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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周代下

安陵君有宠于宣王江乙谓君曰无咫尺之功骨肉亲戚处尊位受厚禄一国之众见君莫不敛袵抚绥而服何以也安陵君曰王过举而色之不然无以至此乙曰以财交者财尽而交絶以色交者华落而爱渝是以嬖妾不弊席宠臣不弊轮今君擅楚国无以深自结于王窃为君危之君曰然则奈何曰愿君请以身为殉如此则子长得重于楚国曰谨受令居三年而不言己复见曰臣所为君道至今未有効君不用臣之计臣不敢复见矣君曰不敢忘先生之言未得间也既而王游于云梦结驷千乘旌旗蔽日野火之起也若云霓兕虎之嘷若雷霆有狂兕依轮而至王手弓而射之一发尽殪王抽旃旄而抑兕首仰天笑曰乐矣今日之游也寡人千秋万歳之后子谁与乐此乎君涕数行而进曰臣入则编席出则陪乘大王万歳之后臣愿得以身拭黄泉蓐蝼蚁又何得此乐乎王大悦乃封纒为安陵君君子曰江乙可谓善谋安陵纒可谓知时矣

江乙为郢大夫有盗入王宫令尹昭奚恤以罪乙未几其母亡布乃言于宣王曰妾夜亡布八寻令尹盗之王方在小曲之台令尹侍王曰令尹信盗之不为其富贵亏法不盗而诬之国有常刑乙母曰昔孙叔敖为令尹道不拾遗民不闭关而盗自禁令尹之治耳目不明盗贼公行故使得盗妾之布是使盗之与身盗何异王曰令尹在上寇盗在下令尹何罪母曰吁大王之言过矣昔日妾子为郢大夫有盗入王宫妾子坐绌妾子亦岂知之哉昔武王有言百姓有过在予一人上不明则下不治相不贤则国不宁所谓国无人者非无人也无治人者也王其察之王曰善非徒讥令尹又讥寡人命吏偿其布因赐金千镒母辞王曰母智若此其子必不愚乃复召江乙用之

江乙欲恶昭奚恤于宣王谓王曰下比周则上危下分争则上安王知之乎愿王勿忘也且人有好扬人之善于王何如王曰君子也近之乙曰有好扬人之恶何如王曰小人也逺之乙曰然则且有子杀父臣杀君而王终不知何也以王好闻人之美而恶闻人之恶也王曰善寡人愿两闻之

江乙谓宣王曰臣闻楚俗不蔽人之美不言人之恶诚然乎王曰诚有之乙曰然则白公之事得无遂乎诚如是然则臣罪免矣王曰何也乙曰州侯相楚甚贵而主断左右俱曰无有如此一口安得问之

景舍好求伎道之士楚有善为恶偷者徃见曰闻君求伎道之士臣偷也愿以伎充一卒子发衣不给带冠不暇正出见而礼左右曰彼天下大盗何足为礼发曰此非所知无几齐师来伐王使帅师御之兵三却贤良皆尽其计而悉其力齐师愈强于是偷卒进请曰臣有薄伎愿君行之即夜出解齐将军帱帷献之子发发使告齐曰卒有出薪者得将军之帷归之执事明日偷卒徃取其簪发皆使归之齐师大骇曰今日不去楚必取吾之首遂按兵而回

秦欲伐楚使使观楚国寳器宣王召令尹曰吾和氏之璧隋侯之珠可以示诸令尹不对昭奚恤进曰此欲观吾国得失而图之寳在贤臣非珠玉也王遂使昭奚恤应之恤为东西之坛一秦使至恤曰君客也就上位东面令尹西面太宰子敖次之叶莱公次之司马子发次之昭奚恤自居西南之坛称曰客欲观楚之寳器楚之所寳者贤臣也理百姓实仓廪使人各得其所令尹在此奉珪璧使诸侯解忿争之难交两国之欢太宰子敖在此守封疆谨境界不侵他国他国亦不见侵莱公在此理师旅以当强敌提枹鼓以勤百万之众使皆赴汤火蹈锋刃出万死不顾一生司马子发在此懐覇王之余议摄理乱之遗风昭奚恤在此唯大国之所观秦使无以对返言于秦君曰楚多贤臣未可谋也遂不伐楚大司马景舍攻下蔡踰之获蔡侯归致命曰蔡侯奉其社稷归楚舍属二三子而理之宣王郊迎裂田百顷封珪子发辞曰夫理国立政诸侯入宾君之徳也发号施令师未合而敌人遁将军之威也兵阵合战而胜敌者庶民之力夫乘民之功劳而取其爵禄非仁义之道固辞不受

子发攻秦军絶粮使人请于王因归问其母母曰士卒得无恙乎对曰士卒升分菽粒将军朝夕刍豢黍粱发破秦而归其母闭门不内使人数之曰子不闻勾践伐呉欤客有献醇酒一器者王使人注江之上流使士卒饮其下流味不足加美而士卒战自五倍也异日有献一囊糗糒者王又赐军士军士分而食之甘不足踰嗌而战自十倍也今汝为将士卒升分菽粒汝独朝夕刍豢黍粱何也夫使人入于死地而安乐其上虽以得胜非其道也子非吾之子无入吾门发谢然后得入

田忌去齐来奔宣王郊迎至舍问曰楚万乘之国齐亦万乘之国常欲相并为之奈何对曰易知耳齐使申繻将楚发五万人使次将军帅之至必擒将而返齐使田居将则楚发二十万人使上将军帅之分别而相去也齐使〈耳丐〉子将则楚发四塞之内王自将而忌从使相国上将军为左右司马如此则王得仅存于是齐使申繻将王发五万人果斩将而返又使田居眄子将相次而至皆如忌策王至舍北面而问曰何先生知之早也忌曰申繻为人侮贤而轻不肖贤不肖俱不为用是亡也田居尊贤贱不肖则贤者负任不肖者退是以分别而相去眄子尊贤爱不肖贤不肖俱负任是以王仅得存耳

田忌在楚齐相邹忌恐其以楚权复齐杜赫曰请为君留之因说宣王曰邹忌所以不善楚者恐田忌以楚权复齐也王如封田忌于江南以示田忌不返郢忌必以齐厚事楚矣田忌亡人也而得封必徳王而竭其智此用三忌之道也王遂封忌江南

威王学书于沈尹华令尹昭厘恶之王好术有申谢佐术者为昭厘言于王曰国人皆谓王沈尹华之弟子王不悦乃流尹华君子曰申谢一言而令威王不闻先生之术文学之士不进细人之言不可不察也

铎椒楚人为威王太傅治春秋左氏传初呉起至楚以左氏传子期传铎椒为王不能尽观春秋采其成败本四十章为铎氏征

郢人有狱三年不决故令人请其宅以卜其罪客谓昭奚恤曰郢人某氏之宅臣愿赐之恤曰郢人某氏不当伏罪宅不可得客辞而出恤侮之因谓客曰恤不得事公公何为以故窥恤客曰非用故也恤曰请而不得有悦色非故而何又有烧囗蒭者不知其人恤令吏执贩刍者而问果烧之

威王问莫敖子华曰自吾先君文王以至不谷有不为爵劝不为禄勉以忧社稷者乎华曰君王将何问也彼有亷其爵贫其身以忧社稷者有崇其爵丰其禄以忧社稷者有断脰决腹一瞑而万世不视不知所益以忧社稷者有劳其身愁其志以忧社稷者有不为爵劝不必禄勉以忧社稷者王曰何谓也华曰昔者令尹子文缯帛之衣以朝鹿裘以处未明而立于朝日晦而归食于王宅服于天府行不辟人故亷其爵贫其身以忧社稷者子文是也昔叶公子高定白公之祸宁楚国之事相先君以掩于方城之外四封不亷威播于诸侯当此之时天下莫敢以兵南向叶公食田六百顷赐六十邑故崇其爵丰其禄以忧社稷者叶公子高是也昔呉与楚战于栢举两师之间矢石卒交莫敖大心抚其车衡举首顾而太息曰嗟乎楚国之亡无日矣吾将深入呉军若将一人若卒一人以与大心社稷其庶几乎故断脰决腹一瞑而万世不视不知所益以忧社稷者莫敖大心是也呉与楚战三战入郢先君身出大夫悉属百姓离散棼冒勃苏曰吾被坚执鋭赴强敌而死一卒也不若奔走诸侯于是嬴粮潜行上峥山踰深溪七日而薄于秦王之朝鹤立不转昼吟宵哭七日不得告水浆不入口秦王闻而趍之冠带不相及左奉其首右濡其口勃苏乃苏秦王亲问之子谁也对曰臣非异也楚使新造盩尹勃苏呉人败楚寡君身出百姓离散使下臣来告急且求救秦王遂发戎车千乘卒万人属之子虎与子满下塞以东与呉人战于浊水而大破之故劳其身愁其志以忧社稷者棼冒勃苏是也呉师入郢蒙谷结斗于宫唐之上舍斗奔郢曰君而有孤楚国社稷其庶乎遂入大宫负离次之典以浮于大江逃云梦之中昭王返郢五官失法百姓昏乱蒙榖献典五官得法而百姓大治榖之功多与存国相若封之执珪田六百畆榖怒曰榖非人臣社稷之臣茍社稷血食余岂患无君乎遂自弃磨山中至今无返故不为爵劝不为禄勉以忧社稷者蒙榖是也王乃太息曰此古之人也今此之世焉能有耶华曰昔者先君灵王好小腰而楚士约食凭而能立轼而能起食之可欲忍而弗内死之可恶断而弗避华闻之其君好发者其臣决拾君王直弗好耳若明君好贤此五臣者皆可得而致之也

怀王时张仪在郢贫其舍人怒之欲仪归曰子又必为衣冠之弊故欲归也子待我为子见王当是时南后郑裒贵宠张仪见王王不悦仪曰王无所用请北见晋君王曰诺仪曰王无求于晋国乎王曰金玉珠玑犀象出于楚寡人无求于晋仪曰王徒不好色耳王曰何也仪曰彼郑周之女粉白黛黒立于衢闾非知而见之者以为神王曰楚僻陋之国未尝见中国之女如此其美寡人独何为不好色哉乃资之以珠玉南后郑裒闻之大恐令人谓仪曰妾闻将军之晋窃有金千斤进之左右以供刍秣郑裒亦有金五百斤张仪辞王曰天下闭闗不通未知见曰愿王赐之觞王曰诺乃觞之中饮请曰非有他人于此愿王召所便习王乃召南后郑裒仪再拜曰仪有死罪于王王曰何也仪曰臣遍行天下未尝见人如此其美而仪言得美人是欺王也王曰子释之吾固以为莫如此两人矣

张何谓吾得曰何能令公贵于三柱国吾得曰奈何对曰王大主而好小智游说之士率皆欺王请为公说王曰诸侯之士多图大王以虚名而无其实吾得出于晋国好亷而善剑不如使其掌客则说士莫欺王者得必杀之何遂言于懐王王从之得果大重柱国

淖齿得罪于懐王腾游为齿说王曰秦有上郡午者重立之战谓秦王曰必无与楚战王曰何也对曰南方火也西方金金之不胜火必矣秦不听果战不胜今午又谓秦王必与楚战今楚夏正而危其柱国此所谓火自灭也王惧因复淖齿

富挚有宠于懐王黄齐恶之楚人说齐曰公不闻老莱教孔子事君乎曰见君之车则下见君之位则趍王爱富挚而公不善是不臣也

王子兰为令尹使上官大夫靳尚谮屈原于懐王王迁之江南原既放逐遂作哀郢其辞曰皇天之不纯命兮何百姓之震愆民离散而相失兮方仲春而东迁去故乡而就逺兮遵江夏以流亡出国门而轸懐兮甲之鼌吾以行发郢都而去闾兮怊荒忽之焉极楫齐扬以容与兮哀见君而不再得望长楸而太息兮涕滛滛其若霰过夏首而西浮兮顾龙门而不见心婵媛而伤懐兮眇不知其所跖顺风波以从流兮焉洋洋而为客凌阳侯之泛滥兮忽翱翔之焉薄心絓结而不解兮思蹇蹇而不释将运舟而下浮兮上洞庭而下江去终古之所居兮今逍遥而来东羌灵魂之欲归兮何须雨而忘反背夏浦而西思兮哀故都之日逺登大坟以逺望兮聊以舒吾忧心哀州土之平乐兮悲江介之遗风当陵阳之焉至兮淼南渡之焉如曽不知夏之为丘兮孰两东门之可芜心不怡之长久兮忧与愁其相接惟郢路之辽逺兮江与夏之不可渉忽若去不信兮至今九年而不复惨郁郁而不开兮蹇侘傺而含蹙外承欢之为约兮谌荏弱而难持忠湛湛而愿进兮姤被离而鄣之尧舜之抗行兮行瞭杳杳而薄天众谗人之嫉妬兮被以不慈之伪名憎愠惀之修美兮好夫人之忼慨众踥蹀而日进兮美超逺而逾迈乱曰曼余目以流观兮冀一及之何时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信非吾罪而弃逐兮何日夜而忘之

怀王留秦时太子横质齐请归齐闵王曰与我东地则归子太子用太傅慎子计许之太子既归即位是为襄王齐使车五十乘来求东地王患之以告令尹慎子慎子对曰王朝羣臣而问之上柱国子良入曰王身出玉声许万乘之齐不与不可以约诸侯请与而复攻之与之信也攻之武也昭常进曰万乘者以地大故也今去东地五百里是去国之半臣请勿与而守景鲤进曰不可与也虽然不与负不义于天下臣请西索救于秦既罢王以三大夫之言告慎子慎子曰皆用之王可遣子良以五十乘献地于齐明日使昭常为大司马守东地又明日遣景鲤索救于秦于是子良献地于齐齐人以甲受昭常受死守不与齐王问子良子良曰常矫也齐王兴师攻东地未渉境秦以五万兵临齐右壤责之曰隘楚太子不仁又欲夺之东地不义缩甲则可不然请战齐惧而退于是士卒不用东地复全

襄王与宋玉游于云梦之台望朝云之馆其上有云气变化无穷王曰何气也玉曰昔者先王游于高唐怠而昼寝梦见一妇人暧乎若云皎乎若星将行未止如浮忽停详而观之西施之形王悦而问之曰我夏帝之季女也名曰瑶姬未行而亡封乎巫山之台精魂为草摘而为芝媚而服焉则与梦期所谓巫山之女高唐之姬闻君游于高唐愿荐寝席王因幸之既而言之曰妾处之羭尚莫可言之今遇君之灵幸妾之搴将抚君苗裔藩乎江汉之间王谢之辞去曰妾在巫山之阳高丘之岨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王朝视之如言乃为立馆号曰朝云王曰愿子赋之以为楚志【见襄阳耆旧传与本赋小异故更録之也】

宋玉初事襄王而不见察或谓之曰先生何说之不扬计划之疑乎玉曰不然子独不见玄猿乎当其桂林之中芳华之上从容游戏倐忽徃来虽羿逢蒙不得正目而视及其居枳棘之中恐惧悼栗众人皆得意焉夫处势不便岂可量功校能哉

玉之见王因其友及不见察乃让其友友曰姜桂因地而生不因地而辛妇人因媒而成不因媒而亲子事主未耳何怨于我玉曰不然昔齐有良兎东郭狡一旦而走五百里有良狗韩子卢亦一旦而走五百里使人遥见而指属之则虽韩卢不及良兎蹑迹而纵之则虽东郭不能离也今子属我蹑迹而纵耶遥见而指属耶友曰鄙人有过

襄王与唐勒景差宋玉游于云阳之台王曰能为大言者上坐王因曰操是太阿剥一世流血冲天军不可以属至唐勒曰壮士愤兮絶天维北斗戾兮太山夷至景差曰校士猛毅皋陶嬉大笑至兮摧罘罳锯牙裾云晞甚大吐舌万里唾一世至宋玉曰方地为车圆天为葢长剑耿介倚乎天外王曰未可也玉曰并吞四夷饮枯河海跨越九州岛无所容止身大四塞愁不可长据地盼天迫不得仰若此之大也何如王曰善

襄王登云阳之台令诸大夫景差唐勒宋玉等并造大言赋赋毕而宋玉受赏王曰此赋之迃诞则极巨伟矣抑未备也且一阴一阳道之所贵小徃大来剥复之类是故卑高相配而天地定位三光并照则小大备能高而不能下非兼通也能麄而不能细非妙工也然则上坐者未足明赏贤人有能为小言者赐云梦之田景差曰载氛埃兮乘飘尘体轻蚊翼形微蚤鳞聿遑浮涌凌虚纵身经由针孔出入罗巾飘眇翩绵乍见乍泯唐勒曰析飞尘以为舆剖糠粃以为舟泛然投乎杯水中淡若巨海之洪流凭蚋眦以顾眄附蠛蠓而遨游宁隐微以无凖浑存亡而不忧又曰馆乎蝇须宴于毫端烹虱脑切虮肝会九族而同哜犹委余而不殚宋玉曰无内之中蒙物潜生比之无象言之无名蒙蒙灭景昩昩遗形超于太虚之域出于未兆之庭纎于毳末之微蔑陋于茸毛之方生视之则眇眇望之则冥冥离朱为之叹闷神明不能察其情二子之言磊磊皆不小何如此之为精王曰善遂赐云梦之田

宋玉与登徒子皆受钓于玄洲子而并见于襄王登徒子曰夫玄洲天下之善钓者也愿王观焉王曰其善奈何徒曰夫玄洲之钓以三寻之竿八丝之纶饵若蛆螾钩若细针以出三尺之鱼于数仞之水岂可谓无术乎王曰善宋玉进曰今察玄洲之钓未可谓能持竿也又乌足为大王言乎臣所谓善钓者其竿非竹其纶非丝其钓非针其饵非螾也王曰愿遂闻之玉曰昔尧舜禹汤之钓也以圣贤为竿道徳为纶仁义为钩禄利为饵四海为池万民为鱼钓道微矣非圣王而孰能察之王曰迂哉言乎其钓未可见也玉曰其钓易见王不察耳昔殷汤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兴利除害天下归之其饵可谓芳矣南面而掌天下歴载数百到今不废其纶可谓多矣羣生〈雨上浸下〉其泽民氓畏其罚其钩可谓均矣功成而不坠名立而不改其竿可谓强矣若夫竿折纶絶饵坠钩决波涌鱼失是则夏桀殷纣不通夫钓术也今察玄洲之钓左挟鱼罶右执槁竿立乎潢污之涯倚乎杨栁之间精不离乎鱼喙思不出于鲋鳊形容枯槁神色憔悴乐不复勤获不当费斯乃水濵之役夫而已王又何称焉王若建尧舜之洪竿摅禹汤之修纶投之于渎沈之于海漫漫羣生孰非吾有其为大王之钓不亦乐乎

襄王问庄辛曰君子之行奈何对曰居不为垣墙人莫能毁伤行不从周卫人莫能暴害此君子之行王复问曰君子之富奈何对曰君子之富假贷人不报不责饮食人不使不役亲戚爱之众人善之不肖事之皆欲其寿乐而不伤于患此君子之富也

庄娙者襄王夫人初秦欲袭楚使张仪行金令左右说王曰南游于唐五百里甚乐王欲徃县邑之女庄娙谓其母曰王好乐出入不时春秋既盛不立太子秦又重赂左右以惑王观其势王已出奸臣必倚敌国而发谋王殆不反愿徃诤之母曰汝婴儿也安知诤乎不许娙乃逃以缇竿为帜王出娙持帜伏道旁车至娙举其帜王怪而问之对曰妾县邑之女也欲言隐事于王惧蔽不克敢以帜见王曰尔何以戒寡人曰大鱼失水有龙无尾墙欲内崩而王不视王曰何也娙曰大鱼失水者王去国五百里有龙无尾者春秋四十而无太子墙欲内崩者秦人反间王之及此三难以五患宫室相望城郭阔逹一宫垣衣绣人民无褐二百姓馑饥马有余秣三邪臣在侧贤者不用四奢侈踰制王室空虚五不亟返祸及矣王命后车载之立反国既至国门已闭反者已定王遂发鄢郢之师击之仅能胜之乃立娙为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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