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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又到了周末,潘多娜正在宿舍里收拾着东西。

方小华与华丽手挽着手走进来。方小华一见潘多娜又在忙着收拾东西,就说:

“小娜,又要回家了?”

潘多娜高兴地说:“是呀,又可以见到爸爸妈妈了,想到这个,我就很开心。”

方小华放开华丽,一头倒在自己的床铺上:“哎,我都一个月没回家了,也没什么感觉,你每个星期都回家还这样高兴,我真想不通你这么个很独立的人,怎么还能有这么强的恋家情结呢?”

华丽插话道:“回家当然好呀,我每次回家,我爸爸妈妈都要给我准备好多好吃的东西。剩下的还要我带到学校来。潘多娜,你爸爸妈妈是不是也这样啊?”

潘多娜点了点头。

方小华说:“那是因为你难得回一趟家,家里人很少看到你,当然把你当客人一样侍候着了。你以前每天都在家呗,有没有这样的待遇?”

潘多娜直起身子:“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可见天下父母爱自己孩子的方式都是差不多的。”

方小华撇了撇嘴:“瞧你们俩那点出息,除了吃就没别的追求了?”

潘多娜看着方小华说:“哎,方小华,你家离学校远,回趟家不容易,要不,你今天跟我一起回我家里度个周末怎么样?”

方小华耸了耸秀挺的鼻子说:“我?不怕我把你们家闹翻了天哪?!算了吧,你知道我这个人不安份的,说不定还没等过完一天,就把你爸爸妈妈烦的想要赶我走呢。我呀,还是呆在学校里吧。”

潘多娜好奇地问:“方小华、华丽,你们星期六星期天都是怎么过的呀?”

华丽说:“还能怎么过,找几个人一起去市里闲逛呗。”

方小华瞪了华丽一眼,说:“未来的准家庭妇女,都闲成这样了。”

华丽不服气地说:“这满街都是家庭妇女啊?哎,方小华,难道你还能有什么打算呢?”

“我?”方小华忽地从床上坐起来,指手划脚地说,“我想我是咱们班上把时间安排的最满的一个人。我的打算是……上午睡觉,睡完了再打饭;下午嘛,接着睡觉……然后……”

潘多娜没等听完方小华的话,就已经笑得直不腰来了,“然后再去打饭……方小华,你果然……把时间排得很满……那,那你晚上干嘛?”

“晚上?”方小华用很纳闷的眼神看着潘多娜,“晚上做梦啊,难不成你让我晚上出去唱歌跳舞去?”

华丽也歪在床上笑声浑身乱抖,她听完方小华后面的话,一边笑一边说:“方小华,你可真能睡。不过,”她坐直了身子,“我们倒真的可以唱唱歌跳跳舞的。”

方小华和潘多娜都看着她。

方小华说:“你总不会想到要去舞厅吧?小姐呀,想想你有多大,你还未成年呢。”

华丽说:“我没说去舞厅啊,咱们自己可以组织嘛。我们是声乐系的学生,班里哪个同学拉出来不会摆弄几下乐曲,哪个不会唱几支歌踢踏几下舞呢?尤其是你和潘多娜,可是我们师范学校有名的黄金搭档呢。”

这一说,方小华可来精神了:“哎,这到是个好主意。小娜,干脆你也别回家了,咱们自己弄个小型的晚会吧。”

潘多娜说:“那可不行,我要是不回家,我爸爸妈妈会想死我的。”

方小华撇了一下嘴,说:“不就一个周末嘛。不行的话,让你爸爸妈妈他们也过来参加我们的晚会得了!”

华丽也劝道:“就是,潘多娜,你平时就不太跟班里的同学在一起玩,我们自己组织个活动你可不能不管不顾。何况,你的舞跳得那么好。”她从床上站起来,双手合在胸前,身子向前微微地倾着,用话剧的对白说,“噢,潘多娜,我的同学,我的美人,没有你那优美的舞姿,没有你那娇美动人的容颜,我们将感到生活多么无聊。你就像是春天里绽开的玫瑰花,楚楚动人,芳香四溢;你就像……”

方小华接着站起来说:“你就像那池水里的鱼儿,没有你,那池水将是毫无生机的;你是我杯子里的水,没有你,我将怎么解除我的干渴;你是我脸上的那颗美人痣,没有你,我的脸怎会生动可爱……”

潘多娜实在憋不住了,笑得倒在床上乱滚。华丽指着方小华的手指也是不停地乱颤:

“你,你,你……方小华,挺美的意境,硬是叫你给我破坏了!”

方小华很无辜地看着两个人:“怎么了,是我的动作不好看,还是我说的不动听?唉,我也知道,我朗读的表情还不到位,以后我会努力的,一定!”她举起右手,“我向党宣誓,向人民宣誓,我方小华……”

方小华自己也没忍住,张开嘴大笑起来。

每个周末的回家,对于潘多娜来说,是以前在中学时从来未曾感受到的一种慰藉。虽然学校离家并不是太远,坐公共汽车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但在潘多娜的心里,这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就把她与爸爸妈妈分割开了,这中间就是浓浓的想念,爸爸妈妈想她,她想爸爸妈妈。潘多娜也奇怪,她在家并不是一个对父母很依赖的女孩,甚至她的性格当中还有一些叛逆的东西,时常让妈妈极为生气。但爸爸对潘多娜却很宽容,他总说潘多娜是懂事的,只是每个人在他成长的道路上都会经历一段无法让人理解的心理历程,只要对孩子大度些,好好引导孩子的行为,慢慢地就会好的。

潘多娜不知道爸爸的话有没有道理,但她十分感激爸爸对她的宽厚,不像妈妈那样,动不动就训斥,还喜欢用怀疑的眼神去看待她,总好像潘多娜每做一件事都会走上邪路似的。

虽然方小华和华丽用尽了办法想说服潘多娜留下来,和她们一起筹划周末晚会,潘多娜还是没有答应,她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接受这样的挽留,其实她自己也知道,回家对她来说是随时都可以的,而且她也并不是就真的在乎这一个周末不回家。但她还是走了,和方小华、华丽告别的时候她的心里很奇怪地有些空落的感觉,就好像是有谁从她心里掏了一把似的。

这种感觉一直延续到潘多娜坐上公共汽车才慢慢地消失。

到家的时候天已差不多黑了。潘多娜一下车就看见一个人朝她走过来,是爸爸。

潘多娜往爸爸身上一扑:“爸爸!”

爸爸乐呵呵地抱住女儿:“嗯,这么大的丫头了,再过两年就该参加工作,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在爸爸面前,潘多娜所有的的孩子气都释放了,她挽着爸爸的胳膊,撒起娇来:“在爸爸面前,小娜永远都是个孩子嘛。”

爸爸高兴地拍着潘多娜的手:“对,对,在爸爸眼里,小娜永远就是个孩子,是爸爸的宝贝闺女!”

父女俩边说边往家里走。

家里妈妈已经弄好了饭菜在等着潘多娜。潘多娜把手中的袋子往沙发上一扔,扑过去抱住妈妈亲了一口:“妈妈,我想你!”又扑到桌子跟前,“哇,多么诱人的饭菜啊!色香味俱全,家里的饭就是比学校的好吃。我们学校的饭别说香味,连颜色都分不清楚,哪是人吃的啊,简直就是猪食。”

妈妈笑着嗔道:“瞎说,什么猪食,这一说,你不就成了小猪了,学校又不喂猪。不过大锅饭嘛,想要弄出点滋味出来,也是比较困难的。”

潘多娜挽起袖子正要去洗手,回过头来说:“你看,你也这么认为吧。所以我觉得我真是幸福,能每个星期都回家来改善伙食。我们班上有好多同学家在外地,想回趟家真是不容易呢。”

吃饭的时候,爸爸捏着筷子不停地往潘多娜碗里夹菜,直到潘多娜碗里的菜堆成了小山一样,再也没办法吃饭了,在潘多娜的强烈抗议下才罢手。潘多娜指着碗里的菜,笑着说:

“爸爸,你真把我当小猪了,恨不得我一下子能吃得又壮又肥。”

爸爸也笑了,说:“我女儿可不是小猪。小猪多好养,随便弄点什么一吃就可以不用管了,养女儿不行,养女儿是要用心去养的。不过,看我女儿这么懂事,又可爱,爸爸用这一辈子去养女儿也愿意啊!”

潘多娜说:“爸爸,最近出车多不多?”

爸爸忽然想起什么来似的说:“哎,小娜,爸爸告诉你,我调到大车班去了。是我主动要求调过去的。”

潘多娜吃了一惊:“爸爸,为什么呀?在小车班不是挺好的吗,又轻松又自在。”

爸爸说:“在小车班是轻松些,可是除了每个月那么一点工资之外,拿的出车费也少。在大车班就不一样了,每天的出车补助也高,出一趟长差还有出差补助。爸爸说过的,要多赚点钱,以后要送小娜上北京去读电影学院。”

潘多娜说:“可是,开大车很辛苦的。爸爸你……”

爸爸微笑着说:“为了我女儿,爸爸辛苦点也是应该的嘛。其实也没什么,也就是在外面跑的时间长点,可能以后在周末能跟女儿在一起的时间少一点。”

潘多娜说:“爸爸,那你一定要小心点,不要太苦了自己。”

妈妈过来冲着父女俩:“哎呀,瞧你们父女,总像没时间说话似的,吃过饭有的是时间。”

爸爸往嘴里扒了一口饭:“哎,就是,小娜,快吃菜!一会儿菜都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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