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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崔大发睡得正香,被老伴打搅醒了,正有意见呢,见老伴又拿这种小破事来烦他,很恼火,不耐烦地说道:“就那破菜,也就是你当个宝,还有哪个人稀罕?让你扔,你扔了就是!要真把人吃病了,看病得花多少钱?走过一头大象没有看到,来只蚂蚁你倒看到了——你一辈子就是不知道哪儿轻、哪儿重!”

谢秀芝见老伴也不支持她,便恨恨地说:“扔就扔,反正又不是花我的钱!你们都不心疼,我干吗心疼?”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让节俭一辈子的谢秀芝“浪费”一次,等于挖她的肉。她想出了两套方案:如果亲家今天不出去,她就买些新鲜的蔬菜以及肉类,回来做几个菜,专供亲家两口子吃,自己和老伴吃剩菜。亲家他们两口子如果不好意思,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如果他们帮助吃剩菜,那当然好,反正新做的菜可以放;第二种方案:如果亲家两口子出去玩,那更好办,自己和老伴把剩菜热了吃就行了!

事情是按照谢秀芝的第二套方案发展的。

大冷的天,林一博两口子又出去溜达了。谢秀芝和老伴窝在家里吃剩菜,不但中午吃,还在晚上吃——他们老两口提前吃了晚饭——谢秀芝下决定要把剩菜彻底消灭掉。可是剩菜实在是太多,两人的晚餐依然比较丰盛。再加上崔大发正感冒,食欲不振,所以,这些剩菜主要是谢秀芝在吃。谢秀芝不断鼓励自己多吃,还抱着多吃一口就多赚一口的决心和信念,一直把自己吃撑了,一直把自己吃得到卫生间里呕吐不止才算罢休。

吃进去的吐了,剩下的扔了,谢秀芝才算静下心不再琢磨剩菜的事情。呕吐过后,谢秀芝躺床上休息了十多分钟,起床坚持着给其他人做晚饭——早在上午,谢秀芝就已经去菜市场买了新鲜的蔬菜和五花肉,还买了一条武昌鱼。

中午的时候,崔大发打电话给林一博:“亲家啊,我老伴今天特意买了新鲜的蔬菜、鱼肉,你和亲家母就别在街上吃了,贵不说,还不卫生,就那饭店后厨啊,哪有咱家的厨房干净啊!我以前有个亲戚在饭店里打过工,她说生意越好的饭店后厨越不卫生,因为后厨的小工忙不过来,没空收拾!那青菜啊,都是冲一冲就下锅,有些青菜甚至连洗都不洗,切好后直接放锅里炒,埋汰着呢——你俩回来吃吧……”

既然亲家专门打了电话,林一博两口子也不好拂了人家的热情,两人只好回去吃饭了。本来还以为是新旧搭配的,没有想到,晚上的饭菜全部是新鲜的。据说,剩菜已经被亲家母扔了。打开冰箱,里面旧貌换新颜了,这让林一博和司云芳都非常高兴。崔大发因为提前吃过饭了,借口不饿,死活不上桌,就在卧室里待着。喷嚏王没有上桌,这让林一博夫妻俩心情非常轻松愉悦,他们胃口大开,晚饭吃得很香甜。

吃完晚饭,司云芳准备刷洗碗筷,结果被女婿抢去了。林一博和司云芳就去亲家卧室里看望崔大发。

崔大发感冒的这两天,虽然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吃过几次感冒药,但是,吃的是从老家带来的陈年老药,根本不顶用,结果感冒不但没有减轻,反而加重了。

在林一博的暗示下,司云芳去小区内的水果店买了一些水果,送进崔大发、谢秀芝的卧室。崔大发、谢秀芝两口子比较感动。谢秀芝还特意出去烧了壶开水,把过年时候外甥送的好茶叶拿出来沏了一壶端进卧室里。这一次,谢秀芝学聪明了,她悄悄吩咐林莉,把她父母平时用的杯子从他们的卧室里拿了来。林一博和司云芳见状,便放心地喝起茶水来了。

崔浩见几位长辈相处得其乐融融,受和谐气氛传染,便把客厅里的茶几搬进父母的卧室,又从储藏室拿了几个小凳子。大人围在茶几周围喝茶聊天,斌斌则在大人中间蹿来跑去,耍不完的人来疯。大家热热闹闹地聊了两个多小时。

没有人想到,崔大发的感冒已经变成了传染性感冒。

第二天早晨,崔大发的感冒变得很严重,并开始发烧了。不但崔大发发烧,家里其他人都开始发烧,包括小斌斌。不但发烧,大家还都咳嗽,屋子里一片咳嗽声此起彼伏。

林莉暗暗生气,心里责怪公公把大家都传染感冒了。她非常心疼儿子,斌斌的脸蛋已经烧得通红,用体温计测量下,已经烧到了三十九度了。林莉决定大家一起去医院看病,要彻底治疗好全家人的感冒,给儿子斌斌一个健康的家庭环境。

一家人到了医院后,又是验血又是做胸透,然后医生给每人开了三天的点滴。算下来,医疗费贵得惊人:每人打一天的点滴,就需要三百多元,三天需要一千元左右。林莉的父母以及公公虽然有医保,但是,都是异地的医保,根本不顶用,看病还是自费;婆婆根本没有医保,更是需要自费!四个大人、一个孩子都是自费,只有林莉和崔浩是本地医保,打点滴还算便宜些,三天下来,每人只是几百元。七人加起来,连检查带打点滴居然花了六千多元。这钱花得让林莉心里直流血。

崔浩见爱人脸色不好看,就偷偷安慰林莉说:“我这个月的奖金会多些,这个月工资、奖金以及加班费加一起,大概有一万元!”

林莉听了,很不耐烦地抢白道:“你算算七个人的日常花销,每个月还要交房贷,还要养老人以及孩子,这还得全家治病!你算算得多少钱!你还好意思夸耀你那暂时还没有到手的一万元?”

崔浩不说话了,他也很郁闷,实在没有想到:普通的一个感冒,仅仅是给全家人做了检查以及开了三天的点滴,居然花了这么多钱——带了五千元现金都没够用,还需要刷信用卡……

全家打点滴的时候,谢秀芝小心翼翼地向儿子打听:“咱们一家人这三天下来,得个千儿八百的吧?”

崔浩重重地出了口长气,没有吭声。

林莉郁闷地撇撇嘴:“千儿八百?一个人的都不够!”

谢秀芝的脸一下子变白了,她迟疑地问:“这么说,得好几千块?”

“嗯,连验血、胸透,再加上三天的点滴,七个人一共是六千多元!”

不但谢秀芝听了发愣,其他几位长辈也都很吃惊。

过了会儿,司云芳发起了感慨:“以前新闻上说,有些农民工在大城市里打工时患上了感冒,他们就坐车回老家救治,治好后再回来。就这样,都比在大城市的医院里划算。当时我还觉得这新闻太夸张。现在才知道,一点儿都不夸张——莉莉,你和崔浩不都是有医保吗?”

“是啊,正是因为我们有医保,我们俩看病享受打折优惠了,所以才只花了六千多,要不然,更多!”

谢秀芝张开的嘴巴半天才合拢,她惊叹道:“我的娘嘞,六千多,要是在俺老家,差不多得卖五头大肥猪!”说着,谢秀芝扭头责怪老伴:“老头子,你看你这感冒危害多大!三天,五头肥猪被你整没了,你简直比《西游记》里的妖怪还厉害!”

林莉听婆婆这么说,嘴巴咧了咧,想笑,但是,转念想到这个月夫妻俩的工资根本不够花时,她笑不出来了,这个笑“半途而废”,笑得简直比哭还难看。

司云芳明白女儿的心思,她很心疼女儿,就安慰道:“莉莉啊,你不用发愁。我和你爸爸看病的钱,我们会给你的,你们现在还交着房贷,压力大——你千万别和你老妈、老爸客气!”

司云芳说这话的时候,谢秀芝和崔大发面面相觑,表情比较尴尬。林一博连忙用眼色示意老伴就此打住,不要谈这个话题了。司云芳心领神会,她气鼓鼓地停了口。

上午打了点滴后,林莉把孩子委托给几位长辈看管,自己坐地铁去上班了。虽然到单位就是中午了,但是,林莉觉得,自己至少去上了半天的班,扣钱能扣得少些。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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