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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鸿雁传书

秋风萧瑟,却不影响明月当空而挂,撒下一缕缕皎洁的月光。江湖趁着月光,飞速的奔跑着。

片片落叶洒落在地上,没有声音。江湖像是怕打扰这宁静,迈开的步子,没有发出一丝的声响。

似风似箭的速度,发出疾的响声,可是项英的速度似风似箭,却发不出半点风声,就如鬼魅一样。

这样的轻功,放眼武林,怕是只有江湖才具有。

江湖就这样前行,他的目标在百里开外的贺家庄。

贺家庄庄主一指通天贺天霸本是至尊府左护法,十年前被至尊逐出,从此在武林中消声觅迹。不想玉林山庄覆灭,贺家庄在鄂地崛起。不到五个月的时间,地盘扩大数十倍,俨然成为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帮派。

看着贺家庄,江湖放松到了极点。完全压制住他的惊恐,这样一所庄子,除了带给敌人恐惧之外,再没有别的作用。江湖正在打量这个庄子时,忽然,一个人影飞了出来。

江湖往后急退,人影在数丈前落下。此人的轻功,似乎不在江湖之下。

一个人影落下后,从庄内陆续飞出二十余道人影。

陆续,只不过是眨眼的时间。

二十余道人影,在江湖的数丈前落下。

如鬼魅一般的人影,此时露出真面目。

二十五个人,同样的肤色,同样的容貌,同样的身形。这不是二十五个人,简直是一个人。

一个人变成二十五个人,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世界上的事很奇妙,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发生。无论多么奇妙的世界,也不可能同时出现二十五个一模一样的人。

“擅闯贺家庄者,死。”

一个声音,却从二十五个人口中说出,这是何等的奇怪?

这样的情况,不管谁面对,都认为这是一场梦,因为这样的事情只会在梦中出现。

可这不是一场梦,是事实。

江湖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他放松的心情更加放松。唯有如此,他才能够以自己最佳的状态来面对这个并不太好的处境。

“死”字出口,众人还没有动手,又有两人从庄内飞出,左白右黄。

人落地,一柄剑便从腰间拔出,右手握着。

如纸一般薄、如柳丝一般柔的剑,在两人的手中,就如同钢铁一般的坚硬、笔直。

两人举起剑,没有说话,他们要说的,二十五人已经说了一遍。

智明的人,从不会说废话,不会浪费一丝一毫的精力。他们往往做事,他们的行动,也将十有八九的成功。

就这一两分的失败,往往是致命的。

两人还不曾动剑,江湖的掌风已经打在胸口。

挨了一掌,两人就像箭一般地射出数丈,跌落在地,身亡。

两人刚刚跌落在地上,二十五人还没来得及惊讶,便发出凄惨的叫声。他们的命,尾随两人而去。

江湖继续迈步前进,步子迈得很轻、很慢。

悠然间来到庄门口,到这里,他才真正的感受到杀气。

“嘭”的一声响,江湖的掌落在庄门上,庄门纹丝不动。江湖飞起一腿,使出八成力道,方将门踢得粉碎。

破碎的门板七七八八的落在地上,江湖看着庄院的景色,心中赞叹不已。虽然和小城的景色不同,但效果完全一样。

不管谁住在这个院子里,他都不愿意离开,就算是让他去天上做神仙,他也会拒绝。

仙界美丽,这里更美;仙界虚无,这里真实。

可真实的世界往往有实在的危险,虚无的世界只是虚无的危险。

人们往往选择面对实在的危险,因为有实在的危险的地方,就有绝美的景致。

扑火的飞蛾,结果往往很惨,江湖现在岂不就是一只扑火的飞蛾?

不管江湖的动机如何,他实在是太危险了。在一个未知的世界,有着一群未知的对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情况下,除了危险,再无其他。

当江湖喜欢这样的危险,对于他来说,这就是他的使命,他所必须做的事情。人们也许会笑他傻,骂他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做一回事。但他从不在乎人们怎么看,不管在什么时候,他都只相信自己。

他只相信自己,所以他成了小城中最有名气的人,成了这个武林中的佼佼者。

江湖不能够留恋这美景,他只想立刻找到贺天霸,然后替项英报仇。

江湖永远自信,他觉得只有一个人可以打败自己,那个人便是项英。除此之外,自己可胜过任何人。

一个不会用剑的人,往往害怕一个熟知剑的剑客。一个熟知剑的剑客,往往害怕一个用剑如神的人

江湖熟知剑,项英用剑如神。

我们越是想得到一件东西,往往越无法得到。

江湖往西厢而走,穿过一个楼阁,便发现他的面前,是数千个杀气腾腾的鬼魅。

这些鬼魅,比庄外的更狠,更让人恐惧。

江湖不禁微微一笑。他是否有点后悔闯进龙潭虎穴,亦或是说他觉得自己被骗了,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骗局。项英没有死,他的房间里,是另外的人。

这只是一个猜测,根本就不成立的猜测,因为躺在木板上的尸体就是项英的。丘兰和江岳也是真的。

面对这群鬼魅,江湖拿出他的竹箫。

箫声就在他拿出竹箫后响起。

箫声咽!

鬼魅开始舞开刀剑,抵挡如同魔法般的箫声。这杀人的箫声响起,人们除了惧怕,除了拼死抵抗,根本就没有第三种选择。

可是又有谁抵抗的了这摄人心魄的箫声咽!

一道黑气袭来,江湖没有动,他的箫声抵住黑气的攻击。黑气散尽,一个人落在江湖的面前。

何等人物,竟然可以在箫声咽中面不改色!

江湖看着来人,也就停止吹箫。这个人的本事,显然不是箫声咽可以应付的。

一指通天贺天霸至多也不过五十岁,可是如今怕是有七八十岁的模样。白发苍苍,皱纹满面,瘦小萎缩。

贺霸天看着江湖,便放声道:“我与小城素无冤仇,也不想结下梁子,江少爷前来却是要生些事端?”

“我不是生事端的人,只怕是你该死。”江湖恶狠狠的说道,他面部的表情始终如一,可是他灵魂中已经做了千千万万的事。就算是武功高过他千百倍,也不可能一招杀死自己,如果和自己打个平手,或者略高过自己,那么就只有死路一条,更别提武艺在自己之下的人。

在江湖的眼中,贺天霸的武功就在自己之下。

贺霸天道:“我还没有被逐出至尊府,便该死了。可是我非但没有死,还活得好好的。”

“那是因为,谁也不会想到,一个武功被废的人会练成绝世的武艺。我说的对吗?”江湖道。

“对极了,看看我现在的财富,你就能够确定你所言不假。”

“我还是有很多疑惑。”

“我倒愿意听听,因为是你在对我说话。”

“为什么要去杀项英,大漠一战后,他不再涉足江湖,对你根本就构不成威胁。”

“我要杀人,是不需要什么理由的。”

“你还是说实话的好。”

“一个恶魔杀人,还需要理由吗?”

“除了项英之外,杀谁都不需要理由。”

“我倒是听不懂你说的话。”贺霸天哂笑道。

“因为死的人是项英。”

“你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替他报仇?”贺霸天听完江湖的话,立马上回到正题,他们必须面对这样的一个事实。

江湖道:“可我一人打不过你这么多人。”

“你有些自知之明,但你不知道,我根本不需要他们的帮忙。”

“你认为以你的功夫能够胜过我?”

“你前来只有一个下场——送死。”

贺霸天说完,翘起嘴角,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在他的眼里,江湖根本不值得一提。

翘起嘴角,贺霸天伸出一根手指。手指还没有伸直,便射出一道浓烟。江湖往后一退,落在回廊上,黑气渐渐逼向自己。

一道黑气已经非常可怕,一下子来了七道黑气。

江湖双掌打出,挡住黑气。

一个跳跃,江湖落在亭子的一角,继而飞起,那座亭子便轰然倒下。贺霸天已经迫近江湖。

又是一个急退,江湖在退后的同时,使出夺命一掌。贺霸天十指张开,十道黑气杀来。两人各退十数步,站在庭院的鬼魅,被两道相碰的劲力,冲得七零八落。楼阁台榭,山石果木,也残破不全。

江湖的眼神中缺少了恨意,反而变得极度痛苦。眼前这个武林高手,竟明暗皆善。眨眼功夫,他手中的毒翊打出十数枚,悄无声息,尽数打进江湖的体内。

他才发现,这个人的功夫并不怎么样,但是这个人的暗器,却使得得心应手,简直是武林中第一暗器高手。

毒翊发作,也就在眨眼之间。江湖发现自己浑身疼痛,更糟糕的是,使不出半点力气。他的人已随着疼痛慢慢地倒下去。

在生死关头倒下去,结果往往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丘兰整理好房屋,带着江岳,离开小牛村。十柄宝剑有六柄藏在项英家中,玉箫剑、水渊剑、苍鸿剑随身携带。至于那柄雪吟剑,在和项英分别后就埋在玉林山庄的坟墓中。

带着孩子,丘兰觉得她要去的地方很遥远,但很切实。看着杨二哥的亲生骨肉,丘兰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让他成为世上独一无二的侠客。

“你出生的地方和你出生的环境,已经决定了你人生的道路是要做一个独一无二的侠客。”

“如果我不想如此,姑姑,那该怎么办?”江岳说道:“我不想自己的命运在被别人或者说被万物控制。”

“办法有一个,而且很简单利索。”

“什么办法?”

江岳问完这个问题,便想到自己很是愚笨,如此简单就不能够立马反应过来。于是他不再提问,而是说道:“姑姑,我们要去哪里?”

丘兰道:“有三个地方可去。”

三个地方——冰海、天雪山、仙林。

“我只想去一个地方。”江岳说道。

丘兰看一眼这个小孩儿,仅仅看一眼,便飞上马,纵马离去。江岳纵身一闪,上马赶去。

不知道是冒失,还是别的原因。江岳觉得他把姑姑得罪了。这时他想起了凤小杨告诉他的话“不要惹一个不会生气的女人生气,不然结果会很惨。”

现在,丘兰特别生气,倒不是江岳不去那三个美丽的地方,而是因为江岳已经有了忤逆项英的意思。

“江岳,你记住叔叔的一句话:化解仇恨,学会宽容,才能够得到你应该得到的东西。”

江岳没有真正的体会到项英话里的意思,他竟然有认贼作父的念头。这个父亲的年纪现在有多大,四五十岁的老头子。想想就让人可笑,让人可气。

那个地方就是天剑门。

丘兰看着这个男孩儿,她只有一走了之,她根本就照顾不了这个男孩子。毕竟男孩儿不是自己的儿子,毕竟男孩儿的思想和自己的完全不同,毕竟男孩儿的心里,根本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宝马溅起道道烟尘,丘兰的马再快,也还是被江岳赶上了。

江岳把马一横,丘兰只得勒住马。江岳喊道:“姑姑,我要去天剑门。”

“我知道。”

江岳道:“我现在还不能去。”

“这我倒不明白。”

丘兰真的不明白,对这个男孩儿,她还有很多不明白的事。

“姑姑,你能带我去仙林吗?”

“为何?”

“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地方能够抵住腹血的毒,只有仙林。”

丘兰听完这话,她再也不糊涂,这个男孩儿的心上,仇恨没有覆灭。或许他活着,只是要报仇。而报仇,只有这一个途径。

过了很久,丘兰方道:“我不知道仙林在哪里。”

“你是知道的。”

“世界上没有人知道,我只是在梦中见过,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仙林。”

江岳道:“如果姑姑不带我去,怕我以后得做很多坏事。”

“你真的要去天剑门?”丘兰问道。

“是。”

丘兰不动口,她动的是手。

她一动手,江岳便从马上跌落下去。落在地上的时候,从嘴里吐出一口血。

身子一滚,江岳平躺在地上,他不想再动一下,他也没有力气再动一下。

“你若对得住你死去的爹,就不要去天剑门。”

“我真是要对得住死去的爹,对得住活着的姑姑,就必须得去天剑门。”江岳努力提高声音,略停一下,继续说道:“我要重建玉林山庄,这是最好的方法。”

“就算是死无葬身之地也在所不惜。”江岳不等丘兰说话,继续补充道。

丘兰等他说出这句话,方叹道:“就怕是连死都不能,那种生不如死,才是最痛苦的。”

江岳在丘兰说话的时候,掷出手中的飞刀,半空中一声响,一只鸿雁落在丘兰手中。

明明在数丈外高空的鸿雁,被江岳冲天的一刀击落,刚刚落在丘兰手中。这位只有八岁的小孩的智慧和武艺有多么的厉害,谁又能说得清楚。

丘兰在鸿雁的右爪上取下信条,打开一看,脸色大变。

“出了什么事?”

“江湖兄弟出事了。”丘兰说完,将手中的信条递给江岳。这个八岁的孩子,就像是十八岁一样,拥有了别人所不能拥有的一切。信条上的几十个吐蕃文字,没有一个能够难倒他。

如果我们相信好人有好报,那么江岳就是杨天颜付出所得的回报。这个孩子的将来不知道如何,至少现在,他所达到的高度,足已配的上奇才二字。这不正是上天给死去的杨天颜的最好的回报吗?

读完这些吐蕃文字,江岳便道:“姑姑,江湖叔叔都不是贺霸天的对手,我们去就是送死,我们应该怎么办?”

“我们除了去仙林之外,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做。”丘兰说完,将手中的鸿雁交给江岳,便拍马而去。

剑影如花,在空中闪过,一只完好的鸿雁,在如花的剑影下,碎成万块肉沫。当这些肉沫掉在地上,谁也无法分辨出这是什么动物的肉,正如那张信条,随着一道剑风,化为灰烬。

丘兰手中长剑发出来的剑风。

江岳上马,尾随丘兰而去。

荒郊野外,没有狼嚎,没有猿啼,没有杜鹃声。有的是马蹄声响,也不知道行了多少个日日夜夜。马没有任何的疲倦,马上的人更是神采奕奕。

三十余匹宝马,全副着黑甲,马上的人,全副着黑甲。他们手中的长刀,就是他们的旗号。

这种旗号任何人见了,都会感到害怕。这种旗号带来的除了死亡,再无其他。魔正看着这三十余匹宝马,嘴角却扬起微笑。

死亡,正是魔正最喜欢的。他喜欢看别人死去,在自己毒蛇的毒液中死去。

宝马上的人,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样的危险,当他们意识到的时候,便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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