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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晚霞被夕阳晕染得带了些许金赤颜色,将暮归的人染得红了一张脸,苏萱将车轮蹬得飞快,白色的裙子飘了起来,一颗心忽上忽下。

如果可以,她愿意再来一次,重新回到高三,她不会选择中国音乐学院,她会报一个普通高校,花不了多少钱就能完成四年学业。

她相信了妈妈善意的谎言,妈妈说私房钱足够对付这些年的生活,她就放放心心的去了北京,可是苏萱万万没有想到,妈妈在送她上了火车以后,就推出了三轮车蹬到街上去卖烤红薯。

大学四年,苏萱一直没有发现这个秘密,直到毕业前夕,妈妈忽然晕倒在街头,旁边的摊贩同伙拿了手机拨打了她的电话,一切才真相大白。

她质问过刘燕子:“为啥不告诉我?”

刘燕子苦笑:“你妈妈求了我们巷子里所有的人帮她瞒着。”

苏萱默然,妈妈人缘好,她出口相求,人家肯定会帮忙的。只能怪自己,太粗心了,否则这些年总能看出些蛛丝马迹来。

她本来要与曾耀伟一道去美国读研,妈妈的病让苏萱改变了自己的选择,她毫不犹豫将offer撕成碎片,将她的梦想随着那纷纷扬扬的纸屑随风而去。

她回了C市,她要陪在妈妈身边,不让她再去独自面对生活的艰辛。

为什么妈妈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苏萱有几分紧张,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妈妈在病床上的模样,容颜憔悴,露在被子外边的手枯瘦如柴。

不,妈妈,你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急急忙忙赶到了C市第一人民医院旁边的那条小巷子边上,果然,在一排小摊贩里边,她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孔。

“妈妈,你怎么又出来了?”苏萱飞奔了过去,抓住秦海英的手看了看她的脸色:“医生交代过,要你到家里好好休息,你怎么就不听呢?”

现在她身边就只有妈妈一个亲人了,怎么样也不能失去她。

秦海英有些张皇,看了看天色:“萱萱,你怎么就回来了?今天下午你不是有三节课晚上还要带专业生训练?”

原来妈妈是看了她的课程表掐着时间出来卖烤红薯,苏萱鼻子一酸,一把抓住三轮车的横杆:“妈,咱们回家去。”

秦海英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默默的跟在苏萱的后边,母女两人一个蹬三轮车,一个骑自行车,一前一后到了家。

要不要告诉妈妈自己失业的这件事情?苏萱将自行车还给隔壁阿婆的小孙子,一路走过来,脚步声踢里踏拉,心中格外烦躁。

秦海英站在门口看苏萱慢慢走回来,晚霞映着她的脸,恬静,安然,好像她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眼睛里还有希望,嘴角带着一丝笑容。

不管怎么样,不能让妈妈再为自己操心了,苏萱看到那丝笑容,心中一酸,决定将失业的事情隐瞒下来。

淘米做饭的时候,秦海英跟在苏萱身后问东问西:“萱萱,今天你的专业培训课停了吗?”

“是,学生们要排练国庆的演出,自己去训练了。”苏萱不敢回头看秦海英的眼睛:“妈妈,你身体不好,别老是撑着,免得我担心。”

秦海英小声道:“萱萱,我想给你攒点嫁妆钱,到时候免得丢了你的面子。”

“妈妈,我宁可一分钱嫁妆都不要,只要你身体能健健康康的。”苏萱转过身来,诚挚的看着秦海英,声音十分低沉:“妈妈,那时候你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面,脸色苍白双目紧闭,那时候我好难过好害怕,生怕你再也醒不过来,我不能没有你,妈妈,你要好好的……”

说到动情处,母女两人相拥而泣。

秦海英又一次答应苏萱:“好好好,妈妈再也不出去卖烤红薯了,萱萱你放心,妈妈哪里都不去,就在家里给你弄饭菜。”

苏萱忽然想到自己包里的一千五百块钱,赶紧拿了出来:“今天我们学校发了福利,教师节中秋节一起发的,妈妈你拿着。”

“哟哟,当老师可真是好。”秦海英又惊又喜:“一年有不少节日呢,都这么发,每光是节日的福利就上万了。”

苏萱没有出声,看着秦海英那满足的笑脸,她忽然觉得好开心。

冲动之下将刚刚领到的钱都给了妈妈,自己只剩两百多块,银行卡里虽然还有一万,那是她念书的时候参加了一些商业演出零零碎碎攒下来的,可那些钱她能不动就不动,妈妈身体这么不好,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进医院,这些就是妈妈的救命钱。

今天填了招聘简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面试通知,苏萱有些心上心下,自己好歹也是大学毕业,不至于连个工作都找不到吧。

打开电脑,苏萱点进了同城网。

她在同城网上发布了兼职信息,教小孩子弹钢琴,就不知道会不会有家长愿意聘请她。

苏萱选择教书的原因,很大CD上是看中了专业课老师赚钱的优势。听说那些中学的音乐美术老师们工资并不高,主要是靠带学生买车买房,苏萱动了心,自己能在学校里工作几年,积累了经验,自然有家长会来聘她做兼职家教。

可她的计划却被一只从天而降的喇叭给毁掉了。

苏萱有些沮丧,人倒霉喝凉水都会塞牙,说的大概就是这种情况。

右上角有个小信封在一闪一闪,苏萱心里忽然一紧,有人来跟她联系了?急急忙忙点开,才看了一行字,就如兜头被泼了盆冷水。

来自管理员的私信:尊敬的XX用户,您的积分已经达到升级的标准,快去设置您的小花园吧~~

瞪着那一行字,苏萱咬了咬牙,用力将右上角的叉叉点了一下,太令她失望了。

音乐就如流水一般倾泻而出,在这寂静的夜晚,格外响亮跳跃。

命运交响曲。

苏萱坐在丝绒椅子上,微微闭着眼睛,一双手在琴键上游走,音符随着她手指的敲击滑出,似乎在耳边舞蹈。

只有在弹奏钢琴的时候,她才能忘掉烦恼,将自己的心全部沉浸在里边。此刻,她不再是苏萱,不再是那个被解聘的音乐教师,她是另外一个贝多芬,不向命运低头,她要扼住命运的咽喉!

秦海英坐在旁边屋子里,听着那激昂的节奏,越听越入神,她并不知道苏萱弹的是什么曲子,可她觉得那就是世界上最好听的乐曲。

听到女儿弹奏的那一刻,这么多年的苦与累,都值得。

一辆银色的保时捷驶进了林氏的地下车库。

从车上下来了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似乎嫌天气燥热,他一边走一边扯了扯领带,将衬衣的第一颗纽扣解开。

电梯运行的声音几乎让人听不到,只有那“叮咚”一声,才有提示到了第几层。

门打开,外边站着的几个女职员满脸惊喜:“林总早!”

声音软绵绵的,带着娇柔,一双双眼睛都盯住了面前这张阳光灿烂的脸。

林一峰笑了笑,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女职员们都抽了一口气,新调来的总经理真帅,帅呆了、帅酷了、帅毙了!

那牙齿也不知道是怎么保养的,完全能上佳洁士的广告。

还有那宽肩窄腰,数道目光下移,心中都在揣测,应该有八块腹肌。

林一峰斜眼瞥了那群走进电梯里的女职员,一只手插在口袋里,摆出了懒洋洋的pose,无意中流露出来的性感让人几乎要停止了呼吸。

“林总对我笑了呢!”电梯到了,几个女职员连滚带爬的冲了出来,看着林一峰大步向前的背影,眼中全是粉红心型泡泡。

一堆表格放在了林一峰面前,他顺手翻了几张:“记住,要颜值高的,歪瓜裂枣别给我招进来,林氏不是救济所,什么人都能进。”

来林氏快半个月了,林一峰暗地里摸了下底,发现里边不少员工根本不具备资格也被招了进来,仔细排查了下,发现跟前任总经理沾亲带故。

林一峰大刀阔斧,让人事部门招聘新职员,准备将那些没能力的快速清理出去,就连办公室的小助理都没有放过:“办公室助理虽然不要求有什么能力,但最少要长得漂亮,你们想想,要是来给你送咖啡的是个美女,心情是不是会好很多?”

人事部经理推了推眼镜,对于他来说,咖啡反正是要被喝掉的,只要沏得好,不管谁送,都好喝。

只不过,从林总这句话听起来,传言不虚。

虽然哥不在江湖,可江湖里全是哥的传说,在林一峰还没来C市之前,公司里早就有他的各种传闻,其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林总善于发掘女性的美。

转换成通俗版本就是:林总好色。

人事部经理瞧瞧偷看了林一峰一眼,其实怪不得人家好色,肯定有不少女人将自己为数不多的色送上去给人好的。

林一峰随意的抽出了一张应聘书,眼睛往照片上一瞄,忽然就停住了。

肤白貌美,似曾相识。

他扫了下名字:苏萱。

这个名字很陌生,林一峰有些奇怪,可为什么这张脸看上去有些眼熟?怎么应该是在某处见过她。

“你们什么时候面试?”林一峰做了决定:“我会过来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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