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我参加上海书展,参加王为松组织的“两海文库”联谊会,已经有四届了。所谓“两海”,是指上海书店出版社出版的“海上文库”,以及海豚出版社出版的“海豚书馆”,这两套书总策划都是陆灏,总设计师都是沈昌文。第一届时,王为松还是上海书店出版社社长;到了第三届,为松兄有了进步,去做上海人民出版社总编辑。工作变化,选题自然变化,但王为松是一位念旧的人,“两海”的情谊始终不能忘,所以联谊会一直继续。今年又翻出新花样,上海人民出版社推出“脉望丛书”,填补了“海上文库”的缺位。“脉望丛书”首先推出三本书:《为什么要读孙甘露》《书信里的辛丰年》和《看得见的沧桑》,品质上乘,书装也有特色。记得王为松为之定名“脉望”时,还打电话来征得我的同意。我知道为松兄是谦谦君子,他的垂问只是出于礼貌,其实在我们的圈子中,最早提到“脉望”一词的人,就在他身边坐着,那就是陆灏。
这件事还要追溯到上世纪九十年代,那时我还在辽宁教育出版社工作。当时出版社以出版教材为主,资金比较充足,却没有能力出版好书。大约在一九九三年,在《读书》杂志编辑赵丽雅引荐下,我结识了京城出版大佬沈昌文,他看我有财力,气质又不太张狂、不太土豪,就答应帮助我编一套书——关于大学问家如何读书的书,就是“书趣文丛”了。为此沈昌文组织了一个小团队,成员有沈昌文、吴彬、赵丽雅和陆灏。书编好之后,涉及到“总策划”署名问题,他们不想暴露本名,讨论了几次,最后接受了陆灏的建议,就署名为脉望!那么脉望为何物呢?沈昌文最近还说,最初他也不知道,听完陆灏解释后才搞清楚,原来是一种书虫。为此赵丽雅还专门写了一篇短文,讲述脉望的故事,用以表明几位爱书之人的志向。她写道:
脉望的故事,见于唐段成式《酉阳杂俎续集·支诺皋》中。古时读书人对蛀食书籍的小虫抱着复杂的感情。一方面是痛恨,但一方面也很羡慕。据说有的虫三次吃掉了书叶里的“神仙”字样,自己也就化为神仙,这就是“脉望”,“有时打开一本书,会忽地发现一条两三分长的银灰色的细长小虫,一下子就钻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幸而捉住,用手指一捻,就成了粉……”据说这仙化为脉望的书虫,就是《尔雅·释虫》中称作“蟫”和白色的“衣书中虫”(郭璞注),那么是在没有纸的时候便先有了“书鱼”。后来它就一直藏在书叶里,被各种各样的文字温暖着,至于“神仙”二字,其实倒是难得遇着。韩退之诗:“岂殊蠧书虫,生死文字间。”也许是赞,也许是讽,不管怎么样,今先不妨取了这点意思来为“爱书人”作注。而食了神仙字之后的飞升,怕是“可遇而不可求”罢,只是这一点儿嘲讽式的浪漫特别觉得可爱而已。
有了这段说明,他们还觉得不够形象,又请郑在勇设计了一个脉望的图像:一朵小云彩,长着一双大眼睛,头上等着一本翻开的书。正是在脉望的旗帜下,在沈昌文领导下,我们编了很多书,脉望一词,也已经深入到读者的心中。
这一次上海人民出版社再次启动“脉望丛书”,自然又让我想起那四位脉望成员:大哥大沈公,大姐大吴彬,还有大才女赵丽雅和小帅哥陆灏。尤其是陆灏,这次在上海搞活动,他一直感冒,几次难以到场,与会者不断提到陆灏的名字,主持人小宝说,他就是“一个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