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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让自己先变好(4)

他最受不了她的地方,是她太强势,在家里处处让着她倒也罢了,但是在外面,她也不懂得给他留点儿脸面,上回他和朋友在一块儿喝酒,她跑过去,一把将桌子给掀了,害得他到现在在那帮朋友面前都抬不起头来!没有一点儿女人的温柔。他说。

她最受不了他的地方,是酗酒,她恨死了这个酒——平时挺好的一个男人,但一喝酒,他就不是他了,满腹牢骚,胡说八道,还打孩子,她说:你这个样子,还想让我对你温柔,做梦!

总之两个人总是相互指责和抱怨,婚姻已经到了破裂的边缘。有相熟的长辈来给他俩说和,他说:我不喝酒也行啊,她哪天不那么强势了,对我温柔些,我立马就把酒给戒了!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她说:让我温柔点也行啊,他先把酒给戒了!他隔三差五就在家里发酒疯,弄得家里鸡飞狗跳,还想让我对她温柔?休想!

事情似乎就僵在这里了。但是真的要离婚,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可是不离婚,就这么彼此相看两厌,往后的人生还有好几十年,似乎更难。

他问儿子:爸爸妈妈分开好不好啊?儿子说:不好!他说:你看妈妈总是说爸爸不对,爸爸总是觉得妈妈不对,与其在一起总是吵架,还不如分开呢!儿子说:我以前和同学吵架,我们老师就说我,你别管别人怎么样,你先把你的臭毛病给改了!爸,你也是,你别管妈怎么样,你先把你喝酒的毛病改了!

儿子的话倒是让他愣了愣,一直以来,他想的都是:如果你改,我就改;如果你对我好,我就会对你好!却从来没想过:我不管你改不改,反正我要改;我不管你对我好不好,反正我要对你好!而孩子他妈,怕想的也是和他一样吧?他想:权当是死马当活马医吧,就算是为了儿子,也得努把力,以后说起来,我对儿子也有个交代,对自己对这个家,也是问心无愧。

他决定戒酒了。他从没想过戒酒这么难受。成天没着没落、头疼欲裂、坐立不安、精神涣散,好似有一百只爪子在挠自个儿的心,挠啊挠啊,让他要发疯。白天还算好过一点,他可以做点儿别的事情来分散注意力,可是到了晚上,夜深人静,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那颗被一百只爪子在挠的心脏,翻来覆去覆去翻来,一夜一夜的失眠……她看他这样,轻蔑地说:你这又是在折腾啥呢?他知道她这是不信他能戒得了这个酒,心里暗暗发狠:你等着吧,等我把酒戒了,第一件事就是和你离婚!

他把床铺搬到书房里,买了一大堆零食,失眠时就看影碟,就这么一夜一夜地生熬。她来整理书房,看见满满一垃圾桶的瓜子壳,一地的影碟,再看看他人,整个儿瘦了一大圈!她想:这回还真是动真格的了!突然有点儿心疼起他来,她听别人说起过戒酒的难受,知道那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那天她下班回到家,把两盒安神补脑液放到他面前:每天晚上临睡前喝一支,总不睡觉人哪能顶得住?他心里一动:哎呦,她还关心我能不能睡好觉啊?

熬过了最初的半个月,他才觉得灵魂重新回归到自己的身上,才缓过劲儿来,也有心情辅导辅导儿子的作业和儿子聊聊天了,他和儿子在一起的时候,她坐在一边,打毛衣、翻杂志或者为晚餐准备食材,安安静静的,很有几分贤妻良母的样子,不像以前似的,一见到他就控制不住要唠叨要抱怨,他先是忍着,最后也总是被她的唠叨和抱怨搞得烦躁起来,摔门而去,或者干脆吵一架,渐渐地,他一和她在一起时,就条件反射一样会神经紧张……她不说话的时候,家里是宁静的,但宁静中,自有一种温馨的情愫在流动,他想:这才是个家的样子嘛。

不喝酒了,也就推掉了许多朋友间的聚会,他有更多的时间呆在家里,她对于这个变化显然是欢喜的,表达的方式就是每天的晚餐桌上都会有一道他喜欢吃的菜:红烧猪蹄、肉末炒豆角、清炒豌豆,或者是卤鸡爪……他看见了,心里美滋滋的,知道那是她特地为他做的,他们刚结婚的时候,她让他列了个菜单,将自己喜欢的菜都写下来,她闷在厨房里,一样一样学着做,做完了捧到他面前,眼巴巴地等着他的评价:怎么样?怎么样?如果他说一声:好吃!她就像孩子一样高兴得跳起来!——难为她还记得他爱吃的那些菜。

那时候她多么温柔对他多么好,可是什么时候那个温柔的女人不见了呢?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满腹怨气说话尖酸对他从来没有好脸色的女人呢?是因为她对他不好,让他心烦,他才去喝酒的,还是他总是喝酒,让她不满,她才对他不好的?也真是算不清了,反正一个巴掌拍不响,婚姻出问题,两个人都有责任。他想:她嫁给我,那样一个说话柔声细气见到谁都是一脸笑容的女孩子,现在变得像个悍妇似的,我是有责任的。他突然对她有了一些内疚。

而她看到他竟然这么有毅力,真的戒掉了酒,心里很震动,她想:是因为我对他态度不好,他觉得家里没温暖,才会总和朋友们出去喝酒吧,喝着喝着,就上了瘾,他变成后来这个样子,我也是有责任的啊!她突然对他多了一些体谅。

当两个人都有了自省的能力,就意味着他们婚姻中最坏的时光已经过去,神奇的变化发生了,以前,他们想的都是对方的不好,现在,涌到眼里和脑中的都是对方的好。

他们都不再提离婚的事儿了。结婚纪念日,他们带着儿子,一家人在一起和和美美地吃了一顿烛光晚餐。晚上,两个人并肩靠在床头,她抱着他的胳膊说:你不喝酒了,真好!他顺势俯下身子亲了亲她的额头:你现在这个样子,真好,还是喜欢你温柔的样子啊!她笑了起来,把脸深深地埋进他的臂弯里。

他本来并没有寄希望她会变得温柔起来,但是,在他戒酒成功之后,她也找回了遗失很久的温柔。夫妻之间是一个互动的关系,有一方向着好的方向行动起来,另一方也会跟着动,形成一个良性的循环,但是如果谁都不愿意先行动,那么,这个婚姻所有的问题都会成为一个死结僵在那里,久病成顽疾,到最后,这个婚姻就要死了。

所幸的是,他率先行动了起来,只是一个行动,就改变了婚姻和家庭的结局,也改变了这个家庭中每一个人的命运。只是一个小小的行动啊,很多人还是犹豫着、忸怩着、较劲着——所谓愚蠢,就是如此吧!而只要你肯去行动,任何时候都不晚。

这碗幸福的“软饭”

是的,现在我是靠老婆养活,在许多人看来就是一个“吃软饭的”,那又怎样呢?心里有爱并且足够宽阔的男人,“软饭”,也可以吃出幸福的滋味。

人生的起伏转折,真的很难讲的。

就拿沈珂来说,当初和应红结婚的时候,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他都是强势的那一方,学历比应红高,家境比应红好,工作比应红体面,新婚的第一个清晨,他和应红躺在床上相拥而视,应红伸手摸摸他的脸,问: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那时候他在一家行业报社做记者部主任,每天应红都会去买一份他们的报纸,早餐桌上,应红一边吃早餐一边看他采写的文章,看到精彩处,会抬头深情地、欣赏地看着他,沈珂享受这种感觉,那种被爱被仰视的感觉。

后来他们有了儿子,应红也从那个半死不活的工厂辞职,顺理成章在家里做起了全职太太,孩子上学了以后,应红在离家不远处开了一间小花店,不过还是以照顾家庭为主,反正家里的经济主要是沈珂在支撑,也不指着她赚的那点钱,这么一来沈珂的压力虽然大一些,但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男人么,挣钱养家养老婆孩子,没什么可抱怨的,相反,他很享受这种不算富裕但是很舒坦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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