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达破涕为笑:“天星,你真的愿意给我做媳妇?”天星害羞地点了点头。突然,身后传来了枪声。老冬狗子一下子扑倒在地,他紧紧地把两个孩子压在身下。背后,老兵痞提着枪慢慢走过来狞笑着:“老冬狗子,你也有今天啊!我让你断子绝孙吧!”说着,要用枪刺杀死天星和小半达。
危急关头,老冬狗子抽出刀来,深深刺进老兵痞子魏三的胸口。魏三尖叫一声,摔倒在地。这一刀准准地插在心脏上,魏三翻着白眼咽了气,落了个死不瞑目。为救俩孩子,老冬狗子受了致命的伤。
天星和小半达抬着老冬狗子走着,老冬狗子笑着自嘲:“孩子,爷爷这回真得让你们俩抬着走了。我哪儿也不去,把我抬到老窝棚的后山上去吧。”
天星哭着问:“爷爷,你要到那儿去干什么?”老冬狗子咧咧嘴笑了:“孩子,那儿是我的归宿呀。”二人抬着老冬狗子上山了,到了后山,二人把老冬狗子放下,这里有一座又一座坟茔,小半达的爹也埋在这里。
“孩子,就把我埋在这里吧。”老冬狗子指点着一个个的坟堆说:“这是我爹娘的坟头,这是我兄弟的,这是我姐姐的,我们一家人,二十年前就在这里采参,有的叫野兽吃了,有的叫土匪杀了,有的在起大货的时候,参帮见财起意,互相殴斗被打死,就剩下我一个人,我一直守着他们,今天,我们一家人团聚了。”他说话时,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
天星哭着说:“爷爷,你不能死,你也死不了,你就是山神爷!”
老冬狗子笑了,伸出手来,握着两个孩子的手情深意切、语意未尽地倾诉着:“孩子,你们俩真好,这些年了,爷爷的心早就冷了,冷得像石头一样,可是被你们这两个小东西给捂热了,爷爷和你们没处够呀孩子。”
老冬狗子望着天星,好像还有要紧的话嘱咐。天星知情会意地说:“爷爷,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听着。”天星把耳朵附在老冬狗子嘴边,等待着这位神奇的老爷爷的遗言。老冬狗子艰难地说:“嫁给……我孙子吧……”老冬狗子说完这些话,闭上了眼睛。这就是他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句话。
天星哭喊着:“爷爷,你不能死呀,不能扔下我们不管啊!”小半达抹着眼泪说:“天星,别哭了,再哭也哭不活爷爷,入土为安,把爷爷埋了吧。”
天星慨叹这个世界的神鬼莫测,哀怨人世间的变幻无常。喜怒哀乐,阳世阴间,竟然是瞬间万变,穷于应对。她和小半达含泪埋了老冬狗子。没有墓碑,没有烧纸,坟头的木牌上拴着老冬狗子的烟袋锅子。
天星满脸忧虑地问:“哥,咱们现在到哪儿去呀?”是啊,活着的人还得活下去,还想活得更好。小半达说:“跟我走吧,继续往北走,哪儿的黑土都养活人。”“就这么没目标地走?”天星实在是心中无底,要过河找不到桥。小半达说:“怎么没有?我有个老乡在黑龙江开荒,早就捎信儿让我过去,咱们奔他去,到那儿,咱们落下脚,安个家,你就和我成亲吧。”
不行没找到弟弟之前不行。在这件事上天星毫不含糊。小半达更是不明白了:“那为什么?咱俩成亲也不耽误你找弟弟呀!”
“不是那么回事,成了亲就会有孩子,有了孩子就缠住了我的手脚,还怎么找弟弟?”天星倒是想得非常实际,非常成熟。小半达呆呆地看着她,不知说什么好,他没法反驳天星的话,知道再说也无用。
天星眼里含着泪水,她思绪万端,从心里早已认可了小半达,但为了找虎子,她矢志不移。小半达无可奈何地说:“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们走吧。”二人相跟着下了山。
2
宝王爷决定把五十匹好马送给国民政府的抗日部队,娜日托娅、虎子和布赫奥勒三人经过千辛万苦,赶着马群来到抗日军驻地。司令傅汉璋正和参谋周和光谈论新建的骑兵旅缺战马的事,卫兵走进屋来报告说,科尔沁的宝王爷派人送来五十匹马,请求验收。
傅汉璋高兴地说:“太好了!正为军马犯愁呢,这是及时雨来了。他忙让周和光去迎接送马人。周和光领着三位送马人面见司令部,傅汉璋十分热情地招待他们。傅汉璋说:“感谢你们的大力支援,转告宝王,我要申请政府给予嘉奖。”娜日托娅说:“我代表阿巴吉谢谢司令的美意。”
傅汉璋说:“国家蒙难,生灵涂炭,草原也陷入日本人的铁蹄下,你们这时候还不忘报效国家,我很受感动。”娜日托娅说:“司令,来的时候我额吉让我转达她的意思,额吉说,天总是要亮的,鸟总是要唱的,我们蒙古族人要像鹰一样战斗,不能像兔子一样生存。”
傅汉璋说:“说得太好了,你额吉的汉名叫白银珠吧?”娜日托娅有些奇怪地问:“对呀,司令怎么知道的?”傅汉璋笑了:“给我带个好吧,就说她北师大的同窗傅汉璋向她致意!”娜日托娅惊喜地说:“司令和我额吉是同学呀?”傅汉璋:“是的,我还是他的大学长呢。太巧了,老同学助了我一臂之力。”
周和光高兴之余,随口说出了另一件难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些马匹一时急需要驯马人。虎子一听,和娜日托娅格格商量之后,向司令表示他们可以留下来帮助部队驯马。
为了让司令相信他们能行,虎子和娜日托娅来到部队训练场,当场表演马术以及驯马技巧。表演赢得了士兵们的热烈掌声,表演完毕,二人骑马来到傅汉璋和周和光的面前,跳下马。傅汉璋不禁夸赞道:“好啊,果然是草原飞来的两只雄鹰,不同凡响。”周和光折服了:“很好,你们俩完全够格作教练!”
傅汉璋说:“周参谋,我看可以请这两个孩子留些日子,帮着咱们骑兵旅驯马。我会给白银珠写信说明情况。”宝王爷正担心娜日托娅送马多日未归的事,布赫奥勒回来报了平安,并把傅司令给福晋的信呈上。福晋看着信,笑了:“王爷,你就放宽心吧,这位新任司令就是我对你说过的傅汉璋,是我北师大的大学长。”
虎子和娜日托娅尽心尽力地教,骑兵旅的士兵也努力地学,骑术进步很快。
这天黄昏,完成了当日的训练科目,周和光和虎子、娜日托娅牵着马信步在原野上走着,周和光无意间问起虎子,这么小怎么会跑到科尔沁草原来。虎子简述了他的经历,并说出爹的名字。
周和光一听宋承祖三个字,立即紧紧地抱住虎子说:“我认识你爹!我原先也是东北军的,和你爹一个师,沈阳失守,队伍被打散,辗转来到这里的部队,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了你!”二人的感情立即近了许多。
驯马告一段落,虎子和娜日托娅要离开部队,周和光送他们。周和光和两个孩子牵着马慢慢走着,这些天建立了感情,要离开真有点舍不得。周和光说:“娜日托娅,天虎,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傅司令决定送给王爷二十条枪,还有弹药若干,过后会派人送去的。”娜日托娅说:“我代表阿巴吉谢谢傅司令。”
周和光又说:“回去告诉宝王,对日本人不要抱有幻想,日本人鼓动蒙古独立,不是为了蒙古族人的利益,他们是要分裂我中华,削弱咱们中国人的反抗力量,达到独占华夏的目的,一定要看穿他们的阴谋!”说过之后,他拿出两支短枪,“感谢你们俩为我们骑兵旅做出的贡献,这两支枪送给你们俩。”
两个孩子高兴极了,接过枪齐声道谢。辞别了周和光,虎子和娜日托娅骑马奔驰在草原上。虎子摆弄着手里的枪爱不释手,他听娜日托娅讲过她会打枪,可没亲眼见过,将信将疑。娜日托娅恰巧看到一只正奔跑的野兔,她抬手一枪,兔子应声倒地。虎子这才相信了,立马拜学艺。娜日托娅热心教授,虎子试放二枪,虽然什么也没打中,但总算会放枪了。
有道是,贪心不足蛇吞象,王八作祸命不长。小日本这条毒蛇,1931年发动“九·一八事变”,占了我国东北的大好河山,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一晃六年过去,这条毒蛇在1937年7月7日又制造了“卢沟事变”,蛇信子伸到华北,妄想独吞中国。
这天在科尔沁草原的日军军营里,阿部大佐和喜管家一边喝酒,一边欣赏日本艺妓的舞姿。喜管家心绪不宁地说:“阿都君,我已经在这里苦熬这么多年,使命应该结束了吧?”阿部安抚着:“尾田君,再忍耐一些日子吧,皇军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就要在这几天大举进军华北,你还要严密监视科尔沁地区的局势,不要让那些没有真心归顺皇军的蒙古王公蠢蠢欲动,牵制我们的精力。”喜管家只好应和着:“那好吧。”
阿部问:“宝王现在怎么样了?他真的不会反对我们?”
喜管家喝了一口清酒说:“如果就是他,不会的,可是,他的福晋白银珠是个不好对付的女人,这个女人左右着宝王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