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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希望在,梦就在

希望在,梦就在,这是清香给我的启示,闲暇时脑海里总会浮现出她朴实中带点羞涩的笑脸,忍不住就会翻出曾经为她写的日志《把爱撒向大山深处》,仔细品读曾经的故事。

这是一个让我心生敬意的学生,她在苦难面前的隐忍与坚强是我始料未及的,曾经我只记得她皮肤黝黑,个头矮小,说话的声音细若蚊虫,灾难来临时她不哭不闹,默默承受。2008年8月30日,我们这里发生了“8.30”地震,学生们的家里或多或少都受了损失,房屋倒塌了不少,学校为此停了近半个月的课。那一年,清香上初三,是我第一次带班的学生。9月16日,学校复课,为了淡化灾难给他们带来的恐惧,我带着他们在教室里办手抄报,演节目,讲灾难中的故事。9月21日,噩耗传来,清香的父亲因车祸离开人世,(她的母亲在她初二那年和她的父亲离婚,嫁给了他人)她成了孤儿。第二天,清香随着她的姑爹一起回家给父亲办丧事,在离开我们的那一瞬间,她的眼泪,她的脆弱,还有在校门口回头对我的那一瞥,都深深地刺痛着我。

多年以后,再次点开QQ空间里的日志,仔细阅读《把爱撒向大山深处》,再次感受09.3的团结,09.3的爱心,还有那些认识或不认识的人当年给她的鼓励与帮助,我的心里涌起暖暖的感动。我清楚地记得,我们去看望她的那天,她刚安葬完父亲,和妹妹呆在奶奶家的老房子里,班上的几个同学正在帮她做着家务。村里的老人告诉我,她妹妹才上四年级,曾祖父七十多岁了,爷爷多病,且不太聪明,家里的农活主要靠奶奶来完成,以后姐妹俩将跟着三个老人一起生活。从她家回来之后,每每想到她今后的出路,我就会莫名其妙地叹气,为了让她继续读完初中,也为了让她在离开我们之后有一点点可以自由支配的零花钱,我们开始为她捐款,并用我的名字开户,给她办了一个存折,每周按时把钱存进去。班上的同学也很懂事,女生们总是轮着和她挤在一张床上,陪她说话,陪她睡觉,争着和她做同桌,男生们也会为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她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成绩也有了进步。

2009年7月,他们毕业了,带着各自的梦想离开了我的视线,那本写着我名字的存折伴着清香开始了新的生活。我原本以为她不会再上学,她会和其他同命运的孩子一样,踏上打工的历程,然后早早地成家立业。但是让人欣喜的是,她父亲的幺妹,一个只有17岁的女孩子,竟然愿意供她上学。2009年9月,清香终于在姑姑的陪同下走进了西昌财贸校,三年后,她通过自己的努力考取了该校的师范专业,顺利进入专科班学习。离开我后的每个假期,清香都要和她的奶奶一起来看我,清香的奶奶很健谈,尽管严重的腰椎尖盘突出和骨质增生让她的身体大不如从前,但是积极乐观的生活态度却极具感染力,清香依然腼腆,听我们说起她的家庭和学习,她总是默默不语,但是每年的教师节和我的生日,她都会发信息来告诉我她的近况,并让我放心,她一定会努力。

2013年的冬天,清香竟然独自跑到宿舍来找我,高高的个子,粉红色的外套,蓝色牛仔裤,长长的马尾,灿烂的笑容,我不敢相信这就是曾经那个内向腼腆,皮肤黝黑的女孩子。她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像只快乐的小麻雀,她给我讲她的打工经历,讲得手舞足蹈,眉飞色舞,每一个细节都介绍得清清楚楚。她俯在我的耳畔悄悄告诉我:“老师,我要去实习了,到底怎样才能做个好老师,你要教教我。”这个历经苦难的孩子,终于成了阳光灿烂的天使。今年的8月,她从QQ上给我发来了这样一句话:“老师,我考取雷波的特岗了,我以后可以像你一样成为老师,追求自己的梦想了”。国庆前夕,我正忙着整理手头的工作,我的邮箱里突然多了一封来自水晶公主的信,我这才注意到原来清香的网名就是水晶公主。她的信写得很长,谈不上文采飞扬,却字字句句发自肺腑,她在信中写到了她的工作,她的学生,还写到了与家长的谈话,以及写信当天发生的一件事情。我放下手头的工作认真阅读,从她的文字里,我读懂了她心底的感恩,读懂了她对教育的热爱,更感受到了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孩子在异地遇到困难时的慌乱与无助。于是,我开始在手机联系人里使劲搜索雷波朋友的电话,托他们帮忙照顾。

彝族年假前夕,清香发信息给我,说要来拿我的教育叙事散文集《有人送我一棵草》,要和我一起分享。结果我一直等却不见她来,我正在纳闷,这丫头搞什么鬼,她奶奶的电话就来了,她说:“老师,我们今天找了好几家书店,终于买到你的书了!看见你的照片我都高兴,感谢你一直关心帮助我孙女,你的恩情我们会记一辈子……”晚上,我在QQ空间里看到了清香的留言:老师,现在的我,也在偏远地方做着与您相同的工作,请您放心,曾经您帮助的那个女孩早已长大,能自食其力了,您的恩情我一辈子记在心里,我会努力做第二个你!

我的眼前又浮现出六年前的那个女孩子,黝黑的脸庞,细若蚊虫的声音,腼腆的笑容,而今她竟然也能站在讲台上,每天笑眯眯地给山区的孩子传授知识,追逐她心中的梦想。看着她的留言,翻着09.3的毕业相册,我又开始怀念有他们陪伴的日子,我似乎又听见他们在唱“阳光总在风雨后,乌云上有晴空,珍惜所有的感动,每一份希望在你手中,请相信有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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