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
艾优优瞅着眼前这个装扮夸张的男孩,很不给面子地笑出声,一双水灵的眸子晶亮晶亮,似乎能带给人欢乐与光明。
那张俊帅的脸上,足足有他半张脸大的黑色墨镜架着,还顶着一头夸张的发型,衣着也甚是怪异,从上到下给人的感觉就是痞痞的,如若不是优优亲眼看他进去又亲眼见他走出来,定认不出此人就是沈昌珉,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瞧见艾优优那不给面子的笑,沈昌珉有些窘,却是硬是板着一张脸:“笑什么笑?不这样打扮怎么出去?你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像你?”
优优不解,脱口便问:“像我怎么了?”
话一说出,优优反而反应过来了,优优语出成讽:“是是是,你沈昌珉就是人见人知、火过大平洋的大明星,就我没见识。”
火过太平洋?
这是什么比喻?
本是郁闷的心情,沈昌珉此时更是啼笑皆非。
沈昌珉对着镜子照了照,挑了挑眉,这个装扮说不出的怪异,但好在很有效果,估计没几个能认出来。
点了点头,沈昌珉说:“好了,我们出发吧。”
“哦。”
沈昌珉率先走出门,优优小步紧随其后。
走在大街上,沈昌珉果然很安全,走到哪,都不会有人去注意,他自是满意。
优优一向很懒,懒得连街都少逛,也没有那么多钱让自己逛。
街上的人好多啊,优优强战着睡意的攻击,她低着头,看着沈昌珉的步子,他往哪,她踩哪。
这就是私人助理的工作?
优优可真是匪夷所思,第一家店是高档女鞋专卖店,他在陈列架上扫了一眼,选了一双,让她坐下,在她的错愕之下,脱掉她的鞋,套上他选的那双,瞅了瞅,再脱下,说了声:“打包。”
服务员高高兴兴地将鞋子装好,朝收银台走去……
优优诧异地瞅着沈昌珉:“你这是干什么?”
沈昌珉没有说什么,那目光打量了一番她身上穿的衣服,然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刷了卡,沈昌珉让优优拿着纸袋,才走到门口,又突然停下,朝她看了看,然后说:“还是把鞋子换上。”
优优疑惑着,犹豫着说:“我穿不惯有跟的鞋子。”
穿高跟鞋,那简直就是受罪。
“那跟又不是很高,一点点跟有什么?快去换!”他语气不怎么好了。
优优纳闷地“哦”了一声,回到店里将鞋子换上,再把自己刚才穿的鞋子塞入袋子里,故意跺着脚,朝他走了过去,期间,差点扭了脚,她才怏怏地跟在他的后面。
下一家,便是服饰店。
当优优再一次不厌其烦地从试衣间出来后,沈昌珉双手环着胸,斜靠在一旁,终于点了点头。
优优总算松了口气,试衣很麻烦的好不好。
只见沈昌珉取下眼镜,朝优优走了过来。那幽深的瞳孔浑浑紧紧凝锁着她,温柔而深情,仿佛可以将她软软地融化。他的步子极轻极缓,走得非常小心,像是怕吓走了她一般。他突然的温柔安静,还有不知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优优的心不由紧张起来。屏息着,注视着他向自己走来,他的气息一点点临近自己,那种渐渐开始熟悉的独特的婴儿般好闻的味道,几乎将小小的她笼罩住了。
她睁着眼睛定定盯着他。
他深深凝视着她,目光中有种说不出的深情。
良久。
他忽而缓缓地伸出修长的手臂,手掌抚上她娇俏的脸颊,从她晶亮纯洁的眼睛,一直随着手的动作,往下往下……
注视着她漂亮的装扮,他不由勾起了唇,那笑,似漫延到了眼底。
优优有些失神,似乎连心跳都有一下没一下,她,仿佛找不到自己,在他的眼里,她不是优优,而是另外一个女孩……
两人如此近的距离,优优可以清楚地看着他俊美如斯的五官,他幽深的眼睛、他峻挺的鼻梁、他性感的唇畔,还有他略沉的心跳,似乎,什么都那么清楚,又似乎,是如此的模糊。
那种痛的感觉在悄然间又漫上心间,她并不奇怪了,好像已成为了习惯。
恍惚间,只听他呢喃低语:“要是有条米白色的围巾就好了,那样子的你,最美……”
又再想那个女孩子了是不是?
心丝丝地痛着。
优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过了一会才说:“现在都快到夏天了,谁还系围巾?”
优优的话,似乎将他心里的某个梦打碎了一般,那浓黑的睫毛颤了颤,目光也随之暗淡了下来。
他久久不说话,优优只好硬着头皮说:“接下来要去哪?”
他回过神来,站直了身子,恢复以往的表情,说:“好饿哦,去吃饭吧。”
优优一听吃饭,立马欣然答应:“好啊。”
他突然一把揽住她的肩膀,仿佛对他来说,这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动作而已,他笑着说:“上次不是说有机会就让我见识一下你们所谓的中国菜么?”
优优这才想了起来,说:“好啊,就让你见识一下我们这里的小吃。”
以前英子带她去吃过,那个味道怎一个赞字了得。优优不禁吞了吞口水。
优优带着沈昌珉来到夜市街边的一家小吃店里,这里很是热闹,香味飘飘。晚上的这个时候,也是人最多的时候,一家面积颇大的店里,一眼望去,到处都是人,连走路,都肩挨着肩,更不用想,还有什么桌子空着,一桌桌都坐满了人。
沈昌珉一进来就皱了下眉:“来这干什么?”
“吃东西啊。”优优又加了句,“你是老板你付钱哦。”
沈昌珉讶异:“在这里吃?”
“当然啰。”
这不废话?不在这里吃?跑来这里干吗?
“换一家。”沈昌珉嘀咕了一声,“这是人吃东西的地方?”
优优翻翻白眼:“这里到处是人。”
“我不管,我就是不要在这里吃。”
优优耸耸肩:“来都来了,你不吃,我吃。”
说着,优优已经朝那拥挤的人群走了过去,琢磨着点什么菜,忽而一只手抓住了她,优优不悦地回头看他:“你这是做什么?”
“跟我走。”
他几乎是命令着,不等优优说任何话,沈昌珉已经拉了她的手往门口走去。
“干什么?”优优眉头皱得紧,来都来了,居然什么都不吃就走?这也……太可惜了吧!
“跟我去一个地方。”他这么说着。
她当然知道他要带她去一个地方,可是……
“那你要到我去哪?”优优急急地问着。
这个人可真是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
他硬板板地说:“废话,跟我去了不就知道了?”
优优睁大了眼睛盯着他,老天,到底谁在废话?
优优很是不满地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被他抓着手向前走着,不过,她倒是也想看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
两人并肩站在房门口,这是一个普通的屋子,屋里家具齐全,优优看着在屋子里转了一眼,看不出什么异常来,唯一异常的是,他带她来这里的目的。
优优先开口问:“这是哪里?”
他缓缓走向厅里走去,那高大而帅气的背影,有一种说不出的忧郁,优优看得有些呆了,只听他说:“这是我朋友向他的一个朋友借来的屋子,他朋友移民国外了,这间屋子空着也是空着,这些日子待在中国,我就借来用了。”
“哦……”优优长长地应了一声,然后说,“那你带我来干什么?”
他转过身来,一张俊脸出现在她的眼前,他的目光深幽:“你能给我做韩国泡菜吗?”
韩国泡菜?!
优优吃了一惊,脱口就说:“我不会做。”
“你会的。”他镇静地说。
优优皱了皱眉:“说了不会就不会。”吃还差不多。
“我教你不就会了?”他的声音里,有一种期待。
优优睁大眼睛看他。
优优小心地说:“你那么想吃的话,你自己做吧。”
这人怎么回事?自己会做,还让人做给他,别人不会,他就教,多此一举,用在这里最恰当。
是自己的错觉吗?她发现他眼中有如光一般闪过的受伤,那眼底旋即沉沉地漫了一层阴郁,她竟不敢再看下去,别开头去,目光不定。
“做给我吃。”他的声音低哑,却是十分的倔强,又似乎隐隐含有恳求,悲伤的恳求。
他的手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的目光对视着他浓郁的目光,深深地陷入,仿佛不可自拔。
他的气息略微的促而粗,扑在她的脸颊上,她一脸呆怔,唯有那长长地睫毛在微微地颤抖着。
“可是……什么都没准备……”她的声音几乎是低不可闻,可是,她的的确确答应了。
她想她艾优优是没救了,在遇上这个这个叫沈昌珉的男孩之后,她就没救了。
他注视着她,听到她的声音,他怔了片刻,忽而勾唇,笑了,说:“这个你不用操心,我会准备好的。”
“现在?”
“嗯。”他勾唇点头,那俊脸上,竟是好看的如梦一般。
优优犹豫着。
沈昌珉已将她拉到沙发前,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然后微笑注视着她说:“坐在这里等我,在我没回来之前,不要走,千万不要走。”
不要走——可是:
“你要是不回来怎么办?”
那她不是傻瓜一样等着?
沈昌珉修长的身材,弯腰与她对视着,说:“只要你乖乖坐着别动,我就会回来的。”
优优不知是该相信还是该怀疑他的话,只在踌躇之间,还是轻声答应了:“你快点回来就是了。”
沈昌珉微笑着直起身来,高高的身材,即使身上打扮得怪异,但那张俊脸上,迷人的光芒还是落在了优优的眼中,然而,即使是光芒,也是那种令人忧伤无言的。
优优的目光跟着他,只见他刚走不到三步,忽地又能转过身来,那目光深切地盯着她,说:“不要走,千万不要走,一定要等我回来。”
他的声音,那么恳切,仿佛这一句话不是这么简单,而是一种约定,极是重要的约定——
一辈子的约定……
优优看着她,“嗯”了一声,深深地点了一下头。
得到优优的回答,沈昌珉这才放心地走出去。
优优怔怔看着那紧闭的门,手无意识地抚上胸口。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明明知道他刚刚的深情是对着另一个女人的,可是,那种将心紧紧裹住的伤痛却是如此的清楚。
不管是现在,还是今后的一些日子,优优都理不清,这到底算什么呢?
最可悲的,是那个虚幻的女人,是他沈昌珉,还是她艾优优?
屋子里静悄悄的,优优坐在那里,似乎忘记了动弹,她不动,目光也将那屋子扫了个遍,无非是一些再普通不过的家具,电视、冰箱……百无聊赖之时,毫无意外地,优优睡过去了。
梦里。
一个模糊的人影在她的眼前若隐若现,她极力想看清这个人影,极力想去证实她的存在,可是,当她睁大眼睛,一步步逼近人影时,却总是触不到她,人影仿佛与她之间,就是隔着一段距离,无法改变。
优优清楚,她是感受到这个人影存在的,就像是与自己同生在一个躯壳里,即使看不到,却是能感觉到的。
她问:你是谁?
人影居然也回答她,是一个女声: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就把我当一个心愿未了的可怜灵魂吧。
思绪复杂,她继续问:那你想干吗?
没有听到人影的回答。
她就醒了。
睁开眼睛,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俊脸,这张脸可以说是上帝的杰作,可是,却镶着一双忧郁的眼睛。
“这种感觉,真好。”她情不自禁地说。
这句话,不仅现在,以后的以后,优优依然说着,在醒来后的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他的脸,这种感觉,多么的美妙,像是恨不得将全世界所有的幸福都揽在怀里。
“为什么那么爱睡呢?”他不禁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要是有一天,在我的面前,再也醒不过来怎么办?”
那不就死了?!
优优瞪着他:“你可别咒我!”
看着她如小鹿一般的眼睛,沈昌珉不禁咧唇一笑,说:“我萝卜与配料都买回来了,现在这个时候买这些东西还真是不方便了。”要知道,他是跑了好几条大街。
优优没有说什么,是他自己突然要做什么泡菜的,麻烦一点又能怎样?
优优瞅着他手中的东西,说:“那我现在该做什么?”
“洗萝卜,切萝卜。”
优优瞧见那一大袋的萝卜,愣是吓一跳:“你买这么多干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做批发。
“做萝卜泡菜就是要多啊,一点点做什么?”他理所当然地说着。
“一次做那么多,能吃完吗?”她记得,某人不是最不愿浪费来着?
他一笑:“绝不会浪费掉。”
优优深深叹了一口气,有的罪受了。
洗萝卜与切萝卜就花了她好一会的时间,还累得满头大汗,但是又有种奇妙的感觉,因为身边有他。每一个步骤,他都细心而认真地教着她。有时候,还会在她的身后,轻轻抓着她的手教着动作的规范。这样的一个动作,她几乎是依靠在他的怀里,他怀里的温度,还有他说话飘出的气息,让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她还奇怪来着,这切菜还讲究动作规范?不是爱怎么切就怎么切呗?她有种他是在趁机占她便宜的错觉。
接下来就是配料多少与时间的问题了。
优优手中拿着一只配料瓶,看着菜盒里“半成品”泡菜,沉吟了片刻,终于问:“你确定配料是这样放的?”
优优当然察觉到他目光里的犹豫与不定,但是,他还是硬着头皮说:“以前就是这样做的,没错,味道很好的。”
优优戴着一只塑料手套抓了一块尝了一口,真的,她一口都没有咬断,就被一种怪异的味道逼迫地吐了出来,不停地吐着,还喝一口水,清了清口腔,那个味道……不敢恭维!
沈昌珉看着她,迟疑地说:“真的很难吃吗?”
优优点头点头再点头,不停地“嗯”,不是一般的难吃,原本她生平最讨厌的便是萝卜了,这一次的刺激,估计这辈子她都没勇气再向萝卜下口了。
沈昌珉疑惑着,自己也抓了一块,放入口中,那俊眉顿时一皱,优优瞧见也跟着吸了一口气,可是,他却硬是吞了下去,说:“味道是有……那么点怪。”
拜托,何止一点。
“现在怎么办?”优优小心问。
“再放点配料下去。”
优优慌忙阻止他,道:“配料不能再盲目地加了,现在不是配料少不少的问题,刚刚我就是觉得味道太重了。”
沈昌珉将目光在那菜盒里瞅了又瞅,说:“可是明明没有错啊……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