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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秦约诗文集(3)

题林屋先茔图

望洞庭兮极浦,长太息兮愁予。英英兮白云,乘清气兮降时雨。倚宰木兮聊淹留,念我心兮孔由。山有冈兮水有湫,驾吾车兮泛吾舟。鸟鸣兮嘤嘤,鹿鸣兮呦呦。激木杪兮回风,奠桂浆兮高丘,高丘兮何所邅。吾道兮西顾,西顾兮不忘,申缵言兮遗来者。

(《草堂雅集》卷十三,《吴都文粹续集》卷二十五题为《题黄云卿林屋先茔图》)

萱之华并序

萱之华,悯孝子也,孝子行役在外,不得奉养其母。故作此,以道其志焉。萱之华,罗北堂,我忆母兮心彷徨。我出我游缝我衣裳,鬒发如云体力康。日复日、岁复岁,定省不修兮使我心痗。

(《草堂雅集》卷十三)

九日当采菊

九日当采菊,矧兹微霁开。社燕背人去,塞鸿度江来。清吹任攲帽,缓歌送深杯。非关要愉乐,良由佳景催。

(《草堂雅集》卷十三)

江之水,寄杨铁崖

江之水,流弥弥,荡漾双凫,舟涉江。采兰芷,兰芷青青露如洗,下有一双鲂与鲤。美人美人胡不来,相思日暮江风起。

(《草堂雅集》卷十三、《明诗综》卷五、《御选明诗》卷五)青青水中蒲

青青水中蒲,蒲柔堪织荐。织荐不远将,独卧心辗转。青青水中蒲,蒲白可为食。褰裳欲采之,春水愁荡涤。

(《草堂雅集》卷十三)

自君之出矣

自君之出矣,膏沐洞房中。出门若有语,在天东。自君之出矣,汲水得鳟鲂。金刀不敢剖,持以奉姑嫜。

(《草堂雅集》卷十三)

班婕妤

春明辞步辇,独下昭阳宫。团扇承落花,曲裙曳回风。但恐芳景歇,思君恩岂终。

(《草堂雅集》卷十三)

采菱曲,送瞿慧夫

凉飙度天汉,炎氛荡河洲。银船湛芳醴,彩舰趁安流。吹笛惊飞鹭,弹筝起浴鸥。牵条出素手,弄蕊送轻讴。遗响仙音畅,遐观逸思留。分违乘晓发,江雨浣清秋。

(《草堂雅集》卷十三)

淮安忠武王祠

忆昔平南日,桓桓万虎貔。天心元自应,市肆不曾移。衮冕诸王服,烝尝百世祠。重门须下马,一读丽牲碑。

(《草堂雅集》卷十三)

夜闻古塘水声,要良贵、子英同赋

奔流从东来,日夜声淙淙。如何勒湾洄,贾勇触石矼。依稀滟滪堆,仿佛岷峨江。操舟欲济之,神色沮且。而我则不然,坐令相激撞。乃寤道体微,乃觉此心降。因之遗同袍,长歌倚南窗。

(《草堂雅集》卷十三)

送文海屋北上

磨蝎宫中星斗灿,倒景下垂光烂烂。至尊宿卫罗虎贲,千乘万骑若云屯;江南客子好游衍,瞻拜恩光阊阖门。神飙东来黑河道,野合地椒花发早,车行莫待春光老。宣文阁中风日丽,铃索不摇鹦鹉睡;荔枝木瓜花蕊蕊,把酒看花足风致。江南客子挟册来,阁门待士宜宏开;洛阳有策贾生重,甄拔要须精鉴裁。只今东壁图书府,夜夜流光弥九土,惭悚斯文竟何补。

(《草堂雅集》卷十三)

宋姬怨并序

宋姬者,宋肃王女也。幼戏水边,得玉印,其文曰:“金妃之印。”靖康之变,金主强纳为妃,或云得印之异征也。及金主重徙二帝于五国城,姬谏,弗听,因怒责金主,主怒以匕首刺杀之。呜呼!姬之失身固为不幸,姬之杀身非不幸也,印亦何预于人事哉!因痛二帝之厄,作《宋姬怨》云:

肃王之姬貌如花,娥娥宫掖试铅华。妆成不学凌波步,独驾春风金犊车。春风斗草宜春苑,欢乐未终重赐宴。只知帟幕花前围,不道旌旗城上见。金源虎视何骁雄,一朝拥去婵娟空。恨随青冢暝云合,怨逐黄河流水东。吁嗟大内竟谁有,苍黄南渡天王狩。九庙神灵煨烬中,万官车骑风尘后。遥思玉印得水边,异征之来殊未然。穹庐居深思萧索,谷蠡歌罢心烦悁。乘舆云胡重播越,照人尚赖中天月。五国城荒画角哀,赭袍拭泪都成血。

王姬劝谏谏虽频,敌国由来多不仁。剩拼一死在匕首,宁忍偷生羞懿亲。黄榆白草西日暮,玉貌花容委尘土。也胜生还逢汉君,却把哀笳传乐府。君不见当时卖国苟全身,于今太史书叛臣。

(《草堂雅集》卷十三)

夷陵词并序

山南夷陵县,有汉景帝庙,又有曹操庙,而无孔子庙。今闽宪佥申屠子迪,掾山南时,按部睹其事曰:“汉贼不两立,久矣,”遂白使者,堕曹操像,而为孔子像。于其庙,民皆骇然。申屠此举深有关于名教之重,故予韪之而系之词,且以示其民焉。

山之南兮夷陵,邑有神兮扬灵,扬灵兮要眇,粤汉景之原庙。

嗟原庙兮,云胡此邦陈牲币兮,祀事不爽。龙辀鸾辂兮,招摇无方。焱远举兮,烂其耿光。纷黔黎兮,曷为其导。祀魏瞒兮,复何孔炤。彼鬼蜮之奸雄兮,载登歌而鹭。俨华采之若英兮,膺衮黻于肖貌。羌偃蹇而愁予兮,众昏昏而奚告。慨伊人之康汰兮,爰谘询于刍荛。念汉贼之不两立兮,建大义之昭昭。斥巫觋之骏奔兮,堕像设于崇朝。敞翚飞之黉宫兮,来游歌之衿佩,奠玄圣于厥居兮,亘万古而攸在。重曰:夷之陵兮,其山苍苍;夷之水兮,其流汤汤。山有榛栗兮,水有鳟鲂。采之罟之兮,奉烝尝,千秋万年兮,民毋我忘。(《草堂雅集》卷十三)

田家杂兴有序

积雨弥旬,春色无赖,呻吟之余,触事兴感。虽耕凿之乐,眷眷予怀,然不假之言辞,则不能宣畅。厥趣,因拟《田家杂兴》,凡九首,且以自悦怿焉。

春至戴胜鸣,兴言事东作。周览阡陌间,俯仰粗有托。我胤庶且夥,孳养何菲薄。从兹广沃壤,卒岁且为乐。高丘试凭眺,于以感今昨。游氛轶玄宇,初暾绚朱萼。悠然惬所遇,长啸倚寥廓。

众皆好营营,所欣竞刀锥。我独好悠悠,所嗜惟书诗。冥心悦适会,菑畬乃忘怡。如何纨绮徒,笑我作计痴。我计讵易言,览物重敖娱。招要黄发翁,名酒聊共持。

野人念时序,倏忽更代谢。纬萧聊自给,日向城市卖。灵雨桑谷青,逝将羸牸驾。适意随所之,招摇嘉树下。摇睇金张徒,高驼乘骏马。意气凌都邑,俊采动闾舍。焉知务农者,俯首为悲咤。

淮甸有遗氓,被褐尚隐沦。趋向与世殊,他人心靡亲。崇朝憩东皋,舒啸岸乌巾。感时良靡遑,素履善自珍。只知耔与耘,不知窭与贫。

文鹓栖我梁,玄鸟巢我堂。结发两夫妇,白首同糟糠。所忧稂莠多,不忧杼轴空。故人适相慰,远道致壶浆。谓我上赋宽,勿令神虑伤。今毋翱且翔,后膺丰且穰。

猗猗鲁桑条,籊籊湘竹竿。并舍掩映之,各来相与看。薄暮墟囿中,清宴有遗欢。弋凫未用罝,烹鲤且登柈。灵河素魄流,斗柄长阑干。明朝还醉醒,毋辞共盘桓。

晨兴垅亩上,独行嗟踽踽。秋气日微肃,户牖足高致。网虫念团扇,箧笥那复试。离兽薮泽深,冥鸿霜露至。畋游在农隙,犒乐慎终始。咄哉区区心,践禽讵云美。

释耒仰大运,云胡往交逵。耕凿弗自安,驰骛将奚为。不如息我心,默以玄理推。尝闻姬周季,七雄互相持。奄忽俱沦逝,空令后人嗤。维南有崇山,崿纷献奇。绿云重延伫,载揽丛桂枝。

粤从混沌凿,谭谲启其由。远士汗漫期,胡宁咫尺谋。力田未有年,深入苍山幽。熊虎卫我居,鸾鹄导我游。道逢一羽人,相顾意弥周。采珠为缀衣,琢玉为饰辀。于焉超鸿濛,回翔昆仑丘。

(《草堂雅集》卷十三,《列朝诗集》甲集前编第十选录二首)

纪梦,柬陈检讨

宫车辘辘过神皋,五色云中望赭袍。野膳不嫌凉饼滑,小奴花下剪春蒿。玉阑低护绣帘垂,芍药花明蛱蝶飞。铃索不摇宫漏迥,自拈金剪制春衣。宝衣五色杂鸣珰,群从如云御辇傍。种得木桃和露采,金盘盛却奉君王。日转罘罳彩仗移,乳莺声在万年枝。殿头乐奏升平曲,又是宫嫔尚食时。吴蚕入茧染春红,缫尽柔丝未论功。若得君王一回顾,不辞白发上阳宫。

(《草堂雅集》卷十三)

送殷孝章之咸阳教谕

西上长安跋涉劳,三千里外朔风号。地连渭水秦川近,山接终南泰华高。故国总消龙虎气,断碑犹打骆驼膏。一官莫笑儒林选,曾捧琅函觐赭袍。

杂兴

秦约,字文仲,盐城人,徙居昆山。仕元,为崇德教授。洪武初,召拜礼部侍郎,以亲老辞归,再征,为溧阳教谕。有《樵海集》。

元冬十月交,蟋蟀近我床。伤彼苕之华,含英委清霜。丈夫四方志,千金戒垂堂。壮日不奋迅,老矣徒慨慷。

(《明诗综》卷五)

刘龙洲祠

龙洲先生湖海士,矫矫高风绝代闻。持节去为金国使,封书曾感献陵君。筹边英略生前志,垂世文章死后勋。坏冢年来谁洒饭,愁看棘树拥寒云。

(《吴都文粹续集》卷十五,《昆山杂咏》卷二十六)放生池《县志》作蔡仍作

碧满池头秋涨深,芙蕖万柄翠生阴。玄田种玉俱成子,琪树开花已满林。道士步虚苍玦佩,仙人吹笛水龙吟。西堂风雨清无梦,隔竹声闻捣药禽。

(《吴都文粹续集》卷二十八,《昆山杂咏》卷五)

南翔寺

练祁江上梁朝寺,风物浑如只树林。龙驾潮头听梵呗,鹤归月下悟禅心。神僧飞锡凌空去,上相题诗与客临。欲抚残碑问遗事,风摇铁马度清音。

元邑志载宋秦观《南翔寺》诗“练祁江上梁朝寺”,考之,乃元秦约诗,讹作少游耳。

(《上海乡镇旧志丛书》之《南翔镇志》卷十二《轶事》)奉题见心豫章山房秦约,字文仲,淮海人

丰城寺里豫章树,秀色当江户牖开。鹳鹤鸣阴冲雾雨,蛟龙启蛰动风雷。山灵尚护唐时植,匠石能遗楚国材。笑指轮囷问禅寂,匡庐招隐为谁来。

(《澹游集》卷上)

西湖竹枝词

秦约,字文仲,淮海人。博学强记,不妄交。隐居著书,尤好吟咏。

古乐府。如《精卫》《望夫石》律诗,如《吴桓王》《岳鄂王》诸篇,的的可传者也。

湖中女儿好腰肢,织金衣裳光陆离。见人不语背人笑,唱得杨家新竹枝。

(《西湖竹枝集》)

瞿惠夫南园

古铁塘西博士家,高轩瞰水筑新沙。阶头雨长青裳草,池内风摇白羽花。丹颊老人驯野鹿,斑衣稚子弄慈鸦。未应北郭田二顷,更置南楼书五车。

(嘉靖《昆山县志》卷十六,《昆山杂咏》卷八、崇祯《太仓州志》卷十四)

腊月二十八日过崇恩,戏赋芥辣偈一首

荠粉余辛出芥孙,老饕从事破砂盘。滤囊相见清如水,捨得须弥一口吞。

(《昆山杂咏》卷二十四)

云帆驾海图诗,送浙东副元帅锁住公归镇

元时岁漕东南稻米由海抵京邑。至正八年春,海寇暴作,势张甚。时锁住公为浙东副元帅承命总兵,由桃花口入蛟门,鼓行大洋中,无几微惧色。先是各道出师,多为民病。公所至,民不知有兵。贼间聚海岛者,皆远徙他境,凡三月粮。既卒事,公乃由昆山刘家港取陆道归镇,饮酒于故人玉山草堂,匡庐于立既为之序,而能言之士复为歌诗以美之。

瀚海浩无际,澶漫八极连。维天所设险,肇自开辟年。于穆世皇帝,辅弼俱才贤。经邦念储衎,漕粟东吴船。蒸尝备七庙,戎役俱三边。列圣相授受,王道庶不偏。八年建卯月,盗贼起联翩。剽掠纵烽火,杀戮奋戈鋋。紫垣为之惊,章奏九重天。乃剖铜虎符,出师荡腥羶。屯兵驻山徼,系虏来江壖。圣心贵炇宁,宥过许自悛。所期在复业,耕凿相安然。桓桓帅閫臣,节制崇威权。岁定为典常,巡行遍山川。搴旗位正正,伐鼓声渊渊。王灵丑类匿,犒乐凯歌还。顾瞻北斗星,错落三台躔。帆樯聚勾吴,旬日达幽燕。徐看驿骑驰,无复羽书传。江花照裘帽,江柳拂鞍鞯。承恩殊命重,许国清忠全。行矣近龙光,谕功丹扆前。

(《昆山杂咏》卷二十一)

刘龙洲祠(又一首)

至正壬辰秋,舟过马鞍山下,登叠浪轩,酹龙洲先生之墓。俯览江流,渺然遐思,慨风土之昔殊,嗟人生之契阔。有怀顾玉山、晋道贤昆玉。

江净波明荡白沙,摇摇画舫似乘槎。荞麦花开散积雪,枸杞子结烂頳霞。三吴风土曩昔异,二陆才华耆旧夸。蹇余清啸睨廖廓,槽头新酒不须赊。

(《昆山杂咏》卷二十六)

花雨轩记

世有慕空寂以乐天赋之善,而不越乎纲常伦理,君子固当进之,而不可概以游方之外者并论也。昆山王祐之甫避世藏密,朝夕翻诵内典,以示无事乎奔趋,无效乎刻画,淡焉泊焉。内养外持,虽藤葛纷沓,万变日至,吾则凝焉寂焉而已。云门山人张公士行过其轩居,署曰“花雨”,且为文以表扬之,而又介陆公载请予发其未发之旨。予闻金仙之教,其高深玄远不可窥测,故虽天地日月皆有成毁,而其妙有实理,则固未尝毁也。若其天雨宝花弥满周匝于三千大千恒河沙数世界,以显神藏用,岂特泥夫一室而已矣?花之不根不柢,不凋不谢,无分乎春冬,无间乎红白,又岂假乎造化滋培之力也?耶祐之?苟能有见,则虽处幻境,而不为幻境所惑;不徒翻诵而已乎!金仙之道,贵在直超无始,洞悟本真。所谓不与生俱存,不与死俱已者,在是而不在彼。花雨强名,不过神幻恍惚以惊骇耳目,岂可块坐执著而流观哉!予嘉其请,遂因其命之意,仍为偈云:其花非凡花,漫空眩众目。花花类生成,凌乱从天雨。无根亦无柢,香媲芬陀香。匪但阇崛城,遍覆恒河界。若人能了悟,眼目鼻观间,触类欻有得,重启光明藏。结习悉扫除,飞堕不著体。玄言既超出,弗泥还弗迷。燕坐动豪发,当作如是观。洪武四年,龙集辛亥夏五月端阳日,樵海老人淮海秦约造。(《名迹录》卷二)

方寸铁颂

繄方寸铁,媲昆吾刀。游刃发硎,妙契纵操。六书奥旨,探赜捐劳。史籀秦斯,作则孔昭。翔鸾翥凤,腾龙骞蛟。为印为章,奎璧丽霄。文苑艺林,世赖崇褒。我颂匪私,永言不佻。至元[正]庚子八月十八日,淮海秦约造。

(《名迹录》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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