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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十块钱去哪儿了

下岗女工吴秀华,街坊邻里都叫她“吴嫂”。这天傍晚,她外出求职归来,顺路到学校接了儿子小明,一起回家。

母子俩拐进一条小巷时,小明蹦蹦跳跳地往前跑了。吴嫂跟在后边,走着走着,忽然,定神一看:哟,前面不远的地方蹲着一个盲童,年纪跟儿子差不多,也是十来岁,只见他俯着身子,双手颤抖着,贴着地面艰难地摸来摸去……

吴嫂觉得奇怪,上前问道:“孩子,你这是……找啥?”

盲童仰起头,说:“我、我在找钱,十块钱。”

吴嫂细细一问,这才明白:盲童帮隔壁的一位五保户买止咳药,走到这儿,一不小心将五保户给的十块钱弄丢了。盲童的一双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一脸焦急,他恳求吴嫂:“阿姨,我实在找不到,请您帮我找一找,行不?”

偏偏这时,小明在前面大声催促道:“妈,快走啊!”

吴嫂看了看儿子,心里一怔,突然低下头揉起眼睛来,喊道:“小明,快过来!妈的眼睛里吹进了沙子,看不清楚,你帮这位小朋友找找十块钱……”

小明很不情愿地走了回来,嘴里嘟嘟哝哝着:“就你爱多管闲事!”他双手插在裤袋里,走马观花地胡乱转了转,便说:“没有,恐怕早就被风吹走了……妈,走吧,我肚子饿了!”吴嫂要他再仔细找找,小明一脸不耐烦,叫道:“没有没有,再找也没有!妈,你不走我走!”

盲童听了,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阿姨,你们有事就不麻烦了,我自己慢慢摸。”看得出,他的笑容是勉强的,笑容背后是深深的失望。

吴嫂在原地走了几步,突然发出一声欢叫:“嗨,钱在这儿!”说着,她拿着一张十元纸币,塞到盲童手里。

与此同时,小明一愣,失声惊叫:“妈,你——”因为小明清清楚楚地看到:这十元钞票,不是妈从地上捡的,而是从她口袋里掏出来的!

盲童喜出望外地接过了钱,谁知他摸了摸纸币,失声叫道:“阿姨,这钱不是我的!我的是旧票,这张是新票。”

吴嫂听了,心里一颤,她又看了儿子一眼,对盲童说:“你虽然看不见,但心里比有眼睛的人还亮堂。这是阿姨送你的,拿着!”

盲童连声道谢,却说什么也不要:“阿姨,我不能白要别人的钱……”

没想到这时小明却主动开了口:“妈,再帮他找找,兴许能找到……我们两人分头找!”

母子俩分头寻找,小明很快惊喜地叫了起来:“哇,找到啦!钱被一片树叶遮住了……嗨,这该死的树叶!”小明如释重负,轻松地喘了一口气,将一张十元纸币递给了盲童。

盲童仔细摸了摸纸币,高兴地连声喊着:“是我的,是我的,十块,旧票!”说完连声道谢,然后就摸索着走了。

母子俩继续往前走。小明不再蹦蹦跳跳了,耷拉着脑袋,磨磨蹭蹭地走在后面,默不作声,几次欲言又止。快到家了,小明快步追了上来,眼眶里泪光盈盈:“妈,那十块钱是我先捡的,我想你在家里待岗,缺钱用,反正他是瞎子看不见……”

吴嫂开怀大笑,听了儿子这几句话,比什么都开心:“儿子,别说了。其实,妈的眼睛里并没有吹进沙子,我全看见了。妈相信你会主动改正错误……你要是拿了那十块钱,妈就是真正的穷人了,连儿子也没有啦!”

母子俩手拉着手,拉得很紧很紧……

(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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