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儿,我会不会再也见不到他了?”
秋和和窗外闪烁的霓虹一样,迟迟不愿入眠。
小亭迷迷糊糊地说:“不会的,你那么努力地祈祷,我要是老天爷都感动了!”
“是不是见面也等于失恋了呢?他身边那个女孩好美。”秋和自卑地说。
小亭已困倦地睁不开眼,还是撑着嘴巴安慰:“或许是他妹妹,是好朋友之类的呢,别想太多了,明天你还要面试呢!”
“我明天面试穿什么呢?万一明天又和他偶遇怎么办?我一定不能再逃了。”
小亭心想,恋爱中的女人真是智商为零,满脑子除了星和似乎什么都装不下了。但她困得连嘴巴也张不开了,翻了个身便睡着了。
秋和看她睡得香,也不再问了。只是夜色中思绪愈加纷乱,脑海里不断出现那个背影,和搂住那个背影的女孩。这十年的梦里,还没有过别的女孩出现。她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认知有问题?难道真的像小亭说的,或许人家小孩都会打酱油了?真的是十年一梦,只是十年一梦吗?
天终于亮了。秋和早早就起来准备面试。有点事做,真的没有干等那么令人焦心。她穿上为面试准备的高跟鞋,着军绿色的呢子短外套,衣服唯一的饰物是胸前那朵精美的蝴蝶结扣,头发也整齐挽起,显得端庄优雅,只是嘴角还是显出年轻女孩的小俏皮。徐小亭还特意帮她化了个淡妆,遮住失眠造成的黑眼圈。
来到绿都CBD现代城时,高跟鞋已经把她的脚磨得脱皮刺痛。鞋跟发出的声响让她感到不自在,她总觉得高跟鞋发出的响声似乎是对周围的人宣告自己的存在,而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安安静静,有时甚至巴不得把自己藏起来。
在大厦门口,秋和看到穿着干练,化着浓妆淡妆,高高挺着胸脯的女人。她们看起来很自信,仿佛自己就是社会精英。秋和却突然胆怯了。这一切对她都很陌生。莫名的紧张突然困住了她,让她无法往前一步。她在门外徘徊了许久,爸妈的期许,小亭的鼓励,秦伯母的讽刺,秦丽的交待,甚至村里三姑六婆的闲言碎语都在脑海里走过一遍,经过紧张、低落、恼怒、振奋等一系列情绪的纠缠,她才慢慢让自己平静下来。
念着小亭对她说的“有响声才够气场”,秋和也学着那些“精英”的样子,挺起胸膛,踩着高跟鞋噔噔噔走进电梯,来到8楼林氏企业人事部。
她一出现在门口就有一位穿制服的女秘书出来迎接:“您好!请问是华小姐吗?”
“您好!我是华秋和,是来应聘的。这是我的简历。”秋和努力让自己微笑,把简历双手递给男生。
“请随我来。”
女秘书把秋和带到一间办公室外,让她在外面等着。过了一会,女秘书出来对她说:你一会就在这里面试。请进去吧。
秋和进了面试间,实习生就把门从外面带上了。女秘书关门的瞬间秋和看到他脸上神秘一笑,感到有些疑惑。她小心翼翼地坐在沙发上,像一只小鸟一样安静,双腿并拢坐着,腿上紧握着的双手到有些冒汗。沙发前的桌子上有泡好的热茶,还放着一个崭新的盒子,但一个人影都没看到。等了一段时间,还是没人进来。她不禁感到纳闷,心想会不会像书上说的,有些公司会让面试者进入一个空荡的房间,然后面试官就在暗处监视自己的行为呢?她看看四周,也没有废纸让自己捡,地板呢,也很干净,不知道表现的空间在哪里。这时她注意到办公室中间有一个藤编屏风,等待让她的紧张渐渐变成了些许好奇和不耐烦,便大着胆走过去一探究竟。
突然屏风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请坐!”
秋和吓了一跳,赶紧坐回沙发上,神秘的气氛让她又紧张起来,目不转睛盯着屏风。
“请问是华秋和小姐吗?”
“是的,先生!”秋和摸不清对方的底细,小心翼翼地回答。
“你终于来了!”面试官说。
终于?秋和纳闷地盯着屏风。秦丽昨天才告诉她面试的事情啊!面试官怎么说的好像等了好久一样。
“噢,我的意思是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面试官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个年轻男子,语气还挺亲切的,秋和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
“为了避免以貌取人,我们公司的面试总是隔屏面试,华小姐可以接受吗?”那声音又说道。
“可以。实际上我觉得十分明智。”秋和一向不喜欢以貌取人,听到这话对这家公司顿生好感。
“好,那我们正式开始。”
秋和把短发发往耳朵后面捋了捋,正襟危坐。
“华小姐,你有手机吗?”
“还没有。但是工作了我会马上买的,不会耽误工作的。”秋和有些紧张的回答道,生怕因为没有手机而遭到否定。
“好!为了不影响工作,公司现在要求你从今天开始随身携带手机,你能做到吗?”
“可是,我……”秋和感到有些为难。她很久没有问家里要钱了,现在临近毕业,更不想向父母伸手。可是自己剩下的钱也不多了。
“公司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手机。请打开桌上的盒子,里面的手机是为你准备的。”
秋和这时才注意到了桌子上的盒子原来是一个手机盒。她好奇而小心地打开一看,是一款粉蓝色的女用手机,连卡都已经装好了。
“我们每个员工进入公司就要用同一款手机,用公司配给的号码,而且要保证24小时开机。”
秋和拿起盒子里崭新的手机,惊喜之余,很好奇这家公司怎么对员工那么好呢?居然每个员工都配手机,而且还硬性要求!更奇怪的是,面试官仿佛已经认定要录用她了。
“公司偶尔晚上也需要加班,所以这个手机你要保持开机,不能影响工作。这是公司对员工的基本要求,你能做得到吗?”
“好吧!”秋和应道,虽然她希望业余能多些时间写作,并不喜欢加班,不过这个要求让她感到接受这个手机心安理得一些。
“那麻烦华小姐把手机先放包里,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你。”
隔着屏风的面试官声音亲切,但说话时还是带着命令般的威严,秋和敬畏地依言把手机放进包包里。
“那我们继续。请问,华小姐。你心目中理想的男朋友是怎样的呢?”
听到这个问题秋和心中又纳闷了,面试不问我的能力,怎么问些隐私啊?转念一想,面试官大概是想了解自她的价值取向吧。
“理想中的男朋友,应该是个积极上进的年轻人,勤快,成熟,稳重,有责任感,宽容和善。”她谨慎地回答道。
“那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这个……在找……这不会影响我工作吧?”秋和摸了下耳根,渐渐感到这面试有点奇葩。
“不会不会,哈哈哈……没有才好!”她说的在找指的是在找星和,可面试官明星理解错了,而且居然哈哈大笑起来。
秋和皱了皱眉,这笑声似曾相识,但是一下子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另外,他说“没有'才好!”太奇怪了吧,我找不到星和他这面试官怎么还叫好呢?
“那你对婚前同居有什么看法?”面试官又笑着问道。
“呃?呃……我可以理解,但是自己应该不会尝试。”秋和有些愕然,问男朋友就算了,怎么连同居都问啊?
“那婚前性行为呢?”
“我觉得第一次发生在新婚之夜比较美吧。”秋和感到有点难以应付了,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喝了口茶。
“那你是处女咯?”
秋和满口的茶差点喷出。
“哦,这个问题只是为了了解和妹妹对生活的态度是否严肃。”面试官似乎也知道这个问题有些出位,自己解释起来。
和妹妹?秋和听到这称呼心下更是起疑了。从小到大只有林小语一个人这样称呼过自己的。难道,?
她不动声色地答道:“我当然是啊,我还没结婚怎么会不是呢?”
说着静悄悄走到屏风后面,只见一个男人捂着嘴巴笑得前俯后仰。
“林小语?真的是你?”秋和看到面试官的真面目,不禁又羞又怒。
“你真无耻!居然利用职权欺骗别人的隐私!”秋和伸手夺回林小语手里的简历转身就走。
“和妹妹!”眼看秋和被气的面红耳赤,林小语这才敛起笑,起身去追。
刚追到门口,实习生正好过来对他说:“林经理,一位姓秦的小姐找您。”
他话音刚落,林小语就听到有人叫“林哥哥!”
循声望去,秦丽赫然出现在走廊里。林小语突然紧张地朝右边电梯的方向看去,秋和刚好进了电梯。
“看什么呢?”秦丽朝他看的方向望去。
恰好电梯门关上了,秋和的身影及时隐没,林小语暗暗松了一口气。
“没什么。”林小语故意轻描淡写地说道。
“怎么看到我不高兴啊?”
“哪里话。”
“不打算请我进去喝杯茶?”
“当然,请进请进。”林小语边请秦丽往里坐,边朝电梯的方向又看了看,没再见到秋和的影,这才安心进去招呼秦丽。
林小语在给秦丽倒茶时,发现桌子上手机盒打开着,手机已经拿走了。他已经在那手机里装了一张卡的,秋和带着这个手机,就不怕联系不上她了。想到这,林小语面露喜色。
“对了,秋和来面试了吗?上次她说会来试一试呢。”
林小语神经一紧,喝了口茶定定才神说:“哦,没有啊。可能她不感兴趣吧。你知道,现在的大学生,对工作期望很高的。”
“噢,那太好了。”秦丽听说秋和没来松了一口气,她想,这下不必担心秋和对她和林小语的关系造成威胁了。
“什么?”林小语看她喜形于色表示奇怪。
“哦,我的意思是……对,你说的对。秋和就是这个样子的,心气太高了。其实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秋和不会来面试了。”
林小语一听不禁多看秦丽两眼,秋和不是才走吗?原本为自己撒谎感到不安,可秦丽的表现把这种不安完全消除了,反而是秦丽对秋和反复无常的态度,让他很是纳闷。
秦丽看到他审视的表情,立刻转移话题,热情邀请道:“一会下班,请你吃饭好不好?这附近有家店的柠檬鸭味道很不错呢!”
“不好意思啊,晚上约了位战友。”
“那我周三晚上我去找你好不好?”
“嗯。到时再联系。”林小语这么说是因为不好一再拒绝,但秦丽却当是他应了自己,甜甜的笑着说:“那你先忙,到时见!”说着站起来就要走。
“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你忙吧。”
“别客气。我顺路。”
林小语虽然不喜欢秦丽,但也不想因为怠慢得罪她,更不想因为这“烂桃花”得罪她位高权重的父亲。加上秦丽和秋和的姐妹关系,要是秦丽讨厌她,那秋和估计也不会对他有多少好感。所以他是小心翼翼伺候,千方百计保持距离,又不敢怠慢了她。可这么一来,秦丽对他的好感却更多一分,越发觉得他是个君子,不像那些轻浮的富家公子。
一送走秦丽,林小语就打电话给秋和。他想向她道歉,请她一定要来上班。
“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另一端传来的系统录音像冰水一样泼到林小语灼热的心上。他千方百计把个“追踪器”装到她身上,可还是无法联系到她。
一遍遍的拨打,一遍遍的失望。
她真生气了?不理我了?
秋和此时正帮徐小亭收拾出国的行李,一边吐槽面试的遭遇。
“看样子,这林小语还有处女情结啊?”小亭摇摇头,郑重地看了秋和一眼说:“你完了。”
“什么完了?”秋和有些惊恐道。
“你告诉他你是处女,这不是让他误会你在暗示什么吗?”小亭瞄了瞄秋和下身,一脸邪恶道。
“去你的!我是在等星和,和这林小语有什么关系!这个人,我讨厌还来不及!我真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秋和气鼓鼓道,拿起小亭手机要给秦丽拨过去。
小亭却抢先收回自己手机,一脸坏笑:“不给,林小语不是送了你个手机么?”
“我才不用他给的手机。明天我就寄回他们公司。别闹啦,我要向秦丽道个歉,因为林小语这个混蛋,我不能去林氏企业上班了。”秋和一脸认真,脸色怒气未消。
“好啦,收拾行李,不逗你啦。”小亭笑嘻嘻把手机给秋和。
电话接通了,可秋和才刚叫了声丽姐,那边就挂断电话了。
又拨了几次号,秦丽一直没接,秋和好生纳闷。
原来秦丽真以为秋和没有去面试,她不想秋和和林小语有接触,但又不知道怎么和秋和解释这事情,只希望秋和等不到她的答复,自己就放弃去林氏企业了,所以一听到秋和的声音便挂断电话。
“真奇怪,秦丽怎么就不接电话呢。”
“快帮我收拾啦,收完卧谈哦。别想那两个奇怪的人了,明天我就要去美国了,今晚可是我们最后一个晚上哦。”小亭故意暧昧地笑道。
夜深,两个女孩还舍不得睡觉,天南地北的聊。
“秋和,我出去后,你就住这吧,我爸妈不会介意的。”小亭贴心的说。
“你知道我这个人脸皮薄的,你在的时候我来蹭吃蹭住还行,你走了,我肯定不能厚着脸皮霸占的嘛。你们在国外生活也不容易,租出去可以补贴生活啊!但你这大房子租金太贵,我得租个小屋。”
“真拿你没办法,又骄傲又倔强。”小亭无奈叹口气,接着说:“不过,有件事你还是得听我的,你的那个星和啊,无影无踪,你不能为了一句小孩子的承诺就一直单身啊。要现实些。”
“我知道,我知道这些道理。可是我梦里只会出现他一个人的身影,我的脑海里就回荡着他一个人的名字,我去到哪,看到美景,吃到美食,就会想着和他共同经历共同分享。好像这就是习惯。这十年,我已经习惯他住在我心上,习惯走到那里,就思念到哪里。我不知道要怎样习惯另一个人。”
听了秋和一番话,小亭沉默许久。最后才说:“你连异性朋友都不交,这也太没必要了吧。我看那个林小语,对你其实挺用心,你就当做交个朋友,也没事啊。学会与异性交往,是人生存的必备技能,知道吗?就答应我这一点,好不好?”
“可我真的不想和他又瓜葛,虽然我朋友少,但我是宁缺毋滥的!”
寂静的我是突然传来一阵低低的手机震动声。
“你买手机了?”小亭惊讶地问。
秋和这才想起包里的新手机。
糟糕!手机忘记取出来还给林小语了!看来想毫无瓜葛都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