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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出岭亦欲与吾兄话别然不欲更至珠江多一番应酬也丹霞寄到答教距度梅关已阅一载雅怀笃挚复损腆仪感怍无已拙集奖许过分弟于四子亦与吾兄有同好盖有一二分相似非能得其全也似处近于四像不似处便可谓之四不像矣衰年多病怕住道场近来做堂头大似道场一只守门犬即在门里吃一椀饭也须几回摇尾况门外耶若有力量亦欲翻转面皮挽回末俗争奈年运已往且打个筋斗转来再作商量耳藏事已完随风游戏南北东西脚跟无线晤语之期正自杳然丹霞僧归暂此称谢未暇多及

僧还得答教具悉道体胜常穷悴二字乃吾辈本命元辰不容即离岂容取舍即眼前吉凶亦非趋避所能着力吾兄以力不能迁而得免何必更向塞翁讨开示耶承示令孙聪俊极为喜慰世济盛德固宜有此为高大门闾之庆也踏莎行一阕聊以应命怀中本无疋锦岂胜剪裁近来欲了俗下应酬一近体乃至竟日不成大可愍笑吾兄怜我五无词岂知赋此一无满江红俱黑乎一叹一叹

与公绚兄

老病之余忽得数日奉谈笑皆幸事也扫室让床授餐操药情文浓至如此而弟不能久住盖麋鹿之姿真以长林丰草为适耳吾兄比来想益精健见饮食不弱知中气未衰若看字稍难责在肾水但屏去女色则目力自复期颐之寿固在掌握中也闻询及拙集无力乞求辱注念辄赍己刻数卷呈览奉商也

石吼还山赍到刻资费吾兄盛心不少且感且愧弟一生为文字所累今复以文字累人岂非造孽于结习所驱要不可避徐文长身后乃得袁中郎发扬而弟于生前便有吾兄授梓较之古人所遇为过幸矣既已完二十六卷尚有十六卷毕工后先刷以呈开卷时定有一片化主梆铃声震耳乃古今文集中所无不妨另辟一世界呵呵

与黄端四内史

久不修候每以疏节自愧伏承尊目全愈此大庆也弟老病不堪扶策日与药炉为伴一个丛林百余痴衲子殊难支应辄欲弃去却于寂寥枯澹中得些太古风规山鸟呼更松涛答响又有翛然之处觉甘苦之味亦自相去不远耳人便漫寄以报知巳山果少许并充空山一信诸惟努力安攘遗我余福

耕市震惊则山林亦难安隐所谓世出世间无二相也承示病卧中犹视簿书吾兄以为绝奇事弟以为极好事隐权说中具述二种功德弟所相期不浅粤东民困已极吾兄于簿书中时出救人手眼岂非世界之大幸耶武夷茶清河参皆远道难得之物高谊下颁愍此衰朽比于东坡所得扶劣膏抑又胜矣感谢感谢

与汪汉翀水部

衰病之余又得几番谈笑皆此生难得之事以后或断或续总付之前缘矣此行识朱监师知兄倾服不虚公绚云监老颇惜弟入了佛法中弟又惜监老不入佛法中彼此相爱谁当放下弟做过儒来监老不曾做过佛却须放下呵呵廿一史已致之鉴湖矣此是热闹东西硬差排他到空山裹亦不甚相应然他在世间都置之高阁与空山亦未始有异同也人便辄寄茶笋少许

七十四岁六十四岁同阅此苦世界吾兄早出世十年多十年太平之乐此后大家再活得一二十年亦恐不见太平则澹归便输与汉翀矣木巳人天坠同廑此忧然当其未坠忧固无用及其已坠忧亦无用到不如痴汉子日里三餐夜里一觉落得些便宜也

与吴孟举中翰

语溪十五日获倾倒于吾孟举自谓得未曾有别来尚有朝霞鲜采映照目前也黄叶村庄一诗纔落半叶为应詶所隔顷来续成请正工拙非所计亦见兹游之不可忘而已

与张皜亭中翰

侍僧还得答教以白衣庵藏经见托携归不欲错因果虚功德具服护法至意前所以不允顿觉之请盖以其心行不实既欠经坊债又欠旋法师物未还恐致贻累若仗鼎谕与之结绝则亦不敢不任劳也丹霞藏经已得圆满前贵乡题数尚有未收者可移为白衣庵藏经之用今释非借题捞摸之人此在吾兄主持分擘耳却有一案决须辩明者顿觉指称敝法兄阿字借渠藏资二百金数千里外无从质证乃取其所寄白衣庵及海幢之书拆而观之其与白衣庵主书云谢澄波所借分毫不吐张贤若不知去向高州缘已成画饼海幢和尚在金陵所目击者并无阿字借银之说其与海幢书但称世态艰难苦力数年方得成就绝无借银致累之意并无此间尚欠经价之说若海幢果欠渠银正好借此间欠债索之速偿何乃一言不发耶阿字兄与其师祖契厚爱屋及乌托重于令先公本出一片热肠今反得此无根之谤且此藏本是令先公成就书中竟不一及以慰阿兄之心不知渠更欲将此项钱粮开销与谁氏之子耶忆渠于壬子初冬至丹霞口称张谢二人许为请藏领袖不知其能践约与否今释语之但办志诚自有缘法特示以偈有莫看张莫看谢自向衲僧看活计之语且为渠撰募藏疏文渠不出此册到平湖沈融谷诸公处妄称丹霞请藏索其荐书或荐与丹霞无交者便称海幢请藏及闻今释欲来贵乡始至郡城一见即面诘其虚诞稽迟之过渠便欲将藏经交付今释载还而自在此化缘清楚旋法师欠物今所寄海幢书却云即欲回来因丹霞和尚留待明春又闻其语护法云丹霞和尚留我做执事今释一行十余人支持日用正为棘手且未有一把茅作度夏计有何职事须留渠做渠指称今释云云无足重轻所可叹者阿字兄以好心成就而渠报之以诽谤不忍不为雪屈耳今将渠手书送览幸与颙老汉老共详之则数千里外无从质证者渠自向业镜台前献出肺肝矣顷发侍僧往吴门探船归即料理行计彼藏附去惟速赐擘画勿再蹉跎法门中自有规矩今释已与此人绝矣两书阅过发回当仍寄去并录今释书白之岭南大众耳

示及圣法垂秋种种不如人意思之但有愍默真可浩叹吾法中只许实头做花子不许虚头做光棍此如来至浅至近方便之门其如人只爱做光棍何此种僧亦自不少但我辈力能教诲者不忍放过此外亦惟愍默各尽其心各修其声而已

与史庸庵太守

得答教甚悔不觅一晤言然幸而不死终当有扁舟奉访之日也吾侪老矣四十年间值此两乱无论民生之苦不忍见闻即此一身在风涛震荡中但靠着柁工耳僧家干系轻做官人干系稍重吾兄兼有骨肉之痛旦夕情味料亦寡欢然如梦如幻境界替他认真不得许多也文老挈印而归便无罪可坐若要做官此间即可做若不要做官伸缩固在我也

与李谦庵太守

还山晤范令君谈及开罪原由甚有悔心盖地方士民公呈诉苦属在兵火之余不得不为申请而为台辄以详督抚奉此严行其实省郡城垣大兵刍豆皆系军公无损于守而适以重令之过则道台非惟不爱府正自不爱县也范令年少质美然于吏事未练岂免疏忽之咎愿吾兄勿遂弃绝开导诱掖使卒底于成盖下属有过为上台者不赐督责而与以包涵加之培植则其感激更自出于寻常万万想阔达之才容忍之德必于鄙言有水乳合也范令曾有一禀不妨裁答以安其心古人使功不如使过用亲亦可用雠况在属员不出炉锤之间终归桃李之列者耶专此布恳不尽

丹霞僧至具知福曜已归韶石此大庆也近来事势颇无旁掣之肘可以展布自如则六邑之民皆袭冬日坐春台矣弟自去夏请藏事竣即病于吴中今春几至不起顷虽幸存视息然形神已离恐不能再入岭与吾兄续高斋夜话之乐也拙集承大序光壮置之广弘明集中不特丹霞增重即天下法门无不藉峻极昆仑而增重矣谢谢乐说敝法弟近况殊澹薄幸时加护念勿令十方大众失所如弟身受切祝切祝

与陆孝山太守

春初别来便过三月频闻起居安乐为慰藏经仗庇已于初四日遣行此后幸无一事然筋骨俱敝矣体中极不佳正如马亡口月马凡是干路不觉劳苦卸下鞍辔则通身病发未知何处有洁净水草打得几个好滚也顷即前去随路游戏讨饭吃过时念与吾兄相见之期杳难自定若北上非远则苏常一带或可续图倾倒耳贵乡诸相知恐添酬应故不走别想察此意

竟不复与吾兄重见缘自有定不可强也然生于此馆死于此焚贤乔梓行慈于不可报可谓深且远矣地水火风有聚有散乃一定之理两脚捎空一丝不挂正可与鸢飞鱼跃同观也珀间金刚珠一串聊充遗念幸保练自爱诸不多及

与姚嗣昭太守

别驾登临江山增胜惜匆匆别去不能作信宿之留入夜风雨念此泥涂展转不寐岂特欵待简畧抱愧无已耶计此时还署得无劳苦敬遣侍僧代候台安小诗即事识一日之胜存为山门佳话并录请教前恳免荒寺差徭令庄头具呈上览幸赐特恩批免想知爱之深护持之切不以为分外也弟每见庵寺有田其桀黠者与百姓同一当役同一比较大为法门之玷而山野之僧畏入官府一听里胥科派力不能及至于逃亡并庵寺俱废时切痛心今但为自求尚无长策以救同病亦觉有愧吾兄智虑过人能于此中留神一裁酌乎大抵三宝事全恃王臣若宰官有才力身当其任凡可主持常为加意此则灵山付嘱所共赞仰也恃吾兄善根深重辄复及之

客腊仁化风鹤之惊时闻后得雄州捷音殊慰远怀布置机宜想亦劳神不易未能躬候但有驰仰山中穷到极无聊处又为预征取逼两县田粮每年上纳不下五十金皆弟下山抄化所办今老病不能奔走来路俱断若卖谷则食米不足若借债则利钱更多料理既难踌躇甚苦未识吾兄能发慈悲与同心斟酌为弟解此一结乎僧家了却官粮梦醒俱安但得一碗澹饭即其余用度不敷可一切听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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