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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阳光雨露和质疑

意识比身体早一步醒来,黑暗里她好似听到了树叶摇晃的声音,风吹过脸颊的轻柔,好像还闻到了雨后空气的清新,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被阳光照晒着的,有酥麻麻的暖意。

眼皮有些沉重,她挣扎了二次才睁开眼睛,阳光有些刺目,让大脑出现短暂的眩晕,眼睛也又酸又涨的,她很想抬手遮住过于明亮的光线,可她现在全身没有一丝力气,她感觉不到自己的手在哪里,而且,她也舍不得眼前这片五色十光的恍若梦境的光明。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她只看到阳光从窗台的左边,平移到了右边,树枝被风吹过十七次后,她的身体才恢复了一点知觉,终于除眼睛以外,她又找到了手指的位置,试着动了动指。她用尽所有力气,但只有指尖轻轻颤了下。

然后大脑因为过于用力,又出现了眩晕,她闭上眼睛,缓缓平息着耳边的“蜂鸣”声。

这时她听到有门被推开的声音,然后是逐步走近的脚步声,而出于本能,她没有眼开眼睛。

持续的眩晕,让她反胃,耳鸣,也有些失忆。

很多画面和声音在脑海里一一浮现,画面并不连贯,声音也非常模糊,但她出于的本能和对危险的感知,让她在下意识里选择装睡。

她感觉到有人走她的身边,站了一会,又走开了,但对方并没有离开房间,而是在某个角落里注视着自己,那个人的视线非常灼热,比阳光照晒在自己身上的阳光,更夺人。

慢慢的,她感觉到阳光渐渐远离自己,窗外有些凉意吹来。

身体的五感正逐步恢复,知觉越来越清晰,随着意识有清醒,记忆也慢慢回笼,她想起了自己昏迷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班森温柔多情的笑容,最后的感觉是班森冰凉的手心抚过她的心口,听到的最一个声音,是班森在她耳边的低语。

“洁,谢谢你陪了我这么久,也谢谢你救赎了我,现在我放你自由。作为报答,我给你留下了一份礼物,你要好好珍惜,必要时,它能保护你,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

大脑清醒了,身体也恢复了所有的知觉,这时,她才感觉到,心口有些痛,并且随着知觉的清醒,痛感越来越明显。

展洁深吸一口气,痛感加重,让她忍不住轻哼出声。

房间里的那个人,听到她的声音后,走过来轻轻按住她的肩膀,以防她醒来时因动作过大,会撕裂伤口。

展洁睁开眼,阳光已经彻底从房间消失,但窗外的天色依旧很明亮,天空蓝得有些深沉。

她缓缓转头,看到一个男人立于自己的身边,正俯视着她。这个男人穿着白大褂,看着她的目光很是担忧,这个人她认识,是非常熟悉的一个人,但一时间,她想不起来他是谁。

“感觉如何?会头晕恶心吗?”男人看着她的眼睛,担心的问道。

头还是晕沉着,但相比意识最初醒来时候,现下的展洁大脑是清醒的。只是心口的剧痛和浑身的绵软无力,以及眼前非常不真实的场景让她看起来很迷茫,只是目光呆滞的望对方,并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雷恩,你的学长。”

展洁依旧不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雷恩,好像眼前的人,只是自己的幻觉,很奇怪他为什么会出现似的。

展洁并不知道她呆滞的反应,让雷恩紧绷的情绪放松,也并不知道,雷恩刚才进入房间时,已经在角落里架子一台摄像机,镜头此时正对她拍摄,记录着她所有的反应。

雷恩并不相信班森所做一切里,展洁是帮凶,她只是被班森囚禁,被胁迫之下不得已才照做的。而现下展洁的反应,很符合一个被囚禁多年的少女应该有反应。

如果展洁一醒过来,就拉着他求救,哭诉,那才是可疑的,因为没有人能在意识刚清醒过来时,就能准确的判断出自己的处境,尤其,还是在被注射了过多剂量的,足以至人于死地的麻醉药后。

除非她已经在昏迷关就设想好了所有的台词,计划好了退路,但依展洁刚清醒时的状态看,她很可能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还没有回忆起所发生的一切。

展洁看了看他,再次闭上眼睛,沉沉的睡着了。

雷恩轻轻叹一声,为她把额角被风吹乱的发理顺,没有打扰她的睡眠,离开前,将打开的窗半掩上。

其实展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醒过来已经出乎他们的意料了,毕竟没有人能在身体里被注射大剂量高浓度的麻醉药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深度昏迷里醒这来,虽然意识只是短暂的清醒。

雷恩非常想知道,这几年里,展洁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可怕的事情,她对班森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她会不会知道班森遗留的秘密呢。

与雷恩抱有相同疑问的人还有很多,因为他们在调查班森时发现还拥有另一个身份,地下走私商,他不仅走私军火,毒品,甚至还包括了器官,走私,他所涉及的领域之广泛,拥有的财务数目之庞大,根本无法计算出来。

而这些,都因为班森的自尽,那栋小屋的爆炸,被归于成无人能解的秘密。

展洁或许是解开秘密的关键。

此后的几天,展洁断断续续的醒过来几次,每次醒来都只是呆呆的看着窗外,一言不语,无论谁跟她说话,她都完全无视他们的存在同,好像压根就不听到他们的声音。

护士每天都为她折纱布换药,可是伤口再疼她都没有皱眉一下,也没看过医生护士一眼,她的视线终于锁定在窗外,她就像是一个没有知觉的木偶,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一次又一次从睡梦中醒来,身边的场景一直都在,不曾变换过,也没有如她所想那样消失不见,又在将信将疑中,一次又一次陷入沉睡,每次失去意识前,她又总在想,在醒过来,他们就消失了。她想相信自己已经逃了出来,却又不敢真的去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现实。

因为她早绝望了,长时间的囚禁,和非人的折磨,让她对于自己能够活着走出地下室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了。

可是,是这样的绝望里,有一天当她睁开眼睛,突然看到了明媚的了阳光,看到了期待许久的人,这种突然而至的,活着的感觉,让展洁不得不怀疑自己只是又做了一场梦,眼前的一切都不是幻觉,她当闭上眼睛,再次醒过来时,又会身处在那个暗黑的地下室内。

这天些来,每次醒来,身边都会有人来来回回的,对着自己说话,每次醒来,她的大脑都会更清醒一分,思绪也慢慢理顺了,终于展洁敢肯定自己没有做梦,她是真的被解救了,她从那个地下室逃了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解救出来,或许是她留在那些尸体上的求救暗语终于被人看到了,也或许只是班森自己被警方察觉到了什么,引起了警方的怀疑,他们只是在抓捕班森的过程中,无意中救出了她。

展洁一直没有开口说话,是因为她无法确定那些人对自己是否心存善意,他们会相信自己是被班森威胁的吗?还是认定了她也是杀人犯之一。

会有这种猜想,是因为,她在第一次醒来时,在雷恩的眼底不仅看到了对她的担忧,也看到了他对她的质疑和不信任。

对于这种不信任展洁看到过许多次,哪些被班森抓到地下室的人,有些人起初会相信她也是被囚禁的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他们会假装对她抱有同情和关心,但实则在他们的心底,从来都没有真正相信过她的话,他们一直认为展洁和班森是一伙的,会表现出对她的关心和信任,然后在她不注意时,找机会杀了她,再逃出去。

展洁对那些人根本不设防,所以好几次她都差一点被人从背后一刀捅|死,若不是班森暗中防备着,她可能早就被人杀|死了。对于想杀自己的人,和救了自己的班林,展洁很迷茫,她不知道应该要相信谁。

而班森却故意把那些人送到他面前,一次又一次的看着她被欺骗,被偷袭,被人拿着手术刀,勒着脖子威胁,微笑的看着她拼命的解释,可无论她说些什么,他们就是不相信她。

僵持到最后,展洁看到班森当着她的面,新手杀死那些用刀威胁过自己的人,让他们的鲜血喷涌到自己的身上,感觉到血液从温热到冰凉,让她的心,也从温热到冰凉。

经历的次数多了,展洁的心就麻木了,她也不再轻易去相信那些人,不会再对那些人解释什么。可是很奇怪,当她什么都不说,不解释的时候,那些人反而开始相信她,开始和她一起想办法逃出去。

时间久了,展洁发现自己总能轻而易举的从别人眼里看懂他们对自己的质疑和欺瞒。

这种质疑,就像她在雷恩眼底看到的一样。

所有质疑你的人都不去相信,因为他们最后都想要杀了你。

这是班森教会她的,自保的办法。

展洁知道自己被人怀疑着,她更知道,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这种被人监视着的感觉,就像她生活在地下室里的分分秒秒,不安感渗透每个毛孔。

展洁很清醒,但监视他的人却不知道,她现在的大脑是清醒的。他们看到醒过来的展洁很平静,情绪也很稳定,只是看上去有些呆滞。

“需不需要把这个女孩送到精神科去检查一下,她看着有些可怜。”隔壁房间内,一名身着便服的警官,喝了口咖啡,看着屏幕里睡醒了就看着窗外发呆,累了就继续睡觉,不吃不喝,不说话的女孩,有些同情的说道。

“局长说了,要等到她自己开口说话,才能有下一步行动。”这是常见的心理对抗,就看谁先抗不住,谁先开口说话,谁就落了下风。

“可以我怎么看,都觉得这女孩不像是一个会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屏幕里的展洁因为长年被囚禁在地下室,照晒不到阳光,肤色呈现出病态的苍白,凌乱的长发遮住她小小的脸,眼神暗淡无光,而且东方女性原本就看着比实际年龄小,更何况展洁因为发育延缓,让她看上去依旧像个十五六岁的孩子。

就在这时,展洁终于有了清醒后的第一个动作,她抬慢慢抬起右手,摸了一下胸口的位置。

不到一分钟,所有关注这件事情的人,都知晓,这个女孩已经彻底醒了过来,他们也终于可以开展下一步计划了。

一个针对这个女孩的,审讯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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