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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粤西与子嘉祚

交南之欵九月望已输天阙夷使衔命南还未有期是役也所非从因果发念而毫有希冀明月鉴之无端台疏荐可属倭事者六人乃父与焉国家危急鞅掌臣子何言择事苐恐委身不足塞责来则荷担以身付之不则奉母姑返初服苟全视息行藏既不自由聚首欢笑之日往往对面错过知子有意入粤特遣曹仔同浙人回并以迓子谁为子伴子自邀之

欲回南寜恨不缩地按院巡邕决无不陪巡之理而军门又决不肯放按院实欲我回而又再三以札来阻又致书军门切不宜轻放使人进退维谷贼势既难收拾人情动即猜嫌初一日按院忽有字来约星夜过柳州一会只得连夜走间道军门又不肯别云一晤即还望所商之按院者如渇又从中途星夜再还平乐彼中拟以十二日举事十日之内端倪已定当星夜回邕最可虑者府江林道按院怪其起衅恨之入骨微闻已挂弹章善后一事无人肩之又有转调区区平乐之意又闻疏已去未知的否果尔真是断送这老头皮也奈何奈何夷使已到梧京中刋诗一本系与朝鲜国使者赓和朝鲜使为之序比之周之黄耉云其序颇通为华人者可以愧矣

初八日抵省见军门初意或得脱身不谓更有监军纪功之委百责攸萃彼处道将猜嫌褊禆疑沮贼势出没猖獗而按院期于神速责望甚殷不知此局作何收拾外牌抄寄览前有梦汉寿亭侯实临我署中悬像时礼拜焉借神力荡此妖氛也武縁事奉旨这越城刼库事情重大该部看了来说天威不可测脱得以微罪去亦一快也知之

抚院十一日已发平乐监军者尚盘桓省城至十六日方得行彼中事尚茫然未知所为下手处本道与将官俱不相能各叅将亦互相疑忌行当以辑和人心为先又不知此辈肯相信否人情蠭虿无中生有九折羊肠未足喻其险府江之事尚似水中捞月不知抽身何日也特谕汝知之

喜添黄口之儿却是白发之累分其任者非兄乎闻报十三日当驰往昭江散兵核功核饷府江之功半于罗旁而头绪三倍之奏报在即茫然如乱麻乃羣口拱手而属之监军监军止知中间一叚首事及结局若风马牛不相及今当自往昭平请之复驰还浔州而复抵苍梧完奏报事还邕未有期署中且勿凝眸也

崇受遇必周于苍梧而不索家书怒之又甚喜之兵事正在对垒万绪千条不堪更着家中事搅肠也各哨齐驱并无损伤五日之内擒斩几六百级矣昭平风气惊人绕署但闻哭声度刻如年不敢以性命拨倘来刘通判带四家人死俱尽自家亦病矣其小官之物故者累累自我送去效用者半死真令人可怜奈何

黔中与子嘉祚

黔中得家音已难矣矧又贼梗阻官道尸横盈野矧又欲得汝南中音耗何啻空中飞坠乎残腊郭中丞公人来附有子尺素书祎得之不能读有泫然耳此中寄回家音不絶然皆不能数行亦无暇及汝忙迫劳苦之状可以想见此事不下淮蔡狡酋神出鬼没东冲西突而黔上下无一人习知兵者无将无饷无器械以箪瓢陋巷之家欲为斩将搴旗之事而又茫然无人料理中丞公半年心计只在收拾水西安氏然安之进止亦视我之兵力区区受事矢口殚力早夜图之中丞公未尝不言听计从今进兵当在二月中旬后区区当贵州以西直接永寜赤水哨道当老君闗正与酋亲兵相对区区札营于养龙距闗十里待克闗之后贼登海龙囤环而围之而后区区渡河深入邻哨即安氏兵在焉曽极力致之纵不大胜当不至大败朝廷威力当自有天幸不尔则履任之时朝过兴隆晩间贼拥苖万骑焚掠东坡几破兴隆城相去只半日当坐城中入虎口矣自有天命汝可放心

乃父之得免于殉虎口幸哉方入黔辰刻出兴隆薄暮贼拥万骑围兴隆矣乌江不守贼投鞭可断流疋马殿后几为贼包再渡江深入贼阻时童总兵被叅顿兵不前独以身付汉把残党伏深箐夜宿荒草泽中比抵后囤经铁柱飞龙闗去数十步几为贼生得去三尺几为贼射大刀手朱国太在马前一箭贯肘马及米袋箭中如猬跨马深涧中涧皆巨木横倒直竖贼惧我有伏兵诱之不敢穷追区区乃得抽身奔入吴广营中既抵后囤与贼相持者四十日蜀中忌安氏之成功驾祸必撤之回安兵撤区区身边止有兵数千贼自二十八至初二日连夜冲营达旦初五日始与川中綦南刘总兵哨合并力夹攻连克其二城次日早贼穷不战自溃遂登城克之岂非天地祖宗之灵哉人情险于贼囤与郭青老约但得毕局五日便当褁足长往川中必欲破败安氏诬安氏必且裂土据播以叛区区豫知其意连夜出播出乌江尽撤安氏兵精诚所孚格安氏之官目无不惟区区所左右指使者且自有详不惟不望地且不自为功安氏既贴然区区以完局交付青老始得抽身以去发来安氏让功一详试览之此等火候岂威力所能迫刼之乎是役也乡中人以区区与青老意见未必合彼直以自家心肠看人耳国事封疆谓何区区于青老无不竭之力而青老于区区惟恐失左右手无一语一画不信不行可谓同舟共济不至辱国辱乡抵家相对真若重逢安得汝一面一道艰危万状积忧积劳之后近有心坎之病遇饭輙阻噎不即下初意欲寄音期汝回家一会留家眷在南中一月后可同嘉祎行既思之但一抵家便难脱身且方与知己下帷一散便难复集更有使人挂心之事难于言者千万不必以乃父为念昨见汝场巻入彀复遗真令人扼腕却亦是头篇有鸢飞鱼跃时行物生数语此只好作看书语録不是制义以子之才于此尚融化不尽耶嘉祎欲来无人作伴灯节后或当托仰止伴来不然区区放一舟与之偕近已得旨南山北山任我自由也种种不多及

余生平不善病自凶危忧焦万苦备尝之后病乃成内伤还家日剧一日渐至作捧心状然犹易视之不欲令汝知亦不欲汝回以种种诸可虑者在邑无医请永新旷豸山悞投香燥遂至胸浣焦枯每食噎隔如有刺小除之前麋粥不入坐卧须扶几似旦暮之客春来稍有起色延五云刘约吾料理此君以儒精医其药颇效今日进糊粥四五碗胸前痛亦稍寛三叔与余同卧起忧形于色一食一药必躬为之自分雄心尚在又当万死一生之后造物未必遂斩然至此苐病症不轻目今肝木主令展转不定万一不可测子在数千里外追尔不及知彼中无人特促喜童来汝可轻身回家一顾若病夫如常渐安又可同嘉祎东下甚便回途须大船不必急家中有刘约吾能料理决不至遂危迫母令病父又添一挂肠也播之役攻破后囤二城右监军自觉不在傍报三院掲具在区区以功平分让之所为折节调停岂止相如之回车而此君犹有后言吾辈缙绅尚不知人间有羞耻事何况武弁辈乎大都此辈见识浅涉世浅以为功不争不显争尺则尺争寸则寸岂知不争固如此即争亦如此总之天道公论难逃一实连得刘年伯手札甚是闗切病中不能细作数字为致声病人此日但得长作邱壑之夫足矣何知其它若郭青老皮林之事区区出境凡三以书力主青老以此功让之楚楚中更不可与之争锋也播功尚如此何有于皮林耶病笔不多及

与子嘉祎

人当童时谁无蓬心稍长谁无回头醒悟独悟有早有迟耳早悟一日便自家早受用一日见子回柬有味乎余言终身用之不尽天实开子以早见天日守此意不忘自然意念浸浸既得出人头地又得自家快活心安理得之乐当下便是极乐世界也

征播与子嘉祎

二十日欲发行而滇兵与水西寨民争鬬又欲调哨二日内永顺兵至只得稍待之且运夫未及一半各兵十日之期已满可为寒心各将官如拽牛不前小大老少皆怯懦无比事事可笑不知此事作何结场也二十三日的去不去前途愈不成模様陇西之兵未到乌江则养龙之兵甚单又贼之细作四出专一烧粮草且烧人房屋衙舍前后不可不防昨差五十人去水西烧房闻已获八人俱带有火筒在身而褁脚内藏小刀十数把可异可异水西今差人去京上本愿灭贼则前日区区激陈恩为之也连日已拿细作二三起矣

沙溪之进尚未有期其官在病目夺闗之事看二三日后兵已发行矣养龙去贼巢仅三十里顷刻可到夜间不敢解衣输三骑以备飞报缓急其装搪伏在二十里之外光景可想见矣永顺兵肯向前今其土官再押兵五千将到省城可喜也

今日泗城报斩级四十五颗生擒四名差快人意然皆未见大敌未足喜也亦不可不令署中知之

二十六日抵养龙站酋于十七日上囤已的区区即于乌江入播矣有天命者任自为之不必过虑苐入播之后彼中有土汉争功一事可虞调停驾驭此担更不轻也

今日盼王嘉猷夺闗之事竟杳然不知以雨阻乎抑其心叵测也人已鼔之结之至此犹不可知却是无可奈何水西兵不进初九日永顺兵当进矣

为在城外近故无信报署中且事如乱麻亦无片刻可写信也不入虎穴不得虎子去一步险一步王事为重无可奈何先是传贼尚札我河边将以轻骑袭之分布已定报贼已过河断桥又复从新分布童总兵于十八日发区区以二十日发直抵养龙矣事在目前安氏之心竟不知何如大小将官或昏或怯脱安有二心则乌江守而河渡进永顺之兵五千数日后可到当并札河渡衙中不必挂念汝辈可焚香于汉寿亭侯谅能鉴我赤心也

二十六日驻班竹二十七日骑马抵徉狼押发永顺兵至养龙区区亦即次日札养龙矣水西兵势已似必进草此知之

明日王嘉猷约进兵初十日方得声息若渠复失约是日当与童总镇擐甲亲督永顺兵排火器列竹牌挑选锋鼓而前不能守株待兎永顺后兵亦将到其气壮矣初九日移营乌江临河与贼阻水而阵然亦时隠现于养龙民房间也养龙去乌江不及十里对河即贼夜夜装搪防之毋过虑也

水西前疑其观望鼔之犹恐其不前今蜀中侧目之必不欲其成功初意以出彼中监军意乃近日总督之意指亦同使人督之不可弃之不可真是进退维谷世人所遭犹是盘错区区寸步荆棘不知造物之见困如此仰天望斗随他何路成功便当褁足披发入山苐贼灭无期不知生还何日耳

朔日午刻再临老君闗山容惨淡水声沸咽吊忠魂之不偶悼壮士之云亡有心如折有泪如绠凌晨渡河此身委之造物必欲防闲则何时可防何地可防何人可防左右之叵测甚于林箐之蒙翳天或生予其如予何所幸水西芒部之人各自为心环海龙皆蜀兵倘亦有藉我赤帜意乎王文成公谪龙场夜宿古庙遇虎不惊惊亦无益也区区今日亦作如是观付祎知之

初二日质明渡河登闗歴泥沟石子了诸险絶深箐入闗行芒部营以新酝饷为之饮满而去是晩且止刀靶水王嘉猷请行营令诸把事头目递进酒为之酣醉又进马事已竒又芒部兵与之各为心必欲同区区卧起又竒也虽秉烛达旦差放心矣稍出深箐路渐夷乌江二三人亦可夜行但非水西芒部之人不敢行也

初三日发新站贼首张守钦王廷耀等尚潜伏林箐镇雄人极口云王嘉猷与之通晩下野营害地不敢宿账房中寜宿嘉猷帐内以身委之耳次早经桃溪衙已刻入播城所在俱为煨烬独酋之亭榭池阁流觞行乐之处半在焉为之长叹古今兴亡皆如此何论酋哉为水涨止播二日初六日当入囤陈恩亦出播来见当宿大营可无虑独蜀中大将监军皆有分彼此意其盛气未可当也人情难处甚于途中之驾驭此畨受人间未曽受之惊危尝人间未曽尝之艰苦造物者犹然不少怜贷亦酷矣哉贼势尚重恐未得旦夕即下即落在贵州后来更有难处事惟时区区摆尾去矣王嘉猷为芒部目把魔之甚惴恐不尔区区安得一刻假寐乎又可为一笑

初六日进海龙囤世间未曽见之路安之大营在海龙囤后咫尺间纾回三十里刋木伐箐梯山縁磴夷人谭之亦自攅眉云猿猴之踪所不到须徒跣乃可天复雨泥深尺余只得稍待天霁今暂札安之外营一古庙中初七日会蜀之左监军登养鸡城督兵与贼对打铳礟火器交发城上擂石如雨弩无虚发两兵损伤亦不少矣贼势尚重气尚鋭效死勿去者尚繁有徒了此不过旬日彼谭者何容易也蜀中盛气既猜水西又自相猜凡事只得让之但得了局脱身任彼为之不知天意生我否耳

此畨事自是难星在命谁能避之素夷狄素患难受人间未曽见之艰危人皆督兵而我督夷人皆有大将护持而我并禆将中军无之人皆以进为功而我以进为罪以功为罪此皆上天降罚敢不顺受水西再乞移师逺嫌今亦许之不然水西之祸不可知区区之祸亦不可知已再三宻请于郭中丞及此时丢手犹占上风不然恐亦非中丞之利也大贼相距似家宅之于易园安营兵不满二三千全是虚话两日前后惊不知死所各路监军但知妬功忌功更不防贼冲出作何堵截彼皆訑訑声色只得大家作处堂之燕矣若安氏许之移兵札海龙坝区区当抽身出乌江闗俟事机何若再请于郭中丞耳忆前岁有书付祚云纵然得一开府眼见曽鲁老之骨已朽此书汝还记得无总督乃云区区欲铺张安功冀升二级有付之仰天一笑耳但得了局抵黔五日即当拂衣此时即剖心无益也

从海龙坝入后囤亦自有小路须徒跣二十里縁崖攀磴一起一下如登天如落井者二十三山泥深齐腿侦者云前路可去十九日出前路不意是日各路不打阵业已进铁柱闗进退无门经飞龙飞虎闗下贼弩石俱发齐喊直突徼天之灵策马直上陡坡即陈总兵营旁稍避之乃披毡按辔行水沟中乱木横倒直竖随行被箭伤石打贼急欲射我为马走快射中大刀手而马夫之米袋箭簇且十余矢吁亦危哉抵囤歇深槽絶无竹篱茨葢夜雨则坐亲督官兵攻囤二日贼守坚不下安兵募兵之被伤者不下数十人无损于贼之毫毛而川中妬水西流言飞语不可闻必欲攻逐之使去总督与郭青老似露圭角今羣刚且侧目于区区矣力主移兵远札止于无功犹可免罪不然祸且不测川东川南自相攻击不曰大变将起则曰贿以五十万金虽欲不股栗得乎恐人心解体贼一朝冲突为祸更烈生还之期尚不知天意如何

寄梅川叔

家运陵替丁壮摧折近闻吾叔亦罹兹苦情之所锺谁能割杨太尉舐犊之爱效吴季札任命之髙惟是悟从迷得情可理遣昌黎有云有子虽云好未还恩与勤恶子不可说鸱枭蝮蛇然有子且勿喜无子固勿叹吾叔试勘破种种亦可一笑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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