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雪彤也呆住了,脑中一片空白。难道枫雪家世代相传的镇国之宝,就这样戏剧性地被人给毁了?
天儿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暗帝:“我都说给那大光头了,你这个黑老头又不是光头,抢什么抢?现在好了,把别人家的宝贝都弄碎了,你俩想想,到底该谁陪吧。”
“不是我...”雷帝见闯了大祸,似乎是自知有点理亏,摸着一颗大光头懦懦道,“是他非要跟我抢的。”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暗帝此刻的眼神应该足够杀死天儿一百次。对着雷帝暗骂了一句蠢蛋,咬牙看着天儿:“臭小子,你耍我们?不想死的话,赶紧将真的乾坤镜交出来!”
天儿指着暗帝的胡子,像是发现了一件值得好奇的东西:“看你那样子,胡子都被气歪了。我若真交出来,岂不是会死得更快?”
枫雪彤听完这句,才明白怎么回事。此时她才暮然发现,刚才悲痛加冲动之下,差点就给千年枫雪家族带来了灭顶之灾。若非天儿及时出手,自己怕是已酿成大祸了。
被天儿这么一闹,枫雪彤原本悲哀的情绪也减去了一大半。她虽也有些暗暗责怪天儿胡闹,但见到暗帝被气得暴跳如雷的样子,心中还是暗爽的。咯咯笑道:“他脸都这般黑了。你居然还能看得清胡子,当真是服了你了。”
暗帝听完这句,原本没歪的胡子,这下当真被气歪了。已顾不得什么风度,怒吼一身便向天儿扑来。
观战人群中各大势力的探子一见乾坤镜安然无恙,悬着的一颗心纷纷放落下来,又紧紧盯住场上的情况。
喀秋莎瞬间感觉一阵头大:这调皮小子当真还是这般不知轻重。看来,自己这个叔叔当真得出手了。喀秋莎刚想要去拦住暗帝,那边木帝、沙帝、风帝却已齐齐将他围住:“我们圣盟的事,阁下还是不要插手的为好。”
喀秋莎气定神闲地活动了一下筋骨:“你们圣盟的事,我倒是懒得管。不过,我这便宜侄子的事,我却非得管上一管不可。”
天儿见暗帝朝自己袭来,一咬牙,拔出左肩上的箭矢迎向暗帝。这暗帝的修为在八帝之中,只是略逊于剑帝而已。即使是全盛状态下的天儿对上暗帝,他最多也是只敢自恃击鼓相当,胜负各半而已。但如今天儿已连战双帝,斗后羿,真气消耗巨大,又负数处重伤。再斗那暗帝,明显已感觉有些吃力。三十余合后,天儿已有些渐渐不支。喀秋莎看得心急如焚,奈何被三位八帝级别的高手缠住,厉害者如他,也只剩下了招架之力,已再无半分精力去援助天儿这边。
暗帝两道太阴气斩一左一右向天儿劈来。天儿只避开了一道,另一道只能硬接。一招拼过之后,天儿左肩伤口再次受创裂开,鲜血如泉般涌出,已不能动弹。
暗帝狞笑:“臭小子,看你还能坚持到几时?今日,我便在此将你碎尸万段了。”
枫雪彤一见情况不妙,已顾不得身上的伤,想过去帮忙。一直没出手的烈擎一把将她拦住,愤怒质问道:“枫雪彤,你当真如此在意这小子么?”
这个问题,问得枫雪彤也呆了:是啊,自己当真如此在意这小混蛋么?这个曾经只是让自己感到惊讶与好奇的青年,不知何时,已变得让自己如此之牵挂。从来没人敢给过雪帝枫雪彤任何承诺,但他,却没有任何犹豫的就许下了守护自己的承诺。于是,她落泪了,为一个男人落泪了。
枫雪彤忽然想起了幼年时祖母跟她说过的一句话:“彤儿,你要记住:让你落下第一滴眼泪的男人,便是让你牵挂一生的男人。不管这份牵挂是爱,还是恨,你的命运都将与他扯上千丝万缕的联系...”
当这个男人为自己挡下风帝一拳的那刻,他那纤瘦的背影显得如此安全而又可靠,他那妖异的眼神中竟也流淌着柔情......这个背负着妖之名号的青年,此刻在一帮满嘴仁义却丑态百出的圣盟人物面前,却是显得如此高大!
枫雪彤坚定地点点头:“是的,我在意他。无论前方有多大的危险,哪怕是万劫不复,我都要跟他站在一起。”
“好,好,非常好!”烈擎一阵狂笑。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因为一名女子而痛彻心扉的一天。今日,他却深切体会到了。此刻,他觉得心中之痛楚要比手臂上的剧痛强上千百倍。双臂一震,骨骼发出一阵悲鸣似的巨响。“今日,我便在此将那妖瞳小贼诛杀了,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跟谁站在一起。”
“烈擎,你当真要我恨你一世么?”枫雪彤一惊,怒道。
“莫说是一世,即便是你要永世恨我,那又何妨?”烈擎眼神,已如疯如魔。
“你敢!~”枫雪彤怒叱一声,拔剑便向烈擎刺去。烈擎不避不让,直直受了枫雪彤一剑。枫雪彤有点呆了,“烈擎,你找死么?”她与烈擎对了一眼,却第一次在这个武痴的眼中,看到了哀伤,忽然感觉心中一阵巨颤。
烈擎缓缓从体内抽出玄冰剑。脸上神情似悲愤,似心死,又似解脱:“这一剑,已斩断我所有对你的情愫。接下来,我只会将你当对手。”烈擎仰天一阵长啸,似是猛虎的悲鸣......
此时的校场已被几大高手之间的打斗毁得面目全非,只留下一个深深巨坑。巨坑之上的战斗却还没停息:喀秋莎对上三帝,算得上是针尖对麦芒;天儿对上暗帝,此时已险象环生只剩下苦苦支撑之份;枫雪彤对上烈擎,这场冰与火的较量中却夹杂了太多恩怨情仇...
大部分观战者都已不敢再做逗留纷纷离去,生怕会被卷入这几场惊世之战。数里外,还留下观战的只剩下寥寥几人。不过这几人,皆是修为高深的顶级强者:玄武教护教法王罗笙真人京禹,白虎教祭司姬无涯,夺命堂双圣使红轩雨与蓝幽儿,浮屠殿八大罗汉之一的金少竺,朱雀教圣女墨烟。
这些人此行大多是为乾坤镜与天书消息而来。然而此刻,他们已被场上的激斗震撼得浑然忘我,都有些忘了此行之目的。修为如他们者当然知道:场上的这几人,无一例外都代表着当今四陆一山的巅峰战力。
金少竺由衷叹道:“能连番目睹此等壮丽之对决,此行纵然是一无所获,也算是无憾了。”
墨烟媚眼如丝,望着金少竺掩嘴酥笑:“你这和尚,我还以为你只对酒跟女人痴迷,不曾想竟对打架还这般感兴趣。”
金少竺和善一笑:“女施主取笑了。若是都掩藏着心中之本欲,人生岂不变得无趣得紧?就如同女施主国色天香,小僧断然不能骗自己只是一堆白骨。我本一颗凡心,奈何却生在了和尚庙而已。”
姬无涯似笑非笑:“小和尚可要当心,若是惹恼了这个女人,恐怕你就当真得变成一堆白骨了。”
......
天儿一条右臂苦苦抵挡着暗帝一波波狂风暴雨般攻击,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心中一阵感慨:难道今日,当真要死在这个黑老头手中了不成?正寻思之际,一道黑色真气已击中他胸口。天儿被打得急退数丈撞到了立柱之上。七尺余粗的立柱瞬间被他撞得粉碎,天儿一口鲜血狂吐而出,其中还夹杂着一些细碎的内脏。
“小子,若是不想死得太痛苦,就乖乖将乾坤镜交出来吧。”暗帝一脸阴毒地望着坐倒在地上已无法起身的天儿。
天儿痛苦地咳嗽了几下,吐掉随之而出的内脏艰难一笑:“反正都得死,我偏不让你如意,若要乾坤镜,便来地狱找我吧。”
暗帝双目喷火:“小贼,这可是你自找的。我便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手中真气一盛,便要朝天儿伤口处打来。
“你若是敢再动他一根手指头,身不如死的那个人,怕会是你了。”
暗帝正要动手,却听得天儿身后一道柔媚酥骨的声音响起。下一刻,他发现天儿背后浮现出一个虚影,一名女子的虚影。此女一头墨绿长发,周身赤裸,抱腿曲卷在虚空之中,长发堪堪遮住了她的重要部位。慢慢的,这道虚影竟变成了实体。随着实体成形,女子的身上多一件墨绿色的衣服。但那实在算不上是“一件”衣服。女子舒展身形,雪白的赤足点地伸了个懒腰。那衣服只堪堪遮住了她胸部与腰下,一双洁白修长的玉腿与纤细腰肢暴露无遗。配上那张妖媚无双的脸蛋,此等香艳景象即便是心如磐石的和尚,相信也会不自觉地吞口水。当然,像金少竺这般心似春水的和尚,早已看得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去了。
暗帝不是和尚,但此刻他却已骇得都连口水都忘了吞。因为他年轻时曾在一本古书上见过此女子的面容。像他这般修为的强者,居然也有声音颤抖的时候:“旱魃!~你不是被封印在巫山了么,怎会在此地现身?难道...那个传言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