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我和她相识了。她叫杨,24岁,在一家医院做护士。她性格温柔,内向,虽然长得不是特别漂亮,却很耐看。那时她的生活处于低谷期,她在工作中由于疏忽出了医疗事故,其实责任不完全在她一个人身上,是别人串通起来把责任一股脑儿推到她身上,结果她被医院开除了。当时一个男朋友,是医院里的一个医生,对她挺好的,可就在她被医院开除后,他跟她分手了,她内心充满了挫败感,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后来经朋友介绍她到一家私人诊所工作,待遇不高,她一直很不开心。她在那张纸条上写:“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一只丑小鸭,但这几天在你那充满热情和欣赏的目光里,我感觉自己好像变成白天鹅飞了起来”后面有她的电话号码。
记得第一次约她出来喝茶那天,我穿着灰色西装,系着领带,拎着公文包。杨看到我的模样很吃惊。在啤酒节上,我穿着奇装异服,完全是一个歌手的模样。而且在杨的心里,我就是一个歌f?,她做梦也想不到我会是一名工程师。
那晚她不停地自言自语:“你怎么会是一个工程师呢?我实在无法把舞台上的你和眼前的你联系起来。”“怎么?你不希望我是一个工程师吗?”“这么说你属于金领男士……”她说着目光黯淡下来;“我是金领男士,就该和小资女人坐在一起喝咖啡?”她点点头。“可是我不喜欢小资女人的‘伪浪漫’,我喜欢的人就是眼前。”杨的脸红了。
我喜欢的人就在眼前——这句话我不知对多少异性说过,可那都是逢场作戏,而这次却是认真的。
我很快将杨追到手,她的温柔令我陶醉。杨和我在一起总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她怎么也想不到在她最失意的时候能找到我这个男朋友。所以,她对我可以说惟命是从,俯首帖耳。在那个迷人的夜晚,我发现我是她的第一个男人。这令我欣喜若狂,我深情地对她说嫁给我吧!”
可是,妈妈不同意我和她的事,她觉得杨中专毕业,工作又不好,配不上我。我给她讲了A男找C女的道理,妈妈还是不同意。我们母子僵持了两个多月,妈妈不忍心看我整天闷闷不乐,同意我领她回家看看。
没想到杨第一次登门就给我父母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杨的确属于那种一看就知道是个很安分很听话的女孩子。尤其是爸爸在杨走了之后一拍桌子说我的儿媳妇就是她了。男人找老婆,千万不能找女强人,只有那些没多大出息的男人才想找个能干的老婆,有出息的男人还是找个听话的好。”爸爸说到这里看到妈妈有些不悦,赶紧讨好她就像你妈妈这样,是个非常称职的老婆。”妈妈突然火了:“在你眼里,我所谓的称职就是对你寻花问柳不闻不问是不是?你不要高枕无忧,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的。”爸爸尴尬地笑了两声躲进了书房。妈妈这时语重心长地对我说:我看杨这孩子不错,你既然要跟人家相处就要认真,你能不像你爸爸那样朝三暮四,不能因为人家各方面条件比你低,就拿人家不当回事。
和杨谈恋爱之后,我就结束了绚烂迷醉的夜生活。爸爸为我们买了一套房子,每天下班我们俩安静地呆在一起。可时间久了,我怀念跳舞喝酒泡女人的那种生活。我又开始呼朋唤友,夜夜笙歌。我跟杨解释那都是跟工作有关的应酬。杨表示理解,不管我回去多晚,她都不生气。这时我很庆幸找了一个各方面不如自己的女朋友,这样才能获得更大的自由。
那天,我又和朋友去酒吧。一位朋友带了一位名叫静的漂亮女人,当她与我握手时,我感觉到她手微微使了点劲。我看到她的眼里有团火在燃烧,我的血液沸腾起来,可是我马上想到了杨,我告诉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荒唐了。静去洗手间时,朋友们跟我开玩笑说,对静感兴趣吗?她好像看上你了。”我说别开玩笑了,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他们笑了起来广这小子真的让那个小护士给迷住了。”我说拜托各位,我这次是认真的。”“喂,这可不像是我们的大情圣的风格呀!”这个静真是个尤物,如果没有杨,我是肯定不会放过她的。静回来时,悠扬的舞曲响起,她主动邀请我广他们都说你是舞厅里的王子,可以赏脸吗?”我拥着她跳了一曲又一曲,我从她的眼里读懂了一些内容,我不禁有些心旌摇曳。静告诉我,她刚离婚,前夫是个大老板,离婚时给了她不少钱,她什么也不缺,就是感觉很寂寞。她的手指在我肩上轻轻地划动着:“你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我明白她的意思,“可是你知道,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她哧地冷笑一声:“我知道,一个中专毕业的小护士,对吗?你觉得她配得上你吗?”“你不了解,她对我很好,我很爱她。”我认真地说。她沉默下来,舞曲快结束时她对我耳语我希望能夜夜与你共舞!”
像个幽灵似的缠上了我,我无法抗拒她的诱惑,虽然我爱着杨。我终于开始和静幽会。面对杨纯净的目光和温柔的爱,我的灵魂极度不安。我向静提出分手,她美丽的脸庞马上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真没想到你这么保守,其实我们都清楚,这不过是一场成人游戏,你何必太当真呢?”我在心里感叹:女人和女人竟有这么大的不同,杨才是真正值得我爱的人啊!我对静有一丝鄙夷的情绪,同时对她的洒脱又有一种莫名的好感。我想,既然她不当真那就好办了。
就这样,我和静三天两头幽会。她是一个很开放的女人,给了我一种别样的刺激。终于有一天,她送我回家在楼下吻我时,被趴在窗口痴痴等我的杨看了个一清二楚。她不露声色,偷偷跟踪了我一个多月,对我在外面放纵的生活了如指掌。
这是一封诀别信:“我对你是一见钟情,即使你是一个贫困潦倒的歌手,我也会跟着你浪迹天涯。后来知道你是一个工程师,我内心充满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但你用爱鼓舞了我,让我感觉在爱情面前人人平等。为回报你的爱,我对你言听计从,完全失去了自我。我知道你喜欢听话的不抱怨的女人,所以当你在我过生日时接到朋友电话头也不回就走时,我没有抱怨;所以当你一次次夜不归宿时,我也没有抱怨;但是我做梦也想不到你竟是一个如此随便的男人。你应该知道爱情的可贵之处就在于专一。也许在你看来像我这样的女孩没多大本事,听话,好驾驭,可我也有与心爱的男人‘执子之手,与之偕老’的心愿啊?做出与你分手的决定,我是万分痛苦的。我忘不了我们在一起度过的每一个快乐的日子,同时我也忘不了在发现真相后那无数个流泪到天亮的日子。我们分手吧……”
【女孩的心事你别猜】
兰是个老姑娘,也是久经情场的老将。我对她并没什么激情,但她的父亲是位厅级干部,这对我的将来很重要。并且,兰时髦、爱打份,又是个大学生,气质优雅,发起嗲来也有三分撩人之处。对我这个大龄青年来说,也有一些诱惑。
我和兰的爱情在酒吧、保龄球馆以及灯红酒绿中理智地成长着,该做的我们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相互之间渐渐失去了神秘感,只等局里的住宅楼盖好就结婚。
这年夏天,团省委组织青年志愿者赴老少边穷地区进行为期半年的支教活动,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我毫不犹豫地报了名。兰半真兰假地威胁我说你要敢去,我就敢躺在别的男人的被窝里。”我也半真半假地回敬道那好啊,省得我休你,你哭哭啼啼的,”兰见我法劝阻我,只好耸耸肩作罢。
未来的老丈人却竭力支持我去,他握住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你这个选择好啊,代表了时代青年的成材方向,党和人民是不会忘记你的。”我激动得热血沸腾,刚想表一下红心,准丈人压低了声音说要和基层的同志搞好关系,只要基层部门鉴定说得好,综合处副处长的那个位子,我会给你拿下。”一听这话,我沸腾的情绪降到了冰点,心里暗骂了一句。
敏二十刚出头,高挑丰满,总是笑嘻嘻的,像山沟里欢快流淌的小溪。听说,她是村里学历最高的人,初中毕业后,本来是要上高中考大学的,可村小学惟一的一名教师到深圳打工去了。村长找到敏,让她回来教这些可怜的山里的娃,敏二话没说,丢了课本,就来到了奶奶庙。
我到学校那天,镇里和村里举行一个欢迎仪式,在人群中,我一眼认出了敏。她穿着一件蓝色连衣裙,样式虽不新潮,可在衣衫褴褛的村民中间已经很显眼了。敏丰满的身段罩在连衣裙里,掩不住青春的活力。
热闹终于散去,学校里只剩下我和敏两个人了。我住学校东头,她住学校西头,中间隔着三间教室。上灯的时候,周围一片寂静,我听见敏在那边洗漱的声音。这些山里的人可真实在,他们把一对孤男寡女放在这荒山野岭,就不怕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吗?
我正胡思乱想,只听见“咚咚咚”一阵脚步声,敏给我提过来两瓶开水。我连忙给她让座,她将板凳拉到墙角,红着脸坐下,低着头不说话,两只手不知所措地绞着那条乌黑的大辫子,像一个等待挨批评的小女生。我开玩笑说校长,我可是你的部下,以后你得多批评指教啊。”这话消除了她的一些紧张,敏抬起头说看您说的,您是研究生,可要多指教我啊。”昏黄的灯光下,敏光洁的脸蛋反射着一种健康的光泽,那是用什么养颜术也养不来的。
接着,我们商讨了一下教学工作的分工。临走时,敏激动地说:
“您来了,可给我们这些山里娃带来了希望啊。”我一本正经地说:“技长,部下有个请求,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您’,而叫我大刘。”敏笑望着我,我想将融洽的气氛进行到底,笑着说:“另外,我要告诉你,你今天穿着连衣裙可真漂亮。”
敏愣在那儿,半天没反应过来,她突然转过身快步离去,漂亮的身段在如水的月光里有些发飘。
这以后,敏每天都穿着那件蓝色连衣裙,我奇怪地问:“敏,你怎么不换洗衣服呢?”敏红了脸,悄声说我每天晚上都洗的,第二大再穿上。”“那遇着阴雨大衣服晾不干怎么办?”“那我就把它焐干呗。”我不解地问:“你还有其他衣服啊,为什么不换着穿?”敏低着头不说话,脚尖划拉着石缝里的苔藓。我突然想起,我曾经说过她穿连衣裙好看,不会是这个原因吧?我的脸也发起烫来,心中泛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和浮躁,远离了兰的妖娆和嚣张,我心静如水,充实快乐。我真想梳个五四青年头。穿一身袭地的长衫,在这青山秀水之间慢慢老去。
山里没有信号,手机没了用场,我和兰似乎都忘了对方,看来我们可以视对方为可有可无。我不是个不解风情的人,我知道敏爱上了我。可我不敢接受,甚至不敢承认。如果我接受她的爱,就意味着我必须丢弃都市的繁华,拒绝主流社会给我的种种诱惑。清雅的山间可以做心灵疲倦时的驿站,但做永远的港湾,我下不了决心。
校门外有片小树林,没过多久,树叶飘落下来,秋天来了。接着,松涛汹涌起来,山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冬天到了。我的支教活动也将结束,我不知道怎样做了结。
这天周末,敏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家去,我问为什么,她说明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你知道吗?”我茫然摇头,敏俏皮地歪着头说:“是你的生日啊。”我掐指一算,可不是。我奇怪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她一本正经地说:“我是你的领导啊,你刚来我们这里时,我就看了你资料。”
一股温暖自内而外洋溢着,我对她说了声谢谢。敏说:“现在谢什么,我还没有给你生日礼物呢。”我问你给我什么礼物?”她说:
“你猜。”我猜是一束山花,她说我天天都采花给你,明天再送,多没意思,不是。”我猜是一顿野味。她提过一串野味说:“老乡们早给你准备好了,哪要我送。”我猜来猜去猜不着。敏笑着说:“女孩的心事你别猜。”
我睡不了。可老想着她会送我一件什么礼物,辗转难眠。夜深的时候,我发现窗外明亮了许多。趴在窗台上一看,啊,下雪了!飘飘扬扬的雪花无声地舞蹈着,柔软得如我的心事……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惊醒,睁开惺忪的睡眼,天已大亮了。我知道敲门的肯定是敏,赶紧一骨碌爬起来。我想,躺在被窝里还觉得寒气刺骨,大清早的,敏站在外面怎么受得了啊。
我三下五除二穿戴完毕,跳过去打开门。可我惊呆了——敏站在门外飘扬的雪花中,只穿着那件蓝色连衣裙。山风“噗噗”地撕扯着那单薄的连衣裙,她脸色青紫,但依然浅浅笑着。我跑过去,喊道:“敏,你疯了吗?你怎么穿成这样?你想冻死吗?”敏微笑着说:“老师,感谢你来到这里,奶奶庙的人忘不了你。你的生日到了,我没有什么送给你的,记得你说过我穿这件连衣裙好看,我现在穿给你看,算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吧。?
我想哭,可找不到一个发泄的出口,一个声音在我心里喊着:“这就是爱情,为了这份爱情,为了这份真爱,舍弃任何东西都是值得的。我要娶这个田螺姑娘为妻,和她在一起,教山里的孩子,让他们走出大山去。”我一把搂过敏,抱着她走向小屋,哽咽着说傻丫头,冻死了你,我可怎么活啊?”我把嘴唇压在她的唇上,奇怪,浑身冰凉的她,双唇却是那么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