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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妙处所在——细节,艺术的生命

现在全国每年拍摄的影视剧,除少数优秀作品外,绝大部分属平庸之作。这固然与主体、内容有关,但也与忽略、轻视细节分不开。许多影视剧主题、内容都不错,但细节失真,吃了大亏:如太平天国将士从起义始就散掉了辫子,但《洪秀全》的编导却让义军一直留到起义失败;某些枪战片中,敌人的子弹打不着他,他却撂倒了数倍之敌等等。

影视剧的细节是否真实,反映了编导、演员对现实生活的了解程度。由于经历了比较艰难、困惑的时代,大多数编导都努力追求一种历史的苍凉感、使命感,探索中国古老文化赋予各类人物的种种形态,努力去挖掘这个文化之根。这就是所谓的“探索片”。探索的结果并不很吸引人。观众不大喜欢抽象、空洞的画面,贴近日常生活的小细节更容易赢得他们的青睐。因为这容易与他们思想沟通。不少演员在塑造人物时,往往只注意片子的“分量”,却不去体验生活,不到现实中找人,不去挖掘表现小人物的小细节,这就种下了作品失败的隐患。当今时代,观众的审美意识、欣赏水平已不同以往,他们看影视剧除了娱乐,似乎还想从中得到点什么。编导创作到位、演员表演逼真、细节运用恰当,观众就喜欢,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众人皆知的《渴望》,没有跌宕起伏的情节,宛如一段平常的歌,却在观众心中投下阵阵涟漪。为何?因为它成功地表现了普通人的悲欢离合,成功地运用了典型细节。“包饺子”就跟平常百姓家一样,不是事先做好的道具;刘大妈、宋大成等人物操一口道地的京腔,听得自然又使人感到舒服。连王亚茹这个扭曲了的刻薄女性,也由开始的冷冰冰挖苦别人转向坐下来静静地思考,为别人着想。编导正是通过寓于情趣的细节描写,带给整个剧情以浓重的人情味,使观众重新体验到人间的真情。香港影片《昨夜长风》亦有上乘的细节描写。该片塑造了一个个形象丰满的人物,这与演员善于从细节上刻画人物分不开。如谢适义有一个怕热的习惯,老嫌空调开不足,一出场就不断用餐巾纸擦汗,引起了观众的注意。后来又通过表演上多次重复加深了观众的印象。再后来,当他和赛明军共进午餐时说起:“这是因为和你在一起才感到特别热,你看,脸都热红了。”这一句话,体现小小一个细节,揭示了谢适义热情似火的性格。他的热情融化了赛明军心中的冰块,并为以后作出的重大抉择作了铺垫:宁愿放弃财产和地位也要和所爱的人结合。以上影视剧的成功除了立意好、内容正外,更在于它们成功地运用了典型细节,让一般观众也能看懂,用通俗、浅显的表现手法,使观众既得到乐趣又增长了知识。这正是它们的妙处所在。

一些影视剧细节失真本是可以避免的,只需要编导静下心来查一下历史,对照一下现实,不要套用那些定型的模式。编导也不要看轻当今的观众,现今观众不光满足于人物、情节的跌宕起伏、罗曼蒂克,更追求历史的返璞归真,日常生活的逻辑。希望编导注意主题,内容的深化,更注意对细节的刻画,创作出更多的观众喜闻乐见的影视剧。请珍惜艺术的生命——细节的真实吧!

19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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