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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小娟:想明白自己最想要什么

【小娟】

本名王秀娟,当代民谣传奇女歌手,组建三人乐队“小娟&山谷里的居民”,空谷幽兰般的歌唱传递温暖与宁静。

专辑《如风往事》《细说往事》广受好评。

她让歌唱变得简单,只要可以歌唱,就别无所求。

最羡慕她和她的小伙伴们可以像长不大的孩子,简单纯粹,就这样弹弹琴、唱唱歌,相互伴随。你知道有心意相通的人就在身边,哪怕没有欢呼和聚光灯,你却清楚地知道,你不孤单。

有一段时间,喜欢在博客上细细碎碎地书写心事和感受,背景音乐设置小娟的《往事如风》,哪怕内心本来杂草疯长,可当音乐响起,像一根羽毛轻轻拂过,着了魔一般,杂草柔顺下来,敲击键盘的手指,变得轻柔舒缓,不再有那么多的躁动和不安。

一天午睡醒来,用耳机听她轻轻吟唱的那首无字的歌《天使之城》,白色窗帘滤过窗外的阳光,有细微的光线变化,突然,眼泪没来由地哗哗落下。一直包裹密封的酸楚和忧伤,从内心深处探出来,似乎耳边一个声音轻轻在说:“我懂,我知道。”任歌声如水将自己环绕,眼看着一颗心得到宣泄和抚慰,如一杯冲泡了茶叶的水,慢慢地,该下沉的下沉,该上浮的上浮,一切归于澄净。

某年圣诞夜,1912街区的露天舞台,小娟和山谷里的居民开演唱会。热闹的街区,车来车往,繁华喧嚣,而舞台上的他们营造了一个宁静的气场,就那样轻柔、纯粹地唱,除了歌唱,世事都不存在,令人由衷相信人生就该用来歌唱。身心变得轻盈、美好,种种琐屑与烦恼隐遁在薄凉的空气里,烟消云散。

小娟和山谷里的居民,他们的音乐具备这样的神奇魔力,我看到不少网友都发帖说,听她的歌听到流泪,那是因为借由她的歌,我们得以停下脚步,观望自己的内心,与内在自我对话,唤醒安静的力量。

听现场那一次,才看到小娟的腿脚不便。听过那么多歌,看过一些访谈和介绍,从不知道这一点。是的,小娟从来不提,更不愿意以此作为博取关注的噱头。她说,她已经很感恩,老天给她足够多。

小时候是一个羞涩而不被人注意的姑娘,有一个普通的名字——王秀娟,老师问:“王秀娟来了没有?”大多数同学回答“不知道”或“没注意”。

有一次老师让同学表演节目,小娟鼓起勇气唱了一首《风告诉我》,老师不屑地说:“这是什么黄色歌曲啊?”好在小娟的爸爸妈妈永远以爱和鼓励呵护着她,一直告诉她:“你是最美的女孩,会唱最美的歌。”这样的爱让因小儿麻痹症而腿脚不便的小娟从未缺失温暖和安全感。

大学毕业以后,按照惯性思维,原本打算做和她身体匹配的会计,度过一生,可她听从内心的呼唤,放弃财经专业,专心唱歌。

1993年,她只身离开家乡武汉,来到北京,有幸做了崔健演唱会的嘉宾,也因此更坚定地踏上音乐创作的旅程。

就在那时,小娟结识了从新疆来的北漂黎强,一手吉他弹得实在迷人,忍不住问他:“如果我今后组个乐队,你愿意来弹吉他吗?”“愿意,愿意为你弹一辈子吉他。”就这样他们走到了一起。

最初住在圆明园画家村,六七平方米的破旧房子,一个月200元的收入,150元交房租,剩下50元用来买馒头蘸糖或者酱,也有一次,小强全部用来买了小娟喜欢的毛绒娃娃。

有在学生时代就看他们演出的网友感慨,20年过去了,小强看小娟的眼神还是那样温柔有爱,一如热恋中的情侣。

每年小娟过生日,小强都会送上99朵玫瑰,12月21日小娟的生日,他们的博客上面火热的四个字:“生日快乐!”后面热烈绽放着成排的玫瑰花。

从小品尝过人情冷暖的小娟,内心没有怨和恨,她用纯净的心灵,像天使一样感受并传递着周围的美好,这就是她最大的幸福。

“我想要的就是唱自己喜欢的歌。用自己的眼光发现世界的美,唱那些让自己可以感受到美的歌。”有了这样的前提,很多东西就会不在乎,不会过度选择,也不会轻易迷失。

和喜欢的人唱喜欢的歌。目前山谷里的居民有四名成员,还有一位胖胖的小光,最早请他来弹钢琴,排练中,他觉得钢琴跟音乐不合,便根据山谷的音乐演奏口琴、长笛、萨克斯等乐器,搭配出和谐的感觉。最新加入的荒井,一位混血帅哥,长得迷人,打击乐玩得酷极了,总能引来姑娘们的尖叫。看现场那次,身边的女孩就一直说,太帅了,太酷了,可不可以去拥抱他?

去听过他们在北展的一次演唱会,还记得他们将演唱会划分为山谷序曲、冬季的城市、秋日的童话、夏夜的晚风、春天的约会和晚安恋曲六个章节,灯光、背景都是自己准备,为的是营造家的感觉。他们做到了,大家坐在那,彼此很亲近,似乎没有距离感,就那么随意地听熟稔的朋友唱歌,偶尔也随之哼唱。

也看过他们的媒体见面会视频,说说笑笑,笑笑唱唱,小娟、小强、小井、小光,每个人都像音乐的孩子,松弛、自然。

他们的歌会有变化,可是歌声里传递的那种轻灵隽永的感觉一点没变,总是让人有身处大自然、风轻云淡、自在无为的飘浮感。

“城市中的吟唱,山谷里的声音”,他们做到了。

他们也常常外出采风,去云南、新疆、欧洲。我曾经看到他们在阳台上拍的照片,背后是连绵的屋顶,一望而知是在丽江,简直和我曾经站过的角度一模一样。

几年前,陪妈妈去云南旅游,母女俩安顿在束河小住。一天傍晚,无所事事的我悠闲地在村子里转悠,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村头。

一阵歌声吸引了我,在村头的小桥边上,一位身着波西米亚风格长裙的姑娘,戴顶大草帽,在吉他手的伴奏下,轻声吟唱。夕阳西下,洒过摇曳的杨树林,将小河里粼粼波光染成了碎金子。歌声空灵飘逸,我就痴呆呆地立定聆听,完全不知身处何地。

那女子笑吟吟唱完歌,笑吟吟推荐他们乐队录制的CD,笑吟吟拿下草帽,向人群示意,收取零散的钱币。和他们攀谈,得知乐队成员来自四面八方,现在共同租住在一个大院子。自己种菜、养鸡、带孩子,轮流到桥头唱歌卖CD,夜间在酒吧驻唱,更多时间拿来与音乐共处,创作或分享。

一日三餐,素净简单,生活标准已经降到最低,精神生活却无比丰富。成员有来有去,却一直维持着一个小型乐队的规模。

内心深处是不是一直向往这样简单而丰富的生活,不然何以如被击中一样,就那样泪流满面?

想象中,小娟和山谷里的村民就过着我曾经撞到的乐队那样的生活。而现实里,小娟和山谷里的居民大多数时间生活在北京通州,四个人住得不太远,平时就在小娟、小强家里的客厅排练。小娟的家像个植物园,各种花花草草,院子里的树、鸟、虫各得其所,小娟常常会坐在那里,分辨它们不同的声音。在任何一个地方,都保持着与自然最近的距离,这是小娟和山谷居民的习惯。

闭上眼睛听小娟唱歌,宛如置身大自然,蓝天白云,风吹稻谷,往事如昨,一切是那样的辽阔、高远和轻柔。是的,“山谷里有风,山谷里有雨,山谷里有树,山谷里有河,山谷里的天,永远那样蓝,山谷里的居民,住了许多许多年……”

胡德夫说,小娟能将山谷、农村的环境颂赞出来,唱出真正山里的声音。并非真正生活在山谷,而是热爱山谷,内心与山谷节拍一致,有遗世的静美。

“山谷”,也许说是一种音乐风格、生活态度——无为而为,简单自然。山里的声音,纯净至极,沟通天地,成为现代喧嚣社会的对照和指引。心中无尘,不管居于红尘内外,都能吟唱无尘之歌。

小娟谈不上多么漂亮,身材略微发胖了,完全和眼下流行的锥子脸唱反调,皱纹也已经爬上眼角,却依然长发中分,眼神明亮,笑容甜美,可以笑出一连串的咯咯声。最羡慕她和她的小伙伴们可以像长不大的孩子,简单纯粹。选秀的歌手一夜爆红也罢,各种八卦绯闻也好,他们都不关心,有稳定的收入来源,维持简单素朴的生活,就这样弹弹琴、唱唱歌,边走边唱,一路相伴。

相互伴随的感觉特别好,你知道有心意相通的人就在身边,哪怕没有欢呼和聚光灯,你却清楚地知道,你不孤单。

从2001年到现在,他们每周二到周日都在一家叫月亮河的俱乐部唱歌。“音乐已经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我就是单纯地喜欢唱歌,不管所面对的听众是一万个也好,还是一个也好,只要能够每天歌唱,生命就很快乐,就非常满足。”

不管开演唱会还是出唱片,都是那样不紧不慢,就像树上的果子,熟了就摘下,不熟就继续挂在枝头。

前两年,他们又出了一张CD,是根据顾城的诗谱曲而作。

在你的爱恋中活着

很久才呼吸一次

远远的荒地上闪着水流

村子里有树叶飞舞

我们有一块空地

不去问命运知道的事情

再次在他们纯净的音乐里重温顾城的诗,没有悲伤,流淌的是明朗和柔情,因为他们心底充满着明朗和柔情。

多年以前,小娟和小强住在颐和园附近的四合院,周围是成片的稻谷,凑巧看到顾城的诗,和当下的风景与心情相合,小娟很喜欢,就零零碎碎谱曲,随意放下来。有一天再捡起来,依然会感动,四个人就说把这些诗用山谷的歌表现出来,于是认认真真地做了,果然,依旧那么好听动人。

正如旅行者漫长游历之后,渴望一个温暖、舒适、安静之所,这个地方并不需要装修华丽。世事沧桑,人人希望触摸温暖和爱。小娟那一首首离自然很近、离人心很近的歌曲,正是人们身心疲惫时所渴望回归的家园。

我多么希望,

有一个门口

早晨,阳光照在草上

我们站着

扶着自己的门窗

门很低,

但太阳是明亮的

草在结它的种风在摇它的叶我们站着,不说话

就十分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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