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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微雕

第二天一大早,王长江就赶过来了,让他没想到的是,朱笑东居然已经起床开了店门,把里里外外拖得干干净净。

王长江不禁暗暗感叹,捡到宝了,这样的工人可难找了,现在的人,动不动就是谈钱,没钱一切免谈,而这个年轻人,从头到尾都没跟他谈过钱的事,自己昨天主动给他预支一点钱,他都不肯要,这个年轻人确实不错,如果有可能,他还真想把这个年轻人培养一下。

跟王长江一起来的还有新店面经理,他是王长江本家的一个堂弟,名叫王长林。

王长林在古玩鉴定方面很有功底,在京城这个圈子中也小有名气,虽然不是顶尖人物,但也属圈子中的高手。

开古玩店、典当铺,最主要的不是有钱,而是要有一个眼力技术好的鉴定师,业内也称“掌眼”。

金钱方面不够,还可以凑合一下慢慢来,没有掌眼店面就无法运作,因为古玩店无论货物进与出,都需要鉴定。

掌眼的工作就是保证收的货不是“赝品”,然后按实际价格的三四成或者更低的标准出价,这样才能保证店铺不会吃亏,否则一天收几件假货,店铺迟早得关门。

接下来三天,王长林第一批货物就进了四十多万,数量并不多,只有十来件,按王长林的话说都是“精品”,第四天进了一万多块钱的玉器,反而摆满了整个柜台,这些就是凑数的了。

这些玉器大多是低档翡翠,也有少量软玉,按王长林的说法,还没弄到一件“镇店之宝”,因为开业的时候需要有这么一件上档次的物件来压场子。

最后王长林跟个有交情的古董店老板打商量借了一个价值三百万的珍品来撑场面,王长江才算放下心来。

店铺开业的头一天,店铺的人手全招齐了,老板王长江,掌眼王长林,财务小姑娘王晓娟,学徒工朱笑东,连老板一起才四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碰巧了,除了朱笑东不姓王,其他三个人居然都是姓王的。

王长江的意思是等店面生意上道后多招人手,现在人手多了也没有用,店里的活儿不多,招多了人在店里你瞪我我瞪你的也没意思。

来店里也已经七八天了,朱笑东利用晚上的时间自己雕了一个小玉件,独自在灯下欣赏了一会儿,相当满意,找了条红绳系起来挂在脖子上。

朱笑东从墓穴里带出来的玉料都是上乘的和田羊脂玉,放在现在都是价值千金的玉石原料。

第二天是腊月初八,王长江看过历谱,是个黄道吉日。

开业的日子,最忙的是王长江和王长林,当然,朱笑东也忙,不过他忙的是干杂事,跑进跑出的都晕头了,而干财务的小姑娘王晓娟却一直躲在后面的休息室里上网,丝毫不理会客人。

王长江和王长林也到后面看到过她几次,很奇怪,他们两个居然就像没看到一样,也不叫她干活。

朱笑东自然不会跟个小姑娘争论干不干活的事。

客人多,王长江和王长林都忙不过来,王长林主要是给客人介绍物品的优点,在他嘴里,古玩店的货都是精品。

朱笑东依稀记得小时候,在自家的典当铺里,爷爷验收当品的时候,嘴里念的“破烂旧衣服一件”,又或者“铜铅一件”,“废碟儿一只”等等,然后就是压价,凡是典当老板都是一个样,那衣服明明是好的、新的,铜铅其实是金灿灿的黄金,但他却偏偏要说成不值钱的破烂儿。

有几个重要的客人到了,“小朱,倒茶……”王长江赶紧吩咐朱笑东。

“老板,两桶水都用完了,我打过电话,让送水的赶紧送过来,不过他说还有一会儿……”朱笑东无奈地说着,因为没预料到会缺水,主要也是太忙,没注意这种小事。

王长江皱了皱眉,当即掏了两百块钱递给朱笑东:“小朱,赶紧去买几箱矿泉水回来,不用饮水机烧水,来的客人一人一瓶……”

“好!”朱笑东接了钱就往外跑。

“等一下……”王长江叫住朱笑东,指着他脖子问道:“你那个是什么?看起来像玉,做得还真像啊……”

王长江瞄到朱笑东脖子上戴的那件他花了一个星期雕刻出来的玉坠,他本人不是鉴定高手,只是接触得多,所以也算有点儿眼力,当然,他也不会认为朱笑东戴的是什么值钱的物件。

朱笑东忙得满头是汗、晕头转向,哪有时间跟王长江扯淡。他一把从脖子上把那玉坠扯下来递给他,一边说一边跑:“老板,你慢慢看吧,我去把水弄回来。”

王长林今儿个把他关系最好的几个客户都邀请来了,为的就是想向王长江证明一下他深厚的客户关系,证明高薪请他来是物有所值的。

这会儿,王长林正介绍着他弄回来的几件精品。

不过几个客人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手,轻易不出手,王长林介绍了那几件物品后,几个人都不置可否。

王长林也知道他这几件物品算不得真正的“精品”,几个客户瞧不中也是没办法的事,人来了也算是给了他面子,凑个热闹。

几个客户中一个年纪六十来岁的老者四下张望了一下,本要去看看货柜中的物品,但一打眼瞄到了老板王长林手中那个挂坠,眼睛一亮,当即抢步过去。

“王老板,可否把你手中的玉件给我看看?”

王长江笑呵呵地把玉件递给他,笑道:“小东西,小东西,随便看,随便看……”

那老者见王长江随手就把东西递给了他,浑然不知它的贵重,神色一紧,赶紧小心地把挂坠接了过去。

玉件一入手老者就怔了怔,拿到眼前仔细看了起来。

这是个一寸半左右的小玉瓶儿,红绳系在瓶口,玉色乳白,第一眼看去,玉瓶儿就是个乳白无花纹的小瓶儿,但再看第二眼,又觉得隐隐有些字画从瓶面透出来,不禁有些奇怪。

那老者沉吟了一下,从衣袋里掏出一把精致的放大镜,对着小瓶儿仔细观察起来。

王长江见客人有兴致,也乐得在旁边看着,他此时还没意识到这件玉瓶儿的真正价值。

王长林和另外几个客人一见,当即也走过来,王长林确实很有眼力,他只瞄了一眼那玉瓶儿,就感觉那玉瓶像是脂油欲滴一般,心里不禁一动,心想这个小玉瓶儿如果真的是羊脂玉,倒是个不错的东西。

王长林起先给王长江介绍过这几个客人,尤其是那个正在看小玉瓶儿的老者,姓陆名林琛,在京城是个相当有名气的收藏家,有非常厚的经济底子,本人经营着规模不小的工厂,身家过亿。

陆林琛看到王长林走过来,顿时有些愠色,说:“长林,介绍那么多,却硬是不给我介绍这一件,是怕我出不起价钱?”

王长林脸色一变,马上堆起笑脸道:“陆先生说哪里话,我只要有好东西,第一个通知的就是您啊,瞧您这话说的……”

陆林琛把手中的玉件一亮,淡淡道:“既然如此,那这件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王长林当即摇头说了:“这件不是我们店中的货……”

王长江也瞧出陆林琛不高兴,也赶紧解释:“是啊是啊,这不是店里的东西,是我们店里一个小伙计的玩件,不值钱。”

“不值钱?”陆林琛诧了一下,随即哼了一声,沉声道,“王老板真会说笑,我是不知道王老板值钱的标准有多高,也罢,只要你愿意,就把你这不值钱的东西一千万卖给我,行不?”

说“行不”这两个字的时候,陆林琛明显地露出戏谑的表情,他认定王长江故意这么轻描淡写地说这件物件,就是为了把价钱提得更高。

不过心里也确实生气,明明就是王长江拿着的东西,王长林到现在还狡辩说不是店里的货。

陆林琛的戏谑之言把王长江和王长林都吓了一跳。

“一千万?”

王长江差点连舌头都缩不回去了。

这个店面的总投资也不过四五百万,价值千万的物件,他连想都没想过,古玩行中,谁不知道赝品多如牛毛,真品如大海捞针,所谓捡漏、捡大漏不过是传说。

王长江认为陆林琛是在说笑,但王长林则不那么认为,因为他知道陆林琛的性格,也知道他的底子,他说出这句话,那他一定肯出这个价钱,所以他已经吃惊得不知说什么好了。

陆林琛把手中的玉坠小心地递给王长林,说:“长林,你来看看,你觉得这东西怎么样?”

王长林感觉到陆林琛的慎重,加上自己第一眼的印象也很好,所以很小心地接过玉坠瓶,大拇指一般大小的玉瓶儿,一到手就感觉温润细腻。

王长林把那小玉瓶儿对着日光灯照了一下,莹透纯净,洁白无瑕,像凝脂一般,竟是和田玉中宝石级的珍品。

先不说玉瓶儿工艺方面的价值,只说这玉的级别,新疆的和田玉以前是论公斤计算价格,而现在却是论“克”来计算的,比黄金铂金还贵重,质量上乘的和田玉要五六千块钱一克,而达到宝石级的羊脂玉更是一克超过两万。

这个小瓶儿的重量大约有二十多克,光这块玉至少就要五六十万。

“长林,你看看里面……”

陆林琛把手里的放大镜递给王长林,虽然对王长林不给他介绍这个东西有怨气,但王长林的表现好像真不知道这个东西的价值一样,所以他也没再提这个事,而是让王长林自己鉴定一下。

王长林拿着放大镜看了一眼,怔了一下,仔细看了一阵,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好一阵,王长林才从震惊中醒过来,赶紧问王长江:“二哥,你这玉瓶儿从哪里弄来的?”

一直说没有镇店之宝撑场面,这里却藏了个令他都震惊的宝贝,还说没有镇店之宝?

王长江也傻了,问:“怎么,长林,这真是个值钱的玩意儿?”

“还玩意儿?”王长林没好气地道,“这个小玉瓶儿是顶级的和田羊脂玉,不说它的工艺,仅仅是这玉就是个宝了,还有这……”

说着,王长林把小玉瓶儿托到王长江眼前:“二哥,你再看看这小瓶儿,表面没刻什么东西吧?”

王长江仔细看了看,然后摇摇头:“没有……”

王长林把放大镜递给他,又说:“二哥,你再用放大镜照着好生看一下……”

王长江依言接过放大镜看向小瓶儿,第一眼就看到小玉瓶儿似乎有些异样,再仔细一看,只见玉瓶儿上似乎有些字,因为字很小,有些模糊,一时没看清楚到底是什么字。

王长江索性自己拿过小玉瓶儿,拿着放大镜慢慢看,这才看清楚,瓶儿上不仅有字,而且还有画,不过字画不是在瓶儿表面,而是在瓶儿里面。

小瓶儿有个颈,颈口很细,瓶子内的字画显然是通过这个极小的细口画的,这种工艺涉及两个方面。

一是“微雕”,二是“内画”,无论是微雕还是内画,都要极高的技艺。

王长江不是专业鉴定大师,所以他还不是很明白这个小瓶儿的价值,只是在放大镜下仔细辨认瓶儿内的字,一边辨认,一边念了出来。

“鹊桥仙,秦观,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除了刻字的一面,其他几面是一幅银河九天,织女牛郎难相会的画,字好,画好。

王长江对鉴定不是很懂,但对字画的好坏优劣还是看得出来的,字,飘逸如天马行空;画,笔法如行云流水,且略带古朴的味道。

一边看,王长江忍不住赞了出来:“这字好啊,这画儿更好,不过我就奇了……这字画都在瓶儿里面,瓶口那么小,字画又那么细小,拿放大镜才看得清楚,这是怎么刻出来的?”

王长林见堂哥也很惊讶,并不像是装的,沉吟了一下才问他:“二哥,这是微雕和内画,技巧方面的事一下子说不清楚,我就想问你,这件东西你哪儿来的?早知道你有这么件好东西,哪还用我干着急啊!”

“这真是好东西?”王长江怔了一下,讪讪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一眼瞄到朱笑东搬着一大纸箱矿泉水进来,当即招着手道:“小朱小朱,赶紧过来……”

朱笑东以为老板叫他又有什么事,放下纸箱,扭头一边走一边说:“老板,你等一下,外边还有两箱水,我搬进来了马上就来……”

几箱矿泉水搬进来,朱笑东一边抹着额头的汗水,一边走过来,笑问道:“老板,有什么事?”

“没有!”

王长江一摆手,扬了扬手里的玉瓶儿问他:“小朱,你跟我说说看,你这是什么东西?”

朱笑东一怔,很快回答:“是羊脂微雕玉瓶。”

“真的?”王长江一怔,跟着脸色就变了,忍不住恼道,“你呀你呀,那你知不知道它的价值?这么个宝贝你随手就扔给我了,我还以为是个不值的小玩意儿呢,要是打坏了怎么办?你这不是害我吗?”

王长江一边说,一边后怕,他要是大意把这玉瓶儿打碎了,那可就惨了,按陆林琛的说法,他最少得赔一千万。

朱笑东却不以为意地随口道:“打坏了就打坏了吧,老板,我不会要你赔的……”

朱笑东这话可把王长江噎住了。

陆林琛这才相信王长林真没刻意隐瞒他,他的确不知道,包括这个傻老板王长江也不知道,拿了个宝贝还当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陆林琛转头对小玉瓶儿的正主子朱笑东问道:“这位小兄弟,你这玉瓶儿哪来的?”

朱笑东摊了摊手,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表情摆明了他不想说出玉瓶儿的来历。

陆林琛当下也不追问,又问:“小兄弟,你能不能把这个小瓶儿卖给我?”

从朱笑东的样子和刚刚干的事情来看,他是这个店的伙计。陆林琛有种侥幸心理,这个伙计多半不知道他这件玉瓶儿的真正价值,虽然从他刚才说的话来看,他知道这玉瓶儿是羊脂玉,也知道是微雕,但他那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应该不晓得玉瓶儿的贵重,说不定自己能捡个漏。

朱笑东沉吟了一下,这个老者显然不是开玩笑,这是顶级的和田羊脂玉,他自然知道,朱由校是皇帝,他要的东西,哪怕是用来练手的,那也是最好的。

但是朱笑东对古玩字画以及玉器的鉴定功底虽然颇深,但对这些东西现在的价值却是一知半解。

比如他知道那玉料是顶级的羊脂玉,价钱肯定不低,但上面的雕刻是自己刻的,一件作品的真正价值,是玉的级别和雕刻工艺水平相结合的,自己到了一个什么层次,他心里还真没谱。

毕竟这些技术都是他在墓穴底下按照前人留下的图谱绢册学的,而且还只练了一个多月。

沉吟了一阵,朱笑东才对陆林琛说:“可以啊,不知道先生能出什么价钱?”

陆林琛盯着朱笑东,这个年轻的小伙计看起来并不急躁也不欣喜,这就让他有点儿琢磨不透了。

“小兄弟,价钱我肯定出到你满意,生意讲究的是你情我愿,我想请小兄弟自己介绍一下,你这件东西的优劣之处,行不?”

陆林琛以退为进,让小伙计自己介绍玉瓶儿的优劣,这样他就可以从对方的介绍中看出他对这件玉瓶儿的真正价值知不知道,然后再出价。

朱笑东一听就知道陆林琛的念头,他这是在试探自己呢。

淡淡一笑,朱笑东毫不掩饰地说:“和田羊脂玉的价钱大家都知道,这玉瓶儿虽小,但它是顶级的羊脂玉,在雕刻方面,它用的是内画和微雕,这位先生,您觉得达到宝石级的羊脂玉配上这微雕内画,它能值多少钱呢?”

陆林琛微微一怔,他不得不对这个年轻伙计刮目相看,从他的话语中几乎可以肯定,他对这玉瓶儿的价值一清二楚,自己以退为进的试探没有作用,他又把球踢回来了,让自己说玉瓶儿的价码。

“行啊,小兄弟……”陆林琛笑了笑,说道,“你说这是宝石级的和田羊脂玉,那你就说说它到底是怎么个宝石级法,总不能王婆卖瓜,自卖自己夸吧?”

朱笑东明白,这老头是要他说出羊脂玉的特点,不能他说是就是,说不定这还是块假玉呢。

朱笑东拿起那小玉瓶儿,指着说:“先生,既然您要我说,那我就献丑了。”

“通常羊脂玉有四个特点,缺一不可。一是质地纯,二是结构细,三是色白如凝脂,四是油性重。羊脂玉中的透闪石矿物含量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九,硬度仅次于翡翠,韧性和耐磨性却是所有玉石中最强的,质地纯是羊脂玉的第一大特点。”

“第二,结构细密,羊脂玉的结构越细,其价值就越高。第三个方面,羊脂玉的颜色是白色的,之所以称它为‘羊脂玉’,就是说它的颜色像羊的脂肪,泛着油光的白,微微透出粉红色,羊脂玉最好的鉴别方法就是把它对着日光,在光下,呈现的颜色是纯白半透明状,且带有粉粉的雾感,而其他种类的玉,在光下虽然也是纯白半透明状,但不会有羊脂玉的粉雾感,而且其他种类的白玉在光下必定带有深浅不一的微黄色,而羊脂玉则绝对不会有。”

听了朱笑东一席话,王长江连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这是他招的学徒工吗?怎么这会儿给他的感觉像是掌眼的?

而王长林则忽然警觉起来,在一间古玩店或者典当铺,掌眼大师傅是绝对的权威,在王长江这间古玩店,他王长林就是说一不二的领导,但此时,朱笑东却让他产生了危险感。

陆林琛越来越对朱笑东感兴趣了,笑笑道:“说得好,小兄弟,这第四点呢?”

朱笑东点了点头,“第四点是它的油性,羊脂玉的羊脂就是指油脂,油脂性是羊脂玉最重要的特征,‘白如凝脂’说的就是羊脂玉,羊脂玉首先得质地纯,结构细达到一定程度时,才会有油脂光泽。”

看陆林琛微微点头,朱笑东又说:“自古就有黄金有价玉无价的说法,再说了,这玉瓶儿的微雕和内画,是对技艺的衡量,这个就各有所爱了,您喜欢就会说好,您不喜欢就会说不好……”

陆林琛一听朱笑东的话,就知道他的打算落空了,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学徒工,对自己这件玉瓶儿的价值心知肚明。

沉吟半晌,陆林琛又问道:“小兄弟,这羊脂玉看起来有些年份了,不像新物,不过雕刻的痕迹又比较‘新’,但它的雕工技艺,却又用的是古风,不像现代雕刻大师的手迹,有些奇怪,这玉瓶儿里没有落款,但从它的内画雕工来看,无疑是个大师,请问是哪位大师的手迹?”

朱笑东一怔,这个老者的话是对他技艺的肯定,这话听起来舒服,不过他可不认识这个老者,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寻常人就算赞赏他的技术又有什么用?

朱笑东摇了摇头回答:“对不起,这位先生,这件玉瓶儿的雕刻师傅我不方便说出来。”

陆林琛面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不过那神色也是一闪而逝,又笑呵呵地说:“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问了,小兄弟,你真愿意出手的话,我出一千五百万,你看如何?”

朱笑东沉吟了一阵,又瞄了瞄一脸紧张的王长江,一笑,当即点头道:“好吧,这位先生,既然您想要,我可以卖,不过我可事先说好了,这物件您可睁大了眼睛瞧好了,可别事后说不值,或者赝品什么的……”

陆林琛“嘿嘿”一笑,傲然说道:“小兄弟,那你就小看我陆林琛了,在京城收藏界,我陆某虽然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但也有些脸面。再说,收藏贵在眼力,打眼了捡漏了,只要当面钱物交代清楚,赔与赚都是自个儿的事,断然没有反悔的可能。小兄弟,你这件玉坠瓶儿就算是玻璃的,今儿个只要你愿意卖,这一千五百万我铁定给!”

朱笑东脸一红,虽说他遭受大难后性格变得深沉多了,但刚刚那个话,他还是说得肤浅了,这个陆林琛显然是有些来头的人,自己说的话的确“外行”了。

“陆先生,”朱笑东立马说道,“您大人有大量,自然不会跟我这个小伙计一般见识,为了表示歉意,这件微雕羊脂玉瓶儿就一千万吧,既是赔个礼,又是跟陆先生攀个交情。”

“呵呵……”陆林琛忍不住笑起来,说,“你这个小伙计,我看你还真不像个伙计,我这面子可真够大的,值五百万。算了,你这小伙子真不错,我老陆就交你这个朋友,一千五百万,一分不能少!”

陆林琛虽然嘴上说笑,但心里却对朱笑东刮目相看,能随口扔五百万当人情的人可不多。这小伙计是深藏不露的富二代还是脑子有问题?

陆林琛二话不说,当即掏出支票簿来开了一张一千五百万元的支票,笑呵呵地递给朱笑东,然后伸手说道:“小伙子,一回生二回熟,以后就是朋友了。”

朱笑东跟他握了握手,也正正经经地介绍自己:“我姓朱,名笑东,是京荟古玩店的伙计,学徒工。”

说完又扭头对王长江说:“老板,我这玉坠瓶儿是在店里卖出去的,店里有佣金制度,这支票还是老板去兑换吧,抽了佣金后剩下的转到我账上就行了。”

王长江呆了呆,这个伙计太“懂事”了,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只是相当少,有些客人不愿意卖给古玩店,只是让店方代理卖出去,然后客人支付店方一笔佣金。

朱笑东的玉坠是在店里卖出去的,而且还是经过王长江本人的手,虽然他不是有意而为,但确实是他店铺里的客人,这是毫无疑问的。

王长江连忙说道:“店铺有代卖的,佣金一般是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不等,价卖得低就抽得高,价卖得高就抽得低……”

店铺要利润,物件卖得价钱低,当然就要抽高一些,价钱卖得高,佣金可以抽低一些,一来可以招揽更多的客人,二来卖得高抽少一点也比卖得低赚得多。

朱笑东毫不犹豫地说:“那就按百分之十抽佣吧。”

掌眼王长林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这开张大吉是他精心筹备的,陆林琛也是他请来的,结果却被名不见经传的伙计“摘”了桃子。

朱笑东这笔生意就给王长江提了一百五十万的佣金,有什么利润比这个来得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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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生最爱纳兰词》在历史的记忆里,纳兰性德有着许多传奇而浪漫的标签。多情的翩翩公子,善骑射,精搏击,满族正黄旗御前一品侍卫,而他武将的骨子里住着一个多情的文人。他经历过几段刻骨铭心的感情,红颜知己,初恋情人,恩爱娇妻……她们纷纷走进他的生命里,又一一离去;他结交放荡不羁的布衣文人,纵享诗酒年华,恣意潇洒。这短暂的生命里,欢欣也好,痛苦也罢,都成了他诗词的养料。翻开《一生最爱纳兰词》,你将品味纳兰词的至美意境,感受纳兰性德的真情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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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主说她人美心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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