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众乙：我们买不着化肥，你们就休想收我们的定购粮！
群众：对，买不着化肥，就不交定购粮！
刘副乡长和乡治安员如临大敌般瞪着群众。
刘副乡长：你们想造反是不是？
周华：大家静一静，有化肥就要卖给大家！我们这就进去商量一下，你们别吵了！
买化肥的群众一下安静下来。
供销社主任开了侧边小门，和周华、刘副乡长走了进去。
21县法院日
黄庆庭长从卷宗里拿出玉秀的离婚申请书。
黄庆：孙玉秀同志，法院经过详细调查，认为你的离婚理由没有充分的证据，因此，不能判决你们离婚。
玉秀愕然地望着他。
黄庆：请你尊重你和石太刚的感情，维护好你们的婚姻。
玉秀痛苦地站起来，往门外走去。
黄庆：等一下！
玉秀停下来，满腹狐疑地望着黄庆。
黄庆却没立即说话，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在室内低头走着。
22乡供销社日
大门侧边的小门重新打开，周华、刘副乡长、供销社主任一齐走了出来。
周华：大家听着，现在开始卖肥料，大家要自觉排队，遵守秩序！
人们发出一声欢呼，立即听话地站好队列。
排在前面的文忠、文富高兴地跳下板车。
文富：（紧了紧裤带，兴奋地面对文忠）哥，今天可算没白跑路！
23县法院日
黄庆：（停止了踱步，看着玉秀）听说你与一个叫余文富的男人，过往甚密，是不是？
玉秀愣愣地看着他，不知该怎样回答。
黄庆：一个女人，可要自珍自爱自重呀！不能这山看着那山高，是不是？
玉秀还是没有回答。
黄庆：我可以给你透一点风，石太刚的案子已基本审理完毕，石太刚犯有渎职罪，可能会判有期徒刑一年……
玉秀：……
黄庆：缓刑一年，很快就要释放，你们两个，好好过吧！一日夫妻百日恩呢！
玉秀咬着牙，转身走出了法庭。
24乡供销社日
供销社大门终于打开，文忠和文富跳进屋里，文富举了钱直奔营业柜台，文忠将板车向营业室后的仓库推去。
其余买化肥的群众跟在文富后面。文富高举着钱，将手伸进柜台前的铁栅栏。
文富：我第一名！
营业员：（没好气地）你不说，没人知道？
她不耐烦地一把拿过文富手中的钱。
25县城大街上日
玉秀痛苦、茫然地疾走着，步履显得僵硬，脸上呈现着沮丧和失魂落魄般的神情。
26乡供销社日
文忠、文富已经买到了化肥，他们把化肥装上板车，用绳子将化肥袋扎好。
仓库里，另一些拿到单据的群众，也在忙着搬运化肥。
仓库里剩下的化肥已经不多。
有排在队尾的群众探头看了看仓库里不多的化肥，立即慌乱了起来。
一购肥群众：前面的，别买多了，一人买一点！
另一群众：不行了，轮着我们就没有了！
队尾的秩序骚动起来。
一大汉突然从队尾冲出来，跑向仓库。
大汉：不行，我家没一颗肥料，今天我无论如何得买一包！
他从仓库里扛起一包肥料就向外走。
立时，队列后面更多的人学着他的样子，喊着叫着扑向仓库。
排在队前的群众见状，也不等待了，纷纷扑向化肥袋。
秩序立即大乱。
周华、刘副乡长和其他乡干部进来，可他们根本无法控制这混乱的局面了。
文富、文忠刚把车上的绳子扎好，一些挤不进去的群众向他们的板车扑去。
文富眼红了，他猛地从一个扑来的汉子手中，抢过他的扁担，跳上板车，横眉竖眼对着扑来的群众。
扑过来的汉子们立时愣住了，迟疑着不敢动手。
文忠趁机将板车向出口拉去。
文富像怒目金刚一样，横着扁担屹立在车上。
文忠终于将车拉出了大门，来到了公路上。
失去扁担的汉子匆匆追出大门。
汉子：扁担，我的扁担！
文富：我不会要你的扁担！
他将扁担扔过去，接着跳下车，和文忠一起，将车拉得飞快。
他们背后，化肥仓库的喧嚣声、骚乱声更激烈了。
27玉秀家日
玉秀伏在床上，失声痛哭。
哭过一阵，她抬起头来，擦干泪痕，找出装有和石太刚的结婚照的镜框，猛地掼在地上。
玻璃碎了，她抓起照片，狠狠地撕着。
28机耕路上日
文忠、文富拉着板车，兴冲冲地往家里走来。
29中明老汉责任地里日
田淑珍直起腰，看见了拉着化肥走来的两个儿子，立即忘了腰疼，眉开眼笑起来。
田淑珍：文忠他们买到化肥了！
卢桂芳抬头看了看，也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卢桂芳：妈，都晌午了，你回家做饭吧，我再干一会儿！
田淑珍：是呢！文忠他们早饭还没吃呢！
她急忙扛着锄头，往家里走去。
30中明老汉家日
文富在床头给中明老汉喂着饭，中明老汉的脚一动不动地伸在床上，脸上挂着痛苦的神色。
卢桂芳和文忠往桌上端饭。
田淑珍从厨房走进中明老汉房里。
田淑珍：文富，你去吃饭吧，我来喂！
文富：妈，我喂！
余中明：让你妈来吧，我不能动，还得连累上你们。
文富：爸，别说这些，好好歇息吧！
他把碗交给田淑珍，出来和文忠、卢桂芳一道吃起饭来。
余文全突然走了进来。
文全：二叔，我二叔呢？
文忠、文富忙起身让座。
文全：别客气了，我看看二叔的伤！
他径直走进了中明老汉房里。
中明老汉拍拍床沿，示意文全坐。
余文全：（难过地看着中明老汉的伤腿）二叔，嗨！
余中明：卖灰面遇着旋头风！正是活儿忙的季节，我又……唉！
余文全：（安慰地）都这样了，你还惦着啥庄稼？你看这庄稼，种下去还有啥意思？我正要化肥，却供应不上。（他凑近中明老汉，压低了声音）你不知道，二叔，今天上午供销社的化肥让买肥料的群众抢了……
余中明：（惊讶地）啥？
余文全：我刚才上街去买点猪儿药，亲耳听说的，上级还在追查带头闹事的人呢！
余中明：（瞪着余文全）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余文全：那还有假！
31乡政府日
党委书记的办公室里，区派出所所长、区供销社主任、乡供销社主任和两个派出所干警黑着脸看着周华。
派出所所长：（一拳砸在桌子上）对这次带头闹事的人，不管有啥理由，一定不能手软！
周华：（不满地看了看他）我不是说不处理，而是希望冷静一点，不要小题大做。
派出所所长：（讥笑地）书记同志，你竟然认为我们是小题大做？抢劫发生在党委、政府的眼皮子底下，你作何感想？
周华：对这次事件，党委、政府应该承担责任，我该检讨。可我们设身处地地站在群众立场上想一想，又该咋办？况且，没付钱的化肥并不多。
供销社主任：（哭丧着脸）书记，你还认为少呀？可我们全社职工一年的工资、奖金全泡汤了！
派出所所长：问题不在抢走的化肥多不多，而在于事件的性质！书记同志，如果今后再发生类似事情，你敢负责吗？
周华：（无可奈何地）行啦，你们该咋办就咋办吧，我保留个人意见。
32中明老汉家日
余文全已经离开。
余中明：文忠、文富，你们进来！
文忠、文富端着碗走进来，不解地望着父亲。
余中明：今上午，供销社发生抢化肥的事了？
文忠、文富相互看看。
文忠：爸，你咋知道了？
余中明：（严厉地）有没有这事？
文富：爸，我们没去抢，我们是给钱买的！
余中明：（还是不放心地）杂种，你们……可别再给老子添事！
文富：（从衣袋里掏出购化肥的三联单底单，送到中明老汉面前）爸，你看，我有购货的底单！
余中明：（这才放心了）没有就好，我们庄户人家，啥也不求，就求一个安分守己！
33机耕道上傍晚
玉秀骑着自行车，颠簸着向余家走来，夕阳的光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34鱼塘边傍晚
玉秀和文富坐在窝棚前的石头上，半轮月亮的倒影在水中摇晃着。
文富双手捧着头，仿佛雕塑一般。
玉秀的眼光，不时掠向文富。
半晌，文富突然跳起来，冲到墙边，发泄般地用拳头击打着干硬的土墙。
泥土沙沙掉下。
玉秀：（冲过去，拉住他）你咋了？别这样，别这样！
文富不砸了。
我们看见，他右手背上裂开了口子，鲜血一滴一滴掉在地上。
接着，他伏在墙上，痛苦地抽泣起来。
35机耕道上傍晚
一辆警车摇晃着开了过来。
车上坐着派出所所长、两个干警、供销社主任和周华。
他们脸上都挂着霜，沉默着。
警车朝村长龙万春家开去。
收晚工回家的前村长毛玉国，看见警车开来，急忙让到一边。
警车从他身边开过去。
他站了一会，突然好奇地跟了过去。
36鱼塘边夜
玉秀拉过文富，重新在石头上坐下。
玉秀：哭啥？这是命！
文富未答话。
玉秀：我想过了，我们好了一场，我就没后悔的了！
文富：可我……
玉秀：（伏在他肩上）世界上比我好的姑娘还多呢……
文富：你别说了！
玉秀：文富，你就当我死了吧！就当当初我们没认识吧！
文富：（大声）别说了！
玉秀从文富肩上抬起头，惊诧地看着他。
37龙万春家夜
派出所所长、干警、供销社主任和周华坐在桌子旁，龙万春叼着一支烟，满腹心事地吸着。
龙万春：（半晌）余文富这个人蛮老实的，咋会带头闹事？
供销社主任：就是他！没他，今天不会出这样大的事！
龙万春：你们会不会搞错了？
供销社主任：咋会错？好多人都认识他！
派出所所长：你说他老实，你敢担保他不会带头闹事吗？
前村长毛玉国在门外听着，他待了一会，突然轻轻地走下台阶，急忙往余家跑去。
38鱼塘边夜
文富猛地抱住玉秀，在她脸上狂吻起来。
玉秀小鸟依人一般，躺在文富怀里。
文富：玉秀，我只要你，一辈子等着你！
玉秀眼里闪着激动的泪花。
文富：要我娶别人，除非石头开花马长角，日头从西边出来！
玉秀默默地看着文富，突然也伸过双手拦腰抱住文富。
39中明老汉家夜
毛玉国一把推开大门，气喘吁吁地跑进屋，把正在屋子里做作业的小梅吓了一跳。
毛玉国：老余大哥！
田淑珍和文忠迎了出来。
毛玉国：老余大哥呢？
田淑珍：（不解地望着他）在里面呢，咋了？
毛玉国一头冲进中明老汉房里，一把抓住中明老汉的手。
毛玉国：老余大哥，不好了，公安局抓文富来了！
余中明：啥？
毛玉国：公安局抓文富来了，说他带头闹事，抢化肥！
余中明、田淑珍、卢桂芳立即目瞪口呆地望着毛玉国。
毛玉国：我可说的实话，他们就在龙万春家里。一会就要来了……
田淑珍：天啦，我家今年走的啥运呀！
文忠：（突然）这是血口喷人！血口喷人！我们根本没有……
毛玉国：先人老子，先别去争论，还是叫文富躲一躲吧！
文忠：他没有哇！
毛玉国：（生气地）管它有没有，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文富呢？文富在哪里？
田淑珍：在鱼塘那里呢！
毛玉国：我去告诉他！
说完，毛玉国转身向外走去。
文忠：（欲追过去）毛村长——
余中明：（对文忠）回来！
文忠站住，转过身来。
余中明忽然抓起枕头旁柜子上的一只茶盅朝文忠掷去。
文忠头一偏，茶杯落在对面墙上。
余中明：老子啥时生了你们这些孽种呀！
小梅一旁吓得哭了起来。
文忠急得不行，忽然双膝朝父亲跪了下去。
文忠：爸，我们真没有呀！
40鱼塘边夜
玉秀惊慌地拉着文富。
玉秀：这咋办？这咋办？
她急得要流下眼泪。
毛玉国：三十六计走为上！
文富：（掏出购肥单据底联让毛玉国看）我又没抢，为啥要躲？一躲就虚了。
玉秀：（着急地）听毛大伯的话吧，好汉不吃眼前亏呢！
她推攘着文富走。
文富只好无可奈何地走了，走过一段路，他又回过头。
文富：毛大伯，告诉我爸，叫他安心养病，我过两天就回来！
毛玉国：可别急着回来呀！
41中明老汉家
派出所所长、两个干警、供销社主任气宇轩昂地走进院子，周华和龙万春无精打采地跟在后面。
派出所所长一把推开门。
文忠正垂头丧气地站在堂屋里。
派出所所长：（厉声）你叫余文富？
文忠：（嚅嗫地）我、我……
卢桂芳：（抢在文忠前面，护住丈夫）他叫余文忠！
派出所长：余文富在哪？
田淑珍胆怯地走过来。
田淑珍：他、他没回来……
派出所所长：（对干警）看一看！
两个干警立即按亮警棍上的灯，强烈的灯光照得满屋子雪亮，同时拉响了警报，他们往楼上走去。
田淑珍听见尖锐的警报，双膝立即颤抖起来，突然昏倒。
卢桂芳和文忠扑过去，着急地抱起她。
卢桂芳、文忠：妈！妈！
龙万春和周华也过去，扶着田淑珍。
龙万春：你醒醒！
田淑珍睁开眼睛，号啕大哭起来。
突然，中明老汉从里屋爬了出来。
余中明：（大叫）我余家是好人呀！是好人呀！
文忠：（突然操出一把菜刀，爆发地）你们要是不相信，我把心掏出来让你们看看！
他举起锋利的菜刀，朝脖子割去。
定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