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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白色恐怖(3)

天渐渐亮了。在一个没有封顶的房子里,赵耀缩在一个墙角,思来想去觉得现在只有李国栋书记能救自己了。于是,他顾不得危险又跑到了大街上。他见路边有一个小卖部已经开门,就将戴手铐的手藏到毛衣里走了过去。他对小卖部的老太太说,他是被坏人打劫了,急需要打一个电话。老太太看他挺可怜的就答应了。赵耀直接拨通了李书记的手机。等了很长时间,李书记才接了电话。一听到李书记的声音,赵耀激动得止不住泪流满面。他简略地将情况跟李书记说了一遍。

李书记听完后,非常气愤,安慰赵耀说:“你不要害怕,有我在没人敢把你怎么样。你现在在哪里?”赵耀把自己的位置说了一遍。最后李书记说:“你在那不要离开,我马上派我的车去接你,你先来我办公室。”听完这句话,赵耀早已感动得泣不成声。放下电话,赵耀总算长长出了口气。这时,他觉得有必要再给白露打一个电话,一来向白露证实自己的判断是对的,二来通过这几天的接触,赵耀似乎对白露又燃起了昔日的旧情。

赵耀很快拨通了白露的电话。白露一听是赵耀吃惊地说:“赵耀,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捅出这么大的漏子,全城的警察都在抓你,光我家就来两次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耀没想到他们会在全城抓捕他,平静地说:“你不要相信他们的鬼话,我是冤枉的。”

白露语气严厉地说:“既然冤枉你跑什么呀?事情终会弄清楚的。我劝你最好现在就回去自首!”

“你不了解里面的内幕,他们是要置我于死地,你放心,我已经给李书记打电话了,他马上派车来接我。我很快会让中毒事件的内幕大白于天下。”

白露听完停顿了一会问:“你现在在什么地方?”赵耀将自己的位置告诉了白露。白露说:“那好吧,我一会去李书记那里,咱们见面再说。”

赵耀放了电话感觉肚里不舒服,向老太太要了张手纸,急急忙忙跑到建筑工地里找地方方便。等他方便好出来,老远看到小卖部前有三个年轻人正在询问老太太,赵耀没敢贸然走过去。他又向四周看了看,只见远处停着两辆轿车,其中一辆正是王连荣的那辆牌照是F11111的豪华本田。这时,只见老太太朝建筑工地指了指,三个年轻人转身就向这边跑过来,边跑边掏出了手枪。赵耀顿时就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来不及细想,拔腿就跑。

赵耀跌跌撞撞逃出建筑工地,一头钻进农民的麦秸垛里才算躲过了追捕。一直等到天黑,他才敢从麦秸堆里爬出来。面对眼前的事实,他简直懵头了。他躲的地方只有李书记和白露知道,是谁告诉王连荣的?!他感觉身后好像有一只硕大无朋的黑手,随时准备卡住他的脖子。赵耀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此时此刻,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已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看来现在只能是自己救自己,只有尽快拿到证据才能转危为安。他想与其在追捕中被他们打死,倒不如铤而走险,跟他们拼了。想到这儿,赵耀毫不畏惧地向市区走去。

他悄悄来到摄像小王家,小王一见赵耀也是吃惊不小。赵耀严峻地对小王说:“时间紧迫,我把事情的内幕简单给你说一遍。”赵耀将事情的经过讲完后,对小王说,“小王,请你相信我赵耀的人格,现在我急需要你的帮助,这关系到千万条人命和已经死去的人的冤魂!”

小王听完赵耀的一番话,在异常震惊的同时,被赵耀身上的那股浩然正气所震撼了。他没再问什么,急忙帮助赵耀砸开了手铐,又给他弄了点吃的,最后将一台红外线微型摄像机递到了赵耀手中。临走时,小王非要跟赵耀一起前去不可。赵耀感动得紧紧握着小王的手,含着泪说:“谢谢你,好兄弟,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如果我回不来,你一定要想办法把中毒事件的内幕公布于众,大白于天下,我死也瞑目了!”说完,赵耀毅然离开了小王的家,他要冒死取证,夜闯大王庄。

苍天在上

夜幕下的大王庄就像一座兵营,进出庄里的每一个路口都设有卡子,并有手持警棍的保安把守,戒备森严。

赵耀对大王庄的情况还是非常了解的,大王庄原来在郊区的十几个自然村里并不算富。自从王建忠当上村支书以后,利用大王庄的地理优势,光几次卖地就使村里收入了几千万元。他很会笼络人心,不但给村民分了不少钱,还给村里修了路,建起了幼儿园和敬老院,每家每户都搬进了宽敞的小楼。王建忠凭着社会上的关系和雄厚的资金大搞村办企业,经过十几年的苦心经营,大王庄已经发展成为全省赫赫有名的都市村庄了。虽然王氏父子在村里很霸道,但村民们感激他给大伙发家致了富,因此大家都敬重和袒护他们,有的甚至还奉王建忠为庄主。

赵耀在庄外转了几圈都无法进入庄里,正在无计可施的时候,见一辆大货车从远处开了过来。赵耀赶忙藏到了路边。说来也巧,大货车离赵耀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原来司机尿急下来解手。赵耀见机会难得,趁司机不注意悄悄爬上了货车,躲到帆布下面。司机解手后,启动车子,毫不费力地通过了卡子。货车在庄里七拐八绕了好一会,最后停到了靠近大山森林处的一个大货场里。停了会儿,赵耀从帆布堆里探出头,他想看看自己在什么地方。这一看,他不由一阵欣喜,心想真是苍天有眼,你王连荣的末日就要到了。原来,这里正是王连荣的废料仓库,这时,两台挖掘机已经挖出了一个大坑,王连荣正吆五喝六在指挥往坑里填埋有毒塑料袋和废料。他想毁灭罪证!赵耀赶忙打开摄像机,调好焦距开始拍摄。赵耀正在全神贯注拍摄的时候,身后突然“噌噌”冲上来几个人,猛地掀掉帆布,连拉带拖把他从车上拽了下来。赵耀心里叫一声:坏了!肯定是摄像机上的红色显示灯让他们发现了。不等赵耀想清楚,几个人就把他架到了王连荣的面前。

王连荣一看到赵耀就奸笑道:“嘿嘿,我料到你会来,你还果真来了,还拿着摄像机,这可是个好东西,可惜啊,可惜。”说着,他一把夺过赵耀手里的摄像机,观赏了一下,然后,一扬手扔到了大坑里。

赵耀一见破口大骂:“姓王的,你别嚣张,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看你能猖狂到几时!”王连荣狂笑道:“哈哈,想跟我斗,别说你一个小小记者,在新州就是天王老子也惧怕我三分。今天你是自寻死路,休怪我王某心狠!来呀,给我好好招待这位赵大记者!”王连荣话音一落,几个打手就拳脚交加,棍棒齐下。赵耀开始还能挣扎,一会儿便口鼻流血,昏死过去。

王连荣一摆手,示意手下住手,说:“别打死他,把他先送到山边招待所里慢慢招待招待。”

几个打手丢下棍棒刚架起赵耀准备走时,只见一辆白色红旗轿车风驰电掣般冲了过来,打手们一见慌忙扔下赵耀纷纷躲避。红旗轿车在赵耀身边戛然停住,车门一开,白露从车里跳了出来。

白露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原来今天上午她接到赵耀的电话,马上开车赶到那里找来找去,不见赵耀的人影。白露心急如焚调头就去市委找李书记,她想李书记肯定已把赵耀接走了。可见到李书记,李书记却说什么都不知道。白露顿时就懵了,她弄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白露预感到事情非同小可,就马上将情况给叔叔白剑锋作了汇报。白剑锋听后,心情沉重地说:“看来黑幕的一角终于撕开了。这个情况很重要,我马上给省委主要领导汇报。”说完,他又再三叮嘱白露,“一旦赵耀跟你联系,一定要把他送到我这里,千万要保护好他!”

白露整整等了一天,也没见赵耀跟她联系。到了晚上,正当白露焦急万分的时候,突然接到小王的电话,说赵耀一个人去了大王庄。

原来,赵耀走后,小王非常担心,但情况复杂,他又不敢跟任何人说。后来,他想到了白露,他知道白露跟赵耀以前的关系,认为眼前也只有白露能帮赵耀。于是,小王就给白露打了个电话,说现在赵耀处境非常危险,他希望白露能帮助赵耀。白露听到这个消息,又惊又喜,她扔下电话,就开车直奔大王庄。路上,她给叔叔白剑锋挂了个电话,说明了情况。白剑锋嘱咐白露一定要冷静,稳住局势,他马上就到。

这时,王连荣见是白露便笑着迎上前去:“我当是谁呢,敢夜闯我大王庄,原来是白局长。局长大人,夜晚到此,有何贵干?”

白露没理王连荣,她赶忙搀起赵耀。这时赵耀似乎清醒一点,他看了眼白露又昏了过去。白露强忍怒火,她不想跟王连荣多费口舌,她觉得现在首要的先把赵耀解救出来送进医院。王连荣上前拦住白露:“白局长,现在赵耀可是个杀人犯,你无权带他走!”白露针锋相对说:“他是不是杀人犯,由法律定,你凭什么扣人?还私自用刑!你这不也是犯法吗?”

“你……”王连荣一时语塞,他恼羞成怒地耍起蛮来,“我说不让带走,就不让带走,这儿是大王庄,我说了算!”“嘿嘿,”白露冷笑道,“大王庄怎么啦?难道它不归共产党管?你算老几,敢这么说话?!”

王连荣见说不过白露,顿时凶相毕露地骂起来:“妈的,你敢顶撞我,嘿嘿,今晚只怕你进得来就别想出去!”说罢,他就指挥打手上前动武。白露毫不畏惧地护着赵耀,双眼喷出怒火逼视着王连荣。

就在这危急关头,突然听场外一阵大乱,几十名持枪武警冲了进来。王连荣一看不妙刚想溜走,早被武警绑了个结实。王连荣气急败坏地叫喊:“你们是谁派来的?你们竟敢绑我!告诉你们,你们打不倒我!”这时一名武警一脚把王连荣踹倒在地,王连荣趴在地上还在不停地喊叫。白剑锋走过来威严地对王连荣说道:“王连荣,你就是喊破天也没用。你的末日到了,现在谁也救不了你。”王连荣斜眼一看是白剑峰,他的身后还有公安局长,顿时蔫了,耷拉下脑袋,再也不吭声了。

几天后,在市中心医院的病房里,白剑锋带了一帮人来看望赵耀。白剑锋激动地握着赵耀的手说:“赵耀同志,你是新州的英雄,我代表新州市的人民感谢你。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经省委批准,李国栋和王建忠已经隔离审查了。十几年前,李国栋还是土地局局长的时候,就和王建忠通过征地卖地就开始互相勾结,权钱交易。他们以为在新州已经营造了一个攻不破的堡垒,可他们不知道邪恶永远是敌不过正义的。”

赵耀躺在床上关心地问:“白市长,中毒病人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病情已基本得到控制。我们已向邻近省市发了紧急通报,你放心,传染源不会再扩大了。”白剑锋说完这番话,若有所思地接着说道,“白色污染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的官心和民意一旦受到污染,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时,白露从外面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一看到白剑锋忙把手里拿的东西藏到了背后。白剑锋看了眼白露又看了看赵耀,知趣地领人告退了。

白露走到赵耀面前,笑着说:“你猜我送你的是什么东西?”

“花儿。”

“什么花儿?”

“红玫瑰!”赵耀肯定地说。

白露此时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说:“真拿你没办法,你还是老样子,永远那么自信。”说着从背后亮出一束玫瑰花儿。

赵耀接过玫瑰花儿,闻了闻花香,说:“彼此彼此。”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开心地笑了。

(耿忠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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