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
远远看着段楚出来，顾日焦急迎了上去。
“你没事吧？伤着没？”
原本紧跟在后的，却还是晚了一步，等到了地方被拦在外面，说是容大小姐生日包场，外人不让进，顾日提着膀子往里冲被两五大三粗保安用拳头挥了出来。
打不过，也不敢离开，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没事。”
段楚闷声摇了摇头。
顾日转着圈将人一通打量，确定没伤着还不放心再三确定：“真没事？”
他这样倒是把段楚给逗乐了，是真乐，乐的前仰后合，连说话都磕巴。
“你看我这像是有事？”
她以为庄扬对她种种总有些真心在里面，舍了命的交情她不认为只是玩玩就可以做到，每每一闭眼就想起那天晚上庄扬离开的那一幕，车祸，亲人的背叛，如同噩梦般更替重复，心下沉的厉害。
到头来却是自作多情了一把。
从那乌烟瘴气的地方出来，凉风一吹，段楚总觉连日来的感冒也给顺带着吹走了，整个人都轻松了，原本晕乎乎的脑袋也异常清醒。扭头扫了眼楼上窗户，凉风习习倒影乱舞，一道窗隔开了两个世界。
收回视线，见破孩子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用力揉了两把他那软毛脑袋。
“烤串吃不吃？”
“楚楚。”破孩子有些迟疑：“要不我替你揍他？”
虽然不知道详情，见段楚来这里，加上最近那些传言，大概也知道些。
段楚笑着瞄了眼破孩子细胳膊细腿：“去不去。”
顾日瞅瞅她再瞅瞅门口那两五大三粗保镖，揉了两把隐隐作疼的腰椎，挫败道：“去去去。”
段楚笑了笑，转身就走。
人心虽大，一点点的塞，总有塞满的一天。
段楚觉得自己得往外掏掏。
庄扬原本坐的地方正好靠窗，稍稍挪下眼就能将下面看的一清二楚，口中烟喷在玻璃上朦朦胧胧，就跟雾里看人似的，若隐若现，突然那朦胧人影儿一抬头，庄扬本能往身侧闪躲，刚进的那口烟全数进了肺，呛咳不止，手中烟被人抽了过去。
“庄少这是修身养性连烟都不会抽呢？”
容解一边说一边将烟掐灭，人随之坐了过来。
庄扬心下为刚那一躲懊恼，面上却是风轻云淡，重新抽出一根点上。
“这不是看着容大小姐过来心中紧张。”
容解面上染了笑意：“刚那人，以前玩过的？”
庄扬换了个舒服坐姿，抽着烟，回的漫不经心：“算是吧。”
他想玩，别人不乐意而已。
容解：“挺漂亮的。”
庄扬：“是还不错。”
容解：“性格挺强。”
庄扬：“是么。”
容解柔美一笑，盯着他看了半响，整个人蹙了上去，仰起娇艳脸庞，轻声开口：“落败者总喜欢留下几句狠话，我就不同，因为我从不会落败。”
庄扬吞云吐雾的动作不变：“我以为你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
容解皎洁一笑，算是默认。
她来‘海扬’的目的很明确，这是庄扬的地盘，她要让他的地方染上她的气息，要融入到他的生活。
至于刚刚那个女人她确实没放在眼里。
不管庄扬以前怎么玩，像他们这种人最后终究会找个同路人。
就好比她。
“今晚大家能吃吃能拿拿，算我的。”
容解豪迈一挥手，柔弱无骨的身子依偎在庄扬怀中，笑的娇媚，四下叫好声不断。
冬子看看屋内两人，再看看屋外两人，越看越觉得不真实，拽着一旁邓海问。
“就这么呢？”
“不然呢，打一架？”
“......”
冬子就觉得这事解决的有些......平静。
远的不说，就上次那个当红影星赵什么的，现在想想他还一身鸡皮疙瘩，他知道段楚跟那赵什么的不是一类人，可跟着庄少这么多年‘见识’还是有些的，就没见过这么相安无事的。
“不是。”冬子一把将人手中烟拽了：“你不觉得庄少最近怪怪的？”
就前阵那热乎劲儿，他以为两人最起码还要掰扯几回合。
邓海没好气：“你出个车祸死个亲人试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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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扣。”
总裁办公室内，庄扬正摇手机摇的起劲儿，听见敲门声头都未抬说了声“进来”。
“咖啡就不用了，喝多了跑厕所麻烦，昨个儿那坚果不错，再来点。”
“咳咳！”
来人尴尬咳了两声。
“咦？”庄扬匆匆一扫，手上动作不停：“不是小余那丫头，你，你是谁来着？”
来人：“......”
来人面上笑意僵了僵，很快恢复如常，自我介绍：“庄少您贵人事忙怕是不记得了，我是开发部经理，姓扬，开会时就坐您斜对面。”
“哦哦哦。”
杨总等了半响，除了三个“哦”，那边迟迟不见下文，忍不住再次出了声。
“庄少要是没事，有些公司上的事想找您汇报下。”
“有事啊。”
庄扬停下手中活儿，应的心不在焉，也就几秒钟的事，再看手机破口大骂：“孙子！”
“......”
这下扬总面上不止是僵了。
庄扬那见他脸色才反应过来，赶紧摆手：“不是说你，等会，等我把步数赶上。”这么说着手上也继续活动上了。
扬总面上平静，心下焦虑，也不好催，等了半响那边压根没停的意思，忍不住开口问。
“......庄少这是在？”
“摇步数。”
庄扬应的心不在焉，手机摆啊摆的跟扇风似的，直扇的扬总忍住没跟着节拍抖腿。
“摇步数？”
这步数扬总还是知道的，常年健身，跟几个老伙伴出去健走，手机上都会装个计步器，偶尔也会看看谁步数最多，可没想到这帮纨绔竟然是这么个玩法。
这帮纨绔，果然没个正行。
扬总这边才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庄扬那边已经将人祖宗加器官问候了遍。
“这帮孙子都快两万了，艹，给爷等着！”
“......”
照这摇法，扬总觉得今儿这事情是说不成了。
“庄少，要不让余助理帮您摇着，我们说正事？”
庄扬余光一扫这人面上藏不住的焦躁，心下冷笑，面上却跟没听见似的继续摇。
杨总想着接下来的事，忍着脾气继续好言相劝：“庄少，余总他们还在会议室等着。”
“啧！屁事真多！”
庄扬面露烦躁，不悦扫了人一眼，用力摇了两下才将手机放下，吊儿郎当看着面前人。
“你确定要我过去？”
杨总瞧他这摸样，面上明显纠结了下，可一想那些快兜不住的事，狠心点了两下头，催促道：“您看，余总他们还等着。”
庄扬转了两下手机，别有深意扫了他一眼，末了点头。
“那就走吧。”
高大身子擦肩而过时，杨总愣了愣，总觉刚那一眼看的人由心底透着寒，细看，背景快消失了，杨总看这代理总裁拿在手里的手机，心下疑惑。
这是不摇呢？
庄扬刚出办公室就碰见迎面走来的段辰，对方面带焦急，似乎有话要说，却在看见紧跟在后的杨总时表情有些难看。
“临时召开会议怎么没人通知我？”
杨总在看见她时面上也好不到哪儿去，眼中带着警告。
“事关机密，段秘书没收到消息正常。”
“有什么机密是我不能知道的？”段辰也毫不退让。
杨总见她不知好歹，当下冷了脸。
“高层会议，段秘书想参加怕是不够格。”
“......”
段辰是庄严私人秘书，以前开这种高层会议是跟着庄严的，现在明显是想趁着庄严不在将其排挤在外。
段辰没有辩驳的理由，只得不甘心看了庄扬一眼，他们彼此不待见，段辰没指望从他嘴里听什么好话，只是在两人离开时将拿在手上文件塞给了庄扬。
“进去后自己看看。”
杨总见两人对上话，料准了段辰不是好对付的，怕越说越多，催促着庄扬快些，连带着口气也不太好了。
庄扬难得好脾气没反驳。
两人到时会议室已经坐满了，一水儿的高层，为首的正是余总，只是没了平日的笑呵呵，今儿这氛围有些严肃，庄扬刚一坐下那边又是熟练的一通寒暄，寒暄后就是一通夸。
“庄少来公司也几个月了，为公司所做的我们也都看在眼里，都说虎父无犬子，这话用在您和庄总身上正合适。”
余总笑眯眯的夸，其余人笑眯眯的点头，亦或者接着话头夸几句。
“过奖过奖，都是各位的功劳。”
庄扬那儿跟个多动症似的，坐下就没个安静，这晃晃那摆摆，转个笔都能转几分钟，就是没个正行。
又是一阵寒暄，等到差不多后，由余总牵头，状似苦恼的开口。
“庄少来公司也有段时间，征询了在座各位意见，有些事也该是让庄少知道了。”
庄扬停了转笔，惊讶看众人：“有什么事我不知道吗？”
“那到不是。”余总一笑，放缓了声音：“就是最近公司遇到些困难。”
“困难？”
余总笑着摆摆手：“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被抢了几个项目。”
“什么几个项目，近两个月来，田氏抢了我们大大小小好几个项目，这每一个项目可都是在座各位的心血呀，前期投入大量人力财力，最后却被他姓田的给截了胡，害的公司损失了钱不说，他还玩儿阴的。”这次接口的是坐在杨总对面的销售部经理，他说的有些小心翼翼，一边说一边偷看庄扬脸色。
“哦，这事啊。”庄扬点了点头，算是了解，面上明显松了口气。
这云淡风轻的几个字倒是让一众高层愣了。
就这样？
怕这二世祖不知其中轻重，余总给一旁杨总使了个眼色，杨总心领神会开口解释。
“这次损失不少，再这样下去公司今年的业绩怕是......”
“这个不担心。”庄扬出声打断他的话，一副混不吝的德行：“你们都是跟着老头一起打江山的元老，我相信你们的能力，公司交到你们手上我放心。”
“......”
会议室出现短暂的沉默，这明显不是余总他们想要的答案。
其实这事说起来也挺糟心的。
都是几十年的元老，让他们在庄扬这什么都不懂的纨绔二世祖手下做事，自然不甘心，仗着资历将人捧着供着搞些花里胡哨的虚头，实际没一个将这代理总裁放在眼里，背地里将人给架空了，见对方玩的开心他们也乐意把权。
没成想出了这么个糟心事。
这要一次两次翻个片也就过去了，可个姓田的明显想趁着庄严不在搞死“威远”，单单是这田的一家也就算了，趁着姓田的将“威远”捅出个窟窿其他人明的暗的也参一脚，这一多，“威远”就扛不住了。
他们起先也没将那姓田的放在眼里，他能耐再大比起“威远”也差了几个档次，可赖不住人持久又猥琐，其实也是他们这边大意了，等发现已经被捅了窟窿，再想挽救为时已晚，捂不住了。
拉庄扬进来倒不是想要挽救，毕竟这么个二世祖能做什么，就是想在一发不可收拾前拉个人挡前面垫背顶雷。
毕竟商场摸爬打滚这么多年，见这方式不行，余总眉眼一转，瞬间好像老了几岁，看着庄扬一副长者模样，语重心长开口。
“小杨啊，我们毕竟只是个打工的，可以帮衬着却不能决策，这公司负责人始终是你。”
他这边面色沉重，庄扬已经开始无聊打呵欠，该转的转了，该晃摆的也晃摆了，只得百无聊赖看着桌面段辰刚给的一堆资料，装订好的文件封面掀开，第一张纸上空白一片，就几个手写字。
——不管说什么都不答应。
庄扬淡淡扫了眼，手上动作不停，一页页翻过。
“我觉得现在挺好呀。”
“......”
公司上下都知道庄扬当代理总裁就做了一件事——什么都不做，公司要真出个什么，那罪人肯定就是他们这些“什么都做的人”。
现在他们想将人推上去，可人说吉祥物当的挺满意，不想动了。
余总脸色顿时变的难看，指着庄扬点了又点：“你，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在怎么说也是看着你长大的，男人还是要有理想有报复才好，你这样不求上进，庄总要是知道该会多寒心，庄总这么多年辛苦还不都是为你们这些后辈，你，哎。”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说道后面气急，手捂胸口坐了下去。
一旁杨总赶紧上前安抚，说了几句宽慰的话。
“庄少，我们也知道您志不在此，可现在庄总病了，公司正是需要您的时候。”
“这样呀。”庄扬手指在空白之中几字上点了点，面露苦恼：“只是我这人做事跟老头子不太一样，怕是各位不太适应。”
众人一看有门，心下暗喜，面上连连摇头。
“哪儿的话，您是领导，您说的算，哪儿有适应不适应这一说。”
马屁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外掏，将人高高捧起，直将人捧的红光满面。
“可是。”庄扬还是有些犹豫，“公司有些地方我不太满意，怕是有点小改动。”
“应该的，你尽管动，您的决定肯定是最好的。”
他们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大不了陪这纨绔二世祖疯一疯，他疯的越厉害越好，最好闹的人尽皆知，到时候矛头顺理成章的指向他。
庄扬坐在最上方，稍稍一抬头就将众人面上神色尽收眼底，心下冷笑一声，面上却是不动深色，轻轻将面上文件合上，整了整西装外套坐正，笑着开口。
“那就把段秘书叫进来开会吧。”
“叫段秘书开什么会？”开口询问的是销售部那位经理。
庄扬身体放松的往后靠去，狭长的眼扫众人一圈，嘴角勾着抹若有似无的笑，再开口时明明同样慵懒的声音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提前让你们适应下我的处事风格。”
“......”
看这架势还真把自己当总了。
余总心下讽刺，暗地里却有些怪异感，就刚刚简单的一眼，有种去动物园被蛇盯上的感觉，让人没来由一阵恶寒。
余总不确定看了一眼，那人也正好看过来，回了一笑，那抹笑即使在笔挺西装包裹下，也依旧透着一股子纨绔子弟的痞气。
想多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