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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生死万泉谷(5)

“娘娘,不是我没告诉他,是我们根本见不着他。他已经在他的练功房很多天不出来了。”黄茉一急之下,眼圈都泛了红,“娘娘,大首领是不想帮水族度过难关了。我看,只有我们六部与兽族决一死战吧。”

“没有大首领,你们的七彩芙蓉阵就没有威力了。我想大首领是不会放弃水族不管的,他新练的绝阴剑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娘娘,赤茇之心叵测。大王在时,曾明令禁止练绝阴剑,凡练得此剑者,必定会嗜杀成性。赤茇本就心胸窄狭,若练得此剑,恐于他于水族无益而有害。娘娘明知练习此剑的危害,为何把剑谱给了他呢?”黄茉对美菡此举深为不满。不只她不满,其余各位首领也是如此,都不知美菡出于何种考虑。

“心性的善恶,本不取决于练了哪种剑法。赤茇称是为了救水族而练此剑法,我就把剑谱给了他。我知道,这是违背大王心意的。但,为了水族,也只有这样了。”

“娘娘,您中了他的奸计。赤茇若练得此功,定会凌驾于我等之上,到时候,若大王在,恐怕也制服不了他了。”

“大王在时,赤茇经常出言不逊,而大王时常不介意。大王说赤茇心无遮拦,他对水族无二心,所以一直任用他为水族大首领。我们不要胡乱猜测他。”

“这——”黄茉只觉有苦难言,不由得心中郁闷。

“我们不要打扰他练功了。万一他受了打扰,走火入魔,也不是闹着玩的。把其它各部请来,我们共同商议对策。”美菡决定先不去请赤茇。

“当务之急,是先杀了兽未眠,以防他们里应外合。然后集中我族成员与兽族等决一死战。”黄茉说出自己的想法。

“黄妹之言差矣。当务之急,是如何退兵,而不是和兽族决一死战。我水族本已死伤惨重,我们现在要寻求自保。鸡蛋碰石头的功夫,全无益处。”

美菡忧虑地说。

“哪有不战而驱逐兽猗的良策呢?我们已无路可逃。当前的形势不容我们做乐观的考虑。”

“肯定有办法,只是还没想出来。”

“这等于就是没有了。”黄茉叹一口气:“决一死战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水族这许多百姓要遭殃了。

“担心的就是这个。”美菡轻咳一声,感觉胸部疼痛,她近来心力交瘁。

“不好了,不好了!”正说着,只见一个男童风风火火地跑来,“娘娘,赤茇师傅把报告敌情的小萁刺死了。”这个男童是赤茇的一个小徒,平日里和小萁最为要好,叫做青葫。

“什么?你慢慢说。”

“小萁奉了黄首领之命,去向赤茇师傅汇报兽猗的情况,赤茇师傅说我们打扰了他练功,挥剑向小萁杀来,那剑太快了,小萁一下子就没命了。”

“啊?竟有这样的事情?我水族一向爱民如子,善视任何一位水族成员,怎么会出了这么一个残暴事件?我绝不饶他。”黄茉提剑刚想往外便走。只听青葫急促地说:“黄师傅,你千万不能去啊,我水族其余各位师傅都被赤茇关在他的练功室了。”

“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各位首领在蓝蔬的带领下去和赤茇师傅理论,指责他大敌当前不关心水族的生死,一言不合,他们打了起来。赤茇师傅武功精进许多,各位师傅都不是他的对手,赤茇师傅便把他们打趴下,关起来了。”

“都被关起来了吗?”美菡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只橙芸师傅没去。幸免于被关。”青葫说道。

“那蓝蔬他们有没有生命危险?”美菡焦急地问。

“不知道。”青葫迷茫地看着美菡。

“快去把赤茇找来。”美菡命令道。

“好吧。”青葫转身便走。

“我必须去找赤茇算帐,我要去救蓝蔬他们。”黄茉话未落,青葫还未曾出了大厅,只见赤茇飞身而入,翩然落地,身法迅捷稳练,他面色骄矜,哈哈大笑:“不要找我了,我自己来了。”只见他手中提着一个男童,正是小萁。

“他并没死,你们大可不必惊慌,我只是试试我的功力而已,我的剑在刺中他的肌肤时又收了回来。我想向大家说明,我只向美菡娘娘要了半部《绝阴剑谱》,并且,这半部剑谱也只练得三成功力,我赤茇并未因此而变得残暴,我想用这三成功力击败兽猗足矣。而那剩下的半部《绝阴剑谱》我就不再向美菡娘娘要了,以示我赤茇绝不是贪图什么绝世剑法,也不是想破坏桑启大王不许练此剑的族规。我练此剑纯粹是为水族尽一点忠心。此心天地可鉴。”

“忠心?你的忠心早被狗吃了。你把绿菀,蓝蔬他们怎么样了?”黄茉对赤茇的言行非常反感。

“我只是让他们喝一点醒脑酒,他们正在我那痛饮呢。随后便会赶来。”

原来,蓝蔬联络黄茉和橙云之外的几个大首领前去找赤茇算帐,被赤茇一一降服。赤茇索性把他们关起来,备了几壶酒,让他们洗脑,让他们认识到他赤茇是真心对水族的。否则,不许出来。

“我们兄妹几个,多年和气,何必为了一个小人文萱而伤了面子?大家更不应该因此怀疑我对水族的忠心。这太冤枉我了。怎么说我也是咱弟兄几个中的老大,大家凡事还得听我的。如果我们先乱了,如何退敌?你们先反醒反醒。”赤茇放下这些话,便前来见美菡。

刚才赤茇飞身而入的犀利与杀气已显示他的功夫今非昔比,令所有在场的都心中一惊。往日只听说这绝阴剑乃世间最厉害的剑法,也只是听说而已,连桑启大王都不曾练习里边的剑法,其余各首领更不曾有半点痴心。只赤茇不同,桑启大王在时,他就曾向桑启企求过此剑法,还因此屡屡被桑启惩罚。今日得遂多年心愿,赤茇的欣喜与狂妄全写在脸上了。美菡娘娘灿然一笑:“那太好了,我们水族有救了,我们终于可以打败兽族,不再过东躲西藏的日子了。请赤茇大首领快想退敌的良策。”

见美菡娘娘如此说,黄茉不得已便附和:“那么你快点想退敌的办法吧。”

赤茇微微点一点头:“退敌事小,当务之急,是先在我水族清理门户,以重树我水族在各族中的威望。上次我们之所以大败,全是因为我水族有把柄在各族手中,犯了众怒。若论桑启大王的功夫,那是在兽猗之上的,只是他们各族一心,我水族势单力孤,才落得溃败。今日的形势仍同往日。虽然我赤茇可打赢兽猗,但我打得过那千千万万各族的子民吗?我不能把所有各族都斩尽杀绝了吧?那不正应了练了绝阴剑就嗜杀的预言了吗?所以,要想获得全胜,我水族必须顺应各族的心意……”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有屁直放!不要拐弯抹角。”黄茉持剑逼视着赤茇。

“我想,我们水族的王位继承者应该重新确立。这关系到我们水族的发展方向。在今天这个危急的时刻,这件事显得尤其重要。”

“你果然是觊觎王位了。看我先杀了你。”黄茉使了一招‘深恶痛绝剑’,这是黄茉剑术中最厉害的一招,只听当啷一声还未见赤茇的剑出手,黄茉已摔出去老远,她的剑已落地。黄茉气急之下,眼含热泪地望着美菡:“娘娘,绝不能答应他。”

美菡娘娘淡然一笑:“让他把话讲完,让我们大家都明白明白。”

“对,让我们大家都明白明白。”这说话的却是橙云和蓝蔬等其它几位大首领,他们一同赶到了。蓝蔬等想办法从赤茇那出来,正为刚才在赤茇处受的窝囊气而恼恨,却忌惮赤茇的功夫,只能咬牙忍耐。

橙云刚才在一块山石后观察敌情,见兽猗们在万泉谷外徘徊,只隔了丈余,他们却没发现入口,暂时在谷外休息。只是,来的大部分是兽族成员,不见百慕枭和千山鸷。兽猗和他的两个儿子兽一独和兽从善正加紧搜索大荒山。

只听兽猗冲两个儿子喊:“找不到兽未眠,我把你们俩活活摔死。”

“父王,我们一定竭尽全力把弟弟救出来。”兽一独赶紧回答。

正在这时,正好青葫跑过来,传达美菡娘娘的命令,让他快回去。他犹豫一下,想到若离开这里兽猗们冲进来怎么办?他对青葫教导一番,然后来到议事大厅。

“你来的正好,我正找你找不到呢。今天,我要正式实施我改变水族继承者的计划了。”赤茇一向和橙云的关系还算不坏。

“这是后话,还是等桑启大王回来之后再说吧。”橙云道,“现在形势危急,兽猗马上要杀过来了。”

“不行,桑启大王一回来,我的计划就泡汤了,我只有先施行了,生米成了熟饭,大王他就没办法了。”赤茇嘿嘿一笑。他胜券在握了。兽猗现在不算什么了。

“那么,你想让谁来继承王位呢?”美菡面色平静。

大家都一齐屏息注视着赤茇。他哈哈大笑:“立小蓉再合适不过了。她聪明、美丽、勇敢、功夫好,且是我们大王的亲生女儿,她最能代表我们水族的形象了。”

此言一出,大家都有些惊愕,谁都没想到他会口出此言。大家一时噤声。

……

“那么,立小蓉之后,是不是文萱的死期也就到了?”黄茉侧目而问,大家的心也都提到嗓子眼。

“这个问题,毕竟是件影响世间的大事。文萱所代表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人类。我们可以把他交给各族,与各族共同商议。”赤茇觉得自己这个主意非常好。

“那还不等于他必死无疑了吗?”橙云道。

“这只是你的说法而已,各族如何决定我们还不能确定。但我赤茇绝不会杀死他,我对这孩子也是很有感情的。”

“你也知道什么叫感情?真是笑话。”黄茉哼了一声。

“我看,赤茇所讲也不无道理。小蓉从小便有为王的志向,不防让她试试。但把文萱交给各族处置,我是不会同意的。现在,树立新王,乃民心所向。如果文萱离开了王位这个位置,我想我们水族便会百姓欢娱,一致对外了。小芙,去把小蓉叫来。”美菡娘娘想暂缓一下这种局势。她想:如能保住文萱,他继承不继承王位没关系,如果只为担那个虚名而让赤茇和百姓怀恨,倒不值的。

黄茉等几个首领面面相觑,一时垂眉低首无语。唯赤茇点头:“也好。”

此时,议事厅中,遥遥能听到兽族的叫喊声。美菡坐在上面,赤茇立于一侧,而黄茉和橙云等站在另一侧,气氛十分压抑。

小芙转身急急去找小蓉。

在那间冰石之屋,小蓉已度过了半月余。这半月来,她极少休息,她的心思都集中在了她那把小刀上。她仿佛看到那把刀子就在不远处闪烁,随着她的召唤而跃跃欲试。有时,她似呼听到了它在不远处发出“嚓嚓”的回应声。她细辨着它的方位,在室内变换着位置来向它发出不同的召唤。

如果她重新拥有这小刀,它的功力应该是有了成倍的增长。她热切地盼望着重新见到它。这冰室的寒冷,并没能冷却她苦苦练功的决心。相反,她忽略了寒冷,忘记了饥饿,她秉息凝神,在有限而又无限的时空里追寻她那把小刀。

她爱她那把刀子,那是从她的身心中分化出来的一部分。

门开了,她纹丝没动。姐姐给她送饭,没意义。姐姐的话也苍凉如这室内的冰石,她完全可以不去理会。她的心在茫茫的大海上飘流,前方的浪尖上一闪而过的是那缕刀光。

她没注意到,姐姐的脚步比以往急促,呼吸也有些窘迫。她没像往常一样,把一盘小菜放在石桌上,轻言细语,然后飘然离去。她径直走到小蓉面前,把手轻轻抚在小蓉的额头,小蓉仍然没有动一动。

“小蓉,赤茇练就了绝阴剑,已然天下无敌了。他要立你为水族之王,然后杀死文萱。”

“什么?这么短的时间,他真的练成了绝阴剑?”小蓉无比惊愕。

“已经是这样了。”小芙眼里满是凄然和绝望。

“怎么会这样?!!!”

“小蓉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杀死赤茇了。他欺我们太甚。”

“母亲的意思是让你先顺着他。”

“我才不呢,我谁都不顺,我偏要杀死他。他肯定是逼迫母亲交出了《绝阴剑谱》。”

姐妹俩出了石室,去找美菡和赤茇们。

“你杀不死他的,他的功力大增,没有谁能制服他了。”小芙对小蓉说道。

小蓉一听这话,这才想到自己的小刀还在虚无飘渺中。她静下心来。她想,自己这些天来,醒里梦里的那把小刀不会真的是幻觉吧?想到此,忽觉眼前红光一闪,心头大动,那把刀子似就在眼前飞舞,大有飞扑过来之势。

抬眼一看,正走到父王专门用来关压坏蛋的那间七彩室前。

“姐姐,谁在里面?”

“里面是兽未眠。”

“我要进去看看。”

“你为什么要看他?我们没时间了,你还是先去母亲那吧。”

“不,姐姐,你给我把门打开,我的刀子可能在里面。”

“怎么会?”

“一定是的。我的感觉不会错。快,快把门打开。”

小芙按动机关,门缓缓打开了。只见兽未眠正与一把奇光闪烁的小刀搏斗。那小刀虚虚实实,若有若无。兽未眠的白绫游蛇一般去缚那把小刀,却不能缚住。

小蓉喜极,轻一招手,就像一个与母亲失散的小儿一样,那小刀亲切异常地回到了她的小手中。

“果然在这,真是奇了。我的小刀怎么会在这畜牲这里?对了,一定是他。那天晚上袭击我和文萱的一定是这畜牲。”小蓉这才明白了这小刀的去向。她的眼神中涌动着怒火。

“你的小刀可真厉害。你瞧,它伤了我的手指。”

兽未眠一见是小蓉,立即忘记了伤痛,把那根受伤的手指伸给小蓉看。原来,这几天,兽未眠揣在身上的小刀蠢蠢欲动,经常从他的怀中飞出,在地板上跳跃,或在室内腾飞。他不明所以。只是这七彩室有七彩神剑的精华所贯注,所有关在室内的物品包括兽未眠,没有指令,是不会飞出去的。小刀想找它的主人,也只是徒劳。

今日,兽未眠想用这神奇小刀挖那扇石门,想挖出一条缝来。可是小刀并不听他的使唤,他误伤了自己的左手。而这小刀一但沾了鲜血,就会精神百倍,灵异大增,这一点,连小蓉也是不知道的。凡世间利器,一但沾过血腥,它就脱去了羁绊,没有束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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