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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张凯甫卒其明年且葬其父汰沃为之述其状其友史周为之表其墓葢凯甫之名生着十八年矣天下多慕凯甫者然生见凯甫不悟其为回宪无为死而诵回宪矣凯甫生时吾沐浴其家亲见其襁褓别识行墨八九岁歌咏酬客殽馔百氏自是长进动与道叶十三岁而诗成十六岁而成其文章自吾所见道艺之就未有若是之迅者也呜乎凯甫不死明无徐李凯甫不亡唐无王杨自凯甫之死而家哭颜子凯甫之亡而吾哭董常虽然凯甫则固不死题石而号之曰相彼有丘嬴与愽乎尔思匪风厌闻乐乎相彼有峤极无极乎当时不伐天可得乎茫茫具茨逃彼师乎七圣蒙骜轘帝辞乎祷戭不荣苍舒佑乎虽名苍舒不可苏乎三神遽去云汝劳乎灲彼琅玕而扬天者玉也君子之道望不眩其目陟不伤其足蹈渊而不悲戾天而不吁鳬短鹄修何春何秋吾幼而梦登乎昆仑长而游于武夷之丘吾北望峨华南望疑罗皆无不似武夷者夫其嵯陁曲轴峣峭坪径大小不齐而要之幽隽达于性命如入五脏搜疗其病夫是则巳矣吾推之环瀛之洲昆陵之宫锱坛丽谯无不如是者则亦且尽矣以为我所自造则造物者先貌之我敢谓不可假命二子曰武尔为湘沅夷尔为天门吾因以濯足而呼其阍又安知而为子山而为王孙且夫才尽者不在大道并者不在久水石之縠而有珠绮肤寸合云而雨千里孰能分囗欠达巷氏之俎以奉有彭氏之祀哉于是子山王孙相视而笑故天下之为霱化者莫三子若也或告之藏史曰甚哉谐者之怪也王子山李王孙张凯甫三人者相去千岁矣或比而游之以为时伦藏史曰噫子乌足以知之乎实沈台骀去晋郑千载矣而犹比竖人以厉于公侯王子山李王孙皆有马囗戚众之才而天于英年傅薪冯灵必遇其人才尽道出而后乃毕至于凯甫近道矣道合而化才满而息息而复归于一子乌足以知之乎曰中郎昌黎庸知之乎曰是友也陋于知人心然则谁知之乎知子诵父王叔师张绍和或足以知之也

列传逸事

遗史七传

甞览遗史见郭原平刘瑜张文诩翟普林诸行谊未甞不感慨其事求其后裔不可得也郭原平者会稽人父通亦以孝行旌闾至原平行之弥笃家贫佣赁为养甞客食必舍肉以父母不肉食谢主人去及父母卒且葬以奉终自尽谊不假手于人乃助人营葬久之练习又佣力供费乃毕葬务墓前田数十畮暑月耕者裸袒以为亵也倾橐易之农月束带而耕元嘉末文帝崩原平哭临絫日一食或曰君独王臣乎何哭之哀也原平垂涕曰吾父蒙先朝褒拂无以报故恸耳甞出卖瓜裁求半值人如原价与之必让而后受大明中旱瓜渎不通原平瓜船至县令下渎水通之原平日时方大旱田苦无水奈何减灌田之水运瓜船乎乃走他道卖之

刘瑜历阳人七岁丧父事母孝至艾乃丧母终毁三年不近盐酪除服二十余年望八矣布衣蔬食居墓侧不暂违葬毕不忍复还宅露宿墓下乡人因结庐栖焉

张文诩甞游太学以奥博为诸生宗隋仁寿末学废策杖归灌园为业甞有人夜窃其麦文诩见而潜避盗知之弃麦前谢慰谕令持去邻家所筑墙干不直为毁旧堵以应之甞患腰疾为医误伤颇殊医惶怖请罪文诩遣之去阳以为风眩坠伤也州郡辟举赒赠皆不受人以方之原闵云翟普林楚丘人事亲以孝闻躬耕色养不应州郡辟父母疾亲易燥湿不解衣者七旬大业初父母俱卒负土成坟盛冬不衣缯絮单缞而巳

凡数君子者皆生衰乱时隐伏闾巷供所缘饰而郭朴真至非杨播房廉谦诸贤之所能及诸贤表于华阅浏览诗书骨托既高眉采易集若王祥刘殷辈更不复谈也

浦口吴思乔十二丧父家贫事继母何氏甚孝母劝之就贾遂贾得十一供母养其欢及丧躃踊号哭如其所生有邻人妻死欲鬻其女具敛乔为具敛得不鬻女一老人无子被劫赀尽欲投水死公问其所失偿之因劝不死王医老不能自食乔月给之米或时就饼家饼家取钱乔皆为给直不令王医知也有千户李者嗜酒失所署印事觉拟徒乔代为纳赎一山民倪姓负官租征急卖儿应之所得儿价又为人攫去对乔唏嘘乔悉为偿之乔既行义久为乡里所宗凡颠连疑难皆就质于乔乔必逊谢退称不敢有魏商生一女祝一子魏殁其少妻疾亟以余财托乔乔为医治愈年余出余财三分之繘钥宛然或负乔债愿以其庐偿乔曰奈何区区使尔失所或以其母木请乔怒曰若忘亲乃及我遂焚其劵或曰人母尔诳乎乔曰吾自信其如此吾之于彼又何诳焉乔甞治屋与邻连先为邻整甃让数尺地乃自治屋浦口滨江渡处患覆舟乔甞呼小舟往来救济一夕渡江宿舟心动戒舟子加毖自以渔舟登岸未几风涛大作所宿舟覆乔从岸上募人救覆舟所与济者五人得尽活予观近世所本至性乐行善未有若吴思乔者也考其行事在沈道虔许昭先而上沈道虔者武康人宋元嘉时隐居不仕日治圃自给有窃园蔬者见之辄避匿不令其人知有拔其屋后笋者止之曰惜此笋欲令成林更买大笋送之出拾穟有争者悉归所得穟冬月无复衣戴颙制衣服遗之悉以供诸兄弟无衣者乡里少年从受学终老蔬素无日食之资而弦诵胶然使在孔门亦参宪之俦也

许绍先义兴人父母老病力致养甘旨必从及父殁其从父肇之坐诬系历年不决从父兄弟二十人昭先独为走诉纳橐饘资产尽卖宅以继之肇之诸子亦巳倦惟昭先无二意七载乃白将事不衰舅氏疫病死贫不能葬昭先皆为庀具送终州县征辟不就卒于家自唐宋以前皆有征辟孝廉笃行之徒是以士竞藻饰其行诸灼然章著者行事或不能尽实惟闾巷所傅皓首陇畮者差为近之今自郭刘张翟暨于沈许皆原本至性敦朴真至但渐于宋齐魏隋之间巳无有表章其事不能与姜蔡王庾并耀人世然则巗野笃行之士又岂可尽乎

邻秋沈家逸事

邻秋孝廉名泓七世祖得四甞剖胸探肝疗祖父疾洪武间诏旌其庐征授太常赞礼郎方剖胸时远近里许闻任负甚喧起问之皆曰沈家有七世余粮为运致之旦起閴然无何有渔人持旧铁百余斤易酒米去后辨之乃金也以是富于泖上至七世邻秋乃以文章起家

赞曰探胸之诚奇于刲股时宪所禁明神爰取贸铁得金奇于发粟郭巨刘殷犹惭朴笃嗟尔君子患生有身血肉是躭以遗其亲剖胸探肝云何不痛悟彼肤血为精诚奉以诚取肤如水与土神之听之式谷与女

邻秋母宋孺人二十三而寡生邻秋甫五月遗田七亩饘粥不给外家欲夺其志母贻外家书曰女蒙父母择配沈君可谓得人岂意遽然天促其筭幸巳生儿抚令成大终身所倚敢生它心妇人从夫终身不改此人之大伦女之大节也有商议者幸再三却之傥四大人之意俱然女宁蹈东海死耳何面目见沈君地下乎其书藏女弟瞿家甚为云间人所传诵

赞曰有此巾帼囗囗貇彼冠剑吐辞破山抆涕出电手缉纲常如五色线视彼世人污于泥淀甞瞻丸熊画荻出研不开讲帐不践王殿宜有令子蔚为时彦

宋孺人事舅姑甚孝舅少渊公临终无所遗遗一床为之书曰寡媳宋民甘荼苦抚育孙儿手课遗经身亲井曰用度不周赖以女红自给所食唯熟油苦菜衣服不装餙行止不失度事翁姑孝待伯叔敬处妯娌和以至交亲御下各尽其道可嘉可敬我家贫清苦细思无能与之奖励我止有拔步暖床一张给与宋氏表其贞坚传世无斁

赞曰内行淳备古人所贵父母兄弟无间尤难八十老翁敬其寡媳欲为奖励而苦无力遗床表贞抚书太息视彼栢舟坚于砥石皇皇华旌炜炜史册曾不数年丽于云日五旬之孤去天径尺嗟彼世人但知朝夕

邻秋既为孝廉述其母行乞董玄宰宗伯志铭玄宰自起草未誊真而逝此草遂为绝笔邻秋每携櫜自随不移函丈一日舟中暴客所探幞被衣装分散尽独留此卷寘大士龛中云此沈孝子家物当寄还之远近传者以为节孝所感异类回心云赞曰飞鹄食椹则怀好音猛兽衔鹿投于孝林贤者之毡盗贼不侵譬彼豚鱼有孚惠心为丁公藤为孝绪参为庾贤钱为刘殷金谅彼暴客终亦守剑感此孝书亦或克念神明所持扶光出焰勒石万年莫之敢垫

邻秋述母训可传者甚多每一读之数行澘然今特举其逸事铭之不使墨渖杂于酸涕也

尺牍

与鸿宝论书法【凡三则】

书字自以遒媚为宗加之浑深不坠佻靡便足上流矣卫夫人称右军书亦云洞精笔势遒媚逼人而巳虞褚而下逞奇露艳笔意偏往屡见蹊径颜柳继之援戈舞锥千笔一意自此以还遂复颇撇畧不堪观才姿不逮乃诋前人以为软美可叹也宋时不尚右军今人大轻松雪俱为淫遁未得言诠

太极殿成谢公意欲得子敬书之举仲将事告子敬云自仲将悬橙之后敕断儿曹不复作书自此楷法绝少欲此动子敬也子敬直云仲将亦是魏朝大臣乃为此事足占魏德不长谢公遂止乃命张翼为之翼书八分绝佳见晋人帖中有翼数行乃似章草亦锺索之亚也

陈雪滩之为松雪倪鸿宝之为子瞻不独规模应则其神理亦且超前矣董先辈法力包举临模之制极于前贤率其姿力亦时难佳邢子愿米仲诏各有其能大要贞元而后永徽而前求其米笔亦不复可得矣此俱鄙事留之俛人终冀吾曹勿着此手

复刘念台先生书

斯道无限愿力易穷至于暮年只得怡情山水诱进来人留些少清晖为现前受用资后生探讨耳伊川归洛下元晦还西山其成就与当年亦自不别晋人亦云只有动静之异原无优劣之分也老先生道贯高尊非复前后敢望然云古来杰士磨顿之后鲜有树立此田画所进陈莹中者恐元定晦翁闻之中却耳君亲之外惟有师友敝乡阔在天未模范难追又以老钝萧然自寘闻大教迫于警枕病骥扶盐车不离鞭策亦顿蹄思起也前两次寄扇头凡七言八章想都见之婴儿駴笑动成黄叶以为俎豆则不可以囗囗尨长者捧腹则有余也诸不多及谢谢无量

简寄大涤与羲兆木上【辛巳至甲申凡四函】

庚辰秋间知兄赁舟将渡江久之不肖积戾贻忧亲友阙慎功疏自取罪咎亦足为吾党鉴戒也生平孤立垂老无朋惟二三兄弟间关言念无时或闲今或藉天好生逍遥林壑迸绝书史渐造敦默以开济宏愿让二三兄弟为宇宙斡此颓波使后世谈者谓不肖在武林尚有丘明伯玉之契以载华振海传之无穷实厚幸也文章虽小技然既藉此津梁不容不肆其力百分中间有一分退避不得惟吾兄与诸兄丈奢图之也

木落风寒容与桐江又四五日逋客累人难超然于猿鹤也知兄省家情迫而十余年同游有此一日谊不能舍常诵佳韵以示来人耳讲论世所畏闻堂构规模切不可令人侧目留此一段证对前贤非为世途宣其坛表也临安诸诗少此番出处未成章句过建溪来作环音并同患三十六首可与羲兆兄商之如羲兆巳行可补入前艹度无缺陷前艹多艹率误字幸改定之涉世甚难应酬不易反躬以来常如集木请命未下梦想为荣义命之外不知其它

鹿鹿数往还无益人事而徒为诸兄烦苦真惭愧也此番筮命得藉相慰亦自佳譬如远行客叩门过相知不似剥啄者耳象正似可起手此道不须借语于人切不必请序请跋惟相契兄弟于卷终送难道亦不恶然正不须多也诗艹率有未安者不妨改正见诸长者有为讲堂捐助者甚可巳此窦开恐来旁议吾辈圭窦自映枯萤可扫何必合侯鲭以为明光乎有一函寄陈卧子者内左沧屿志铭一道倪鸿宝序数行至即达之无它也

朋友缱款聚首之情至弥月经旬可以巳矣曩日留连江潭慰藉至今怆然目下俶装趋命似不容更为裴徊当以初八九抵都且宜日夕涉江以待风信台兄与木上权即分手明岁花朝而后冀藉台福乞假还山夕阳径外梅屿湖边瞻眺非远比日烦费非言所尽粗告别意不悉区区

与倪三兰年兄书【凡二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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