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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同病相怜

三目岛幅员辽阔,即使放眼整个无妄之海,也算得上是一座大岛了。在岛上生活的数千万居民中,大部分都是普通人类,三目族人只占了不到十中之一。但他们在这个岛上却占据了绝对统治地位,对外宣称自己是神族。

这个岛上等级法规森严,其中有几条是绝对不能触犯的:第一条是普通民众不得对三目族人有任何冒犯。第二条是三目岛上所有高级官员不得由普通人类担任。

而最重要也是最被禁忌的便是第三条:普通人不得以任何理由与三目族人进行通婚,违者不管是人族还是三目族,都杀无赦。其实这一条不光是三目族,在这无妄之海上的大部分异族也都一样。因为异族的力量来源于妖兽血脉的传承。万年过去了,他们血脉中的力量已被稀释得所剩无几。所以他们是绝对不会允许再有任何普通人去玷污他们的血脉之力的。

但身为统治者的三目一族并不是每个人都这么自律。一小部分三目族人贪图人类女子的美色,会强行与人类女子发生关系。但他们又惧怕一旦人类女子怀上他们的血脉之后,会触犯族规。所以,为了避免此类事情的发生,他们通常都是凌辱完人类女子,满足了一己兽欲之后,便将跨下的人类女子杀掉。如今,一些人类女子为了躲避这无妄之灾不得不蒙上脸才敢出门。当然,像渡边梅子这样的女人是绝对用不着蒙脸的,大可光明正大地安心出门。三目族人的审美观倒还不至于与人类有太大的偏差。

小泥巴的母亲便是一位被三目族人凌辱了的人类女子。但她不知道到底算是幸运还是不幸,糟蹋她的那位三目族男子大概是位处男,在经历了整整一夜的极度刺激与亢奋之后,居然一阵抽搐后两眼一翻,就一命呜呼了。如此才得以让小泥巴的母亲逃过一劫。

这位可怜的女子逃脱魔抓之后,竟悲剧地发现自己怀孕了。为了躲避三目族人的追查,她不得不来到了这个偏僻破败的海边小城,惶恐度日。有几位好心的人类见她可怜收留了她。在这些好心人的帮助下,这名女子诞下了一对龙凤胎。男的是哥哥取名叫小泥巴,女的是妹妹取名叫小露珠。

在小泥巴与小露珠七岁那年,他们的母亲一场重病之后暴毙而亡。自那以后,年幼的小泥巴为了养活自己跟妹妹,就时常来这附近一带偷食物。因为是人类与三目族产下的禁忌之子,人们为了怕惹麻烦都对他们敬而远之,甚至肆意凌辱打骂。不过这小子倒还真坚强,挨了无数次打,受了无数人唾骂之后,居然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居无定所地活到了现在。哎!~

松上春说完重重叹息了一声:“多么坚强的一个孩子,如果生在了普通人家,大概会是一个人人喜爱的好孩子吧。可偏偏却仅仅是因为血脉的原因,小小年纪就要去无端忍受这许多的痛苦与偏见。难道当真会有人,一出生便是种罪孽么?”

天儿听完松上春的话,手中拳头不觉一紧。这孩子的经历,与自己是何其的相似?都是一出生便被当做妖孽,忍受着饥饿、寒冷、毒打、谩骂、羞辱......天儿忽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为了与饿狼争抢半个馒头而被咬得遍体鳞伤,为了一张快发霉的饼而不得不去讨好一个丑到让他反胃的老女人,为了一个能避雨的场所而不得不钻进狗窝......

然而,自己是幸运的。遇上了自己的师傅,遇上了大哥,遇上了姐姐,遇上了枫雪彤.....但是,这两个孩子呢?若是没有自己这般的幸运,他们的命运究竟会如何?在一个充满敌意的世界中,这两个弱小的生命又能存活多久?忽然,天儿起身,抓住松上春的衣领:“那孩子,现在在哪里?”

松上春被天儿的举动吓了一跳,支吾道:“他...应该就在海边,街上的人怕惹麻烦,是不会允许他住在城内的。”

天儿听完,夺门而出。枫雪彤目露忧色,想跟上看看,却被喀秋莎一把拦住,示意她别去。

海边码头,渔民们都已收网归去。这是晚饭的时间,也是享受天伦之乐的时间。劳累了一天的渔民们归去,妻子儿女站在门口,露着欢快的笑颜正等着迎接他们。晕红的夕阳下,小城内各处灰白的石屋上升起一道道炊烟,香气铺满了整座小城上空。小泥巴看着空中的袅袅炊烟站定,闭眼陶醉地深吸了一口香味,猛吞了一口口水。

似乎是享受完了,他吹着口哨往码头上木架做的过道下面走去。他的妹妹小露珠,就在过道的下面等着他。人群散去后,这过道下方的狭小空间就成了小泥巴与他妹妹的天然庇护所,不管是风吹还是雨淋,这座木制的过道都还能为他们遮挡住一些。但这个地方他们呆不了多久,每天凌晨一涨潮,这里便会被淹没,他们必须去寻找新的庇护所......

“妹妹,我回来啦!~”

小露珠闻声,一阵兴奋,一骨碌从趟着的地上爬了起来。这地上日复一日地经历着潮起潮落,早就没有一丁点是干燥的地方了,小露珠趟得很难受。但哥哥告诉他,一直躺着,就会饿得慢些,肚子也会好受些。所以,哥哥出去找食物的时候,她就会在这块潮湿的海岸上躺着,因为她也不知道,哥哥究竟能不能带着食物回来。

“哥哥,找到什么好吃的了么?”小露珠小脸上露着一脸希冀,眨眼巴巴看着小泥巴。

小泥巴欢快的脸色一滞,双手一摊,摇了摇头丧气:“没有...”

小露珠显得有些失望,脸色一黯微微撅嘴,倒头又趟了下来。小泥巴看着妹妹的样子有点内疚,走到她身旁仰天背手也趟了下来。

“要不,哥哥给你捉鱼去,咱烤鱼吃?”小泥巴试探着安慰道,说到烤鱼,他的口水又不自觉留了下来。

小露珠扑哧一笑,蜡黄饥瘦的小脸上泛过一阵红晕:“你还是算了吧,上次说捉鱼,却差点被一条大鱼给吃了。咱们还是躺着好了,说不定,明天就会有吃的了。”

说到明天,小露珠脸上又露出了希望的笑容。尽管大部分时候她的这种希望,转天就都会变成是一种失望。但若是小泥巴偶尔能带着食物而归,她就会高兴得不行,仿佛是美梦成真了一样。如今,每天抱着这种希望等着享受美梦成真的感觉,已成了她生活中最大的乐趣了。

“妹妹,你说,哥哥是不是很没用啊,老让你挨饿?”小泥巴识趣地收起口水,看着头顶的过道木板有点发呆。

“怎么会呢,要没有哥哥,小露珠早就饿死了。”小露珠转身,对小泥巴嘻嘻一笑,搂住了他。哥哥的身上,还是这么温暖,跟妈妈的一样温暖......

两人都向往地望着小城中飘出的袅袅炊烟。

“哥哥...”

“恩?”

“你说,如果妈妈还在的话,我们是不是跟他们一样,也能有自己的屋子,做着自己的饭?”

“恩,妈妈一定会给我们做好多好吃的。”小泥巴闭上眼睛,想象着自己跟妹妹围在妈妈身边,等着她做完饭的场景。

“那哥哥最想吃的是什么呢?”小露珠也闭上眼睛,想象着跟他哥哥脑海中一样的场景。

“当然是烧鸡了。”小泥巴说到这里,像是能闻到了烧鸡的香味一般,抽动着鼻子一阵深吸。

“恩?不对!”他突然睁眼,这不是想象的,是真真确确的烧鸡香味!他曾偷到过半只烧鸡,这种香味,简直是让他一辈子都难以忘记的。所以,他绝对不会记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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