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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只要相逢就瞪眼

许多故事的开始都被一股强烈的感情推动,或者是电火石光的爱恋喜欢,或者是火光四溅的厌弃不容。

苏陌想,她和傅梓心当属于后者吧。

认识傅梓心真的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的。久到,似乎苏陌并没有意识到,傅梓心就在她的认知世界里。

傅梓心家距苏陌家不是很远,勉强沾亲带故,但没有血缘关系。

尽管傅梓心上学必经苏陌家族的院子,但念大学之前,他们之间仅止于认识,且互相不待见。

所谓人生何处不相逢,只要相逢就瞪眼。

之所以关系那么差,一则因为傅梓心岁数大一些,仗着年长,于精神上欺压小朋友——苏陌潜意识中是这么认为的。二则源于傅梓心个人性格和他们的私人恩怨。

苏陌没有被害妄想症,她不是记仇的人,但她嫉恶如仇。

是的,嫉恶如仇。

一切恩怨还要从头说起。

从学前班到高中,苏陌和傅梓心同在一所学校念书,傅梓心大苏陌四岁却只高她两届。傅梓心在苏陌记忆中留下的最初印象是骄傲,令人讨厌的傲慢。傅梓心常只以二分之一的眼睛,视别人的高度,向上135度或向下45度看其他的小孩。还凭着优等生的身份在女孩面前摆一副自大狂的样子,身边总跟着一堆男孩儿。

那会儿念书,男孩和女孩流行同性各自抱团,上学或者回家基本都是群体作战。

合群很重要,因为操单是要付出代价的。人毕竟是群体动物,更何况有语云: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吆三喝五的安全比较有保障。即使打架那也总有人为你撑腰吧。就算没有,在自己那帮人吓跑之前,对方还是会顾忌与你同行的人多而不敢轻易挑战吧。

总之抱团是革命的需要,抱团是那个少年时代的发展要旨。

傅梓心是深得要旨的,他身边敌视者无数,却还是始终有一些跟随者不离不弃。从小学念到高中就有两个男生,两个女生始终在傅梓心身边。

傅梓心略微的嚣张跋扈在小学并没有惹起过什么打架事件。不过是很碍眼罢了。

小时候的苏陌也很骄傲,与傅梓心针锋相对的相互不待见。

苏陌身边也是一堆男男女女。只是苏陌的骄傲不像傅梓心那般尖锐、理所当然,并且在整个少年时代都将骄傲贯彻到底。

苏陌不喜欢打理自己的头发,妈妈被气恼了,给苏陌绞了头很短的发。短发的苏陌更像男孩儿了,带着一股子匪劲,跟男孩女孩都能打成一堆。跟女生跳绳、抓子;跟男生赛跑,玩小画片(上面是各种卡通人物,玩法是用手掌扇风,将指定的小画片扇的翻个个儿,你就赢了,扇过来的小画片也都归你所有),挑签(吃过的冰棍收集一大把,手抓着竖起来,忽然放开,签子会散开,你要把签子一根根的挑开,而其他的签字不动。其中较大较宽的冰激凌棍可以当做大炮来炸开其他细小的冰棍签,谁挑出来的签子多,谁就赢),还有打纸折的四角板等等。

抱团求保护、求依靠、求共鸣怕是在各个年龄段都会存在的吧。小时候叫玩伴,长大了叫朋友。

小时候,同性别的伙伴成群结对交好,上下学一起走,上下课一起讲话,叽叽喳喳。但在学校可是不能随心所欲的想怎么扎堆坐,没事儿想怎么讲话就怎么个讲法。

有人说女的聚在一起就像有群乌鸦在天空盘旋鸣叫,聒噪不已。其实男的聚在一起,话也不见得说的比女的少,一样的嘈杂。这点在小学课堂上就有所体现了。为保持课堂纪律老师不让同性一桌,千方百计拆散一群群的男男女女。旨在让大家相亲相爱,团结友善,海纳百川,互通有无,共同交流,成就一个我爱人人,人人爱我,共浴和谐的美好童年、少年学习时光。

而“男女有别”似乎在年少的时候就已经在两个不同性别的人们心中深深扎根,并在不断的争端中显现出来。

男女生同桌,遗留下了一种文化,以桌子中间那条三八分界线为代表和表现。画分界线的现象普遍存在于多年以前的中小学。作案工具是圆珠笔或者顶部带有指尖那么大橡皮的铅笔,以及尺子。此线或粗或细,神圣不可侵犯,如同国界,假若触线或过线便会被狠狠瞪一眼或者被打一下,以示警告。

总有霸道的人要越线,于是总是有肢体冲突和眼神中刀光剑影的交锋。这算是男女两大对立阵营追求霸权的割据混战状态吧!

结果就是:看谁霸道。

一代霸主或枭雄可不见得只是男的!

傅梓心和苏陌都是混战在里面的一名悍将。

苏陌的霸道在于别人不敢侵犯,傅梓心的霸道在于总是去侵犯。

至于跟在身边的那群人,跟凝聚力有关。

傅梓心的凝聚力来自成绩的优越加霸道。

成绩好总是有号召力和威慑力的。

苏陌的凝聚力除了成绩外,还主要来自于维护大家。

入学时,因为年龄还没有达到要求,原本学校不收,最后因为聪明伶俐惹得班主任(教语文的女老师)喜爱,成了那届班上年纪最小的孩子。

苏陌是班上年纪最小的却最能服众的那个。

服众源自苏陌不怕天不怕地的勇气和能退能进的取舍。

苏陌周围的孩子们不管大小都很野很独立,春天降临大地那段时间,山花儿灿烂芬芳,野菜儿新奇好吃。小朋友们的探知欲和冒险精神初露端倪,周末便会三五个、十个八个组队约着去踏青。组队的或者是同班同学,或者是是大哥大姐带着弟弟妹妹再约上同学一起。虽然各个小队的人员之间不一定关系很好,但大家基本都认识。

有次苏陌与伙伴在爬山郊游的路上,一户人家的水管被一拨顽皮的孩子弄爆了。恰好苏陌他们那群男男女女在水管附近接水洗手。主人发现家中没有水,顺着水管检查,远远看见事发现场和苏陌他们,扯嗓子就破口大骂,认定是苏陌他们干的,追着不放,边骂边要苏陌他们负责,说要找他们家长。

在主人凌人的气势下竟然没人吭声辩解。

“阿姨请您说话文明点,你是大人怎么在我们小孩面前说脏话骂人,你看见是我们了吗?你都没搞清楚是谁弄坏的凭什么就指着我们骂。如果是我们弄的我们赔,不是我们弄的你就给我们所有人道歉!”苏陌在两百米开外也扯着嗓子大吼,跟骂人的水管主人争了起来。

水管主人看苏陌架势竟被镇住了,声音顿时减弱了一半。苏陌一二三四点摆开,一步步逆推向上,跟水管主人讲理。从水管的创面上开始推起走,很明显是被什么坚硬的钝器砸坏。苏陌他们这群人手中没有刀也没有锄头等作案工具。苏陌他们中的人除非是练了铁砂掌之类的神功才可以将管子弄断。钝器中已经排除了石头,为什么,因为从事发现场看,水管周围的泥土被刨挖过,苏陌他们用石头断然刨挖不出那样的现场。仔细观察一下,刨挖泥土的动机只有一个,那就是挖鱼腥草(俗称扎耳根,一种草药,也是一种野菜),离水管不远的地方还看得到这种野菜,苏陌他们手中也没有扎耳根。再从漏水情况来看,水管中漏的水流到很远去了,证明水管破了有些时候,苏陌他们没理由在那里玩水等着主人来抓。通过一层层的推理和挖掘,主人开始变得不理直气壮。苏陌的同伴也有人站出来帮着说,并打开他们带的东西证明清白。苦于没有人证,苏陌朝着不远处几拨踏春的人就大吼:有没有谁看见这户人家的管子是谁弄坏的?我们是被冤枉的,有没有人出来作证?我苏陌感激不尽。

苏陌连着吼了几次,沉默以后竟然有人回应,站出来提供线索。隔着老远就对着苏陌和水管主人吼:我们看到有群人在那附近挖过东西,往XX方向走了。

慢慢,苏陌他们周围聚集了不少其他年龄大小不一组队踏春的人们。在大家的帮助下,通过大家提供的线索,水管主人找出了元凶,他们在另一个地方挖野菜,主人一吼,肇事者便张皇的开始逃窜。

干了坏事的孩子并没有被追上。

至于苏陌他们这群被冤枉的男女,最初对他们气势汹汹的主人竟然真的道歉,还显得特别不好意思:

“对不起啊,同学们。我们是粗人,没读过多少书。你们以后都是知识分子,好好念书,以后考大学,不要跟我们一样种地。那副水管挺贵的,才安上,当时心里心疼极了,气厉害了才骂人。你们野炊要是需要蔬菜可以到我家菜园子里摘点去。柴火到林子里去捡就好了,需要的话也可以去我家里拿一点。”

“没事儿,说清楚了就好。谢谢你,我们都带了吃的东西。”苏陌带头表态。

“您知道哪里可以采蕨菜还有折耳根(学名鱼腥草)么?”有同学问。

“折耳根你们没锄头是没办法的。我家的可以借几把给你们,我指几个地方你们随便挖。蕨菜我带你们去林子里采。”

“那多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不要客气。”

事情最后就这样平息。

水管的主人带苏陌她们一行约七八个人去家里拿锄头,顺便用柴火烘烤了外面焦黄酥脆,里面香甜多粉的土豆请苏陌和伙伴们吃。虽然吃的满手、满嘴都黑黢黢的,但那次野炊所遇到的一切算是一次绝无仅有的经历,很惊险,但是很开心。

有些看似粗鄙的人往往有一颗最热诚,最善良的心。

苏陌在学校人缘越来越好,加之学校老师的宠爱,苏陌在学校是如鱼得水,深受器重,日日悠闲混迹于人堆之中。从少先队的小队长、中队长、副大队长的晋升上苏陌都有点超前,官位比高年级的人还高,支持她的人比较多,一时间苏陌处于风口浪尖,由此引起了高年级的严重不满,差点起冲突。苏陌跑到校长面前请辞,平息了争端。

傅梓心犀利的眼神总是在人群中闪着寒光。最可恶的是傅梓心时不时跟他妹妹说:不要跟苏陌一起回家,你要被带坏的!

这话说的多霸道、多不讲理!苏陌没干过什么坏事吧!

其他小朋友偷偷子农户地中摘番茄、西瓜吃的时候,是苏陌这个小小道德先生在动员大家不要那么做。苏陌能够带坏谁?

傅梓心妹妹是苏陌的发小,俩个小女生关系很要好,成天黏在一起。傅梓心的妹妹常跟苏陌说她哥哥很霸道,悄悄背着爸妈欺负她。

苏陌最看不惯恃强凌弱的人。傅梓心的骄傲本就不招人喜欢,更何况傅梓心还欺负苏陌的好朋友——他自己的妹妹!

打抱不平和争强好胜有时候是同义词。比如放到苏陌身上就是一个典型。

苏陌没有办法在行动上找到合适的时机给予傅梓心打击,毕竟他真的是个大哥哥,哪里轮得到苏陌欺负他,苏陌就只能用眼神千百次的秒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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