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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乐蒂:春风十里,不如你

乐蒂,原名为奚重仪(1937年—1968年)

香港国语片演员。原籍上海浦东,望族后裔。祖父创办“奚福记营造厂”,具有大家闺秀气质,“古典美人”之誉。外祖父是“江北大亨”顾竹轩,经营“天蟾舞台”。自小受京剧四大家熏陶,接受过京剧基本训练。在古装电影独创古装京剧加生活化动作,细腻多变化入神演技,演绎古代仕女著名。中国网民给予“最美林黛玉”、“倩女幽魂始祖”等美誉。乐蒂也是1950和60年代海外华侨的时尚代表人物,她的发型、服装、首饰等带动时尚潮流。

文/曾雅娴

新锐作家、专栏作家。

著有作品《我们就到这》《花语为诗,泪成词》《民国风月录》等。

奚重仪

她曾经光彩夺目过,是台湾第二届金马奖影后,有人说她是最美聂小倩,也有人说她是中国古典第一美女,虽然,她已经是半个世纪前的往事了。

她叫乐蒂,明眸皓齿,有着古典气质,是邵氏影视公司早期最红的电影女星之一,也更是那个年代里美丽得数一数二不会让人忽略的女子。

那个时候,她还叫奚重仪,生于1937年的上海。1937年7月7日中日战争爆发,约在乐蒂出生的一周前,她的父亲奚兆年先生在大三元餐馆与友人用餐时不幸被炸弹炸中身亡。所以乐蒂的家庭并不是幸福的,乐蒂从出生那天起就没有见过爸爸的模样。

乐蒂的母亲为了纪念丈夫给她用了父亲取的名字,只是将“奚重义”改为“奚重仪”,稍微温柔了一点。但乐蒂还是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她的祖父创办了有名的“奚福记营造厂”,更值得一提的是她的外祖父——被称为“江北大亨”的顾竹轩,当时他经营的“天蟾舞台”是上海四大舞台之首。这让乐蒂自小受到京剧四大家的熏陶,也让后来大屏幕上那个活色生香的古典女子的肢体语言平添了一抹独属于戏曲的温婉风韵。

1952年,乐蒂兄妹随外祖父母迁居香港,这一年林黛不满十六岁,却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称得起远山如黛、眉目如烟的美誉。

带着想独立的心态,乐蒂应聘了当时的左派长城电影公司并签下五年合约,首部公映作品是为夏梦主演的电影《绝代佳人》做女配角。乐蒂在长城共拍了十一部作品,但都是为女主作嫁衣的女配居多,她没有留下让人印象深刻的角色,依旧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演员。

乐蒂时代

直到1958年,乐蒂和长城影业公司结束宾主关系,加入了邵氏电影公司。属于乐蒂的时代很快就到来了。

乐蒂在邵氏公司参与演出的第一部电影为李翰祥执导、胡金铨合演的《妙手回春》。之后乐蒂替邵氏主演多部影片,包括《畸人艳妇》《夏日的玫瑰》《儿女英雄传》《红楼梦》《梁山伯与祝英台》等,而她在《梁山伯与祝英台》里女扮男装更是让人眼前一亮。1959年乐蒂拍的《倩女幽魂》,曾参加1960年法国的康城影展,这也是中国第一部参加国际影展的彩色电影。乐蒂艳惊四座,被西方人誉为中国的奥黛丽·赫本。二十出头的乐蒂已经成为邵氏影视公司力捧的叫好又叫座的当红花旦了。

这个时候的乐蒂用冯唐《大喜》里的话来形容就是:“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你。”她的光芒如此放肆,仅仅差的也就一个把她如珠如宝疼着的男人了。

这时的乐蒂像自己扮过的《妙手回春》里的貂蝉,颜若朝华、清丽如霞,又像《畸人艳妇》里美丽年轻的冷树贤,年轻美貌,却没有完满的爱情。她又像是《儿女英雄传》里的十三妹何玉凤,侠肝义胆,敢爱敢恨,或者她根本就是《梁山伯与祝英台》里反串的祝英台,带一种倔强和对爱的向往,在最好的年华里和一个叫陈厚的喜剧男影星十指紧扣,对着全天下人宣告:我们相爱了,我要和这个男人在一起,不管你们祝不祝福,看不看好。

这一年是1962年,如日中天的乐蒂与邵氏公司的男星陈厚结婚,成为最受瞩目的金童玉女夫妻。

同年九月乐蒂生下了女儿陈明明。从此乐蒂除了陈太太的身份外还多了母亲的头衔。没有哪个女人喜欢颠沛和飘零,即便她被众星捧月般宠着,她渴望的也不过是某个男人弱水三千里的一瓢。

只是,世间不懂珍惜的男人占大多数,总是理所当然地接受身边的美好,不知足,贪婪地想要接触外界的新鲜,陈厚并不是值得乐蒂拼了命去争夺和可以与她共白首的好男人。娱乐圈在任何年代都不缺美女与诱惑,乐蒂很美,可是如果乐蒂曾经是陈厚心头的红玫瑰,得到之后乐蒂就成了墙上那一摊蚊子血,至于谁是陈厚的白玫瑰,又可以写另一个故事了。

往事只能回首,却不能回头,那个婚前对乐蒂百依百顺一掷千金的陈厚,却是终究一去不复返了。

1967年3月,乐蒂单方面向华民政务司署申请与陈厚分居,并迁往太子道与两位兄长同住。乐蒂不想睁只眼闭只眼忍受陈厚对她的不忠,因为陈厚婚后莺莺燕燕花天酒地证据确凿,她上法院成功申请到了离婚。同年年底,法院正式批准乐蒂与陈厚离婚,并把女儿陈明明的抚养权判归乐蒂。乐蒂恢复了单身,一边接戏一边养家,成了那个年代自立自强的单身妈妈。

怎么看乐蒂都是一个乐观向上的女人,婚姻不合脚也有脱了它的勇气,还处在大好的年华,单身意味着还有无限的可能,又不缺众人拥戴,不缺事业的辉煌。这样的女人有自己的骄傲也有自己不肯妥协的底线,不会去挽留不属于自己的男人,也不会去谄媚需要自己开口相求才能得到的东西,何况她还有需要照顾的女儿,所以这样的乐蒂谁都不愿意相信她会有噩耗传来。

至此剧终

1968年12月27日傍晚,当用人唤午睡的乐蒂起床时发现乐蒂昏睡不醒。医院终究没有起死回生术,乐蒂送到医院后经抢救无效香消玉殒,年仅三十一岁。

由于警方与医院的报告中,都没有发现乐蒂的胃液中有过量的安眠药,所以我坚信乐蒂并不是自杀。她的真正死因,就像我曾经在一本港版杂志里看到的解释那样,是死于家族遗传的心脏病。

写乐蒂到此,耳边忽然响起一段词:“妩媚和烦恼都是许久以前的,尘封起来没有走样。几个朝代几个百年前的一颦一笑,而今,也还是懂得,懂得,却无法安慰了——隔了太远,隔了万千的光阴。”

这是《昆曲,今生看到的前世》里读到过的一段话,多么美丽的虚无,多么虚无的美丽啊。尘俗中的忙忙碌碌在夜色里渐行渐远,那么秀美的乐蒂,她短暂却成功的半生就那样清晰入眼入心了,让你忍不住叹息天妒红颜,幸好,至少她留下了属于60年代的好电影,好时光。

那段时光也是香港电影流光溢彩的开始,人们怀念它时,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个叫乐蒂的名字——于是,我们不会忘记,在今天想起她,满怀柔情地看着她的影像,她依旧如一朵鲜亮的玫瑰,鲜嫩欲滴地盛开在一个60年代的夏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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