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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问道(上)

伽蓝寺在修真界南极,那原是一片荒漠。不知几万年前,高僧无向禅师借助七颗舍利子,以莫大法力移来七条灵脉。而后,梳理水脉,洒下树种,引来甘霖。不过百年,便形成了一片郁郁葱葱的绿洲。

而伽蓝寺,便坐落在绿洲之中。

从东海之东到南极,若没有空间法宝或传送阵,怕是数千年也未必走得到。当然,一些特殊神通和种族天赋者可瞬息而至,比法宝更快。但那又有几人呢?

玉虚宫一行人到得算是早的,仅自在门和万花谷在他们之前。而这两个门派都在南洲,离得近。

九龙撵在伽蓝寺外落下,待弟子们下了撵,弘明默念口诀,九龙撵便化做拳头大小,被他收进了一个水晶球里,放进了腕上的须弥镯中。

伽蓝寺早派了达摩堂首座领知客僧在门外等候,见弘明收了法宝,便上前见礼:“阿弥陀佛,弘明真人,许久不见,真人风采依旧啊!”

弘明手掐子午决:“福生无量天尊,悟道禅师一向可好?”

悟道禅师笑道:“出家之人,无所谓好与不好。菩提妙境,一切皆空。”

弘明亦笑道:“既是皆空,何来风采?禅师欺吾!”

悟道禅师道:“空既是色。”

弘明道:“色既是空!”

悟道禅师道:“是空是色,皆是虚妄。施主,你着相了!”

弘明笑道:“和尚说我着相,方是真的着相。风不动,旗不动,和尚心动矣!”

“阿弥陀佛~”悟道双手合十,“贫僧惭愧!”

他二人你来我往,玉虚众弟子和伽蓝知客僧们皆不敢插嘴。眼见已分出胜负,知客僧趁机道:“师叔,弘明真人,住持已在大雄宝殿等候。”

弘明道:“那便走吧!”

悟道禅师侧身相让:“真人请。”

一行人进了寺门,穿过韦陀殿,便是一片广场。广场约有二里长宽,以金砖铺地,正中有一白玉铺成的道路,直通尽头的大雄宝殿。而左侧又有一条丈二宽的通道,由玛瑙和碧玺铺成,亦通大雄宝殿。

悟道禅师合十一礼:“真人便领着弟子进去吧,贫僧还要迎客。”

弘明道:“禅师可自便。”

目送悟道远去,他指着那条玛瑙、碧玺通道对众弟子交代道:“这便是问道路了。本座先进去了,你们慢慢来,不着急。”

众弟子齐齐垂首:“是,师伯/师叔祖。”

弘明点了点头,从袖中掏出一块儿拳头大的青玉,捧到高舒夜面前:“舒夜,你妙弋师妹,便暂且交给你了!”

高舒夜受宠若惊,几乎是诚惶诚恐地双手接过,正色道:“师伯放心,弟子一定会看护好师妹的!”

弘明道:“那倒是不必,只要别弄丢了她。”而后,广袖一挥,便负手踩上白玉道,翩翩然往大雄宝殿而去。

高舒夜想了想,小心地将石璿放进怀里,对魏无忌道:“师侄,咱们也走吧?”

魏无忌道:“众位师叔先请。”

高舒夜这一辈的亲传弟子都微微颔首致意,当先踏上问道路。

一步踏上,高舒夜便觉双腿重若千钧,不由自主地顿了顿。他左右看看,见有得人行动如常、有得人身轻如燕、也有人如他一般,挪一步都困难。

他咬着牙,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前挪了一步,额头便已渗出了汗水。恍惚中,他觉得自己又成了那只又娇又懒的虎皮猫,整日里赖在大美人怀里,等她给自己喂鱼吃。幸好身体上沉重的压力能使他保持些微的神智,让他知道这是幻象,但他却犹豫着舍不得醒来。

伸着舌头舔了舔大美人的脸,娇娇地“喵~”了一声,大美人笑得花枝乱颤,将一串漂亮清脆的银铃挂在了他的脖子上:“猫猫乖,带着这个,我就不会找不到你了!”“喵~”他卷着尾巴,眯着眼摇头晃脑的叫了一声。

“来,猫猫,吃鱼咯~”大美人将半条清蒸草鱼放进干净的木盆里,端到了他的面前。“喵~”他舔了舔大美人的手掌,这才欢快地吃鱼。

夜寒霜重,大美人伏倒在地上,紧紧地抱住他:“猫猫,我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他想安慰她,却不知从何说起。

……

他在幻象中越陷越深,几乎守不住那一点灵识。他知道,不能再沉迷了!

这时,一阵大笑声传来,他借机挣脱了幻象,循声望去,便见大师兄萧奕双手叉腰,正得意地仰天大笑;他旁边,魏无忌手舞足蹈;陆持盈不知从哪摸出来一张葱油大饼,吃得狼吞虎咽;赵仙惠双目赤红,口中喝骂:“贱人!”;齐璎走三步便退两步,也不知是要走还是要退。而其余众人也各有情状。

高舒夜看了半天,没见着郭小宝和白玄,心中诧异,不由四下去看。

然后,他在右上方看见了一只翩翩起舞的乌鸦,嘴里“呱呱呱——”地叫着;而白玄则落在大后面,人家干脆盘腿坐着入定了!

高舒夜无语地晃了晃身子,忽然觉得有点不大对劲儿!他仔细一看,才发觉是视角的问题。

——原来,他不知不觉已化回了本体。他心头一惊:遭了,妙弋!

——要知道,他的本体是一只白皮大虎,那可是没衣服的!石璿本被他揣在怀里,这会儿不会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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