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辉
如何凝视盘根错节大槐树上顶着的一湖湛色海洋
你听到淅沥的水声,在插柳向云天枝指间,滴落
你听,那是悲伤的声音
一击击敲痛了裸袒而真诚的心。
那些千回百转纠结的情思在语音间涌流,隐没及浮现来自地底洞穴、陵墓,滴淌着寒凉的水珠与冰晶。
你嗅到了那股气味了吗?
是的,
那是积尘了几百年突地开仓弥漫的烟的光微粒
如何,
你可以在这里发现这座幽冥的水晶矿脉
以深情架构谱出糜烂、毁坏、
腐败之后的哀愁馨香
这是骆以军的作品,是他的诗集。
那时是在天地交界,辽广无人的深宇大殿,矗耸入云的石柱荒圮苍凉,默伫静立,罗满彼身、含泪倾诉“我必是要承受千百入劫在欲污中开出莲华,绽放我幽晦曦明之光”,
颔首、微笑,而必是相见相守于侧,我平定得无丝毫气动。
而终究遗留了天地之音、情之音、景之音,遗留了心之音。
而我似是以光、以风,糅合死亡的节奏与内质里的颤云
而犹记得朔野风吹,清净的他倚侧。
而是的,谨为法门尽殊,各不相同。
字与字间强烈的撞击,意象与意象间如两具缠绞的肉体翻腾。质感与惊悚的事件,是为了撬开现实生命最钢硬的外壳,他露出血肉给你看,逼使你唤起最恶心的,因洁癖带来的欢快,但在文字图腾的印象,血腥、淫猥、场景事件背后,在你呕吐完框架自己的道德外衣及物象标准后,如果还看得到东西,那就是最深而纯粹的生命质感的感动了。
有见光之华灿如“星座歌谣系列”“关于宫崎骏”这些诗,摆脱了早期对意象、事件强烈的着迷之后的改变,诗的节奏感取代了浓烈外象的铺陈,而有一种或快或慢的轻快及速度。而原先封闭于地窖的晦郁气质,也在稀释;成光,向光之朗亮与洁净,属于他的一贯气味“悲悯”与“哀愁”。我知道他的每一首诗,都是一种救赎,而也或多或少释脱了那些被禁锢于意识灵界的某些精灵,因文字、因诗而赋予了生命及存在的意义(或者说是在此一生界描摹出它们存在的生命形态、外在及样式)。而这是极少数的人,才有能
力可涉介的境域。
一直相信,生活及生命的诗感是更让自己追求的,如果有一天,可以到达无文字诗、有生命诗的境界,那将是一个高的境界,倘若连“生命诗”也能超越,那么对于己身将已完成。创作的路没有终点,一路翻越过自己,不将有止境。
诗是灵魂最私密的颤音,一首诗,诚实地面对自己的要求,便是一首好诗,诗是极度个人的文体,不是征战杀伐立功立碑的武器。
我知道骆以军懂得。也希望彼此互勉。
恭喜他,出版了自己的第一本诗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