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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安喜欢在夜里骑马。尽管已经过十一点了,西边的天空中仍旧有一抹柔和的天鹅绒般的蓝色光辉。一轮半圆的弯月照射出银白色的月光,冲洗着田野与道路,将树林与树篱劈成了尖锐的锯齿形图案。月光映衬着漆黑的树影,黯淡的树木及枝干上面满是枝杈。温暖的空气中散发着盛夏的芬芳,微风在漆黑的树林及山野里穿梭,为骑马夜行的人们送来了远处大海的宁静。偶尔从远处传来几声犬吠与羊咩咩的叫声,与近处马鞍发出的嘎吱声交织在一起,这其中自有一种圣洁的质地与美丽,就像是孤独的朝圣者在寂静无垠的夜色里跋涉一样。

骑马的人们都感觉到这种静谧,因为与谷仓封闭的空间里喧闹、热切的交谈形成鲜明对比,而愈发显得寂静。似乎他们突然间脱离了人类社会,进入了上帝的世界。一时间,安一行人沉默地向前骑着,也许每个人心里都在衡量这二者之间的轻重:宗教集会上慷慨激昂的热忱与这神圣的祥和与平静,到底孰轻孰重。在这样的黑夜里,他们也越发地明白,这祥和与宁静同样来自他们的主。

汤姆和安慢慢地落在了大队人马后面,最近以来头一次安不讨厌汤姆的陪伴了。他们向南沿着一条高高的山脊路向大海骑去。其他的人们在他们前面,他们黑色披风和帽子下的模糊的身影似乎像巨大星空下微小的剪影。他们轻声细语的交谈已经结束,汤姆和安之间持续的沉默令二人靠近。似乎只有他们才见证了夜的威严。终于,汤姆说话了。

“我想,如果像伊斯雷尔说的那样,主将派我们的领导人来的话,将有更多像这样的夜晚我都会在外面。”

她朝一侧瞥了他一眼。他的帽子在眼睛上投下一道影子,他笑的时候月光奇怪地照在他的牙齿上,使她突然想起在教堂院子里看到的刚出土的骷髅。她不由地打了个寒战,她把注意力集中到身边这个熟悉的、高大强壮的身影上,以此来宽慰自己,他重重地跨腿坐在那匹借来的马上。

“那么,如果有起义,你要参加战斗吗?”

“那我该干什么?你也听到伊斯雷尔说过。去铲除那些讨厌的天主教徒,把我们的土地恢复成神圣的耶稣基督的崇拜之地,这是我们的责任。”

他的话令人回想起集会时的热烈与热情,但在此处却几乎是亵渎,亵渎了黑夜神圣的祥和。

“但是汤姆,那就意味着战争——反对国王本人的战争!”

“一个天主教徒国王!一个神像崇拜者,他会把我们的灵魂出卖给魔鬼!我宁愿像我的祖父对付他父亲查尔斯国王那样对付他。我们家里还有祖父用过的旧长矛。如果我们的拯救者从海外回来,它又将为主派上用场。那样,我们又会有一个圣人的共和国,不再有天主教国王和他们那些外国娼妓。”

“外国娼妓。”安一时间无言以对,就让这激烈的言辞伴随着马鞍的咯吱声和马蹄一成不变的节奏融进四周的寂静中。现在,汤姆是她的未婚夫。至少她不必怀疑他会怎么说她,如果他知道她都干什么了——甚至是现在她梦想做什么!很奇怪,他经过最初严肃而尴尬的喜悦之后,他们的订婚竟然使得她对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他与她根本没有共同的思想;他叉着腿坐在耐心的驮马上,甚至他庞大、瘦削的身躯也充斥着一种急迫的、陌生的威胁,这是她从未感觉过的。他侧头朝她瞥了一眼,黑色的帽子下,他的脸在月光照射下看起来苍白,她模模糊糊隐约感到一种恐惧,害怕他会停下来在黑暗中握着她的手说点什么,以试图跨越他们之间这未知的鸿沟。这会让她无法忍受——黑暗中,她暗自用鞋跟戳了戳小马,这样它就潇洒地迈步向前。汤姆骑马还不太老练,他笨拙地踢了他的马跟上前去。

现在,他们往下走到山脊的末端,可以看见前方山的间隙之间,在月光的照射下海面上波光粼粼。汤姆赶上来与她并驾齐驱,她搜肠刮肚找话说以缓解他们之间的紧张。这令她感到害怕。在山脚的阴暗处,一匹马突然嘶鸣起来。

“但是汤姆,这个拯救者,人们说的这个蒙莫斯公爵——他是老查尔斯国王的儿子,不是吗,是他一个情妇生的?我听说他自己还有两个情妇,他跟妻子分居住在荷兰。而且他是个酒鬼、赌徒,还是剑客,他仅仅为了自己的娱乐,就在决斗中将人捅穿了。汤姆,他不是领导正义之师抵抗朝廷的克伦威尔。”

“安,你听到的都是谎话——这是胡说八道!”汤姆暴躁地说道。“虽说这也许是真的,他不得已稍稍跟朝廷鬼混,并且看到一些邪恶之徒的恶习——但是,人们说,尽管如此,他也是真正的新教徒,像我们所有人一样,是一个精力充沛的好人。哎,我父亲五年前在克里顿见过他,当时他正跟理查德·扬爵士待在一起,蒙莫斯跟他说话时平易近人,就像现在我跟你说话一样,压根就不在意他是公爵。而且,他骑马经过陶顿街上时,我听到人们都对他欢呼,好像他是国王本人,或者是奥利弗·克伦威尔[1]又重生了……”

“如此说来,应是国王吧,而不是克伦威尔。不就是在那时他摸了一下一个患溃疡的妇女,她就治愈了[2]?”

“不,我不知道……也许吧。那不过是迷信。这不重要。”汤姆听起来有些困惑、恼火,现在她跟他争论时他常这样子。“重要的是……”

“不,汤姆,那正是关键之处!蒙莫斯来陶顿是在扮演国王的角色,而不是护国公。他是在试探,看看人们是否会相信这个。而他们就信了!他摸了一下就治好了得溃疡的女人!我听你妈妈提起过这事。因此,如果他再来,那是作为国王,而不是新教徒公爵,也不是费尔法克斯爵士[3]。那是你要战斗的目的吗——以一个新国王取代旧国王?”

“已经有够多的国王了……”汤姆正在犹豫就被一声叫喊打断了,像是个命令或者讯问,是从他们前面山谷的底部传来的。喊叫声接连传来,还有惊马的嘶鸣声。安听出了父亲的声音,还有西蒙怒气冲冲的大嗓门,以及其他人厉声、冷漠的回应。

“汤姆,怎么回事?”

“拦路抢劫——或者是国民军的人。”汤姆踢了马一下,试图让它跑起来。“靠后待着,安,可能有危险。”但她很难待在他身后,他在马鞍上坐得很别扭,总是重重地上下弹跳,结果,马弄得很不舒服,干脆就要罢工停止不前了。骚乱是在山坡底部发生的,那儿有一个大门通向一条昏暗的低洼隧道。等走近了,她可以看见她父亲、弟弟和汤姆的母亲被四个骑马的人围住。他们其中一人帽子上的羽毛在月光下发着黯淡的光,她觉得她看见另一人手中的枪在闪闪发光。

汤姆的马突然决定,不要待在原地不动,最好还是冲出去,于是一路快跑到达山脚,径直冲向那群黑影的中心。见此情形,他们咒骂了一声,发了一声警告。之后,她看见一道炽热的白烟突然射过来,接着听到“啪”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汤姆的马突然一个大转弯,被轰到其他的马群当中。安看见一匹马——西蒙的马——暴跳起来,然后脚一滑仰面朝天摔倒在一边,它的四个蹄子在空中晃动,西蒙被压在它身下。玛莎·古德柴尔德尖叫起来,其他的马匹四下跃开,它们打着响鼻,战栗不已。

安听到父亲大声叫唤:“西蒙!”她试着策马向前,但它转过身在原地打转,打着响鼻又蹦又跳,她奋力拉着它,不让它向山上飞奔。等她将它再转回来,响起了一声清晰而严厉的喊叫。

“把枪拿开,你这个傻子!你是不是非要弄出人命来?”

这肯定是罗伯特的声音?她一面跟小马较劲,一面盯着她的左侧看他是否在那儿。但她只能看见一团混沌不清的黑色身影在快速移动,影子与灰色的月光纵横交织。

“活该!这些狂热的叛徒!”一个更浑厚的声音说道,之后,是一声痛苦的呻吟,西蒙的马从他身上翻滚开来,颤颤巍巍地又站了起来。她从马鞍上跃了下来急忙朝他走去,路上差点被西蒙那匹吓破胆的马撞倒。

“西蒙,你还好吗?”起初,她看不见他的脸,他的身体像草地上的一堆黑乎乎的破布,小得异常而且还扭曲着,所以她找不到他的头。她摸了摸他,结果发现自己正握着他的头发。然后,他呻吟起来,将脸朝上转过来,他脸色惨白,就像月光下皱巴巴的蘑菇。

“我的腿!它压到我的腿了!”

她的四面八方都是喊叫声,但是她不予理会。她伸出手来摸他的腿。膝盖周围异常发烫而且柔软。是膝盖吗?但膝盖肯定应该再往下一点?是的,就是这儿了——她意识到弟弟的腿被折成两截了,顿时胃里翻江倒海,她感觉到一种可怕的、抑制不住的反胃。她摸到的第一个膝盖其实是他断了的大腿骨,直接戳透了他的肌肤。

“你们这些天主教的狗杂种!”她听到约翰·克莱普骑马经过时怒吼着。“我要杀了你们这伙人!”接着又是一阵混乱的喊叫与咒骂声。安听到“啪”一声鞭子的抽响,一声喊叫,“扑通”一声一个人重重地摔到地上,之后是拔剑出鞘的声音。

她抬起头来看见一个跌落的身影踉踉跄跄在马旁边站起来,在此期间,约翰·克莱普用鞭子朝另一个骑马人抽去,那人急忙拔剑自卫。她看的时候,另外一个人从约翰?克莱普身后策马向前,只见一个棒状手枪一起一落,这个大个子布商就向前扑倒在马脖子上。

但战斗还没有结束。另一个黑乎乎的身影下了马——是汤姆——他从马匹之间挤了过来,试图抓住一个骑马人将他从马上拽下来。但他没有抓住,而是抓住了马笼头;当马转过来,完全在月光照耀下,她看见那个骑手就是罗伯特。清冷的月光下,他的宝剑在汤姆的头顶上方闪过。

“让开,你这个家伙!松手,不然捅穿你!”

“天主教的恶魔!”汤姆试图在罗伯特的马前方躲闪,但这马暴跳起来,企图用马蹄攻击他。之后,第二个骑手来到他身旁,同样剑已出鞘,瞬间,跌落的骑手就坐回到同伴为他牵着的马上。于是,汤姆面临一圈四个持械骑手的围攻。而她的父亲正奋力拉着约翰·克莱普的马,安看见那个重新上马的骑手将手伸向同伴的皮带去掏另外一只手枪,她站起来,大声喊叫发出警告。

“汤姆,当心!他要开枪了!”

那个人猛地转过身来,片刻间,手枪就对准了安。枪筒闪着灰白的光,她清楚地看见下面枪口的黑洞。子弹会击中她左侧乳房的下面。之后,枪口抬起来了,那个骑手大笑。

“哎呀,这只是个女孩子!”

“是呀!现在,对女孩子,还有手无寸铁的人们你们都要开枪了?我们身上没钱,你们最好就打死我们,就此了结;要不,就随我们便。你们这群杀人放火的毛贼!”汤姆的声音怒不可遏,他气喘吁吁的,话都没有说完。

“少安毋躁,小伙子,他们人多势众!”亚当一面说一面策马向前,让小伙子避开枪口。他坚决地用手指着罗伯特的父亲,声音刺耳且痛苦。“但是,我认得你,雷金纳德·波尔,还有你的儿子!我要在法庭上告你们,你不是个好官!”罗伯特的父亲傲慢而又蔑视地拖着长音回答道:“我得到了许可,可以阻拦讯问任何一队可疑的旅行者,尤其是那些天黑以后的骑马者,他们可能携带武器,或者是要造反的非奉国教者。而且,是你的人在那儿先袭击我们的,在这儿又用鞭子抽打威廉!”

“我什么都没做!他先企图要杀我!”一时间,汤姆看起来似乎又想要攻击他们。亚当抓着他的衣领来阻止他。

“住嘴,乡巴佬!”两柄长剑又对准了汤姆,雷金纳德似乎松弛了下来。“反正那并非我所见,我想,我这儿有三个诚实的目击证人会异口同声作证。更不用说还有鞭打的痕迹了。”他从马鞍上俯下身来,淡漠、嘲笑的口吻突然变得严厉、险恶。“我们在此维护社会治安,保护国家安全,使她免受你们这些危险的长老派教徒和狂热分子危害。你们都清楚,这是违法的,去……”

“社会治安?”玛莎·古德柴尔德愤怒的喊叫如此狂野,雷金纳德爵士的话又咽回嗓子里了。“社会治安!你们是这样说的吗,你这条撒旦的恶狗,这个男孩子被杀死了,就躺在你脚下,他只不过是在一条公共马道上骑马回家而已。你们太无耻了,老爷们!你们现在怎样对我们,总有一天,主就会怎样对你们!”

“杀死了?”亚当吓得近乎失声。“西蒙,死了?”他从马鞍上跳下来,顾不上把马拴好。

“安静点,老太婆!这男孩肯定不会从马上摔一跤就死的?”但雷金纳德爵士的声音里有一丝关切,那四个骑手不安地面面相觑。“你,先生!”他指着汤姆。“老实站那儿别动,不然,那老太婆的话就会在你身上成真!”

罗伯特下了马,其余三人小心地看着汤姆。安听到玛莎·古德柴尔德的话吓得轻声叫了一声,又回到西蒙身边了。等她父亲和罗伯特到他身边,她已经发现此言差矣,西蒙可能是疼得晕了过去,她向下俯身靠近他的脸时,能够听到他短促的呼吸声。

“不,父亲,他没有死。你自己来看吧。”她说道。于是亚当也弯下腰,抱着儿子,感激涕零地听着他不均匀且费力的呼吸声。

“让我看一下。”罗伯特平静地说道。亚当起初没有注意他是谁,被他安静急切的态度瞒过去了。罗伯特在查找断骨的时候,西蒙疼得抽搐起来,于是亚当转身粗暴地将罗伯特的手掀开。

“少碰我儿子,你这个恶魔!你做的坏事还不够吗?”

罗伯特气得咬牙切齿,但他什么也没有说。

“哦,罗伯,是不是真的?”他父亲在马上叫道。

“不,但他腿伤得很厉害。那马一定是整个倒在他身上了。”

另几个骑手中的一个开口说道:“那又不是我们干的,就是这个大乡巴佬,快马加鞭就冲到我们当中!站稳了,施洗约翰小子,不然真要拿这个在你身上划个十字了!”汤姆心虚地站住了,寒光闪闪的刀刃就离他的喉咙一英寸远。

“理查德,行了!”罗伯特的父亲转身看着玛莎·古德柴尔德。“都听到了吧,老太婆?我们一个人也没杀。你们受伤是因为你们自己愚蠢地对抗治安法官的合法讯问。”

“感谢上帝!”玛莎说道,尽管她听起来根本就没有谢意。“那么,可怜的约翰·克莱普又该怎么解释?”

“另一个人?脑壳上敲一下都是便宜了他。你还可以再感谢你的上帝,这一次我看你们受伤也算受到了惩罚,就不打算再惩罚你们非法聚会和袭击执法人员了。可能下一次你要感谢上帝,就得专门到为此指定的合适的教堂去了!”

西蒙的一声呻吟打断了他的话。亚当轻柔地试着将他的腿扳直,但没有成功。安向前挪了挪来帮他,罗伯特默默地跪在一边看着伤口。

“是的,伤得很严重。你最好给他去找个……外科医生。”罗伯特突然看见安是谁,他的话戛然而止。

良久,安看着他脸上突然认出她后的震惊冰冻成一个灰色的冷漠面具。她本想能在他眼里看到一丝喜悦,但在月光下,他们之间就像海滩上的鹅卵石一样冰冷生硬,没有丝毫的脉脉温情。她感到彻骨的冰冷,孤寂的风似乎能透身而过。直到许久之后,她才在想,不知道自己的脸在他看来是什么样子。

罗伯特站起身来,仍旧直直地看着她。他的声音淡漠、冷酷。“也许,下一次你们从事邪恶的午夜密谋时,最好让你们的女人待在家里。”

他很快地瞥了亚当一眼,然后就上了马。突然间他们就走了,四匹马一跃而起朝山坡上飞奔而去,它们的尾巴在身后发出飕飕声响。

安没有移动。她不知道自己在那儿站了多长时间,但她看见所有的马一直向山上骑去并消失在山脊的那一边。她看见汤姆跑到约翰·克莱普身边,他刚刚才坐起来正困惑不解地揉着脑袋。那个大个子跌跌撞撞地站起来,他感觉到就在脖子上方有一个大肿块,就揉着它。安看见亚当又在西蒙身旁俯下身,她远远地模模糊糊地听见他们的话。

“怎么样了,儿子?你现在又醒过来了吗?”

“是的。他们走了,现在好多了。但是,腿……疼得很,父亲!”他试着挪动,但又坐了回去,疼得一直叫唤。

“静静地躺着。我们会抬你回家。你还好吗?”

“我还死不了。”

约翰·克莱普小心翼翼地向他们蹒跚而来。“孩子怎么样了?”亚当告诉了他。“但我不知道该怎么把他带回家。他走不了路,也不能骑马。”

“弄一辆车来,”玛莎建议道,“汤姆,你先跑回家去叫雅各布·桑德斯,他……”

“不行,车不行。”亚当打断了她的话,他的声音果断坚决。“他绝对受不了一路的颠簸,玛莎。汤姆,帮我从树篱那里劈下一些树苗来。要是你能把两三条捆在一起做成担架,他就可以在上面躺着。安,你跟西蒙待在一起。安?”

安慢慢地挪动着,然后跪了下来。“好的,父亲。”她将手放在西蒙的额头上,摸了一手旳汗,她不由打了个寒战。

亚当和汤姆劈了些树苗做担架,玛莎和约翰·克莱普将受惊的马匹往一块赶。之后,他们小心地将西蒙抬到担架上,两个男人沿路抬着担架,女人和马在后面跟着。

他们沉默不语地开始旅程,之后,他们唱了会儿圣歌给自己鼓劲。唱完圣歌,汤姆充满渴望地说起了起义,那时,那些恶人就会从地球上清除,亚当阴郁地听着。安一会儿想着弟弟腿上戳出来的骨头,一会儿又想着月光下罗伯特的那张脸,就如墓地上的石雕一般冷酷无情。

注释:

[1]英国17世纪资产阶级革命的领袖、政治家和军事家。

[2]旧时迷信患溃疡的人经国王触摸就会痊愈,以此暗示蒙莫斯公爵应该是国王。

[3]四十多年前,内战时期英国议会军队的将军,帮助克伦威尔打败查尔斯一世的军队,实现了他的摄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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