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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仰头,忽见一枝春

(一)

仰头,一枝花,斜斜挂在墙头。冷艳,寂寞。春色满园,关不住。关不住的满坡桃花,也关不住清风流水。

白音格力说:“人读桃花,桃花读人,字里字外,都是明媚。”

雨落山川,烟入云天。读着“二月春风似剪刀”,“春风又绿江南岸”,心里一半明媚,一半落寞。

在江南云水深处,一个人,独行。采一枝桃花,不知送给谁。临街情更怯,只好偷偷地弃在长亭,只等有缘人,看见那一枝曼妙,两眼一亮,欣喜地捧在掌心。

城市的春天,总是没有乡下来得痛快,遮遮掩掩,春意也不浓,四季也不分明,甚是无趣。雨中漫步,看来来往往的车,扬起一片又一片的水花。

许多年没有收到一封信了,想那桃花读信,该是何等浪漫。QQ里,好友每天的问候,让孤独的心也增添了温暖的色彩。远远的思念,总让这个春天的滋味,变得绵远而悠长。等待总是漫长的,带着淡淡的烟雨,甜蜜而凄冷。

剪不断的寂寞,抹不去的闲愁。烟青色等烟雨,我在等你。街头人来人往,烟雨中飘着一把又一把彩色的小伞。春天来了,燕子还没有来,想着,想着,总有点空捞捞的。风月薄凉了眉心,光阴淡去了过往,每一个动人缠绵的故事,总会留下淡淡的痕迹。

小区里的枝丫上,打着许多羞涩的小骨朵,羞答答的惹人爱怜,轻轻地走过去,忍不住用唇轻触那微微颤动的美丽。想念那个隔着千山万水的女子,在烟雨里驻足。低眉,一朵花的风雅;回眸,一滴露的清愁。隔空桃花,更加美丽。

江南的竹篱茅舍,总是湿漉漉的,每一个墙角,似乎都蹲着一卷泛黄的诗词。稍不留神,就抽出了芽,绽出了苞,怯生生,有点羞涩,仿佛一个个小姑娘,豆蔻年华,满满的装的都是心事,那心事不能与人言说,只能说给清风流云听。

(二)

以前日日陪伴的红颜,突然就不见了,人生的缘,真的如行云流水,来去无踪。想起那句:“我恨你,一辈子!”心中总是隐隐地疼。我想真正的禅心,不过是心如明镜,事来则住,事去无痕。有缘即住无缘去,一任清风送白云,才是禅者的洒脱。

春天是慵懒的,春风拂面,总是有点或多或少的倦意。在春日里行走,总是不经意与那开花的树撞个满怀,羞怯的,妩媚的,张狂的花,让这个春天带着或浓或淡的醉意。好想寻一个村庄,在酒旗熏风的竹篱茅舍里,要一壶杏花酒,与喜欢的人拼却一醉。抛却了浮名,只需一壶禅茶,一壶淡酒,一张木头的、竹子的或者干脆是石头小桌,几把简单的竹椅,就可以静听花开的声音。

春雨漫天飞舞,落花也纷纷扬扬,雨落身上,花也落在身上,弥漫着一种淡淡的闲愁。几日不来春便老,昨天还半展半卷,粉粉的苞羞怯地打着骨朵,今日却开得有点妖了。颇喜欢水墨烟渚,回廊曲径,记忆中那古典清新时尚的女子,眸中流动淡淡的清愁。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终是无处可寻了,只有春寒料峭,春风摇曳,一个半醉半醒的梦。

情怀如水。那是被春情浸润的水,流着婉转,流着呢喃,流着淡淡的烟云。牵着春的手,抚摸春的小脚丫,把她放在我的心尖上,张开双臂,闭着双眼,感受春的心跳。感受春的美与真,享受春的温柔与缠绵,仿佛一场久远的梦,缥缈又真实,灵动又浪漫。满眼都是热烈,满心都是欢喜,蝶儿翩跹,蜂儿轻舞。风含情,水含笑,无心收拾这种浪漫的情怀,只任一条青石小路,远远伸向云水深处,如一支古老的歌谣,来自遥远的国度。

有鸟鸣自枝头,滴沥而下,湿漉漉的,带着山水的润音。这种天籁,适合隔帘静听,听它的无邪纯正,听它的低眉含羞,如青丝蓓蕾静静悬在枝头,伊人慵懒倚东风。

春意已浓,你在哪里呢?

(三)

春天来了。

爱情来了。

没有爱情的春天,是索然无味的。没有春天的爱情,是让人绝望的。静静倾听你的心跳,聆听你的絮语,那分明是春天的声音,一片花海中一个绝美的灵魂,孤独而充满渴望。你说爱有天意,我说情为前缘;你说一情定三生,我说一爱永轮回。爱很简单,爱了就爱了,春天很简单,来了就来了。

听着《春光美》,读着诗歌《我与春天有个约会》,心中早已春意盎然。一种久违的曼妙,弥漫心间,不觉如痴如醉了。当读至“低眉含笑百媚羞,回眸不觉心已醉”,早已是意乱神迷,懵懂难解了。

今晚,就醉在桃花、杏花、梨花的深处吧,梦里是一帧最美的图画,我就住在画中,与你一起开成一朵花吧。

又是烟花三月,天空下着蒙蒙细雨。中午本想赴一场约会,喝一个下午茶,无奈朋友失约了,信步闲游,虽然百无聊赖,却也是另有一番情趣。本以为春已老去,不料在蒙蒙的烟雨里抬眼望去,满目都是惊喜。这是一片田园,农舍依稀,阡陌纵横,竹林篱笆,远山近水,都在烟雨里朦胧着。流云低低的,仿佛眼里的伤悲,指尖的烟,在天空中漫无目的地飘着。最惊诧的是低处田野里数百株桃树、梨树、李树,树树都是繁花。是一片红的、粉的、白的云吧,应该叫火焰,春雨淋不熄的火焰。我是爱极了这种“火焰”的,爱极了这种春天的盛宴,变得有点小雀跃了,满心满眼都是欢喜。

目不转睛地定定地看着,久久不愿动一动,连呼吸都屏住了。我不知自己是否还有没有呼吸,甚至连心跳都静止了吧?我是真的忘我了,也是真的忘情了,在花海里来来回回地徘徊,真的是不知归路了。也终于是忍不住了,寻了一株开得极艳的桃花,又寻了一枝极粉、极嫩的花采了下来,拈在手中。伸手触摸那轻轻颤动的花,花瓣娇嫩,花蕊灼烈,我的心也跟着颤动,如触碰爱情,如触碰你娇嫩的红唇,靓丽的脸庞。轻点儿,别碰疼了时光!一点烟,一袖云,一缕春光;一抹红,一片绿,一方净土。

好想晕开水墨,为你画一方山水,晕染一片田园,再画上这满山满坡的桃红柳绿。柳树也抽出了嫩枝,如丝如缕,柔媚动人,与桃红梨白,装点着梦一般的春天。这真的是一个梦啊,我心中的梦!一直以为是我的心,创造了这个世界,创造了这个春天,创造了一个你,又创造了一个爱情,然后满心欢喜地沉醉其间,再也不愿醒来。

红墙青瓦,数树繁花,青石板小路上彳亍,仿佛正牵着你的手,打着油纸伞,在雨中,在江南。花,开呀开;你,笑呀笑。而春光正好,爱情正好。

(四)

春雨,淋不熄花的火焰。

春天是率性的,诱惑的,泛滥的,风情万种的。

我爱春的明媚,媚里透着妖娆;也爱春的狂热,狂里分明是极致的静。

在春天里行走,不经意就被撩拨了,花开欢喜,花谢心痛,那痛里分明有楚楚的甜。

早春的天气,乍暖还寒。烟雨蒙蒙的,似有似无,在花的蓓蕾上,更添了几分羞涩。是初懂人事青涩含羞的少女,还是风姿绰约欲扬先抑的少妇?面对春天,我有点怯,怕我的笔把春天写薄了,薄了有点飘;也怕把春天写厚了,厚了有点拙。怎样才能刚刚那个好?三笔两画就勾勒出一个丰韵而不艳情的春天?我想只有饱读诗书的水墨大师,才能达到如此境界——水在墨里,墨在水里,润而不枯,枯而不燥,大笔一挥,就是一个水灵灵的春天,带着色,含着香,流着韵……

你听,鸟儿带着水声的啁啾。

你听,流水带着花音的轻吟。

你听,清风带着草笑的呢喃……

瞧,春是一抹嫣红,春也是一抹嫩绿;春是鹅黄的,春亦是蕊白的。大地清醒,万物复苏,在春面前,我是一个懵懂的孩子,只睁大眼,张着嘴,大口吞吐着春。我要吃掉这个春,如吃爱情。我变得如此贪心的了,恨不能把春含在口里,拥在怀里,融了,化了,只变成我就是春,春就是我。

我爱春天,爱这有点霸道的春。春天的花儿开得可真有点霸道,不管不顾的,一下子就将我淹没。仿佛爱情,霸道中又带着柔媚,缠缠绵绵,如娇似嗔,如愁似恨,剪不断,理还乱。只把这心,搅得怦怦直跳,春心荡漾起来了,草芽儿乱发,花朵儿乱绽,树叶儿乱长。是真的“乱”了,只一个“闹”字可以形容这种情形。

“红杏枝头春意闹”,这就是春天。闹哄哄,软绵绵,热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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