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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关于人生(8)

走出乡村,就如浮出了峡谷,目击了平湖的辽阔,也望见了真理的彼岸。但真理除了与谬误相对外,似乎更多的是与邪恶相对。人类的为生存而竞争,在乡村社会仅止于衣食,而在所谓更加文明的阶层,竞争便成了争夺。因为进入这里的人都是人中的高手,所以,这里的争夺比乡村的直率更隐晦,比乡村的古朴更赤裸,比乡村的简单更复杂。乡村竞争的程度仅止于动物,动物尚有自然可爱的一面,而都市的竞争却更近乎兽性,兽性则是更加突出凶残的一面了!因为人性发展的同时,兽性也如影随形地跟进,以更加远离自然的形式表现出来。

什么是真的呢?有真正的公平吗?对正义与公平的怀疑是与人类不断进步的史实不符的,但人类整体进步中的倒退如同这自然的雨雪,是必然要发生的现象,并不会因此而灭绝恶的种子而独留善的青芽。也许,这就是文明的辩证法:灭绝了恶,善也会失去存在的条件,更失去发展的动力吧!

心情也会像这自然的变化,有阴也有晴,如果常阴的天,会令万物霉变了,如果常照的艳阳,那万物也会因此枯萎。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变,未来也不会变的吧!

不公、不平的极端表现是恶,是邪,但人为正气、正义的难伸而斗争,也沮丧。不甘心而斗争,失败而沮丧。但沮丧的深处依然涌动着力量和希望,不断浮现出来,成为前进的动力。

灰色的人生与光明的人生在社会关系中变幻,犹如在大河上漂流,跃上浪尖,跌入谷底,卷入漩涡,进入宽阔的河道缓缓而行,涌向狭窄的湍流迅急而下。这人生的色调是分出两面,灰的反面是明,明的反面是灰。这灰与明都由人的社会属性构筑成功,无法抹去,伴随人生远行……

人生历程

人生如一曲音乐,或轻快、或昂扬、或凝重、或舒缓、或急迫、或流畅、或抑郁,从序曲到高潮到尾声,真是变化莫测,因此,人心才激荡、才平静、才开阔、才起伏。

这人生之乐的序曲是婴儿呱呱坠地,极脆弱,些许的风凉与不适都是命运的转折,所以,也极需呵护。父母的一份呵护,增加他们的一分成长,增加他们生命的一分力量。生命就这样一分一分地由脆弱而坚强,由力薄而至力强。生命的体能在增长,生命的智慧也在增长,生命由一棵嫩芽成长为一棵树苗,再成长为茁壮的大树,这就是新生命的趋势。

另一方面,老生命在新生命的面前呈函数形式向另一极发展。他们由生命的极盛渐变得衰老起来,不仅皮肤由嫩而变老,而且机能也由极盛而衰退,心力也渐趋憔悴,以致于面对自己生养的儿女,从呵护他们,抚育他们,渐变为依赖他们,他们不仅成为精神的依托,而且也成为物质即身的依靠。

突然的感觉也在一夜之间产生,这似乎是生命的质变。做母亲的骑车去接补课的女儿,返程中有些力不从心了,女儿却接过单车把她母亲从城的东边带到城的西边,而且是有些坡度的,但女儿踏着车轻松如飞。这让她力不从心的母亲惊异了,也更切身地感到自己的衰落,且喜且忧。

这喜与忧的客观根源,就是新生力量的旺盛与老生命的衰退!做母亲的突然为这反差反思连翩:曾几何时,同一条街上,女儿坐在后车框中,带着女儿略无知重,有几回不防把女儿的脚卷进了车辐条中。而今,女儿却轻松自如地带上了母亲,母亲似乎变成一个任女儿摆布的能力弱化的幼儿。母女的关系没变,但生活中的角色变了:承担养育责任的人,渐变为被赡养的人;被抚育的人渐变成生活的支配者,生活的主角变成了配角,生活的希望变成了现实。

儿女的蓬勃生机令父母俯首命运,人生终于幻化成一幅图景:母亲携带着儿女间或把他们带在单车后坐,还要加上护栏,一日一日地穿行街区,穿过岁月。岁月终于又调整了人生的角色:女儿跨上单车,带上了日渐老去的母亲或父亲。

人生就成为这幅图景中的画面,不断地演绎着生命的故事,不断地演绎着生命的历程。

有意义的人生

作为有思想的动物,其生命的历史绝不是自在的过程,自觉既是每一个人的理性,也产生于每一个人的本能。所以,人生既是被动或被决定的,也是主动或自觉的。但不论被动还是主动的人生,都不是绝然无思想的,人是有思想的生命。

思想是人特有的机能和功能,但人生确也可以分出思考的人生与行动的人生。

人生需要思考,思考的人生更富有意义,但仅止于思考的人生更多痛苦。

人生必然是实践的,实践的人生更具有价值,但缺乏思考的人生更多盲目。

人生的价值和意义是向来为人类所思考的,但至今并没有形成统一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因为不论作为社会的人生,还是作为自然组成部分的人生与自然界一样,并没有被人类认识清楚,而且由于人与自然的与时俱进的品质,认识永远无法穷尽它,也很难找到一个统一或标准的价值和意义。

对自然包括人的认识不可穷尽,但认识既是人的理性,也是人的本能,所以,思考人生成为永恒的主题。我们对人生的认识所取得的具有绝对性的成果大概只有如此。

那么,实践与认识就构成完整或完美意义的人生。不论具有其共性的人生,还是只有个性的人生,都必须具备这两种生活。因为实践与认识的结合,才能既驱除缺乏实践的痛苦,又克服缺乏认识的盲目,自觉而又充实的人生就是由此铸就的。

那么,人生就不能仅仅耽于思考,人生也不能只有盲目行动。

永远痛苦的人一定是十分有闲的人,永远麻木的人一定是缺乏思考的人。有意义而且快乐的人生是认识与实践统一的人生,是思考着也行动着的人生。

那么,我们认识,也实践,我们实践,也认识;我们思考,也行动,我们行动,也思考。

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思为思考,学也可视为行动的一部分,实践的一部分,思与学也即知与行,是知与行的统一,是完美的人生。

人生意义是有限的

迷惘人生

人是物质的,也是精神的。作为物质的人依靠物质活着,作为精神的人就要思考人生,就要思考人活着为什么?干什么是有意义的?对这些问题,即使是那些不学无术也胸无大志的人,在生活空虚无聊之际,也会发出迷惘的叩问;即使是自以为识透了人生的人,在不断出现的新的人生矛盾面前,也会产生新的困惑。所以,人都追求、叩问人生意义,但没有人彻底搞清,也没有人回答彻底,更没有人彻底心服。执着于人生、追求有价值人生的人便为此陷入迷惘,陷入痛苦,陷入无奈……以至度过一个充满遗憾的人生,甚至因此陷入虚无,识破红尘,意志衰退,顺其自然,度过一个碌碌无为的人生。

人对人生意义、人生价值的认识同样处于一知半解状态,处于局限状态。因此,人也为人生问题不断困扰,人始终处于人生的迷茫状态而又追求人生意义和人生价值。

人对人生为什么产生迷惘?有四条原因:一是客观世界的无限性,二是人的能力和实践的有限性,三是主观认识的局限性,四是人生总是不称意。客观世界是无限的,但人的生命和能力是有限的,人的实践和认识也始终局限在一定范围;面对无限的世界,人不仅不满足于自己所能涉足的领域,而且郁于人所涉足的领域,对更其广大的时空既充满神秘,又满怀期待、识透、征服和居有的欲望;但人既无法绝对人化世界,也无法彻底领略世界的无限风光,还要受社会的限制,更不能为所欲为。客观不能满足人,人也不能自我满足,人生在世也就不称意,所以,就陷入迷惘,陷入痛苦,甚至陷入无为。

抽象而具体的人生意义

可见,人生意义和人生价值既是一个实践问题,也是一个认识问题,不仅在实践中即干什么有意义,而且在认识中即感觉到什么有意义。正确认识了人生意义,会有助于实现人生意义,也有助于人生幸福。

人生的意义是什么?人追求什么是最有价值的?抽象而概括地来说,人生的意义和价值就在于进行三种生产:一是人自身的生产,二是物质财富的生产,三是精神财富的生产。但对于具体的人来说,没有抽象的人生意义,只有具体的人生意义;没有相同的人生意义,只有不同的人生意义;没有绝对价值,只有相对价值,具体价值,相互关系中的价值。而且,具体的人生意义就在具体的社会关系中,任何一种生产也不是孤立进行的,而是相互作用的,人生意义就由这种关系和作用决定。人都生育,但生育的意义不同;人都劳动,但所在的岗位不同、地位不同、创造的价值也不一样;人都学习思考,但精神财富的生产和消费都是大相径庭的。而且,这些人生意义也不是人人都具有,大多数人仅仅具备其中之一二也就不虚人生之行。

所以,不同的人便表现出不同的人生意义:有的人以对人类作出巨大贡献而名满乾坤,有的人仅仅以生育后代而留名家族。但不论如何,人自身的生产是人生意义的最基本表现,即使是那些一字不识的农妇,也会因为养育出优秀的儿女而使其人生意义无限。

可见,人生意义又是表现为直接与间接的不同的:亲自在物质与精神领域对人类做出贡献,便表现出其直接的人生意义,通过养育优秀人才为人类做出贡献,便表现出其既间接而又直接的人生意义。

具体人对人生意义认识不同,追求不同,所以,具体人生的意义也不一样。但一般来说,“读书好营商好效好即好,创业难守成难知难不难”,这就是对人生意义的高度概括。人生的意义就在于有所作为,就在于人尽其才,才尽其用;人生的价值就在于有所付出,也即在于有事干,把事干好。即使仅仅做一名家庭主妇,把厨艺提高,把生儿育女的事做好,使子女无比优秀,那也是既对自己有意义,也对社会有意义的事情。

社会有三百六十行,三百六十行中都有人生意义。人生意义就是人要干自己能干的事和自己能干好的事,具体人的人生意义就在具体工作之中。清洁工的人生意义就在于保持环境卫生,每一次工作的意义就在于环境清洁的时间,环境被污染了,其意义也终止了,新的人生意义又转入下一次清洁工作中……如此反复;农民的人生意义就在土地上,每一次的人生意义就是春种秋收,如此反复;工人的人生意义就在工厂中,每一次的人生意义就是新产品问世,实现从商品到金体的跳跃,如此反复;教师的人生意义就在学生上,每一次的人生意义就是教出一批学生,没有新的学生了,其人生意义也就终止了,新的人生意义又转入下一批学生中,如此反复;理论家、思想家的人生意义就在其对自然、社会和人的认识中,但客观是无限的,其人生意义就在每一次的研究成果中,随着新的理论出现,其人生意义就此停步,新的人生意义就在下一次更高理论成果中,如此反复;母亲的人生意义就在其对子女的养育过程中……

所以,人生意义确是有对象的,人生意义表现的范围是不同的,有的表现在全人类,有的表现在一个民族,有的表现在一个地区,有的仅仅表现在一座城市,一个家庭,一个人。而且,一个人即使仅仅对一两个人做出贡献,其人生也是有意义的。

但是,这也是旁观者的认识和观点,具体行业具体岗位的人是并不以此为满足,也并不以此为自己人生追求的最高目标的。所以,尽管人都在职场,但人还是不满足于既得,还要追求新的更高的人生价值,让人生更有意义。

人生意义在社会中

人的社会属性决定了人不论追求什么,人生的意义和价值都在社会中,人生的意义都在于为了人。即使是一名厨师,他的人生意义也要在食客的肠胃满足中表现出来,也要在食客健康和精力充沛的工作中表现出来。

劳动的意义是创造,为人提供必须的生产生活条件和环境;休闲的意义是恢复体力,为身心带来快乐;吃饭的意义是活着,为身体提供必要的营养;读书的意义是增长知识,为人创造丰富的精神产品。我们发现人活着就要有作为,所为分为各行各业,人的一切行为的意义就是为了人,为了人的生存、安全、发展、快乐,为了人活得更好,这个人包括个人,也包括集体;是个人的感觉,也是集体的认同。

个人感到健康是有意义的,物质生活充裕、精神生活愉快是有意义的,在社会中具有一定地位是有意义的,个人为大众带来幸福并受到普遍尊重甚至崇拜是有意义的……

人生意义就在社会关系中,就是特定社会关系的具体表现。没有孤立的人生意义,个人也绝不能孤立地为自己创造人生意义,人生意义是社会关系中的意义。

既然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那么,人的物质与精神都必须与他人与社会发生关系,人生意义也必然在与社会的联系中创造。个人的人生意义在社会关系中体现出来,得到定位、定性、定义;社会就是人生的镜子,个人的人生意义在其中得到反射,自己也从中明确了自己的人生作用。于是,如同自己照镜子,有灰尘就洗掉,欠佳就施以粉黛,严重的还要美容,人生意义自我不满意,那么,就努力改造自己,改变自己在社会中的地位和作用,从而改变自己的人生意义。改造之法也不是孤立的,虽然内因起决定作用,但目标的实现是不能脱离社会的,所以,改造自己也是要在社会中定位,然后自加压力,实现超越自我,上升到一定境界,实现更大的人生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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