么好的!”

出来时,正等候的招财猫中介问道:“怎么样?房子不错吧?”。

“可以,我想明天就搬进来。”秋和说道。

“你疯啦?这么乱的房子!”林小语难以置信,他以为秋和已经和她达成共识了呢。

“如果你不喜欢这里,以后不来就好啦。毕竟这里是我住,不是大叔住!”秋和笑着说道,上了车。

“我怎么又成大叔了?你该叫我林哥哥。”

秋和忍不住笑了:“那你是不是还有个林妹妹啊?”

“是啊,你就是天上掉下来的林妹妹,多愁善感的。”

秋和也不起否认,她是从小多愁善感,这倒没错。

“是啊,我不止多愁善感,还小心眼,你干嘛跟着我?”

“哎,别生气啊,我就喜欢这样的女孩子嘛。”林小语说着把秋和拉回来。

“别开玩笑!”秋和柔柔地责备。刚找到星和的线索,她心上都是柔和的暖阳。

那柔柔的声音似乎给了林小语不少勇气,他忽然抓起她的双手激动地说:“其实,如果我有一间房子,比这干净,比这大,比这豪华,给你免费住,你住吗?”

秋和想都没想甩开他的手说:“当然不住!那不是小三待遇吗?我就要住这里!”

林小语脸红一阵白一阵,看到招财猫始终如一的眯笑,没好气地瞪了他个白眼。

秋和办完租房手续,脸上了心里都是喜悦,总觉得离星和近了。可林小语却一张苦瓜脸。

“我帮你找的地方你都不看一下。”

秋和想了想,觉得似乎要为没有接受他的好意而道歉,便说:“对不起啦,我知道你一番好意,但总不能什么都让你操心嘛。再说你已经再帮我找兼职了。”

“不听话的妹妹!那找兼职你可要听我的!可别给人骗了!”林小语叮嘱着。

“谢谢你了。”

“找到了怎么感谢我嘛?以身相许?”林小语笑问道。

“那停车吧。”秋和突然严肃的说。刚刚从“星和”住处出来,秋和内心有一种维护爱情的庄严。

“开玩笑的嘛。”

“那我告诉你,我有男朋友了,这可不是玩笑!”秋和又严肃道。

“噢,”林小语假装惊讶道“是吗?他在哪里啊?带来我看看啊!”

“嗯……反正我有喜欢的人了!”

林小语哈哈笑起来说:“喜欢的人就是男朋友啊?那你岂不是我女朋友?”

秋和扭过头不理他。

“好啦。怎么又生气了。你什么时候搬过来?我帮你搬行李。”

想到自己那些笨重的行李,一个人挤公交确实很累。但这秘密园地她又不想别的男人闯入,而且她还要去找寻星和的线索。

“不用啦。我自己收拾一下。我可不想让别人误会我和一个男人合租!?”

林小语把开到到南湖区附近,才把车靠边准备把秋和放下,突然一个青衣妇人往路中间走来,林小语一个急刹,差点没撞上。

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恍恍惚惚走向对面公交站台。只见她青色针织衫配黑色长裙,。看起来还有几分优雅,但是精神状态看起来很糟糕。

秋和赶紧下车看看那妇人有没有事,可一转眼的功夫她已走到对面公交站。

林小语眼睛也一直盯着青衣妇人,惊叫:“狐狸青?”

“喂,谢谢你送我回来啊!开车小心点!”

林小语居然没有回答,踩下油门一溜烟就跑了。

再看对面站台,那妇人已经消失不见。

秋和隐隐觉得她有些面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只是疑惑瞬间就消失,脑海的思绪顷刻被星和所占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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