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4625000000005

第5章

第一场 威司敏斯特。宫中一室

亨利王披寝衣率侍童上。

亨利王 你去叫萨立伯爵和华列克伯爵来;在他们未来以前,先叫他们把这封信读一读,仔细考虑一下。快去。(侍童下)我的几千个最贫贱的人民正在这时候酣然熟睡!睡眠啊!柔和的睡眠啊!大自然的温情的保姆,我怎样惊吓了你,你才不愿再替我闭上我的眼皮,把我的感觉沉浸在忘河之中?为什么,睡眠,你宁愿栖身在烟熏的茅屋里,在不舒适的草荐上伸展你的肢体,让嗡嗡作声的蚊虫催着你入梦,却不愿偃息在香雾氤氲的王侯的深宫之中,在华贵的宝帐之下,让最甜美的乐声把你陶醉?啊,你冥漠的神灵!为什么你在污秽的床上和下贱的愚民同寝,却让国王的卧榻变成一个表盒子或是告变的警钟?在巍峨高耸惊心眩目的桅杆上,你不是会使年轻的水手闭住他的眼睛吗?当天风海浪做他的摇篮,那巨大的浪头被风卷上高高的云端,发出震耳欲聋的喧声,即使死神也会被它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啊,偏心的睡眠!你能够在那样惊险的时候,把你的安息给与一个风吹浪打的水手,可是在最宁静安谧的晚间,最温暖舒适的环境之中,你却不让一个国王享受你的厚惠吗?那么,幸福的卑贱者啊,安睡吧!戴王冠的头是不能安于他的枕席的。

华列克及萨立上。

华列克 陛下早安!

亨利王 现在是早上了吗,两位贤卿?

华列克 已经敲过一点钟了。

亨利王 啊,那么早安,两位贤卿。你们读过我给你们的信没有?

华列克 我们读过了,陛下。

亨利王 那么你们已经知道我们国内的情形是多么恶劣;这一个王国正在害着多么危险的疾病,那毒气已经逼近它的心脏了。

华列克 它正像一个有病之身,只要遵从医生的劝告,调养得宜,略进药饵,就可以恢复原来的康健。诺森伯兰伯爵虽然参加逆谋,可是他的热度不久就会冷下来的。

亨利王 上帝啊!要是一个人可以展读命运的秘籍,预知时序的变迁将会使高山夷为平地,使大陆化为沧海!要是他知道时间同样会使环绕大洋的沙滩成为一条太宽的带子,束不紧海神清瘦的腰身!要是他知道机会将要怎样把人玩弄,生命之杯里满注着多少不同的酒液!啊!要是这一切能够预先见到,当他遍阅他自己的一生经历,知道他过去有过什么艰险,将来又要遭遇什么挫折,一个最幸福的青年也会阖上这一本书卷,坐下来安心等死的。不满十年以前,理查和诺森伯兰还是一对很好的朋友,常常在一起饮宴,两年以后,他们就以兵戎相见;仅仅八年之前,这潘西是我的最亲密的心腹,像一个兄弟一般为我尽瘁效劳,把他的忠爱和生命呈献在我的足下,为了我的缘故,甚至于当着理查的面前向他公然反抗。可是那时候你们两人中间哪一个在场?(向华列克)你,纳维尔贤卿,我记得是你。理查受到诺森伯兰的责骂以后,他含着满眶的眼泪,曾经说过这样的话,现在他的预言已经证实了:“诺森伯兰,”他说,“你是一道阶梯,我的族弟波林勃洛克凭着你升上我的王座;”虽然那时候上帝知道,我实在没有那样的存心,可是形势上的必要使我不得不接受这一个尊荣的地位。“总有一天,”他接着说,“总有一天卑劣的罪恶将会化脓而溃烂。”这样他继续说下去,预言着今天的局面和我们两人友谊的破裂。

华列克 各人的生命中都有一段历史,观察他以往的行为的性质,便可以用近似的猜测,预断他此后的变化,那变化的萌芽虽然尚未显露,却已经潜伏在它的胚胎之中。凭着这一种观察的方式,理查王也许可以作一个完全正确的推测,因为诺森伯兰既然在那时不忠于他,那奸诈的种子也许会长成更大的奸诈,而您就是他移植他的奸诈的一块仅有的地面。

亨利王 那么这些事实都是必然的吗?让我们就用无畏的态度面对这些必然的事实吧。他们说那主教和诺森伯兰一共有五万军力。

华列克 不会有的事,陛下!谣言会把人们所恐惧的敌方军力增加一倍,正像回声会把一句话化成两句一样。请陛下还是去安睡一会儿吧。凭着我的灵魂起誓,陛下,您已经派出去的军队,一定可以不费力地克奏肤功。我再报告陛下一个好消息,我已经得到确讯,葛兰道厄死了。陛下这两星期来御体违和,这样深夜不睡,对于您的病体是很有妨害的。

亨利王 我愿意听从你的劝告。要是这些内战能够平定下来,两位贤卿,我们就可以远征圣地了。(同下。)

第二场 葛罗斯特郡。夏禄法官住宅前庭院

夏禄及赛伦斯自相对方向上;霉老儿、影子、肉瘤、弱汉、小公牛及众仆等随后。

夏禄 来,来,来,兄弟;把您的手给我,兄弟,把您的手给我,兄弟。凭着十字架起誓,您起来得真早!我的赛伦斯贤弟,近来好吗?

赛伦斯 早安,夏禄老兄。

夏禄 我那位贤弟妇,您的尊阃好吗?您那位漂亮的令嫒也就是我的干女儿爱伦好吗?

赛伦斯 唉!一只小鸟雀儿,夏禄老兄!

夏禄 一定的,兄弟,我敢说我的威廉侄儿是个很有学问的人啦。他还是在牛津,不是吗?

赛伦斯 正是,老哥,我在他身上花的钱可不少哪。

夏禄 那么他一定快要进法学院了。我从前是在克里门学院的,我想他们现在还在那边讲起疯狂的夏禄呢。

赛伦斯 那时候他们是叫您“浪子夏禄”的,老哥。

夏禄 老实说,我什么绰号都被他们叫过;真的,我哪一件事情不会干,而且要干就要干得痛快。那时候一个是我,一个是史泰福郡的小约翰·杜易特,一个是黑乔治·巴恩斯,一个是弗兰西斯·匹克篷,还有一个是考兹华德的威尔·斯奎尔,你在所有的法学院里再也找不出这么四个胡闹的朋友来。我可以告诉你,我们知道什么地方有花姑娘,顶好的几个都是给我们包定了的。现在已经成为约翰爵士的杰克·福斯塔夫,那时候还只是一个孩子,在诺福克公爵托马斯·毛勃雷的身边当一名侍童。

赛伦斯 这一位约翰爵士,老哥,就是要到这儿来接洽招兵事情的那个人吗?

夏禄 正是这个约翰爵士,正是他。我看见他在学院门前打破了史谷根的头,那时候他还是个不满这么高的小顽皮鬼哩;就在那一天,我在葛雷学院的后门跟一个卖水果的参孙·斯多克菲希打架。耶稣!耶稣!我从前过的是多么疯狂的日子!多少的老朋友我亲眼看见他们一个个地死了啦!

赛伦斯 我们大家都要跟上去的,老哥。

夏禄 正是,一点不错;对得很,对得很。正像写诗篇的人说的,人生不免一死;大家都要死的。两头好公牛在斯丹福市集上可以卖多少钱?

赛伦斯 不骗您,老哥,我没有到那儿去。

夏禄 死是免不了的。你们贵镇上的老德勃尔现在还活着吗?

赛伦斯 死了,老哥。

夏禄 耶稣!耶稣!死了!他拉得一手好弓;死了!他射得一手好箭。约翰·刚特非常喜欢他,曾经在他头上下过不少赌注。死了!他会在二百四十步以外射中红心,瞧着才叫人佩服哩。二十头母羊现在要卖多少钱?

赛伦斯 要看情形而定,二十头好母羊也许可以值十镑钱。

夏禄 老德勃尔死了吗?

赛伦斯 这儿来了两个人,我想是约翰·福斯塔夫爵士差来的。

巴道夫及另一人上。

巴道夫 早安,两位正直的绅士;请问哪一位是夏禄法官?

夏禄 我就是罗伯特·夏禄,本郡的一个卑微的乡绅,忝任治安法官之职;尊驾有什么见教?

巴道夫 先生,咱们队长向您致意;咱们队长约翰·福斯塔夫爵士,凭着上天起誓,是个善战的绅士,最勇敢的领袖。

夏禄 有劳他的下问。我知道他是一位用哨棒的好手。这位好骑士安好吗?我可以问问他的夫人安好吗?

巴道夫 先生,请您原谅,军人志不在家室。

夏禄 您说得很好,真的,说得很好。“志不在家室!”好得很;真的,那很好;名言佳句,总是值得赞美的。“志不在家室,”这是有出典的,称得起是一句名言。

巴道夫 恕我直言,先生。我这话也是听来的。您管它叫“名言”吗?老实讲,我不懂得什么名言;可是我要凭我的剑证明那是合乎军人身分的话,是很正确的指挥号令的话。“家室”——这就是说,一个人有了家室,或者不妨认为他有了家室,反正怎么都挺好。

夏禄 说得很对。

福斯塔夫上。

夏禄 瞧,好约翰爵士来啦。把您的尊手给我,把您的尊手给我。不说假话,您的脸色很好,一点不显得苍老。欢迎,好约翰爵士。

福斯塔夫 我很高兴看见您安好,好罗伯特·夏禄先生。这一位是修尔卡德先生吧?

夏禄 不,约翰爵士;他是我的表弟赛伦斯,也是我的同僚。

福斯塔夫 好赛伦斯先生,失敬失敬,您作治安工作再好没有。

赛伦斯 贵人光降,欢迎得很。

福斯塔夫 嗳呀!这天气好热,两位先生。你们替我找到五六个壮丁没有?

夏禄 呃,找到了,爵士。您请坐吧。

福斯塔夫 请您让我瞧瞧他们。

夏禄 名单呢?名单呢?名单呢?让我看,让我看,让我看。呣,呣,呣,呣,呣,呣,呣;好。霉老儿劳夫!我叫到谁的名字谁就出来,叫到谁的名字谁就出来。让我看,霉老儿在哪里?

霉老儿 有,老爷。

夏禄 您看怎么样,约翰爵士?一个手脚粗健的汉子;年轻力壮,他的亲友都很靠得住。

福斯塔夫 你的名字就叫霉老儿吗?

霉老儿 正是,回老爷。

福斯塔夫 那么你应该多让人家用用才是。

夏禄 哈哈哈!好极了!真的!不常用的东西容易发霉;妙不可言。您说得真妙,约翰爵士;说得好极了。

福斯塔夫 取了他。

霉老儿 我已经当过几次兵了,您开开恩,放了我吧。我一去之后,再没有人替我的老娘当家干活了,叫她怎么过日子?您不用取我;比我更掮得起枪杆的人多着呢。

福斯塔夫 得啦,吵些什么,霉老儿!你必须去。也该叫你伸伸腿了。

霉老儿 伸伸腿?

夏禄 别闹,家伙,别闹!站在一旁。你知道你在什么地方吗?还有几个,约翰爵士,让我看。影子西蒙!

福斯塔夫 好,他可以让我坐着避避太阳。只怕他当起兵来也是冷冰冰的。

夏禄 影子在哪里?

影子 有,老爷。

福斯塔夫 影子,你是什么人的儿子?

影子 我的母亲的儿子,老爷。

福斯塔夫 你的母亲的儿子!那倒还是事实,而且你是你父亲的影子;女人的儿子是男人的影子,实在的情形往往是这样的,儿子不过是一个影子,在他身上找不出他父亲的本质。

夏禄 您喜欢他吗,约翰爵士?

福斯塔夫 影子在夏天很有用处;取了他,因为在我们的兵员册子上,有不少影子充着数哩。

夏禄 肉瘤托马斯!

福斯塔夫 他在哪儿?

肉瘤 有,老爷。

福斯塔夫 你的名字叫肉瘤吗?

肉瘤 是,老爷。

福斯塔夫 你是一个很难看的肉瘤。

夏禄 要不要取他,约翰爵士?

福斯塔夫 不用;队伍里放着像他这样的人,是会有损军容的。

夏禄 哈哈哈!您说得很好,爵士;您说得很好,佩服,佩服。弱汉弗兰西斯!

弱汉 有,老爷。

福斯塔夫 你是做什么生意的,弱汉?

弱汉 女服裁缝,老爷。

夏禄 要不要取他,爵士?

福斯塔夫 也好。可是他要是个男装裁缝,早就自动找上门来了。你会不会在敌人的身上戳满窟窿,正像你在一条女裙上所刺的针孔那么多?

弱汉 我愿意尽我的力,老爷。

福斯塔夫 说得好,好女服裁缝!说得好,勇敢的弱汉!你将要像暴怒的鸽子或是最雄伟的小鼠一般勇猛。把这女服裁缝取了;好,夏禄先生。把他务必取上,夏禄先生。

弱汉 老爷,我希望您也让肉瘤去吧。

福斯塔夫 我希望你是一个男人的裁缝,可以把他修改得像样点儿。现在他带着臭虫的队伍已经上千上万了,哪里还能派作普通士兵呢?就这样算了吧,勇气勃勃的弱汉!

弱汉 好吧,算了,老爷!

福斯塔夫 我领情了,可敬的弱汉。底下该谁了?

夏禄 小公牛彼得!

福斯塔夫 好,让我们瞧瞧小公牛。

小公牛 有,老爷。

福斯塔夫 凭着上帝起誓,好一个汉子!来,把小公牛取了,瞧他会不会叫起来。

小公牛 主啊!我的好队长爷爷——

福斯塔夫 什么!我们还没有牵着你走,你就叫起来了吗?

小公牛 嗳哟,老爷!我是一个有病的人。

福斯塔夫 你有什么病?

小公牛 一场倒楣的伤风,老爷,还带着咳嗽。就是在国王加冕那天我去打钟的时候得的,老爷。

福斯塔夫 来,你上战场的时候披上一件袍子就得了;我们一定会把你的伤风赶走。我可以想办法叫你的朋友们给你打钟。全都齐了吗?

夏禄 这儿已经比您所需要的数目多两个人了,在我们这儿您只要取四个人就够啦,爵士;所以请您跟我进去用餐吧。

福斯塔夫 来,我愿意进去陪您喝杯酒儿,可是我没有时间等候用餐。我很高兴看见您,真的,夏禄先生。

夏禄 啊,约翰爵士,您还记得我们睡在圣乔治乡下的风车里那一晚吗?

福斯塔夫 别提起那句话了,好夏禄先生,别提起那句话了。

夏禄 哈!那真是一个有趣的晚上。那个琴·耐特渥克姑娘还活着吗?

福斯塔夫 她还活着,夏禄先生。

夏禄 她总是想撵我走,可就是办不到。

福斯塔夫 哦,哦,她老是说她受不了夏禄先生的轻薄。

夏禄 真的,我会逗得她发起怒来。那时候她是一个花姑娘。现在怎么样啦?

福斯塔夫 老了,老了,夏禄先生。

夏禄 哦,她一定老了;她不能不老,她当然要老的;她跟她的前夫生下罗宾的时候,我还没有进克里门学院哩。

赛伦斯 那是五十五年以前的事了。

夏禄 哈!赛伦斯兄弟,你才想不到这位骑士跟我当时所经历过的种种事情哩。哈!约翰爵士,我说得对吗?

福斯塔夫 我们曾经听过半夜的钟声,夏禄先生。

夏禄 正是,正是,正是;真的,约翰爵士,我们曾经听过半夜的钟声。我们的口号是“哼,孩子们!”来,我们用餐去吧;来,我们用餐去吧。耶稣,我们从前过的是些什么日子!来,来。(福斯塔夫、夏禄、赛伦斯同下。)

小公牛 好巴道夫伍长大爷,帮帮忙,我送您这四个十先令的法国克郎。不瞒您说,大爷,我宁愿给人吊死,大爷,也不愿去当兵;虽然拿我自己来说,大爷,我倒是满不在乎的;可是因为想着总有些不大愿意,而且拿我自己来说,我也很想跟我的亲友们住在一块儿;要不然的话,大爷,拿我自己来说,我倒是不大在乎的。

巴道夫 好,站在一旁。

霉老儿 好伍长爷爷,看在我那老娘的面上,帮帮忙吧;我一去以后,再也没有人替她作事了;她年纪这么老,一个人怎么过得了日子?我也送给您四十先令,大爷。

巴道夫 好,站在一旁。

弱汉 凭良心说,我倒并不在乎;死了一次不死第二次,我们谁都欠着上帝一条命。我决不存那种卑劣的心思;死也好,活也好,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为王上效劳是每一个人的天职;无论如何,今年死了明年总不会再死。

巴道夫 说得好;你是个好汉子。

弱汉 真的,我可不存那种卑劣的心思。

福斯塔夫及二法官重上。

福斯塔夫 来,先生,我应该带哪几个人去?

夏禄 四个,您可以随意选择。

巴道夫 (向福斯塔夫)爵爷,跟您说句话。我已经从霉老儿和小公牛那里拿到三镑钱,他们希望您把他们放走。

福斯塔夫 (向巴道夫)好的。

夏禄 来,约翰爵士,您要哪四个人?

福斯塔夫 您替我选吧。

夏禄 好,那么,霉老儿,小公牛,弱汉,影子。

福斯塔夫 霉老儿,小公牛,你们两人听着:你,霉老儿,好好住在家里,等过了兵役年龄再说吧;你,小公牛,等你长大起来,够得上兵役年龄的时候再来吧;我不要你们。

夏禄 约翰爵士,约翰爵士,您别弄错了;他们是您的最适当的兵丁,我希望您手下都是些最好的汉子。

福斯塔夫 夏禄先生,您要告诉我怎样选择一个兵士吗?我会注意那些粗壮的手脚、结实的肌肉、高大的身材、雄伟的躯干和一副庞然巨物的外表吗?我要的是精神,夏禄先生。这儿是肉瘤,您瞧他的样子多么寒伧;可是他向你攻击起来,就会像锡镴匠的锤子一般敏捷,一来一往,比辘轳上的吊桶还快许多。还有这个阴阳怪气的家伙,影子,我要的正是这样的人;他不会被敌人认作目标,敌人再也瞄不准他,正像他们瞄不准一柄裁纸刀的锋口一般。要是在退却的时候,那么这女服裁缝弱汉逃走起来一定是多么迅速!啊!给我那些瘦弱的人,我不要高大的汉子。拿一杆枪给肉瘤,巴道夫。

巴道夫 拿着,肉瘤,冲上去;这样,这样,这样。

福斯塔夫 来,把你的枪拿好了。嗯,很好,很好,好得很。啊,给我一个瘦小苍老、皱皮秃发的射手,这才是我所需要的。说得好,真的,肉瘤;你是个好家伙,拿着,这是赏给你的六便士。

夏禄 他不懂得拿枪的技术,他的姿势完全不对。我记得我在克里门学院的时候,在迈伦德草场上——那时我在亚瑟王的戏剧里扮演着窦谷纳特爵士——有一个小巧活泼的家伙,他会这样举起他的枪,走到这儿,走到那儿;他会这样冲过去,冲过去,嘴里嚷着“啦嗒嗒,砰!砰!”一下子他又去了,一下子他又来了;我再也看不到像他这样一个家伙。

福斯塔夫 这几个人很不错,夏禄先生。上帝保佑您,赛伦斯先生,我知道您不爱说话,所以也不跟您多说了。再会,两位绅士;我谢谢你们;今晚我还要赶十二哩路呢。巴道夫,把军衣发给这几个兵士。

夏禄 约翰爵士,上帝祝福您,帮助您得胜荣归!上帝赐给我们和平!您回来的时候,请到我们家里来玩玩,重温我们旧日的交情;也许我会跟着您一起上一趟宫廷哩。

福斯塔夫 但愿如此,夏禄先生。

夏禄 好,那么一言为定。上帝保佑您!

福斯塔夫 再会,善良的绅士们!(夏禄、赛伦斯下)巴道夫,带着这些兵士们前进。(巴道夫及新兵等同下)我回来的时候,一定要把这两个法官收拾一下;我已经看透了这个夏禄法官。主啊,主啊!我们有年纪的人多么容易犯这种说谎的罪恶。这个干瘦的法官一味向我夸称他年轻时候的放荡,每三个字里头就有一个是谎,送到人耳朵里比给土耳其苏丹纳贡还要快。我记得他在克里门学院的时候,他的样子活像一个晚餐以后用干酪削成的人型;要是脱光了衣服,他简直是一根有桠杈的萝卜,上面安着一颗用刀子刻的希奇古怪的头颅。他瘦弱得那样厉害,眼睛近视的人简直瞧不见他的形状。他简直是个饿鬼,可是却像猴子一般贪淫。在时髦的事情上他样样落伍;他把从车夫们嘴里学来的歌曲唱给那些老吃鞭子的婆婆奶奶们听,发誓说那是他所中意的曲子。现在这一柄小丑手里的短剑却做起乡绅来了,他提起约翰·刚特,亲密得好像是他的把兄弟一般;我可以发誓说他只在比武场上见过他一次,而且那时候他因为在司礼官的卫士身边挤来挤去,还被他们打破了头哩。我亲眼看见的,还和约翰·刚特说他尽管瘦也还是赶不上夏禄,因为你可以把他连衣服带身体一起塞进一条鳗鲡皮里;一管高音笛的套子对于他就是一所大厦,一座宫殿;现在他居然有田有地,牛羊成群了。好,要是我万一回来,我要跟他结识结识;我要叫他成为我的点金石。既然大鱼可以吞食小鱼,按照自然界的法则,我想不出为什么我不应该抽他几分油水。让时间安排一切吧,我就言止于此。(下。)

同类推荐
热门推荐
  • 嗜血公主的暗夜冷王子

    嗜血公主的暗夜冷王子

    “不要,不要死,不要离开我。”女孩儿捧着男孩儿的脸,泪一滴一滴的滑落。“傻瓜,我会永远陪着你。”男孩儿支撑着站起身,将女孩儿搂入怀中,张开嘴,对着女孩儿的脖颈咬下……
  • 总裁,重新从心爱你

    总裁,重新从心爱你

    情到浓时无怨尤,爱到深时心不悔,虽已遍体鳞伤,蚀骨销髓,却还是又一次的,从心爱上了你…………那一年的那一天,车子缓缓的停在一栋威严的楼前,她震惊的一把拉住正要下车他。“你带我来这做什么?”他俊容如冰,声音好听,却不带一丝感情色彩:“一个未婚男人带着一个未婚女人来民政局,你说我想做什么?”从未想过结婚竟是如此简单,两个钢印一盖,她就成了他的合法妻子,没有婚礼,没有钻戒,更没人知道…………那一年的那一天,她带着他重归旧地,看着那栋威严的楼房,他跟她说了同一句话。“你带我来这做什么?”她笑靥如花,言语讽刺:“一个已婚女人带着一个已婚男人来民政局,你说我想做什么?”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拿起笔签下自己的名字。说起来,他们不过是一个交易,各取所需,只是在这个交易里,丢了身的是她,丢了心的是她,怀了孩子的也是她。收拾好行李,潇洒的走出他的世界,却又掉进了他精心设计好的意外里。她怀着孩子躺在火海之中,满面泪水的呼喊求救,却只能看着红色的鲜血不停流出体外。爆破声响——那一年的那一天,一条人命,两份回忆,三个人的生离死别…………五年后她死而复生,成为珠宝界最受瞩目的珠宝设计师,追求她的名门公子犹如过江之鲫,绯闻层出不穷。而他,有妻有子,家庭幸福圆满,好好先生的美名传遍整个都城,羡煞千万女子,但却无人知道,他婚后竟连一次都未碰过他的妻子。再相见时,他挽着大腹便便的娇妻与她擦肩而过。忆起往事,她盯着他妻子的肚子发誓,一定要为自己的孩子报仇。————————————新文,只求收藏。么么哒~
  • 告诉你一个比尔·盖茨的故事

    告诉你一个比尔·盖茨的故事

    本书从比尔·盖茨的幼年写起,一直追溯到他成为技术天才、商业巨人、世界首富的伟大历程,记录了比尔盖茨经过自己的艰难奋斗,终于登上成功的顶峰,创立了微软公司,成为一个时代的传奇。
  • 权力密码:当历史遇见经济学

    权力密码:当历史遇见经济学

    畅销书作者王伟全新力作!一部以“察盛衰之理,审权势之宜,观驭人之术,思成事之道”为宗旨、以解开权力运行的法则和密码为目标,从经济学角度解析历史事件的全新历史作品。从大禹治水到刘邦建汉,权力的演变、制度的变革,做事之道、用人之法,一切尽在“权利密码”中。且看古代高人如何运筹帷幄、纵横捭阖,成就千古令名。身为读者的我们,也将学会用经济学的思维破解政治智慧、分析当前政治经济形势,看懂复杂的社会变革、经济演变,从而为人生道路的选择提供有益的参考。
  • 《儒藏》春秋:汤一介传

    《儒藏》春秋:汤一介传

    在中国传统文化思想中,儒、道、释历来三分天下。但在中国的历史上,却只有《佛藏》和《道藏》,而没有《儒藏》。21世纪初,这一历史终于得以突破,而改写中国这一历史的带头人就是我国著名的哲学家、一代国学大师汤一介。
  • 丹尊邪神

    丹尊邪神

    重生少年洛小枫,天生透视神眼,传承神医绝技,得无上炼器,炼制逆天丹药。身世之谜!传承宝珠之谜!天王神窟之谜!妖魔废墟之谜!天王碑之谜!大千世界之谜!迷雾重重,悬念迭起!且看绝世少年洛小枫,如何从一个“疯傻”废物,成长为绝世丹尊,逆天邪神!
  • War of the End of the World

    War of the End of the World

    The War of the End of the World is one of the great modern historical novels. Inspired by a real episode in Brazilian history, Mario Vargas Llosa tells the story of an apocalyptic movement, led by a mysterious prophet, in which prostitutes, beggars and bandits establish Canudos, a new republic, a libertarian paradise.
  • 销售易犯的88个错误

    销售易犯的88个错误

    要想获得销售的成功,就得像成功的销售人员那样思考,像成功的销售人员那样行动。那么,成功的销售人员是如何思考,是怎样行动的呢?失败的销售人员在思想和行动上又存在哪些错误,犯了哪些禁忌呢?这也正是本书与各位读者一起分享的销售制胜秘诀,以及规避禁忌之法。
  • 声音中不能承受之轻

    声音中不能承受之轻

    《声音中不能承受之轻》是一本对音乐大师的敬仰之作,重现大师的音容笑貌、心路历程,记录他们在演奏和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其实大师和他们的音乐并不遥远,这本《声音中不能承受之轻》会带你感受他们的生命气息,他们的喜怒哀乐,还有他们创造出的迷人世界。
  • 外国教育专题研究文集

    外国教育专题研究文集

    贺国庆,1961年10月1日生于广西柳州市,白族,祖籍湖南桑植县洪家关。曾就学于湖南师范大学和河北大学,先后获教育学学士(1982年)、硕士(1987年)和博士(1991年)学位。现为河北大学教育科学学院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代表作有《近代欧洲对美国教育的影响》、《德国和美国大学发达史》等。曾获教育部全同第二届教育科学优秀成果二等奖、教育部全国普通高等学校第二届人文社会科学优秀成果二等奖、河北省第五届社会科学优秀成果二等奖、河北省第七届社会科学优秀成果一等奖、河北省优秀教学成果一等奖等多项奖励。1996年入选河北省跨世纪人才,1997年荣获河北青年五四奖章,2000年获政府特殊津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