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5833900000029

第29章 乡难(5)

光景就是这般扯扯聊聊、平平淡淡、又沉沉重重地一日日过去,到了麦子扬花时,哥家就来了灾难。

哥的爹死了。

是在一夜。没有风,没有星月,极闷热。天地黑在混沌里。蚊子的叫声,嗡啦嗡啦震耳。在各自门口纳凉的张家沟人,骂着天不下雨,骂着地不起风,骂着蚊虫的尖刻,骂着跳蚤的歹毒。就这个时候,从村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自北向南渐渐地响来。

各门口的村人们都屏住呼吸。

哥的娘回家闩了大门,哥嫂按早先看过的线路,躲进了通往后山的胡同。

脚步声径直响到哥家门口停住了。

哥怕,心急跳。

嫂在哥怀里抖。

门被拍响了。

一听,哥嫂便知,只有自家的栗木板门,才会有那又薄又硬带着反弹的声音。接着,一阵沉寂,不见门开,就又有人叫,嗓音又粗又哑,像用手捂着的破锣声。

嫂从哥怀里挣出来:“像我爹。”

哥说:“找祸呀!别动。”

又叫。

嫂说确是她爹,就拉着哥朝屋外走去。这会儿,哥的娘已开了大门。来人像有几个,还抬着啥儿。门一开,没多言,就都潮涌进去,说快掌灯。快掌上油灯!点上灯,就都看清,哥的爹被亲家公抬了回来躺在一扇门板上,身体缩成一团,脸又干又黄,眼睛闭着。好多蚊子,叮在他的脸上不动。蚊子的肚子极大,在灯光下显出暗红棕亮的颜色。嫂的爹在蚊子背后扇了几下手,豆般的蚊子一动不动。它吃得太饱,飞不动啦。嫂的爹只好用衣袖去那张脸上拂一下,又拂一下,那蚊群才懒洋洋、慢腾腾地徐徐飞去。这时候,一家人方才看清,门板上的那张脸,几全都是死色,倘若不是蚊叮的红点,你就能决然论断说人已死了几天。

油灯是放在门板的角上。昏黄的光亮在屋里飘移不定。人影也随之晃晃。

哥怔着。

嫂亦怔着。

哥的娘也怔着。

没人给抬客们让座。

屋里静默悄息。当然,蚊飞的声音倒是很大,大得如山洪灌在耳里。这样过了一会儿,嫂的爹就找了凳子,放在各客的屁股下,自己坐在屋门的槛儿上,从腰间拔出烟袋,装燃,狠狠吸了一口,把烟袋递给了坐在条凳上的一个白发老汉。

“他的洋罪……受到头啦!”嫂的爹说。

没人吭。

“能早些离开那日本矿这是他的福。”嫂的爹又说,那日本矿压根不是人呆的地场,活重饭差,吃饭就如喂猪一般,且上矿、下矿和晚间都是用铁链系着,怕跑,说五十人一条铁链,一人动,五十人皆动,连尿都不便。他说哥的爹本来活儿还好,就是矿往山心挖一步,哥的爹就把汽车路往山心修一步,是日本的路工。然如何也不曾想到,有辆装满矿石的汽车停在路边,从中午到晚间一直没动,可到开车时,有个汽轮被人用刀割了。日本人疯极,找不到冤手,就把哥的爹拉出来拷打,在他身上抡脚动拳,还用了鞭子,末尾看死了,就拖出来扔到了金矿外的红崖下。红崖距李家沟村百步之遥。李家沟人,凡有亲戚在矿上做苦役,每日都要去那崖下瞧瞧,在死人堆里,找不到熟识的脸,就知道亲戚还活着。嫂的爹说,他今儿去矿上给日本人送菜,回来觉得右眼皮直跳,就顺脚拐到了红崖,就在一堆死人里找到了哥的爹。就请人抬了回来……

哥的爹就这么走了,到了人世的另一面。

哥脸上很木。

嫂依然怔着。

哥的娘流了泪。

嫂的爹说:“哭啥?死了好,死了就不用受洋罪啦……别的不说,先去给大伙烧口茶,抬了一路,饭都还没吃。”

哥的娘捂着嘴进了灶房。

哥跪在爹的身边。他整个人儿都僵着,过了好一会儿,才迟缓地掀起爹的衣襟看,爹的衣服已经被血水粘在肚上,掀动时,有嚓啦嚓啦分离的声音。那声响极吓人,就如刀割皮肉一般。哥手抖了。他从那掀起了一点,看见了爹满身都是青紫乌黑的颜色。

哥哭了,泪涟涟地流。

嫂见哥哭了,仿佛从呆中醒来似的,就忽然跪在公爹面前,咬哥的肩膀一抽一抽。

嫂的爹似乎很生气。

“说过不让哭啦都还哭啥儿?去帮着你婆婆给大伙弄碗饭……没见过你们这家人对客这么不热情!”

嫂一听就真的止了哭,默默进了灶房去。一会儿,先端来几碗开水,每个碗里居然还沉着一个荷包蛋,白亮亮,像一朵盛开的棉桃在碗里晃动。又一会,就端来了几碗玉蜀黍生儿糊涂汤,很稠,放有盐,还有青菜。各人碗里都青黄分明。死人在门板上不动。哥从床上揭来一个床单,把爹盖了。客人们就围在死人周围,饭吃得极香。屋里像流动着一条河。灯头儿被谁拨大了,亮了许多。各抬客都吃了一碗,说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的汤饭了,就又都吃了一碗,直到灶房有铲锅的声响,才一个一个难舍地把碗撂下。这当儿,哥看见岳丈脸上吃出了汗水,就拿来一块布巾递过去。

嫂的爹擦着满脸光亮,道:“吃一堑,长一智。老人死了,你们两口儿就该看出来,日本人是惹不起的……可惹不起就得躲得起。把麦子一收,你们就立马躲起来,日本军等收麦罢准定要抓人抢麦子。”

哥的爹是当夜就请李家沟的抬客挖墓埋了的。埋在后梁的一块阳地。坟地风水不错。

埋完了爹,很有一段光景,哥家的日月里没有了先前对明对暗的光亮。哥嫂间也没了早先的夫妻情趣。日子混沌沉沉,日复一日无生机,家里总笼着一层雾茫茫的死光。

有时候,娘在大门口坐着,哥和嫂会在院里静坐到深夜,直到娘回都彼此不曾言语。只有直到躺在床上了,嫂给哥摇着蒲扇,才偶尔生出那么几句闲言。

“你不能老这么闷着。”嫂说,“人死了如何也不能活来。”

“我知道。”哥说,“可这日子没过头。”

嫂停摇了手里的扇子。

“我侍候你不好?”

“好……兵荒马乱,折磨死人!”

“听说黄河边上仗越打越凶。”

“在那儿也不至于活得这么窝憋。”

我说哥呀,你这话说得好。

嫂听了哥的话,一惊,把蒲扇放在床头。

“你可不要胡想,那是去打仗……”

哥把头梗起来。

“打仗咋样?我就真的怕了?”

嫂陌生地盯哥好一会。

“我觉得……我像有了。”

哥先愣,后就从床上弹坐起来。

“真有了,我就死守在你身边……”

麦熟了。

这是故事结尾的一个季节。我仍想把故事讲下去,然哥嫂就死在这个季节。哥嫂死得很是容易。在这段日子里,哥的爹死就死了,哥慢慢已将此淡忘。不是不孝,却是那年月死人太易。豫省饿死、冻死达百万之众,而兵灾又使张家沟、李家沟方圆数十里,死不过户,家家有人亡故,如何就能长期保住对死人的悲哀?何况,嫂真的怀上了,肚子一日一日隆起,这给哥家带来了新的生趣!

夏天,哥没让嫂提镰割麦。她弯腰不便。哥只让她和自己一道下地,要么守在田头树下歇着,过一阵去给哥提罐水喝;要么在地里捡捡遗落的麦穗。去年一春不雨,麦收三成为丰,正夏里田野一片空旷,寄望于秋。又孰知一夏未见滴水,秋苗几全枯尽,加之蝗虫横飞,天灾横流。今年兵灾虽重,然小麦倒确是收成不错,这就不免使乡人喜出望外,感到太阳突然大了许多,月光突然明了许多。

都知道,收过麦日本人可能要来抢粮抓工,于是,割麦是日夜不停。有的家,干脆白天歇镰,夜间开割。即便白天割麦,也都几家相连,在某个地方放个人哨,看见可疑就叫。事实上,几天间没生意外,收割都还顺利。哥家的麦收得极有秩序。半月来都是当天割,当天打,当天入袋,当天藏入房棚上。眨眼之间,麦天就要过去。所有麦田,都收割净尽,仅余山梁北面那块阴地。

吃过夜饭,村里忽然传来消息,说李家沟金矿日本人,已经开始“扫麦”,昨儿天在高家沟“扫”了一天,打过的麦被逼着交出来,装上大车运走了;没割的,就逼你割割打打,就着麦场装车拉走。还说,矿上的汽车这几日没拉金矿石,全都拉的是小麦。

这消息使得人心惶惶。

吃过夜饭,哥嫂本来想早歇,消息一来,就变了主意。

“连夜把北坡小麦割掉算啦,明儿一打,用驴车全部运到姨家。”哥说。

“运去你们就不要回来,躲躲兵灾。”娘说。

“我也去割吧。”嫂说。

娘说:“你歇着,身子要紧。”

嫂说:“我去给他做个伴儿。”

哥说:“想去就去。”

月亮极好,如明盘悬顶,山梁上水光融融,溜着凉爽微风。哥嫂并肩往梁上走,月光把他们的影儿淡淡投在一侧。割过的麦田,白花花的麦茬如水纹般在光中凝着。未割的田地,又多半有主儿在割,起伏的身影,如在水中摇桨般晃来晃去。哥嫂到田头时,很多家都已割倒一片。哥家北坡地本来不多,又有那么一个荒了的低凹,因此哥嫂不慌。他们不急不忙地来到田头,彼此提了个醒神,说不走近那低凹的荒地,就开镰割麦了。

哥割得不快。嫂在他身后说话,他不想割快。割倒的麦棵一蓬一蓬架在他们身后的麦茬上。山梁上很静,邻家割麦的声音隐隐传来,像树叶间的磨擦。麦田里的蟋蟀,时叫时歇,有时镰刀伸到蟋蟀的身上,它会突然跳起,落到哥的脸上,接着,又跳到嫂的脚面。麦田里,散发着晒了一天的热气。麦香在热气里浓腻腻地噎人。在这种风景里,头顶着明月繁星,闻着夜香,会感到心境格外空旷,会想起遥远之事,也会忘记眼前的事情。对哥嫂说来,这不是吉利。当然,他们不知道这不是吉利;不知道李家沟金矿上的日本人已经出动;更不知道日本人没有从原路进村,而是从金矿后山绕道而来,一下就堵了张家沟后梁的躲路。哥和嫂很亲昵,他们一个二十一岁,另一个芳年十八,成亲不足一年,没法不让他们亲昵。又是夜,又是叫人亲昵的风光,不消说是要亲昵。

嫂说:“你昨儿夜听见没?”

哥说:“啥儿?”

嫂说:“我肚里乱动。”

哥说:“真的呀!”

嫂说:“谁哄你。”

哥说:“我听听。”

丢下镰刀,哥就把耳朵贴在了嫂的肚上,嫂不动。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的脸平静、光润且满溢快乐。然哥却很失望,他啥儿也不曾听见。

嫂说:“眼下不行,得夜深人静,我平躺在床上。”

哥说:“知道男娃女娃吗?”

嫂说:“男蹬女不蹬,女娃哪有那么大的劲儿。”

哥说:“生个男娃我侍候你坐月子。”

嫂说:“算了吧,昨儿夜我想让你亲我一下,你说一脸都是汗,有啥味儿……”

哥本来要弯腰割麦,可听了嫂这话,他就又复站起,在嫂的脸上亲了一下,又亲了一下。这是哥嫂生命最后的吻,应该说,他们死也死在了甜蜜里。然后,哥抬起头,盯着嫂子那嫩红的脸。

“咋样?够了吧?”

嫂也一样盯着哥的脸,显得极为惊讶。

“咦呀,你长胡子啦,扎人……”

就这个时候,在哥嫂背后,突然爆响起了一个男人野荡的狂笑。那笑又粗糙,又生硬,如一条长满针刺的大棍,横过来砸向哥嫂的头。哥嫂一惊,回头就看见四五个日本人,也许是奸汉子,端着枪朝他们靠过来。他们是悄悄爬上山坡,听着话语溜来的,已经在哥嫂身边待了一阵儿。

哥嫂太忘乎所以了。甜蜜的生趣把他们引向了死亡。就这么冷丁儿,就这么简单,日本人就把他俩半围了。嫂子惊叫了一声,声音又凄惨、又尖利,像从噩梦中惊叫一般。这一声惊叫,把哥从呆中拉回。哥上前一步,扯起嫂的手就往前跑。

哥嫂的脑里,这一刻啥儿也没有。有了也许他们还会活着。

仅仅的,仅仅跑了三步,低凹地里就有了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哥嫂就这样死了。

真的,就这样死了。

他们却是这样死的。这是历史,无可更改,并不是我硬要给你讲这样一个故事。

那一声炸响,把他们身后的日本人都震得呆着。一时间,山梁上静极,月光流动的声音清晰可辨。低凹地里,杂草弱麦被掀倒一片。哥嫂横躺在深草里,他们手拉着手。血在月光里,像浑浊的棕色的水,流到麦叶上,草棵上,又浸到肥沃的土里去……

……

故事完了。

也许你并不觉得新鲜。然我是觉得新鲜才讲。我说是有关抗日和我哥嫂的一段故事,也许你觉得与抗日无关。倘若这样,你就说是抗日时期有关我哥嫂的一段往事也成。随你。

同类推荐
  • 村办厂

    村办厂

    刚开春,山里树上的杈杈桠桠还垂着些鲜亮的冰棍儿,乡里的吴干部就到天头岗村,落实村里奔小康的事。天头岗村连接乡里的唯一的一条道儿。是条蛇样绕着的机耕路,眼下却让冰冻封得严严实实。吴干部只好步行到天头岗,鼠牙样的冰冻被他的双脚踩得“嚓嚓”响,很有些听头。乡干部老吴是长期联系天头岗村的。在承包责任制前就蹲在这个村,一年三百六十天,有二百天吃住在天头岗,和村民打成一片。村里大小事,老吴都过问,就连村民家里猪发病了,老吴都亲自钻进猪窝帮助查病打针,搞得鼻子、眉毛分不清,一身都是猪粪粪,他都不在乎。
  • 虞兮虞兮(中国好小说)

    虞兮虞兮(中国好小说)

    心爱之人的突然离世,让生活的全部重担深深压在这个女人瘦弱的肩膀之上。闺蜜的介绍,另一个男人的出现,让原已结痂的心又现出丝丝涟漪。本以为终于能再次被幸福之神眷顾,可闺蜜与男人之间的不堪,再一次给女人带来了身心的重创……生活本不似《霸王别姬》般的浓墨重彩,却犹自发出一声“虞兮虞兮奈若何”的悲叹。
  • 刀、妖怪与霍乱

    刀、妖怪与霍乱

    悬疑推理痴迷者,于四年前开始创作推理小说,已发表数十万字,喜爱松本清张、京极夏彦、三津田信三、连城三纪彦,文章追求绮丽,常涉及怪谈妖物、奇人异事,愿得京极之博学、连城之真挚。刀,明晃晃的刀刃在秋日的阳光下闪着微光,刀芒像一溜井水透出阵阵寒气。古朴的武士刀带着威压在半空中画出一道道令人胆寒的弧线,引出人心底的战栗感。
  • 神秘的鳏夫

    神秘的鳏夫

    人们对我说的第一件事就是他杀死了他的妻子,第二件事就是他还不到四十岁就捞到了一大笔家产,第三件事就是他要以一百万英镑的高价出卖克拉蒙德城堡,以便移居到加勒比海的一个小岛上,在那里驾驶着自己的私人喷气机与女秘书们、情妇们无忧无虑地生活。“亲爱的,您千万不要听信这些鬼话。”乡村医生的妻子凯蒂·克莱德说:“查理不过是个32岁的鳏夫,一心想在佛罗里达买一块土地罢了。”“但他确实有很大的家业啊!”我反驳道,因为大家都把他说成是一个十足的资本家。
  • 交换杀人

    交换杀人

    本书为“中国当代故事文学读本”悬疑推理系列之四,不仅收入了当今故事界优秀作者的短篇精品力作,还首次整合了《故事会》杂志创刊以来尚未开发的悬疑推理中篇故事资源。故事悬念迭起,疑云密布,让热爱悬疑推理故事的读者尽享阅读故事的乐趣。
热门推荐
  • 重生之狂傲仙医

    重生之狂傲仙医

    蓝非雪,玄天大陆历史上最年轻的丹皇,只差一步就可问鼎丹仙,却被师妹背叛,含冤而死!夜非雪,青云城三大家族之一,夜家的五小姐,天生体弱,无法修炼,是青云城有名的废材小姐,一朝身死,残破的身体迎来了全新的灵魂,从此,玄天大陆多了一个全新的妖孽!十年一次的族比大赛在即,她被逼参加,却毫无修为,参加就是送死?两大家族觊觎她的家族,家族处境危险,很有可能灭亡,她该何去何从?身世另有隐情,她是该去寻找真相,还是顺其自然?在前进的道路上,她契神兽,保家族,养势利,和她的伙伴一起,重临巅峰,俯瞰天下!天生体弱?尼玛,那明明是中毒!不过不怕,本小姐是丹皇,这点小毒,手到擒来!废材之体?我擦,万年难遇的仙魔之体也算废材?果然,没文化真可怕!死很可怕?落到本小姐手里,本小姐让你知道,死,其实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精彩片段片段一:擂台上,夜非雪一袭白衣,纤尘不染,脚下是一身狼狈、深负重伤的黄连雨。“怎么样?是不是没想到你会有今天的结局?是不是很不甘心?我猜,你一定想着黄家会为你报仇的是不是?本小姐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你和黄家,一个都逃不掉买!”她的声音很轻,唇角甚至带着一丝淡笑,但吐出的话语,却让躺在地上的黄连雨瞪大了眼睛,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而后便晕了过去。她厌恶地看了一眼黄连雨,转身,面无表情地离开了擂台。片段二:“我救了你,你准备怎么报答我?”某女眼睛发光的看着床上霸气侧漏的男子,一脸的兴致勃勃,“我要的不多,你就随便给我个十万金币就行。”“我身上没有金币。”只有晶卡。“啊?”某女眼底的光芒立刻变得暗淡,不过很快又亮了起来,只见她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男子,而后忽然凑进他,“要不,你以身相许吧。”有个美男陪着似乎也不错。男子沉默,就在某女以为他不会同意的时候的时候,中午开口。“好!”推荐天蝎旧文:《凤耀异世》:《凤非烟》:
  • 怒婚

    怒婚

    深夜,原本应该在医院里保胎的我悄悄打车回到家里。今夜是我们结婚一周年纪念日,我想给我的老公一个惊喜。虚掩的卧房门里,他却跟另一个女人睡在床上,他们缱绻缠绵,刚刚享受完鱼水之欢。“浩轩,为何要跟她结婚?”女人柔媚入骨的依靠在他结实的怀抱里,美眸泪水盈盈。“还不是为了我爸爸那份遗嘱,你知道的!”他用我从未见识过的温柔轻轻为她揩去眼角的泪滴。“什么时候跟她离婚?”她不依不饶的追问。“等……她生下孩子!”我浑身大震,双手不由自主的抚向微微隆起的腹部,天,原来这场婚姻里,不止是我,就连这未出世的孩子都不过是他利用的筹码。他不温柔不深情不细腻,我却一直以为他性格使然,没想到他的温柔深情细腻只展现给那个女人。我以为他对我多少总有些真情,却没料到从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泪落,转身,逃走!片断一:“把这份离婚协议书签了!”他冷漠的嗓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将两张纸拍到我的面前。“好!”我心头一喜,总算可以解脱了。连忙挥笔落款,再小心奕奕的推还给他,低眉顺眼不敢表现出太明显的欣然,为怕这个变态的男人心理失衡又要折磨我。“为什么签得这么痛快?”突然拔高的嗓音表明他心情极度不爽,阴鸷森寒的目光在我脸上逡巡着,威迫力十足。“……”古言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为何这男人也如此难缠呢?是他拿出的离婚协议书,我不签是违逆他,签了是看不起他……无语。“哼,你那点心思以为我不清楚!以为离婚就可以摆脱我?”他冷笑着,声音冷如夜魅:“你永远都无法摆脱我,再把这份合同签了!”我呆呆看着他重新拍过来的这张纸,居然是——卖身契约合同!我——穆雪馨,一夜间从他的妻子直接降级成情人,世界上还有比这更荒谬更可笑复可悲的事情吗?沈浩轩,不要以为我是任你柔捏的软柿子。我爱你才给了你伤害我的权利,我不爱你了——你狗屁都不是!片断二:老外帅哥指着沈浩轩好奇地问道:“他是谁?”“我的下堂夫!”我回答的同时顺便睇了沈浩轩一眼,他脸色瞬间发青。“下堂夫是什么东西?”老外帅哥显然无法理解如此深奥的词汇。“被我扔掉的东西!”片断三:“跟我回家!”他的眼中有着我从未见过的慌乱和痛楚,紧紧抱住我好像要勒断我的身体。“跟你回家?回去做你的老婆还是情人?”“……”有些伤害可以原谅,有些事情做过了却不可挽回。抖落昨日的满身心伤痛,我坚信我的未来依然美好!
  • 道长请留步

    道长请留步

    “少年你长得这么好看,应该是同类吧。”“我从来没觉得你蠢,你只是大单纯,单纯得叫人不忍心。“你怎么也不出手,任他们欺凌?”。“我本来是准备出手的,谁让你出现得这么不及时!”这就像一场赌局,赌局的最后我奇迹一般的赢了。还是,其实你根本就是冷血无情!你以为修道就可以断绝七情,你可以对我无情,可对什么对其他人也一样。”如果我能拼尽全力不死·······一定会用一种全新的方式来找你的,但或许会不认识你了。你不要难过,记得找到我?”
  • 擒妻:皇后到朕怀里来

    擒妻:皇后到朕怀里来

    其实,她只想偷得浮生日日闲,无奈穿越到异世,还是个乱世,无一技之长难以安身立命。自此开始了求学之路:当过流氓,打过群架,干过土匪,当过霸王,调戏过姑娘。生活太过美好,老天都嫉妒,这不,酒后乱性这种狗血的事情居然发生在她身上。看着被自己强了的霸王龙!她很没节操的逃了。他邪恶的勾起嘴角,吃完了就想走?皇后,你还是乖乖到朕怀里来吧。(情节虚构,切勿模仿)
  • 不死者无畏

    不死者无畏

    地狱门前有两条路。往左,拼尽一切赌万分之一的奇迹;往右,舍弃不必要的尊严苟且偷生。硝烟弥漫的未来世界,避无可避的灭世危机,当直观可怖的恐惧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千百万种不同的选择会交织出怎样的末日图景?旋涡的边缘,不知恐惧为何物的不死者,紧跟着债主的步伐,一路讨债来到了旋涡中心,搅动风云!徐安:我的目标是天下无仇、无债一身轻!可是总有人要欠债不还……
  • 薜荔园诗集

    薜荔园诗集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折鬼师

    折鬼师

    你是人是鬼?——你猜。别之匆匆,离之惘惘,擦身是福,再遇成劫。要怪只怪在劫难逃,要怨只怨人鬼无缘。她是他的天下无双,更是他的在劫难逃。
  • 王的彪悍宠妻

    王的彪悍宠妻

    一觉醒来,最美军花变成已婚少妇。传言她的王爷夫君自幼顽疾缠身,智弱体虚。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到底是那个混蛋说的,这个男人简直就是腹黑界的鼻祖,明明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给她装傻卖萌扮无辜,忍无可忍,老娘要休夫!【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让青春的梦想飞扬

    让青春的梦想飞扬

    在这纷繁的世界里,有多少生命在寻觅着温暖,小小的爱,经不起等待,或许我们还未曾意识,其实我们一直都在为之努力着。伸手感悟滴滴温情,暖化了一个个陌生的心……身因情在,情伴心生。寻找生命中的珍贵,成就成长路上的美好与伟大!人生因青春而美丽,青春就是梦想的样子,我们的青春在悸动,我们的行囊中装着青春更装着梦想,我一直朝梦想奔去……智慧主编以深度感性的文章,让你智慧、达观、自信地面对人生……
  • 倾城恋之儒女冠华

    倾城恋之儒女冠华

    外界传言洛家的十三少自大病痊愈后便从第一纨绔转为清冷的翩翩公子,高岭之花,孤傲不可亵渎……“小洛洛,听说你清冷?”某帝邪魅一笑。洛羽:“这只是个传说!”“听说你孤傲?”洛羽:“这只是个不靠谱的传说!”“听说你是高岭之花不可亵渎?”洛羽:“这真只是个极不靠谱的传说!”某帝:“既然如此,本帝就不客气了!说吧,生一个还是两个?”“本少是男的,咋生?”“呵呵,总要试试嘛!”女扮男装,文可甩笔控美女,武能提刀弑神佛,却偏偏被一个邪魅狂狷的魔帝死死吃掉。从此,上至黄泉,下穷碧落,总有他的生死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