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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刘佩琦 小人物·大玩家(1)

人物小传

刘佩琦,1958年生于北京,1983年毕业于解放军艺术学院戏剧系,毕业后分配到新疆乌鲁木齐军区话剧团任演员。1987年调到北京军区战友话剧团,1996年调入中国国家话剧院,现为国家一级演员。刘佩琦貌不惊人,十几年来所饰演角色大多是坏小子、地痞、汉奸、阴险的军师等。1996年底,在《离开雷锋的日子》中扮演撞死雷锋的乔安山,该片在当年创下最高票房纪录,刘佩琦一举摘得了第17届中国大陆华表奖优秀男演员奖,1997年第17届中国大陆金鸡奖最佳男主角两项大奖。作为实力派演员,刘佩琦从来都不乏好戏,《大宅门》《和你在一起》《强制执行》《似水浮生》等作品都被观众津津乐道。

开场白

刘佩琦不仅是戏路宽广的演员,他也曾被认为是一个惹事生非的文艺战士,他更是一个负责任的好丈夫、好父亲,看他演戏永远是一种巨大的精神享受。

1996年,38岁的刘佩琦在故事片《离开雷锋的日子》中扮演雷锋班战士乔安山,从而被广大电视观众关注。之后他又在电视剧《大宅门》中扮演白家三爷白颖宇,在电影《和你在一起》中扮演父亲刘成……这位从艺近26年的演员,尽管曾与张艺谋、陈凯歌、郭宝昌等中国著名导演合作,但在影片中始终没有扮演英俊高大的主要角色,刘佩琦所刻画的人物都是生活中信手拈来的小角色,也正是刘佩琦扮演的小角色让他另辟蹊径,拓宽戏路,开拓出一条实力派演员路线。

“小角色是一种实践的机会,是尝试、是探索,是为下一个更好的角色做铺垫。”著名的演员宋春丽如是评价。

导演叶大鹰:“刘佩琦不属于长得很帅,或者是长得酷的演员,他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实力派演员,而且我觉得他表演的路数非常宽。”

鲁豫:在现实生活中,很多演员都会被叫成剧中角色的名字,如果生活中有观众遇见你,会怎么叫你呢?

刘佩琦:很少有人叫我自己的名字,大多数都叫我演过角色的名字。

鲁豫:曾经有人找你演皇帝,被你推掉了是吗?

刘佩琦:是的,我演不了皇帝。唐国强、张铁林他们演皇帝大家能接受,他们有帝王之相,我这长相要演皇帝,恐怕国家富裕不了(笑)。

鲁豫:为什么这样说?

刘佩琦:我比较瘦弱,不管是身材,还是气质,都更接近农民、工人,非要让一个农民、工人模样的人去演皇帝,恐怕观众是不会接受的。

鲁豫:演员都觉得艺多不压身,会学习很多表演方面的技术,你除了演戏还有其他方面的技术吗?

刘佩琦:有,可能大家都看不出来,唱歌、跳舞我都可以,很小的时候就学习这些了。

1971年,刘佩琦13岁,在天津三十九中读书,在这所学校里,刘佩琦开始跟随音乐老师系统学习舞蹈,那时所奠定的舞蹈功底,成为刘佩琦日后走上话剧舞台的奠基石。直至今天,扎实的舞蹈基础还让刘佩琦受益匪浅。

在刘佩琦眼中,舞蹈是传递美的表现形式。1977年,16岁的刘佩琦中学毕业后入伍参军,凭借舞蹈基础进入天津部队文工团当上了一名文艺战士,这是刘佩琦第一次接触舞台,从此便没有离开。

鲁豫:你会跳舞这个我很好奇,你有多专业?跳的是芭蕾还是民族舞?

刘佩琦:民族舞。

鲁豫:现场给大家跳两下吧!

刘佩琦:说跳就跳啊?还需要托举之类的。

鲁豫:你可以举我。

刘佩琦:举你太容易了,我们当时练舞蹈的时候,最重的要举108斤。

鲁豫:108什么呀?

刘佩琦:就是举起来的人的体重是108斤。我觉得舞蹈演员跟运动员或者是杂技演员区别不大,每天练习,有教练或是指导看着你,练不到位就立刻冲上舞台惩罚你。懂舞蹈的都知道“二位转”,现在我已经转不起来了,这都是十几岁的事情,现在快50岁了,已经30年不接触舞蹈了。那个时候练练把杆,压压腿什么的都可以。

鲁豫:一开始接触舞蹈的时候很苦吧?

刘佩琦:那肯定是苦啊,腿上要绑沙袋,有时候还要把腿吊起来,但是当时就是喜欢,每次锻炼都乐此不疲。一方面我是一个刻苦的学生,但同时又是一个不服管制的学生。

鲁豫:你那时候属于文艺兵,在部队那种环境里受教育肯定相当严格,跟你不服管制的性格有冲突吗?

刘佩琦:有,现在回想起来挺后悔的。那时候年轻,血气方刚,总是跟宣传队的领导闹矛盾。

鲁豫:闹什么矛盾呢?

刘佩琦:我是天津人,部队到我们家骑自行车也就15分钟的时间,但是我很少有机会回家,只有到节假日或者过年才能回家。回家的待遇和老兵也不一样,上午8点钟才能离开营房,下午4点钟就得归队。第一年新兵的时候还可以接受,到了第二年,第三年的时候,我们后面一茬的新兵没有进来,我们成了永远的新兵,总是新兵的待遇。

鲁豫:然后你做了违反纪律的事?

刘佩琦:嗨,真是不好意思!有一次我们宣传队80多号人开会,一人发一个小马扎,大家集体坐下,起立。喊坐下的时候,我还直挺挺地站着,我们宣传队队长就问我“你为什么不坐下!”我说,我不想坐。我们队长就急了,“那你就站着?这里是部队!”然后我也急了,就拿马扎砸向这个队长。为了这件事我们整个宣传队都没放假,开批判会,反复地做检查。那时候部队有一个特点,写检查不是一遍就能通过的,就算是写得很深刻也不被通过。总之,要写上三、五次才可以。批判会的时候,大家把我围坐在中间,联系平时的作风,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挖我的行为,最后都快变成反革命了。

鲁豫:那当时怎么处理的?光写检查肯定是不行吧?

刘佩琦:肯定受处分呀!

鲁豫:不让再上舞台演出了吧?

刘佩琦:有一定的制裁,最后宣传队也不让去了,从舞蹈队一直往上反映,反映到我们师政治部,师政治部主任一想,这好办啊,就弄到我们政治部炊事班来吧!让他揉馒头。于是我就从宣传队转到了政治部的炊事班。

从文工团演员到炊事员,对于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刘佩琦总是尽力做好,就在刘佩琦被发派到炊事班的第三个月,宣传队因排演话剧《于无声处》缺少演员,被迫将刘佩琦调回文工团继续演出。1979年,解放军艺术学院在全国恢复高考的第二年面向全国招生,刘佩琦一路过关斩将,顺利成为表演系48名学员中的一员。

鲁豫:第一年恢复高考的时候都是比较难考的,你那时候考解放军艺术学院,你觉得能考上吗?

刘佩琦:没觉着自己能考上。

鲁豫:为什么?

刘佩琦:我觉得我挺不自信的,虽然是声乐、形体、台词,这些专业方面没什么问题,但是我总觉得自己形象不好。

鲁豫:1979年考军艺,怎样的男形象才受欢迎?

刘佩琦:英雄形象。浓眉大眼,双眼皮,身高至少得一米八,看起来要很威猛。

鲁豫:你的形象当时在你们班男生里排第几?

刘佩琦:倒数第一。一进班,满屋子都是特别漂亮的男生,就我一个长的特别的,反而是很打眼的。

鲁豫:那时候你是班长吧?

刘佩琦:对,出什么事都要班长扛着。毕业之前,有一次我们到杨村部队去体验生活,我们同学建议我不要打背包,建议我直接卷成铺盖,坐在脸盆里拿网兜兜,因为打背包要放在大卡车上,会脏,我也觉得这个主意挺好的,省得把被子搞脏了,拆洗麻烦,我就命令全班同学不打包,直接卷铺盖扔车上。

鲁豫:结果呢?

刘佩琦:结果我们系主任和政委就大发雷霆说,你们是军人,不打背包卷铺盖,跟农民似的。然后让我们从车上把铺盖卸下来,重新打包。当时我还死扛着不让卸车,这件事还没等具体处理好我们就跟着车一路开到杨村。一到杨村部队连长就让我们天津籍的回家看看,因为杨村离天津很近,我还心想这连长挺好,就领着我们班天津籍的回家了。后来系里开会,一看天津籍的全不在,就明白了,于是派一位干事到天津市区找我们。这事就成了大事,写检查,后来被分配到了新疆军区话剧团。

鲁豫:这么看来你确实是一个惹是生非的文艺战士。

刘佩琦:更严重的一次是领导了政治科罢考。

鲁豫:罢考!为什么?

刘佩琦:因为他们安排的考试时间不合理,出题和考试时间太近,我们来不及复习就得进考场。

鲁豫:可是大家都来不及复习那就无所谓了!

刘佩琦:还真有复习好的。

鲁豫:那还是有时间复习,怪你复习的不好。

刘佩琦:总之那次罢考还是失败了。

鲁豫:怎么领导你们班同学罢考的?叫大家不要去考试,然后举个旗抗议?

刘佩琦:那倒没有,就是进考场,等卷子发下来以后,填上名字,站起来交卷走人。结果我出来半天不见第二个人出来,我再回去也很没面子,就在外面一直等,还是没有一个人出来。

鲁豫:你这些同学太不仗义了!

刘佩琦:就是,而且最后他们考得都特别好。后来有两三个倒是出来了,不过是因为他们实在答不下去才出来的。他们出来之后我说,这都几点了还好意思,20分钟过去了,填个名字能要这么久吗!后来我们三四个人是零分,又重新补考,而且性质比较严重。

鲁豫:老师怎么能知道是你领导罢考的,就三四个人出来老师应该不知道吧!

刘佩琦:有同学打报告。

鲁豫:我发现你一干就是大事。

刘佩琦: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主要因为我们是部队院校,小事也算是大事。主要是当时太冲动,现在我绝不会做这事,领导说什么就是什么。领导说煤球是白的,以前我会说,哪有白煤球!那是卫生球吧!现在我就说,确实有白煤球,我还烧过呢。不是世故圆滑,我刚明白,任何一个领导都有领导的水平,可能他的专业水平会弱一点,但是他有领导的才华,没有领导不喜欢既有才华,又懂纪律的学生。

鲁豫:本来你是有可能留在北京一个特别好的文工团,但是因为这些“大事”你被分配到了新疆,是吗?

刘佩琦:从学习成绩上讲,我应该最先被留在北京,留在比较好的专业团体。新疆也很好,但是作为北京的学生来说,特别希望自己毕业后能够留下,那时候一般都是这样的想法。

鲁豫:知道自己被分到新疆之后,你当时是什么心情?

刘佩琦:新疆!眼前一黑,就像是没电了一样。就是因为当年干了一些冲动的事,分到了新疆,在那里零零碎碎待了有两年时间,26岁那年回到了北京。一般演员都希望来北京这个大舞台试一试,因为北京的舞台最大,如果你占领北京舞台,全国的舞台也都是你的了。

刘佩琦就这样成为北漂集团的第一代成员,刚到北京不久,他便在空政话剧团的话剧《我们》中担任主角,但是由于这部话剧内容极端而遭遇禁演。在这之后,刘佩琦便成为失去了固定经济来源的临时演员。

鲁豫:那时候很难吧?

刘佩琦:很困难,最少的时候身上只有5毛钱,那时候坐车是1毛钱,为了省下这一毛钱,就走路。

鲁豫:吃饭怎么办?

刘佩琦:到朋友家、老师家蹭饭吃。

鲁豫:很多北漂演员都有在北影厂门口等导演的经历,幻想被知名导演发现,一下功成名就,你当时做过这样的梦吗?

刘佩琦:做过!而且是一个真实的梦,不是想象出来的,确实梦到了。结果,第二天醒来之后,按照梦中的样子直奔八一厂。

鲁豫:什么样的梦?

刘佩琦:梦见自己在八一电影厂门口坐着,有一个导演下车直奔我来,于是就拍戏了。

鲁豫:导演是谁?

刘佩琦:没梦到具体哪个导演,反正第二天就跑去八一厂门口等了,那时候真的是很天真,不过在第三天的时候有事情发生了。一辆212吉普车停在我身边,下来长得很精神的军人,我当时就心跳加速,心想这人不是演员就是导演。他说,“小伙子,我你在这蹲了三天,你在这干嘛呢?”我赶紧自报家门,说自己是解放军艺术学院的,现在在新疆区话剧团,在这等着看能不能被哪个导演看中。这个人就说,那我还是你的大师哥呢,我也是解放军艺术学院的。走,上我家去吧,我给弄点吃的,你看你这精神状态这样下去会出事的,你应该调整心态,别着急。虽然这次没有给我介绍什么戏,但是对我的精神是一次疗伤。

鲁豫:这期间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戏找你拍吗?

刘佩琦:有,一些电影中跑龙套的角色,甲乙丙丁都演过。

鲁豫:演过什么电影里面的龙套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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