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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像一道炸雷回响在房间里,一时间玻璃碎屑和碎木块漫天飞舞,充满了整个房间。我应声惊醒,血管里激流奔涌的肾上腺素促使我条件反射般地跳下床,开始应对这突发状况。

“瓦莱莉!”我大喊着妻子,她已经从另一边跳下了床,“警报怎么没响?”

瓦莱莉绕过床尾走过来,我打开顶灯,推开了卧室的门。走廊里有人!来不及躲避,我便被一道LED电筒的强光晃得无法视物。

我听到来人大喊:“都他妈的退后!举起手来!老实点!”

一支小口径手枪顶上胸膛,我眨了眨眼,看到面前的人一手持枪、一手拿着手电筒。

“你们两个退后!举起手,呆着别动!”

我举起手往后退去,直到抵上了床头柜。那人挥着手枪狠狠地砸在我的脸上,这一下的力道还不足以伤到我,却也让我不敢小觑。

他转而拿枪指着瓦莱莉警告道:“别再动了。”

在这当口,我的视力已经恢复了。我暗暗地打量这个入侵者:他头戴滑雪面罩,身穿T恤牛仔裤,脚蹬靴子,目测身高5尺7左右(约170厘米),体重160磅左右(约75公斤)。而我身高6尺(约180厘米),体重200磅(约90公斤),体格上明显占优势。可来人手上有一支看不出型号的左轮手枪,看起来好像是占了上风,其实反倒又给我添了几分胜算——因为枪的保险还没开,而开保险这点时间就足够我解决掉他了。

“爸爸!”

一声尖叫引得他又把枪口对准了我。

是丽希。

“瓦莱莉,肯定还有一个人。”我对妻子说。

我先发制人,一把擒住来人的左腕。手电筒随之掉地,滚到了一边。他刚准备开枪,我左手便猛击他右腕,子弹越过我的左肩打进了墙里。松开他的左腕后,我反身以背部撞击,双手夺下枪,左手把枪顺势往后一丢,扔给了正跑向丽希房间的瓦莱莉。她接住手枪的同时,我左肘击打在入侵者的脑袋上,接着又狠狠在他的下巴补了一记右交叉拳。入侵者被打得不省人事,我立刻丢下他往走廊赶去。

这时,我听到另一个声音响起:“女士,奉劝你立刻停下。”

“放她走,”瓦莱莉回应道,声音冷静而轻柔,“我就给你条活路。”

我刚跑到走廊尽头,就听见两声枪响,子弹击中了瓦莱莉身后的门。我撤退到走廊里,而瓦莱莉却没有回击,只是按兵不动。

“放下枪,马上把我同伴带过来。”我听到那个男人威胁道:“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

我高举双手以示投降,走进了门厅。眼下这个男人要以一敌二,而他绝无可能一举解决我们两个。

“你的同伴已经被制服了,”瓦莱莉沉静的声音响起,“你如果还不缴械投降,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举起手来!让你男人把我同伴带过来,马上!否则我一枪崩了她。”这男人坚持道。

屋门在这两个入侵者闯入时已经弄坏了,一束束月光透过支离破碎的门板洒进昏暗的房间。晦暗不明中,我看到这个男人正拿枪顶着丽希的脑袋。

“想活着离开的话,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这男人闻言开始撤退。他一边拽着丽希当挡箭牌,一边不断后退。

瓦莱莉开枪了。

子弹正中这男人的前额,留下了一个小小的黑洞。在子弹冲击力的作用下,他晃了晃然后倒了下去,脸上满是后悔的表情,似乎终于明白自己做了一件蠢事。

莉丢下枪,站在我身边,丽希也逃也似的从尸体身旁跑过来。整件事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对我来说却仿佛持续了很久。筋疲力尽的我出了一身冷汗,双手不住地颤抖。大概真是岁数大了,我都46岁了,即便再不服老,也已不再是刚入行的那只初生牛犊了。不过也不全因为年纪,我现在有妻有女,早已不再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了。

我拥抱着莉和丽希。将妻子紧拥入怀时,她身上那种镇定平和的内在气质抚慰了我的身心。和莉一起抱着女儿,我不禁感谢上苍,不管是哪位神明在上,我都由衷地感谢他保佑我的妻女平安无事。

我们一家三口拥抱在一起,互相安慰、互相支持。丽希夹在我和莉中间,三人就像块三明治一样。

“刚刚到底怎么回事?”丽希问道。

“入室盗窃。”瓦莱莉回答道,“我们得给莱斯特打个电话,让他来一趟。”

“我去卧室打电话,”我说,“顺便看看那边那个家伙怎么样了。”

“哦,好吧。你说这是入室盗窃,”丽希接着问道,“可通常入室行窃的人不都会去偷东西么?怎么会绑架人呢?”

在我回到卧室跨过瘫在地上的那个家伙时,还能听到丽希的追问。

“还有,妈妈……你……呃……刚刚杀了个人。”

“我知道,亲爱的,但是……”

“他死了。”

“侥幸射中罢了。”

“侥幸?”丽希显然不满意这个说辞,“这不是重点。”

我之前光顾着庆幸我们一家三口都毫发无损,直到现在才意识到,我们必须得给丽希一个满意的答案。光是让她满意还不行,我们还得让接下来那些会提出同样问题的警察们都满意。要是这宗案子被认定不是简单的入室盗窃,我们会引来很多不必要的注意,也会因此而陷于危险的境地。

我拨打了本地警察局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的女声让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伊丽莎白。我是罗恩·格兰杰。”

“你好,罗恩。现在才早上4点5分,你这个时间打电话来做什么?没出什么事吧?”

伊丽莎白·威廉姆斯是莱斯特·威廉姆斯的妻子,现在正怀有身孕。莱斯特是佐治亚州帕克城的警监,很快将继任局长,伊丽莎白则负责警察局前台的工作。其实警察局里大大小小的杂事都是伊丽莎白在打理。而且这两年来,实际上一直都是莱斯特在代理着局长的职务。大家都觉得现任局长这次真的退休在即了,特别是伊丽莎白。

莉比我先认识伊丽莎白和莱斯特,当时他们夫妇俩还在她兄弟的家族企业INESCO[1]里做事,工作繁重。在莉的鼓励下,他们考上了亚特兰大的警察学校,现在当上了警察,工作比起之前算是好了一些。

“没事,我们都很好。刚刚发生了个小插曲,有人闯进了我们家。得让莱斯特,或者哪个当班的警察来看看。”我解释道,“有个入侵者死了,还有一个需要治疗。”

“有人死了?天啊!”伊丽莎白说道:“看来这些老兄今天挑错了地方。你们真的都没事?”还没等我回答,她又继续道:“我会通知医护人员过去,到时候你们都检查检查。”

我想了想,还是没有反对,因为知道反对也没用,“谢谢,伊丽莎白。”我满口应着,又说道:“希望你现在感觉好点了。上周跟莱斯特聊天时,他说你这几个月过得可不容易。”

“我很好,谢谢。莱斯特已经过去了。我现在要通知法医和医护人员,先挂了,罗恩。”

毫无疑问,伊丽莎白是个控制欲挺强的女人。

我挂了电话,不禁嘲笑自己:都到这种时候了,还保持着南方人骨子里的礼貌。莉和丽希从走廊那头走了过来。

“快换好衣服,小姑娘。等下到厨房来找我。”

“好的,老爸。对了,老妈,我可还没问完呢。”

我解开已经昏迷的那个男人的皮带,把他的双手反剪绑到床脚上。接着我到浴室去找莉,她正脱下睡衣换上牛仔裤。

“丽希简直是在问十万个为什么,我一个都答不上来。”

“你不是答不上来,”我说道,“你只是不想回答她,我也一样。现在还不是时候,当务之急是搞清楚这两个家伙是谁,还有他们来这儿到底想干什么。”

“可能跟咱们五年前、甚至是十年前的旧账有关,现在终于要付出代价了……”

“没错……来报仇雪恨了……”我同意道:“很多敌人都对咱们恨之入骨,但是我敢打包票,他们连咱们的真正身份都搞不清楚。他们很可能只知道咱们的代号,所掌握的信息其实都不过是人云亦云的谣言,全是些不清不楚、七拼八揍得来的描述,连咱们的真实样貌都对不上。”

“而且,罗恩,”莉接着说道:“如果咱们的死对头知道了咱们的身份和住址,那他们来的时候肯定阵仗更大,准备更充分,武器装备也更厉害。”

我们站了一会儿,静静地看着对方。

最后,我笑着打破了沉默:“咱们已经很多年没出任务了。说不定事情真的就像看起来这么简单——只是两个毛贼挑错了地方。”

“我不信,”莉说道:“普普通通来打劫的会能想到挟持丽希来让我们就范么?”

“你这推断让我心惊肉跳的,快别说了。”

“我们必须考虑所有的可能性。”

“你说的这点我不能肯定,”我想让她安心,“但有一点我很肯定:现在我们必须得跟女儿说实话——我们到底是做什么谋生的。”

“要是莱斯特和他的手下认为这并不是一起简单的非法入侵怎么办?要是他们认为这是一次绑架未遂怎么办?”莉问道:“联邦调查局会介入的。他们有的是办法和渠道,也有权限去查到他们想知道的一切。”

“咳,亲爱的,”我把她拉入怀抱,搂着她。虽然在浴室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这样的动作并不舒服,“对丽希坦白我们真正身份的事儿总是一拖再拖。丽希已经不是个小女孩了。”

“别这么说,罗恩,”莉不满道,“她永远都是我的小宝贝……”

“还有,”我打断她继续说道,“或许今晚这事儿唯一的好处就在于,给了我们一个向丽希坦白一切的机会。”

“你说要换做我的祖母蕾欧娜,她会怎么做?”

“她准会说:你得把那些事情告诉丽希,坦白我们的过去,对她讲述你们家族的历史,就像当初她告诉你她的过去、还有她留下来的传统一样。”说完,我再次把莉紧紧拥入怀中。

“或许你是对的,罗恩。但是这件事必须由我自己来解决。”

“我知道。”

“所以还是让我好好想想怎么自己解决吧。”

“行。”

我放开瓦莱莉,打开了浴室门。警笛声越来越近,我连忙走了出去。

“大家注意一下,警察马上就到了。”

我走向前门时听到了丽希的声音。让我意外的是,她的声音居然是从前面厨房那边传来的。

“咖啡好了。”她说道。

“来了。”我说道。或许我们是杞人忧天,丽希现在仍然是个小姑娘。她不应过早地承担成人世界的烦恼。

警笛声已经近在咫尺,我甚至能听出好几辆警车已经驶进了我们家的停车道。警灯发射出红蓝交织的光,与救护车发出的橘光及红光在我们家的前窗上交相辉映。

“我出去和莱斯特谈谈。你和妈妈留在屋里,就呆在厨房,好吗?”我对丽希说。

听到丽希回答“好的,爸爸”之后,我打开前门走了出去。

莱斯特·威廉姆斯警监下了巡逻车,跟我打了个招呼:“嘿!罗恩。很抱歉在这种情况下见面。你们都还好吧?”

“还好,我们都没事,一切都好。”我们握了握手。

我看到警员正从巡逻车的后备箱里取出各种东西,医护人员抬出了担架,法医也到了。

“说说情况。”

我看到一位警官抓着一把透明塑料证据袋,另一位手里则捧着一个空的硬纸板箱,上面写着“证物,格兰杰家,2013年6月21日,星期五”。

“咱们先随便聊聊,等下再做正式笔录。先简要跟我说说吧。”还没等我说事情经过,莱斯特就先开了口。

我讲了个粉饰过的故事,而且尽可能略掉了细节。

“两个强盗闯进来想要打劫,只是两个笨蛋而已。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我真的回想不起什么了。不过我打昏了其中一个,瓦莱莉击毙了另一个。如有神助,真的。而且神奇的是,我们居然没受伤。”

“真的假的?”莱斯特打断道。

“千真万确。就跟鬼使神差打死肯尼迪的那一枪一样。那时我趁机扑向另一个家伙,把他绑了起来。我刚才进去查看的时候,他还昏迷着呢。”

“好吧……”莱斯特若有所思地默默站了好一会儿。

“好了,先说到这儿行了。丽希和瓦莱莉呢?”

“在厨房。要去看看她们么?”

“等会儿吧。我先让手下去查看现场。我们要搜集证物,拍摄照片,抬走尸体。如果你在搏斗时把另一个家伙弄伤了,我们还得把他送到医院。”

“好的。”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罗恩,在我看来,在这件案子里,房主是受佐治亚州《城堡法》[2]保护的,你们的行为没有违法。”

“那我就放心了,谢谢你,莱斯特。莉和丽希一直很担心这一点。”

“那咱们进去吧。”

我和莱斯特进到客厅,向厨房走去。丽希紧紧靠着她妈妈,看得出,肾上腺素的效果已经消退了,丽希现在才开始对今晚所发生的一切感到后怕,莱斯特也注意到了这点。

“拉里、墨菲,”莱斯特打开对讲机呼叫道:“你们来给格兰杰一家作个检查,我去看看案发现场。”

两位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进来了,担架上放着一只大大的橘色医药箱。其中一个人取下医药箱,放在了厨房地板上。

“我是拉里。”说话的是那位高高瘦瘦的金发医护人员。

“我是墨菲。”另一位个子较矮、身材较壮的黑发医护人员接着说道。

“看来咱们得先看看这位年轻的小姐,”拉里说着打开了医药箱,拿出血压仪进行检查。我一边听着他们说话,一边关注着丽希的检查结果。

“血压有点高,不过,在这种情况下算正常的。”

莱斯特回来了,眉头深锁:“墨菲,卧室里的家伙要醒了,带上家伙事儿去看看。罗恩,你到底拿什么揍了他?棒球棒?我记得你说你只是扑倒了他。”

“你看到哪儿有棒球棒了吗?”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赶紧补充道:“抱歉,我有点火大。我没抄家伙揍他,大概也就搏斗中给了他几拳。记不清了。一切都太突然了。”

莱斯特跟墨菲一起回进卧室,这时拉里说道:“小姐,你一切正常,没什么大碍,只要补充点食物跟水分就好了。”虽然我也知道丽希没事,但拉里的话还是让我安心不少。“接下来检查谁?”拉里问道。

“我不用了。”莉回答道,“我丈夫肯定也没事。你们忙自己的吧,我们也好补个觉。”

拉里犹豫了一下,看得出来他想反驳瓦莱莉,不过还是放弃了。他没再说什么,拎着箱子转身出去找自己的同事了,我远远地目送他离开。这时法医和他的助手推着一张放着装尸袋的轮床出门往停车带去了。墨菲和拉里也一头一尾地抬着担架从卧室来到了走廊上。

我看到这个入侵者的脖子被固定器保护着,身体也固定在担架上。他的面具已经被取了下来,整个人处于半昏迷状态,半睁着眼睛。我盯着他的眼睛,发觉他有点眼熟。他想回避我的目光,无奈头却动不了。

“瓦莱莉!快来看看这家伙!我感觉认识他!”

莉瓦莱莉趁着两位医护人员把这他抬了出去的时候,也过来看了一眼。门关上了,现在只剩下我们一家人。

“我也认出他了,罗恩。”莉瓦莱莉说:“我觉得他应该是INESCO的员工,不过还得查查人事档案才能确定。但是我几乎百分百肯定,我在办公室那边见过他。”

莱斯特抱着个箱子回来了,箱子里放满了我之前见过的那些塑料袋,估计里面都是现场证物。

“罗恩,莉,还有丽希……我现在就解除这房子的封锁,我们这就走了。我刚才说过了,这次事件肯定是一起入室盗窃,房主是受佐治亚州《城堡法》保护的。你们三个今天都到警察局来一趟。下午一点怎么样,都能来吧?”

“到时候见,莱斯特,非常感谢。”瓦莱莉回答道。

莱斯特对我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你打烂了那家伙的下巴,墨菲觉得你有可能还打伤了他的C1颈椎。他说那家伙简直像经历了一场小车祸。别介意我又来问你,罗恩,你到底是怎么把那个可怜的蠢货打成这样的?”

瓦莱莉代替我回答道:“就是徒手搏斗而已,莱斯特,下午1点见。”莱斯特刚出门,瓦莱莉紧跟着就锁上了门。

我们刚放松下来,电话就响了。

“该死。我就知道她会马上打电话过来的。”瓦莱莉边说边跑过走廊拿起了厨房那边的电话,我跟了过去。

“你好,妈妈。”瓦莱莉说。

“你好,瓦莱莉。”我离电话还有十步远,就已清晰地听到了凯瑟琳的声音:“你打算什么时候才告诉我们警察去你们家了?我还是从你邻居威瑟灵顿太太那儿知道的。你就不能给你妈妈打个电话说一声吗?这些糟心事儿怎么就发生在我宝贝女儿生日的前一天!快告诉我,到底他妈的发生什么事儿了!”

我对妻子微微一笑,离开房间去找垃圾袋和清洁液。我记得车库里还有些季铵盐[3],应该能给这些血迹消消毒了。我不慌不忙地找着需要的东西,因为我可不想现在跟岳父岳母打交道。

五分钟后,我回到厨房,莉的电话还没打完。她结结巴巴的,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我知道,妈妈……不是的,丽希没事……”莉看着我,好像在说“帮帮忙”。但是我摇了摇头,用口型告诉她“他们是你爸妈,又不是我爸妈”。

她嗔怪地瞪了我一眼,每次她假装生气的时候都会这样瞪我。地上都是血迹,我小心翼翼地避过脚下这一团糟,走过去接了电话。

“凯瑟琳,噢,凯瑟琳,是我,罗恩。还在么?好的,你稍微冷静冷静,先听我说。还是那些生意上的事,生意上的,你懂我的意思吧?”在电话里我不能说太多,因为随时都有被窃听的危险。“我先挂了。我们会尽快去看你们的。好的,爱你们。再见。”我挂了电话,把无线电话放回底座,回头却发现莉在瞪着我。

“她就是你的克星。认命吧,她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让你无可奈何的人,别挣扎了。”

“别说了,赶紧干活吧,”瓦莱莉说道,“这儿都乱透了。你拿季铵盐消毒液了么?”

“就在地上放着呢,其他要用到的东西也都在。”

“我先把这间屋子喷一遍氨水,然后再去卧室弄。这东西应该能把那家伙血液里的病菌都消灭掉。”她说得好像我不知道一样。

我和瓦莱莉一起打扫着储藏室。每当跟瓦莱莉在一起时,我都觉得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她总是有一种魅力,能让最平淡无聊的工作变得让人身心愉悦。等我从这种安逸的氛围中回过神来,才惊觉已经开始要打扫阳光房和破碎的落地玻璃门了。我们把四散的玻璃碎片和木片打包进垃圾袋,刚把蓝篷布竖了一半,电话又响了。

“这次你来接,我可不想再跟我妈说了。”

电话响到第三声,我接起了电话:“凯瑟琳,我保证我们一有空就去你们那儿。”

“我不是凯瑟琳,是莱斯特。你们一家得尽快来警察局一趟。”

“什么?莱斯特你是说真的?怎么这么急?你不是让我们1点才过去么?”

“事情有变。基于搜集到的证物,我们必须得联系联邦调查局。亚特兰大分局的探员们到了,已经开始检查证物了。他们本来想见见你打晕的那个家伙,但是那家伙的下巴缝了几针,医生说他现在的情况不适合交谈,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行。很显然,他还没从颈椎手术的麻醉效果中苏醒过来。不过,联邦调查局的探员们想马上见见你们一家。”

我看了看瓦莱莉,她正走下阳光房的楼梯。我又看了看挂在她左边墙上的钟,发现现在已经过了经是早上9点了。我暗暗吃了一惊:原来我们打扫房间已经花了这么久的时间。

“莱斯特,我们最快10点能到,不能更早了,除非你让我们蓬头垢面地过去。你们走后,整整三个小时我们都在打扫房间。”

“好的,我会转告那些探员的。”

“莱斯特,”我又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事情有变’到底是什么意思?发生什么事了?”

莱斯特沉默了好久才回答道:“我们搜集到的证物显示,这事儿不是入室盗窃那么简单,我们有责任通知联邦调查局。电话里我真的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不过等你们到这儿,波特探员会告诉你们基本情况的。我已经连轴转了十六个小时,现在得下班了。抱歉,罗恩,晚点我再跟你联系。”

莱斯特说完就挂了电话。我对瓦莱莉转述道:“莱斯特说,因为那些证物,他不得不通知联邦调查局。”

“他职责所在。”

“没错。我们赶紧收尾吧。去警察局之前,我想洗个澡,再吃点东西。”

“丽希,”瓦莱莉在走廊上喊道:“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我们现在就得去警察局了。”

“怎么回事,妈妈?”

“别问了,来厨房一下。我有点事情要告诉你。”

我楞在那里,思考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瓦莱莉要直面自己最深的恐惧,揭开我们掩饰许久的疮疤,这对我们大家都好。既然有人能派那两个家伙闯入我们家,那么联邦调查局的人也能查出我之前曾为中央情报局(后文简称中情局)工作,我阻止不了他们。而且虽然现在我很少出任务了,但我依然在编。如今我只希望他们不会查到我在中情局干的事儿,虽然五年前我已经开始保持静默。不过我也是白担心,联邦调查局的人没有相应的权限,不可能查到我档案中的具体任务记录。我的秘密无人能知,瓦莱莉的也是。

不过,她的秘密无人能知,这却是另有原因的。

我回到厨房,闻到一阵香味,那是瓦莱莉的拿手好菜——苹果酒烤饼的味道。

“房子收拾好了。我们得定一扇新的落地玻璃门。我把卧室的地毯和垃圾袋都丢到外面了。”看见丽希坐在桌旁,我又继续道:“早上好,我的阳光,你感觉好点了么?”

“早啊,爸爸。”丽希边吃烤饼边跟我打招呼:“我感觉还好,不过我感觉自己困得能睡上一整天。”

“等回来再睡吧,”瓦莱莉说:“但现在赶紧吃完去洗个澡,我们四十分钟内就得出发。”

“丽希,”我说道,“我们得去警察局,联邦调查局的人想跟我们谈谈今天早上那些警察搜集到的证物。很有可能联邦调查局的人会查出一些有关我的事情——你还不知道的事情。”

丽希站起身,把空盘子和水杯放进了洗碗池:“我都知道了,妈妈跟我说了。”

“说了?”真是出乎意料,“她跟你说什么了?”

“表面上你是在INESCO工作,其实暗地里你是为中情局工作的。对了,这周末我们三个可以好好讨论讨论这个问题。”她停顿了一下,转过身来问我:“是不是因为这段经历,你才能打晕那个家伙?”

我想了一下才回答道:“可以这么说。不过还是先去见见联邦调查局的人吧,然后我再详细回答你的问题,怎么样?”丽希冲我点了点头。当她穿过休息室和走廊回到自己的浴室时,我都能看出她心里打的小九九。

我头也没回地对瓦莱莉说:“还真是谢谢你了亲爱的。我还想着你把咱俩的事儿都告诉了女儿,正为你感到骄傲呢。怎么,还是下不了决心告诉她你自己的事儿么?”

“别生气,”瓦莱莉顿了一顿才继续道:“我说了,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

“好了,来吧,别洗碗了,咱们先去洗澡吧。”

我向莉伸出手,她上前握住。这一刻,我深切地体会到,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注释:

[1]瓦莱莉家的家族企业。

[2]《城堡法》指的是公民在自己家里没有退缩的义务,可以为维护自己的生命、财产暴力抵抗。其限度是:只能在“城堡”范围内使用枪械。

[3]季铵盐,又称四级铵盐,可用于杀菌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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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书精选近两年的散文、随笔75篇有余,其有爬崂山游记,作者多以赋、兴笔法,描述一个“驴友”眼中的自然物象与自在物象。与野人为善,成野人之美,感纯粹诗意之流转,想神圣华夏之道统,山水之爱,山水之心,野的行走,野的善美。部分文章已在网络发表,受到众多“驴友”与读者的喜爱。
  • 你是我最倔强的决定

    你是我最倔强的决定

    谢小北十三岁那年,生活中突然多了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哥哥谢斯南,同时还带来了另外一个妹妹宋宜冰。宜冰和斯南的到来为这个家带来一些冲击,谢小北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谢小北以自己的坚持温暖了谢斯南,却不知道宋宜冰对谢家愤恨已深。这时候,早知道对方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谢小北一点点喜欢上了谢斯南,但是由于害怕让妈妈容雪失望,一直隐瞒。两个人任性出走,加上宜冰间接怂恿,容雪死于一场突发的心脏病,从此两人的感情更难以坚持,他们究竟何去何从。
  • 绩优男情陷仗义女:攻心掳爱

    绩优男情陷仗义女:攻心掳爱

    一艘豪华邮轮,两个原本不会交集的人。深夜,他闯进她的房,她看到了他胸前罂红的血。他向她求助,当贞洁与正义对峙,她用身体救了他的性命。再次邂逅,情花随之绽放,他却牵着她人之手走进神圣的礼堂。他说,留在我身边,除了婚姻,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她说,我想要的,从来都是你给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